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传达了命令,新疆还没解放,还要往新疆打。 周五对郑七说,想着你打不上仗了,看来,还能打上几仗。郑七说,可我还不 会用刀,也不会在马上打枪。周五说,没事,我来教你,我可是个好教官。 找到了一个大草地,周五和郑七各骑了一匹马。坡上竖了个草靶,用来当敌人。 周五很会教,郑七也机灵,学得快,在草地上练了两天,郑七用枪使刀的样子,就 不太像个新手了。周五说,打仗这个事,看起来,拼的是刀枪,其实并不是。郑七 说,那拼的是什么? 周五说,胆量。到了最后,谁不怕死,谁就能赢。郑七说,营 长放心。我不是一个胆小鬼。周五说,不能当胆小鬼,打仗时,越胆小,越死得快, 子弹也长眼,也会欺负人。 做好了准备,要往新疆走,去解放新疆。可很快传来消息,说新疆解放了。不 是解放军去解放的,是国民党兵自己把新疆解放了。这一年的九月二十五日,一个 叫陶峙岳的国民党将军,和一个叫包尔汉的维族主席,宣布所有新疆的国民党军队 举行起义,接受共产党的领导和指挥。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很高兴。不是怕打仗,主要是想着新疆那么远,光在路上 就要走差不多一个月。走路有时比打仗还要辛苦,还要累。这下好了,新疆解放了, 就不用去了。 这些日子,净是高兴的事。新疆和平解放五天后,新中国就成立了。十月一日, 在北京的天安门城楼上,一个叫毛泽东的高大的汉子,用浓重的湖南口音,喊出了 一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 那天骑兵营吃掉了五头猪十只羊,喝掉了二十坛酒。都那么能喝酒,周五都喝 得有些醉了,回房子时,要不是郑七扶着,不知会摔倒多少回。 上上下下开会,表决心。新国家成立了,大家全成了主人,要怎样当这个主人, 每个人都要想这个事。周五是营长,营里开大会,他要头一个说。周五说,我听党 的,党让我干啥,就干啥,不说半个不字。 说是这样说,可要说心里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也不太可能。这个话,周五给 郑七说过。周五问郑七,想去干个啥。郑七说,干啥都行,只要能吃饱就行。周五 说,这你不用想,告诉你吧,以后开始,再也不会有人被冻死,被饿死了。郑七说, 那你干啥? 周五说,我想去放一群羊,放一群自己的羊。小时候,给地主放羊,看 着羊群老想,有一天,我要是有一群自己的羊多好啊。郑七说,那我跟你一块儿去 放羊。周五看看郑七,笑着说,我可不想带你去。郑七说,那你想带谁去? 周五说, 我想带的一个人,你还不认识。郑七说,这个人肯定是个女的。周五说,你小子倒 真聪明。郑七说,她是谁,叫什么名字? 周五说,说了你又不知道,你就别打听了。 放羊的想法,也只是想一想,说一说,能不能变成真的,周五做不了主。周五 不但是个营长,还是个党员。要去做什么,不去做什么,周五只能听命令。 命令下来了,还要去新疆。和平解放了,是举行起义了。可要让一个社会,一 下子完全变个样子,实在不容易。这个社会,会让许多人,得到了想要的,可同样, 也会让一些人,并不想让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去。这些人,想留住老房子,留住土 地和牲畜,可碾过来的车轮,十分巨大,他们想挡,却怎么也挡不住。他们就愤怒 了,就有点像疯了一样,去干一些事,想让天下乱起来。就算不能让全天下乱,也 得让一片地方乱起来。这些人,人数可能并不多,可他们全不是些平常人,不但有 钱有权还有势,这三样东西,合到了一块,爆发出的能量,像是炸药包。还是陶将 军和包尔汉,向西北野战军求援,要解放军赶紧进疆,再不进疆,再乱下去,不知 会乱成什么样子。彭德怀将军知道了这个情况后,一拍桌子,说马上出发去新疆。 两个军,六军和二军,全是从井冈山走过来的兵,一齐涌过了嘉峪关和星星峡。 许多人坐在飞机上,坐在装甲车和汽车上,还有许多人骑在马上。周五也骑在马上, 紧跟在周五身后的郑七,也骑在马上。 到了新疆,两支大军又朝不同方向走,二军往南疆走,六军往北疆走。周五是 六军的,周五就到了迪化。迪化是首府,很重要。骑兵营住在城郊,那个地方叫老 满城。是个老兵营,唐代就有了,朝廷派来的一些官兵,就在这儿住。营房四周有 大片草地和树林,适合骑马操练。每天骑兵营会派出一个班,骑着马,挎着枪,到 大街上巡逻几趟。好多老百姓,看到他们走过来,站在路边,朝他们鼓掌,还有人 端水给他们喝。老百姓说,前一阵子好乱,走在街上,老被打劫,还有人被杀。解 放军来了,坏人全吓住了,不敢干坏事了。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新疆才算是真 正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