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藏千万,赃款不知何处去 仓库女工尹生华竟在短短两年时间里疯狂地将黑手一次次伸向亲戚、朋友、同 学和同事,花言巧语地骗取他们的信任,以高额利息回扣的许诺和开空头支票的方 式诈骗1142万元。但从始至终让人疑惑不解并令办案人员头痛不已的是:这个 疯狂聚敛千余万的女人,宁可冒杀头的危险,也坚决不肯说出赃款的下落。这笔巨 款就像水中的气泡一样瞬间消失,蒸发在空气中。面对办案人员苦口婆心的说教和 劝导,尹生华的回答始终只有一句:“我不想说。” 让人难以相信的是,一个仓库女工竟在短短两年时间里,疯狂地将黑手一次次 伸向亲戚、朋友、同学,花言巧语地骗取他们的信任,以高额利息的许诺和开空头 支票的方式诈骗近1142万元。但自始至终让人疑惑不解并令办案人员头痛不已 的是:这个疯狂聚敛千余万的女人,宁可选择死刑,也坚决不肯说出赃款的下落。 面对办案人员苦口婆心的教育和劝导,尹生华的回答始终只有一句话:“我不想说。” 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做出终审判决,以集资诈骗罪判处尹生华无期徒刑,剥夺 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继续追缴被告人尹生华犯罪所得人民币1 142万元,分别发还被害人。而在判决书上,关于尹生华的个人全部财产有这样 的文字“尹生华作案后被查获归案,赃款全部损失”。至今,尹生华隐匿的诈骗款 项,始终是一个谜团。 1959年6月21日,尹生华出生在北京郊区一户普通农民家。1976年 高中毕业后,尹生华回家务农,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生活早已在她的眼里失去 乐趣和光彩,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逃离农村。 1979年,机会终于降临到她身上,她幸运地到一家粮管所工作,成为一名 仓库女工。由于尹生华工作表现出色,人又长得端庄秀丽,不但光荣地加入了中国 共产党,而且调到市区仓库工作。尹生华的丈夫也是一名普通工人,他们日子虽然 过得平淡清苦,但也其乐融融,尤其是1982年女儿的出生更为平静的家庭生活 带来无限欢乐,三口之家幸福而温馨。 尽管只是一个仓库女工,但尹生华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女人,她渴望成功和富有。 她没有创造人生的辉煌,便把女儿当做她生命的延续和全部希望。她盼望女儿能好 好读书,考上大学,创出另一番天地来。为此,她把赚来的钱都用在了女儿身上, 满足女儿的一切要求,竭力给她创造最好的学习条件。 尹生华的辛苦和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女儿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京某全国重点 大学。随着女儿升入大学,她开始设想为女儿和家庭创造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尹 生华最大的愿望是女儿大学毕业后能够出国留学,然后到美国定居,自己将来随女 儿到国外生活,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那么,靠什么才能一下子富裕起来并到国 外生活呢? 尹生华20多年来一直辛辛苦苦地在仓库当工人,眼看过了40岁还没有发财 的迹象。看着周围的亲戚朋友和同学们纷纷富裕起来,有了车子、房子和票子,尹 生华也着急了,她是一个大胆的女人,她决定开办一家公司,从倒卖粮食做起。 尹生华东取西借搞来50万元资金,注册成立了一家商贸公司,经营粮油百货 和小商品。但尹生华根本没有经商的才能,从公司成立起就一直处在亏损状态,尹 生华只好四处借钱周转。即使如此,尹生华仍以56万元租下一栋2000多平方 米的三层楼房,经营了一家酒店和一家粮油店。 尹生华把她的办公室装修得非常气派,简直有点富丽堂皇的味道。而这个办公 室和她经营的公司,以及这栋租来的楼房却成了尹生华诈骗的“幌子”,使她在不 到两年的时间里疯狂诈骗1000多万元。 尹生华把公司开办起来之后,她首先想到了她的初中同学李雪梅。尹生华给她 打电话,这是她们分别26年后的第一次联系。而尹生华给李雪梅打电话的这一天, 恰巧李雪梅刚刚从单位买断工龄,拿了单位发给她的10万元补偿金回家。下岗回 家的李雪梅心里很不是滋味,尹生华立即热情地提出要请她吃饭。 酒席间,尹生华热情地向李雪梅描述她如日中天的生意,说她正在倒卖粮食、 建材,赚了很多钱。20多年没见面,李雪梅听老同学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富婆,为 尹生华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慨叹自己下岗后失去收入的机会。尹生华马上表态说: “我的酒店正缺人手,你来帮帮我吧,工作很轻松,无非是替我管管账,工资的事 情你放心,我不会少给你的。”刚刚下岗在家的李雪梅庆幸自己遇到了贵人,高兴 地答应下来,她哪里料到此时的尹生华其实早已盯上了她买断工龄的10万元。 李雪梅到公司上班后不久,尹生华对李雪梅说她正准备倒卖一批粮食,还差5 万元现金,希望李雪梅能帮忙凑点。李雪梅有些犹豫,尹生华似乎明白李雪梅的心 思,马上信誓旦旦地说:“咱们是几十年的老同学,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周转一 下,一个月就还你。”听了尹生华的保证,李雪梅把家里的3万元现金交给了她。 一个月后尹生华找李雪梅,让李雪梅把买断工龄的10万元钱借给她,因为她 要倒一大笔钢材生意。李雪梅犹豫了,她的孩子明年想出国,要用这笔钱呢。尹生 华说:“我一个月就能还你,额外付你几千元利息行不行?”见李雪梅不吭声,尹 生华急了:“哎呀,老同学,钱在家里放着也是放着,存到银行也没多少利息。你 在我这里上班,还信不过我吗?你借我10万,我给你1万利息,这回总行了吧?” 李雪梅终于被她说动了,将打算送儿子出国留学的10万元交给了尹生华。从此, 李雪梅再也没有要回一分钱,连孩子出国留学的事情也耽误了。 徐蔚红是在尹生华的酒店吃饭时认识尹生华的。徐蔚红是个善良直爽的女人, 她经营着一家文化用品公司,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徐蔚红经常到尹生华的酒店吃饭, 两人遂结识并以姐妹相称,关系处得很好。 有一次,徐蔚红在生意上赔了一大笔钱,心情非常沮丧,一气之下生病在家。 尹生华得知后,花了200多元买了礼品主动到家里看望徐蔚红。尹生华的“雪中 送炭”令她感动不已,让徐蔚红感到与尹生华的姐妹情深。尹生华的这种情感投资 很快得到了回报,当尹生华以做生意为由向徐蔚红借钱时,她毫不犹豫地拿出了2 0多万元,并拒绝了尹生华所谓的高额利息。 随着交往的深入,徐蔚红常听到她手机里传来各种讨债人的声音。一次尹生华 打完电话,故作愁眉苦脸地说:“我在东北的那笔钢材买卖赔了,现在很多人每天 追着我要债,我也着急啊,我不是没有钱,但现在全压在货上,要是有现钱能不还 人家吗?”听尹生华一番哭诉,徐蔚红安慰说:“做生意谁没个周转不过来的时候, 你需要多少,我先帮你垫上。”为了帮助尹生华这个曾在自己失意时安慰过自己的 朋友,徐蔚红又拿出了准备进货的20多万元交给了尹生华。 可事情还没有结束,每天仍有许多人向尹生华要欠款。古道热肠的徐蔚红不能 坐视朋友的困难不管。但徐蔚红的流动资金也不多,她想到了自己的一位老师,她 把尹生华约到自己的老师家,请这位老师想想办法。尹生华利用两人善良的同情心, 继续讲她资金周转不灵的故事,眼泪和痛苦赚足了徐蔚红和老师的同情后,尹生华 又一次骗走两人共计50万元人民币。 面对徐蔚红的慷慨大方和雄厚实力,尹生华欲罢不能,这钱到手得太容易了, 几乎毫不费力。过了几天,尹生华又按捺不住给徐蔚红打电话,假意悲切地向徐蔚 红做最后的告别:“徐姐,这些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现在我实在活不下去了!这 些债主每天堵着门要钱,可我的资金都压在货上不能出手,拿不到现钱怎么还债啊! 我就剩下这条不值钱的命了,现在就干脆还给他们算了,我要是走了你一定要帮我 照顾好女儿,我这辈子的希望全在女儿身上了……”听了尹生华的哭诉,徐蔚红心 软了,身为女人,她更容易理解尹生华的“难处”。 于是,徐蔚红又借给尹生华10多万元。 就这样,尹生华在4个月内骗走了徐蔚红103万元。许诺还钱的日子已过, 等待资金周转的徐蔚红多次找尹生华催要,但尹生华已没有当时借钱时的哀求,总 是推托货款没到位,让徐蔚红再等几天。这103万元就这样一拖再拖,徐蔚红的 生意因此瘫痪,当初的好姐妹也反目成仇。 与此同时,尹生华把目光又盯上了北京某公司副总经理王先生,王先生是通过 朋友介绍认识尹生华的。尹生华自然不会放过这条大鱼,为了骗取王先生的信任, 尹生华领着王先生参观了她设施齐全的酒楼和装饰华丽的办公室,并告诉王先生她 还有7个公司及油田等几千万的资产,这一切让王先生相信面前这个女人是个有经 济实力的大老板。 尹生华先是向王先生借款8万元,许诺10天后还钱。10天后,尹生华果然 如期还钱,并给了利息,王先生由此对尹生华产生了信任。但他哪里知道,这只不 过是尹生华抛出的鱼饵。两个月后,尹生华给王先生打电话说有一笔更大的粮食生 意,让他帮忙搞点钱,越多越好,并夸下海口说每月可以支付10%的高额利息。 王先生果然毫不怀疑,凑了35万现金交给尹生华。当然,这笔钱是鸡飞蛋打了。 仿佛每一个靠近尹生华的人都注定要倒霉,与徐蔚红一同被骗的还有曹女士。 曹女士因为儿子在尹生华公司的附近做电脑生意,与尹生华打过交道后认识的。当 尹生华得知曹女士曾是某机械厂厂长时,为了巴结曹女士,她认曹女士的儿子做干 儿子,认曹女士做大姐,这当然是尹生华做的感情投资。之后,尹生华仍以做生意 需要资金周转为名,向曹女士借款10万元,并许诺10个月给1.5万的利息。 曹女士动心了,没有多想就拿钱给她。但时间过去1年多了却总不见尹生华还钱, 曹女士有些不放心,多次向尹生华催讨,而尹生华总以贷款没下来为借口,迟迟不 肯还钱。 有一次,曹女士着急用钱,派儿子去要。尹生华知道女人在男人面前最有效的 武器就是眼泪。果然,干儿子禁不住尹生华的几颗眼泪,不忍心继续讨债,又一次 放过了尹生华。曹女士虽然当过厂长,但家庭并不富裕,这10万元除了曹女士自 己的退休金,还有跟同事借的钱。由于屡次讨债未果,加上同事一次次的催债,曹 女士的爱人一气之下要跟她离婚,一个原本幸福和睦的家庭变得争吵不断,硝烟四 起。 这时的尹生华已经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不把别人的钱装入她的口袋决不罢休。 为了满足自己贪婪的欲望,尹生华连孤寡老人的养老金也骗。尹生华的邻居是—位 60多岁的老大妈,得知老人身边有些积蓄,尹生华马上认老人做了干妈。老人把 尹生华当做亲闺女看待,尹生华哄得老人眉开眼笑后,就劝老人将钱拿给她做生意, 并许诺按5%的月息给好处,还保证说:“将来挣了钱我养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 的亲妈。”老人家信以为真,高兴地将养老金8万元交给了尹生华。为了稳住老人, 尹生华又写了一张借据,连利息钱都算上总计12.8万元。善良的老人哪里知道, 这是一张永远也兑现不了的借据。 一次次的欺骗,一次次的得手,尹生华手头上的钱数飞速上升,这些钱都是从 亲戚朋友和同学那里骗来的。滚雪球般的钱给尹生华带来极大的满足,可每一笔钱 骗到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大的空虚,仿佛心底那个无底的大洞紧紧攫住了她, 她必须一次次去骗钱,用钱去填补那个大洞。尹生华周围能借钱的朋友都借遍了, 连她经常打车的出租车司机也被她骗走6万元。 尹生华的手里有一个通讯录,只要是她曾打过照面的,哪怕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她也不肯放过。穆先生是通过朋友认识尹生华的,2001年3月,尹生华以倒卖 粮食、钢材需要用钱为借口,先后用空头支票换取穆先生现金60万元。就在尹生 华被捕前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还从徐蔚红的朋友那里骗得8.15万元。 没人想到这位面容和善的千万富婆会是个骗子。朋友的钱借遍了,她又打起亲 戚的主意来。尹生华的堂姐跟她感情很好,尹生华向这位堂姐“借”了4万元后再 也只字不提。 后来,当空口白话借不到钱时,尹生华又用开空头支票的方式骗钱。就在尹生 华被逮捕的前2个月,她还用一张空头支票骗走别人9万元现金。 尹生华因涉嫌诈骗案被逮捕后,令办案人员没有想到的是,在整个审讯过程中, 尹生华一直不说话,与她平时的能说会道判若两人。最让办案人员迷惑不解的是尹 生华始终不肯说出她所诈骗钱款的下落。这笔巨款是否真如尹生华开始向办案人员 所讲的那样,用于支付开公司的各种费用和倒卖粮食、钢材了呢? 在调查中警方发现,尹生华没谈过什么生意,她的办公室虽在酒店三楼,但她 很少过问酒店经营状况。酒店全部事务就靠一名总经理和两名会计打理,而会计的 工作无非就是将每天的收入、支出记一下账,管理极不正规。酒店在尹生华不拨分 文经费的情况下勉强支付日常开支,到尹生华被捕时,账上只有几百元钱,还欠外 债5万元。 尹生华以倒卖粮食和钢材为借口骗来1142万元,但并没有做过真正的生意, 最大的一笔生意是与别人合资做了一笔价值20多万元的钢材生意,尹生华从中获 利近8万元。此外,就没见尹生华做过什么大笔生意,而她所谓的需要巨额资金周 转更是无稽之谈。到尹生华被捕时,她的丈夫和女儿还都被蒙在鼓里。1142万 元巨款的隐匿,全部是尹生华一个人的“杰作”,她巧妙地瞒过了丈夫、女儿及身 边的朋友和同事。骗得的钱款,既没有被投资在生意上,也没有被她挥霍享乐,那 么钱究竟用在了何处或者说被她藏在了哪里?当审讯人员询问她借钱的目的时,她 的回答很简单:“就是想骗。” “那你骗到的这么一大笔钱干什么用?” “我不想说。” “你干什么能花这么多钱?” “我不说行吗?” 凡是被问到有关钱的去向和用途时,尹生华要么不语,要么就是这两句话。办 案人员多次进行的政策教育,但在尹生华那儿毫无作用。她仿佛早已铁定了心,至 死不说钱款的下落。在尹生华之前,北京法院还判决了一起类似的案件,北京某医 院住院处主任石巧玲贪污侵吞公款1098万元,也是至死不说赃款下落。被判处 死刑后,石巧玲带着800万元赃款的秘密被枪决。但警方毕竟从石巧玲那里查找 并追回了200多万元赃款,而尹生华这1142万元的赃款,却无从查找。 没人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以怎样一种心理和力量在对抗法庭,对抗审判,更没 人知道这笔巨款究竟被尹生华藏在了哪里,派了什么用场?许多人猜想,尹生华是 赌博输掉了,但是警方没有发现尹生华有赌博的爱好。也有人认为尹生华的巨款是 给了情人,但经过警方缜密调查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还有一种说法是她把巨 款留给女儿用,也许她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女儿辉煌的未来。若 果真如此,女儿在将来锦衣玉食的日子里想起九泉之下的母亲该是何种心情?想起 那些被骗得倾家荡产的人,又是何种心情?但是,这种猜想也没有得到证实,没有 证据证明她的女儿和丈夫知道这笔钱的下落。 被告席上,尹生华迷茫的双眼空洞地望着远方,心底的那个大洞已经把她整个 吞噬了。尹生华也许会带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奔赴黄泉,但她却给我们留下了 太多的沉思和疑问:尹生华为什么至死不说出钱款的下落?为什么她每次诈骗都能 得手,甚至有些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受骗?翻开尹生华的案卷,我们不难看 出,尹生华每次借钱都许诺给对方高额利息或回扣,她正是利用人们这种爱财心理 才屡次得手。甚至有关人员不顾国家金融政策的规定,盲目参与尹生华的非法集资, 是不是也应该汲取一些教训呢? 涉及40多名被骗者、金额高达1142万元的诈骗案随着终审判决已尘埃落 地,而办案人员将继续追查被骗巨款的下落,还广大群众一个说法。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