第七章 自由重要?还是金钱重要? 这一刻,黄心蝶对这两个问题已不再感到困扰,因为眼前即将到来的惩罚,远 比自由和金钱还要来得重要。 她真的不敢想像两个月之後,地那几位兄长浩浩荡荡一起到来时,她会受到什 么样可怕的处罚。 因此,在反覆思考之後,她还是决定先逃再说。 虽然说她未来的夫婿——石熙尊,富可敌国,是个非常具有吸引力的男人,且 武功又厉害得很,她不再反对嫁给他,但一想到兄长们齐喊时如狮吼声的责备,光 是想像,她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更别提她会有勇气敢面对他们,甚至有胆量站 在他们眼前接受他们的教训。 所以最坏的打算就是——逃!她再睹一次运气,逃第二次婚。 有了这项打算,目前最急迫的便是——找人教她厉害的轻功。如此一来,她那 几位兄长就捉不到她回去处罚、教训了。 「左吹雪,听说四位护法堂主中,就数你的轻功最好,不知是真的否?」获准 可在园林内到处走动,但必须有保护者陪伴的黄心蝶,开心的缠住左吹雪,不屈不 挠的要他传授轻功的功夫。 「不……对。」左吹雪头皮发麻,有不好的预感。若非今日轮至他保护她的安 危,否则他早逃之夭夭了。 「到底是?还是不是?」她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这对她而言,是件非常重 要的事。 「应该算是吧。」他不承认都不行,即使明知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四位护法堂 主中,就数他的轻功最厉害是不争的事实,他否认不了。 「那好。一她笑逐颜开,走到他面前,语气半是命令的要求他,「你教我轻功。」 「不行。」左吹雪摇头拒绝,语气没得商量,就算他有九条命也不敢教她一招 半式的轻功,怕是她学会上乘轻功,又逃了个无踪影,届时看他如何向爷交代。 「为什么?」再度遭到拒绝,她气呼呼的瞪著他,不死心的硬缠著他不放,「 你到底教不教我轻功?」 「没有爷的命令,我不敢擅自作主。」无技可施,又没有办法劝她打消念头, 左吹雪只好搬出爷这道令牌,能挡多久算多久了。 「你真的不教我轻功?那好!我以夫人的身分,命令你教我轻功。」别以为搬 出石熙尊,她就会打退堂鼓。 第一天,她要求右扶风教她使剑,他是以这个理由拒绝她。 第二天,她威胁北擒雷教她耍刀,他也以这个理由拒绝她。 第三天,她恫喝南飘雨教她挥鞭,他依旧以这个理由拒绝她。 第四天,她命令左吹雪教她轻功,他照样以这个理由拒绝她。 难道他们真认为她会怕石熙尊不成?可恶!她隐饰得那么好,居然还被他们看 出来了,气死她了! 「这……」左吹雪很为难,脚步不由自主的往水心榭方向移去,打算她再烦下 去,就决定将她交还给爷自行「保护」——看管。 「一句话,教不教?不教我天天缠住你,烦死你!」她恫喝的拉住他的衣袖, 不让他往水心榭走去。 突然,一道疾如风、快如雷的黑影掠过树梢,神出鬼没的出现在荷花池畔,来 者正是如狐狸般狡猾、深藏不露的石熙尊。 「你又在胡闹什么?」扣住她的腰,石熙尊将她拉离左吹雪,搂在怀中。 「嘿……嘿嘿……没……没什么。」黄心蝶心虚的乾笑著,连忙摇头否认,她 才不会笨得向他承认,要左吹雪教她厉害的轻功,学会後好逃走。 「是吗?」他嘴角带著诡异的笑容睨了她一眼,再望向如释重负的左吹雪。 「当……当然。」她朝石熙尊不自然的一笑,再以眼神警告左吹雪别乱说话, 否则往後他就有苦日子捱,她准天天缠著他烦。 在威胁之下,左吹雪自然不敢开口据实以告,不过他却以眼神传递出讯息,让 爷知道她强迫他教她轻功的目的。 而事实上,石熙尊早就知道她的计画,只是她难逃得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他也 任由她胡闹。 「爷,老夫人来了。」左吹雪告知主子一声,让他做好万全的准备,因为今早 整座园林的人都晓得,石夫人带来了一位未来的少夫人。 「尊儿,原来你在这?」石夫人携著一名面美如花,但骨子却柔弱的姑娘朝他 走来,「正好,娘要告诉你一件事。」 「何事?」搂著想挣脱他怀抱的黄心蝶,石熙尊锐利的眼神已洞悉一切,只是 他未点破任何事。 「娘在两年前帮你订了一门亲事。」石夫人想抱孙子想得快发疯了,一股冲动 之下,她擅自作主的拿著石家代代相传的翡翠玉镯子,为他讨了房媳妇。 「我知道。」石熙尊嘴角依旧噙著令人费猜疑的笑意。 「你愿意娶蝶儿了?」石夫人喜出望外,但瞬间明亮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表 情也无任何欢愉的光彩。 「没错。」他愿意娶妻生子了,不过对象必须得是黄心蝶。 「但蝶儿在两年前逃婚了,至今仍未有她的下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 夫人百般想不透的微蹙著眉头,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搂了个人。 「是吗?」石熙尊诡异的一笑,低头睨了眼怀中尴尬得想逃走的黄心蝶。 呃?石夫人愕然,眉头蹙得更紧,不懂儿子在故弄什么玄虚。 「她在这。」他将不再挣扎,低垂著螓首的黄心蝶往前一推,见她想跑,他一 把捉住她的手臂,强迫她面对现实。 「你是……蝶儿?」无法看清她正面的容颜,石夫人不太敢确定她是谁,但凭 著脑海裹的印象,石夫人隐约知道她是谁。 既被认出身分,羞得不敢见未来婆婆的黄心蝶,也只好硬著头皮抬起脸来。 「石……石夫人,您好。」既然逃不掉,她也只有认命承认了。 「这……这怎么可能?」突然看见失踪两年未过门的媳妇,石夫人震惊得呆傻 住,不敢相信她竟是黄心蝶。 「为什么不可能?她自投罗网。」迎上一道惊愕的视线,石熙尊再度将仿佛无 脸见人般,将头愈垂愈低的黄心蝶搂人怀中。 完了!石夫人惊慌的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搞出乌笼事件来,此刻,她真 的是恨不得能一翻白眼,昏倒了事,但偏偏天不从人愿。 「那……那董姑娘怎么办?」石夫人有点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摆平这 件事才好。 「你说呢?」将问题丢还给母亲,石熙尊眯起眼睨著她,要她解释清楚这是怎 么一回事。 「呃,是这样的。」在儿子犀利的眼神注视之下,石夫人全照实招了,「蝶儿 失踪两年了,一点音讯也没有,娘以为找不到她了,所以就擅自作主的又为你订了 一门亲事。」 「那又如何?」他搂紧怀中讶异得抬起头来的黄心蝶,不在乎的微扬起嘴角, 露出一抹似狐狸般狡猾,又似嘲讽的笑容来。 「我……」石夫人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事情既然是娘惹出来的,自然就该由娘自行解决。」这就是他的打算。 「不行啊!尊儿……」目前惟一解决的办法就是——退婚,这……这怎么使得?! 石夫人当场哭丧著一张脸。 石熙尊相信母亲能够圆满解决这件事,所以搂著黄心蝶准备就走。 「石公子。」羞赧的一直低垂螓首的董月柔,轻细的出声唤住他的步伐,「月 柔……已算是石家之人,并不在乎名分,可否让月柔留下来伺候公子你?」 「我无意娶偏房。」停下来,石熙尊侧首,眼神冰冷的睨著董月柔,言语无情 的要她断了痴心妄想。 「但……」对於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有著无比信心能迷倒石熙尊 的董月柔,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羞辱的愣住了,不敢相信他竟连瞧她一眼的意愿也没 有。 讽刺的一笑,石熙尊搂著黄心蝶,凌空跃起,一下子身影便消失在荷花池畔。 「老夫人……」不堪受到这般委屈,董月柔泫然欲泣。 「这……柔儿……我……」不知该如何解释的石夫人,十分头痛的由丫鬟搀扶 著。 「老夫人……」梦想成为石少夫人已很久的董月柔,见错失机会,她伤心的哭 泣起来。 「别哭了,柔儿,这件事都是石伯母的不对,是我不该如此胡涂,才害得你这 般难堪。」石夫人难辞其咎,烦恼得也想哭。 「我该怎么办?老夫人……」石熙尊根本不接纳她,董月柔实在不敢想像,尚 未过门就遭受如此冷落的待遇,那么被迎娶过门後,岂不是要将她打入冷宫。 「事到如今……」石夫人头疼得叹了口气,「是石伯母对不起你,也只好同你 回洛阳,亲自向你爹赔不是。」 「老夫人的意思是……」回洛阳?董月柔愣住,芙蓉面颊滚落串串泪珠,惊慌 得掐紧手中的绢帕。 「别怪尊儿,这一切都是石伯母的错。」握住她颤抖的小手,石夫人十分的心 疼,却也感到十分的无奈,「尊儿他的意思是……」 「不……」害怕听到残酷的事实,董月柔出声制止石夫人再说下去。 「退婚。」石夫人十分对不起的拉住她的手,明知这么做对她伤害非常的大, 但长痛不如短痛,儿子的心既不在她身上,她嫁过来也未必会幸福。 「不……」承受不住打击,体弱多病的董月柔,身子一软,昏倒了。 「柔儿!」惊呼一声,石夫人连忙要丫鬟赶紧请太医去,并将董月柔扶回西侧 厢房躺著。 千金难买早知道,万般无奈想不到。 非常苦恼的长叹了一口气,石夫人真是作梦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这下看她如何处理这棘手的事。唉!烦恼啊! 「董姑娘没事吧?」与石熙尊共乘一匹马,离开四兽山,也不晓得欲去哪,只 知往东行的黄心蝶,打从心底十分同情董月柔的遭遇。 喜欢上石熙尊这只狐狸王,算她可怜! 不过,说董月柔可怜,她倒觉得自己比董月柔更可怜,竟被有点霸道、有点专 制的他爱上,怕她逃走而限制她的自由,甚至可恶的随时将她带在身边,不准她离 开他的视线范围外。 严格说起来,她比董月柔还可怜上好几倍哩! 三匹劲马,就在艳阳高照当头,窜出四兽山,疾速往东奔行,目标是秦楼楚馆, 舞榭歌台,文风极盛的杭州城。 石熙尊沉默不语,只是领著左吹雪、北擒雷,策马赶路,欲在傍晚时刻抵达杭 州城。 「你真无情,她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得不到他的回应,不怕开口会吃了满 嘴尘沙的黄心蝶,气愤得数落他的不是。 然而,一脸冷酷无情的石熙尊,还是不理会她。 「你不该这样对待董姑娘的,她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如此冷落她,实在太……」 腰突然被勒紧,黄心蝶倏地住口,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打什么主意。」石熙尊打断她的话,惩罚似的空出一只 手勒住她的腰,还因力量控制不当,差点把她的腰给折断了。 「嘿……我有吗?」她又不是笨蛋,哪会承认自己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看得出来。」她有几两重,他会不晓得吗?只是谅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 「不过,说实话,董姑娘长得可真美,你不觉得吗?」她不死心的再将话题导 回最初起点。 「那又如何?」他嘴角隐约的浮现出一抹狐狸般奸诈、狡猾的笑容来,只可惜 她背对著他没瞧见,否则她一定会马上打消想劝他娶董月柔的计画。 「你不心动吗?」她有点讶异,更有点纳闷,男人大都是好色之徒,没道理一 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摆在眼前,会无动於衷的。 更何况,她的姿色虽不差,但比起具有倾国倾城容貌的董月柔,悬殊确实是差 太多了。所以她实在很困惑,为何他会放弃董月柔而选择她?又为何他不坐享齐人 之福?这事的确透露著古怪。 「我会心动,但对象必须是你。」他非常露骨的表明爱意,同时勒紧她柳腰的 手,带著浓厚的警告意味,不安分的游走在她惊喘起伏的胸部上,「要我证明吗? 今晚同榻共枕时……」 「不!不需要。」扳开他放肆不规矩的手,她连忙摇头拒绝他的提议。要是同 意让他证明还得了,准被他生吞活剥吃了。 「确定?」不吓吓她,她还真不会断了想逃走、毁婚的念头。 「确定。」她点头如捣蒜,保证不敢再有任何想逃的企图。 「别想逃走。」石熙尊知道她在敷衍他,仍未放弃任何可逃跑的机会,倏地收 紧手臂勒住她的腰,慎重的再警告她一次。 「不会!不会……你放心。」现在他是老大,她没有置喙的余地,只有点头的 份。 「否则我不会轻易的饶恕你。」敢再逃第二次婚,他绝对会以非常手段逼她就 范,让她没机会毁婚。 「嗯!知道!知道!」不敢再惹怒他,她很识时务的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没办法!谁教她骑「马」难下,否则她哪会轻易的给予承诺,早逃之夭夭了。 突然,三匹劲马全放慢速度行走,他将下巴贴靠在她的後脑勺,闻著她轻淡的 发香味,莫名的沉声低笑了起来,笑声中有著令人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的诡异。 「你表裏不一。」笑声一歇,他邪魅的嗓音,立刻缓缓的自她耳鬓处响起。 「咳……」吓了一跳,她愕然的睁大眼,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正著,「不……咳! 不会……我不会逃的:真的……咳……我保证!」 为了减少他的怀疑,消弭他的不信任,她惊慌得急忙否认。 「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一样会把你捉回来。」这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 更不是恫喝,而是誓言。 「我……我知道。」情势所逼,她心苦、面忧、嘴巴笑著向他保证。不过,她 的保证仅这一刻有效,下一刻,她打算食言而肥。 真是可怕!她早就说不能跟狐狸打交道的,结果不信邪的後果就是——赔了夫 人又折兵!她不仅完全失去自由,还将自己未来的一生给输掉了。 「记住你的承诺。」他在她耳後呢喃沉吟,并在她肌肤细腻的白哲颈项烙上一 吻,宣告著他的坚决,也代表著他的誓言。 她惊悸得愣住了,隐约感觉得出他冰冷的面具下,封闭著一份强烈的感情,而 她就是那条引线,高超的厨艺则是烈火,在元宝客栈偶然让他尝试到她的手艺,她 就已胡裏胡涂的点上火,融化了他冰封的心,释放出他所有的感情。 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就因为她的出现,才让他的感情全爆发出来。 一股莫名的情感又在她体内造成骚动,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反应,也不知那 份感觉是什么,只知道当他灼热的唇印上她的肌肤,一股温暖的热流立刻奔窜过她 的全身,并让她心如止水的情湖,掀起一波波可疑的涟漪。 她有些迷惑了,仓皇的想忽视那股陌生的感受,但他灼热的气息却不停的从她 颈项後方吹拂过来,扰得她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进入杭州城,三马匹在西湖最醒目的一条林荫长堤旁停下来,长堤两侧种有芙 蓉、桂花、玉兰、樱花等四时花木,桃柳相间,四季景色各异,呈现晴阴雨雪各有 不同的风景面貌。 黄心蝶被石熙尊抱下马匹,她漫步走往堤上,沿湖欣赏著遍植各种醉柳、浣纱 柳等等的名柳,早已将先前的烦恼忘得一乾二净。 轻风吹拂,绿浪翻飞。从南面透过轻柳翠幕,可以看见云烟迷蒙的三潭印月, 和孤山粼粼的倒影。 她著迷的陶醉在这一片吸引人的湖光山色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附近不远处,有 一双愕然的眼睛胶著在她身上。 「蝶儿?」不敢相信的眨了下眼,站在远方垂柳後的男子,声音充满惊讶。 是谁在唤她?她没听错吧? 身子一僵,黄心蝶不敢也没勇气回头向後看。 这个声音很熟悉,她仿佛听过,只是他站得距离太遥远,又他的声音裏有著无 比的喜悦,却也有著难以估计的愤怒,短时间内,光凭声音,她实在听不出他是谁。 直至一道熟悉的人影晃进脑海裹,她才惊吓得跳起来,就在拔腿想跑给他追时, 他已不知何时奔过来,从後方紧紧的抱住她,不再让她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可恶!我就不相信逮不到你!」怒火燃烧光理智,不理会四周赏湖之人所投 射过来的异样眼光,黄心凡紧搂抱住她,不放手就是不放手,「老天有眼,终於让 我逮到你了!」 「嘿!有话有好、有话有好,心凡,先松手,可好?」瞧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 搂抱在一起成何体统,不仅引来旁人的侧目,也引起石熙尊的注意。 「不好!」像吃了几顿炸药,非爆不可的黄心凡,根本不在意周遭的人对他的 指指点点,「你害惨了我,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知道错了,我有在忏悔,你火气别这么大,先放手,好不好?」 她采取低姿态,柔声细语的想平熄他的怒气,未料更添旺了他的火焰。 「不好!」他朝她吼,更引来众人的注视,「你居然骗我!害我背了一个莫名 的大黑锅,而且你还可恶的玩失踪游戏,一消失就是不见了两年,也不捎书回来告 知你平安否,害我整整提心吊胆了两年,就怕你会遭遇不测,出了什么意外!你实 在是……」 他恶狠狠的怒瞪著她,想痛揍她一顿,却下不手,但不好好教训她一番,他又 气不过。而矛盾的心理,就产生了纵容她任意胡闹,然後他再来收拾残局——替她 背黑锅、当她的替死鬼,再然後,就是倒楣的代她被处罚。 「对不起、对不起……」黄心蝶自知理亏,她频频的向他道歉。由他气得想掐 死她的表情来看,可想而知,当时他的下场有多么的凄惨。 此刻,若不是他还在气头上,心中怒火正旺,否则她真想笑,光是想到他被教 训的情况,她就差点爆笑出声,得拚命的咬牙、抿唇才能制止住笑声溢出口。 「你在笑!」黄心凡指控的扳过她颤抖的身子,一看见她因压抑而扭曲的脸蛋, 他怒火更炽的瞪著她。 「我……对不起。」她真的想笑,可他却不准她笑,不得已,她低垂著螓首, 但不是向他认错,而是她快憋不住了。 「黄心蝶!」他怒喝,由她一耸一耸的双肩,他知道她早笑翻天了,只差没笑 出声来,算是给他面子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哈哈哈!」她再也忍不住了, 捧腹大笑,笑得肠子差点打结了。 可恶!他代她受处罚,她却笑成这样子,实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不准笑!听见了没?不准你再笑!」他握住她的双肩,用力的摇晃著她。 「停……停停停!好!我不笑了、不笑了,你别再摇了,心凡,我头晕啊!」 不敢再惹怒他,黄心蝶连忙止住笑声。 「你实在欠教训!」火气渐渐平熄下来,黄心凡不再动辄咆哮或是怒吼,只是 气她不该离家出走的瞪视著她,「你知不知道你突然的不见,吓掉我半条命?」 为了缓和他再度冒出头的怒火,她知错的点了点头,并可怜兮兮的低垂著头想 博取他的同情,不过,认识她整整有十八年的黄心凡,哪会不晓得这是她的苦肉计! 只是,他明知这是她逃避他责骂的伎俩,他都还该死的吃她这一套! 此刻,他真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大哥……他们……没对你怎样吧?」瞧他还人摸人样、完整无缺,所受的惩 罚应该不重才是。 提到这个,黄心凡就有气! 明明就是她拐骗他,以带她出府到市集去游玩为名,行逃婚、离家出走为实, 但他爹、二叔、三叔、四叔……几十位叔叔们,就是不相信他的说辞,执意认为是 他将她弄丢了,又将她明显的离家出走事实,坚持认为是她将回家的方向搞混了, 错把南边当成北边迷了路。 天晓得游遍京城的她,还会搞错方向吗?况且,走到城门口,再怎么分不清东、 西、南、北的人,也会知道踏出了长安城门,面对的就是南方了。 「你说呢?」他眯起眼,气得咬牙切齿。 不过,他不是在气她害他被惩罚、处治,而是在气她害他担心她的安危,镇日 提心吊胆、惶恐不安,两年来没有一个晚上是睡得安稳的。而她这个罪魁祸首,却 逍遥自在,惬意的到处游山玩水! 「很……很惨。」黄心蝶歉然的一笑,她当然想像得出来,被十三位兄长齐声 咆哮吼骂的场面,会有多么的吓人,而他的耳朵没聋掉,已算是奇迹了。 「岂止惨而已!」火气再度沸腾起来,他朝她又吼又骂的,「你的任性妄为害 我被爹关在书房中足足有三个月之久;二叔罚我抄佛书一万遍,以示薄惩;三叔罚 我每天参禅打坐两个时辰,以示忏悔;四叔罚我背诵心经,以示教训;五叔罚我打 扫茅厕,以示处分;六叔罚我……」 说完最後一个叔叔——十三叔的惩罚,他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已吼得几近瘖瘂. 总而言之,他被她害惨了!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惨,是非常、非常的惨。 没错!这个让他又气又怒、又爱又恨的人——黄心蝶,正是小他几天出生的姑 姑! 够令他呕的了!年纪比他小,辈分居然比他大,还得尊称她一声姑姑! 不过,幸好不服气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他那七十位堂兄。没有一个 人将她当成长辈的,一致全将她当成妹妹般的看待,而至於他父亲和十二位叔叔们, 则不将她当成妹妹看待,反倒将她当成女儿般的疼宠。 结果呢?宠著宠著就变成纵容了,才会让她胆子恁地大的敢逃婚,甚至离家出 走,一走就是两年也不回来! 她真的是被黄家大大、小小给宠坏了!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此刻,他不知道该怨谁、该气谁?只能责怪黄家的风水十分的不好,要不然打 从爹那一辈开始,到前几个月才甫出生的最小侄子,怎会一连过百个男丁,却不见 任何的女娃儿。 惟独晚年得女,老蚌生珠的奶奶,拚了性命才生下黄家惟一的女娃儿。可想而 知,她有多受宠爱了。 所以,他将最後的希望全寄望在自己的嫂嫂、堂兄嫂身上,就巴望她们能够生 个女娃儿,来与黄心蝶争宠夺爱,但可惜的是,一连数十个小婴儿哇哇落地,却没 有一个是女的。 他真的是失望透了!而这样的结果,却又出乎他意外,他那群可怕的嫂嫂、堂 兄嫂们,因为生不出女娃儿疼,更是将黄心蝶当成宝般的捧在手掌心呵护、惯宠, 对她可是有求必应,简直已疼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只要她打个喷嚏,全家族立刻 陷入戒备状态。 她真是集三千宠爱於一身。 这真的是教他有够吃味!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