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那年参加过打击非法淘金者的民兵,看到了周五的照片后,记起了他们追赶过 的一个人。他们说,这个人肯定已经死了。因为他们亲眼看到这个人从山顶上跳了 下去,那么深的山谷,跳下去的人只要没有长翅膀,不可能还会把命保住。 找到了当年的那群淘金者,他们还在那条山谷里淘金,问到其中一个黑脸汉子 时,他坚决地说,这个人没有死,他一定还会活着。他这么说有他的根据。那天看 到周五跳下去后,黑脸汉子和几个淘金者,花了两天时间绕到了那个悬崖下面。他 们看到了血迹,可没有看到尸骨和别的东西,比如说衣服的碎片,还有那把手枪。 也就是说,周五跳下去后,被摔伤了,可没有摔死。不过,他们在那条山谷里找了 两天,却没有找到周五的影子。问他们,如果周五没有死,那他会去了什么地方。 这些淘金者全摇着头说不知道。 寻找小组来到了周五跳下去的悬崖下面,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就算会有什么痕 迹,也早被风雨吹得没有了。 顺着山谷往前走,走了不到一天,看到了一条河。这可不是条小河,是条大河, 是条有名的大河,地图上可以查到,叫额尔齐斯河。这条河的河水,一直流到了北 冰洋。中国只有一条这样的河。 顺着这条河,继续往前走。不时会遇到一些哈萨克牧民和采药打猎的人,不管 遇到什么人,他们都会拿出照片让他们看,问他们见过这个人没有。看了照片,他 们都说没有见过。 顺着额尔齐斯河一直走,又走了四五天。直到走到了一个地方,他们才不走了。 不是他们走累了,走不动了。是没法再往前走了。这个地方叫布尔津,这是一个边 境小镇,过了这个小镇,就是另一个国家了。 一行五个人,包括李科长,坐在河边的草地上。 小镇在河对面,透过一片白桦树,能看到许多房子,房子高低错落,各种式样, 有的涂了红色,有的涂了白色,还有的被涂了黄色。远远看上去,像一幅画一样好 看。 风景再好看,没谁有心思看。在野山谷里,跑了这么些天,全累坏了。这会儿, 只想过了河,就能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了。想到多日的辛劳,马上就要结束了, 大家没法不高兴起来。 不过,说大家都高兴,有些不准确。至少其中有一个人,就不那么高兴。他就 是李科长。能不能找到周五,对别的人来说,没有太多紧要,可对李科长来说,却 关系重大。根据了解的情况看,要是在这条山谷里,不能找到周五,在别的地方, 可能性就十分小了。一想到这一点,李科长有点想哭。 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这会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走到小镇上。小镇 就在眼前,离得一点儿也不远。不过,要走过去,却有些不那么容易。因为,河面 上没有桥。而河水看起来,不但流得很急,还会很深。 可这好像并不会成为问题,因为,他们很快看到了,在河对面的水边,停着一 个木排。木排上,这会儿什么也没有。但离木排不远的树林里,好像有一个小木屋。 如果猜得没有错,那里边会住着人,并且,这个人,会和河边的木排有点关系。 他们喊了起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从小木屋子里走出一个男人。离得远,看不清脸,但能看出 是个大胡子。 大胡子走出来后,看到了几个喊他的人。他没有听清他们喊的是什么话,可他 已经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喊他。 他朝河边的木排走去,他走得一点儿也不快,他的腿好像有点毛病,走起路来 有点瘸。 跟他一块儿从小木屋走出来的,还有一只猫。这是一只身上长满了各种斑点的 大花猫,好像比我们在城里看到的那些家猫,要大一些,有点像一只野猫。 他走到了木排上,立起了一根长竹竿,他没有马上移动木排,他等着那只大花 猫跳上了木排后,才把竹竿撑到了岸壁上,让木排离开了河边,漂向了河的对面。 李科长他们站在河边,等着木排划过来。 木排越来越近了,划木排的男人,也看得越来越清了。等他们完全看清了划木 排男人的脸后,他们全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