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情结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李生手捧着一束花,一束玫瑰花,十一朵的红玫瑰花, 对着身边的若云笑道:“若云,生日快乐!”他顺手把花递到若云面前的时候,他 在注视着她的眼神,在察看她脸上此刻的表情。 若云当然高兴,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孩送给她的花,她当然乐于接受。可这 是玫瑰花,十一朵玫瑰花的份量真的太重了,她在欣喜之外突然有些忧郁。忧郁什 么呢?这之前的每个日子,她都乐于接受李生这样的问候和关心,但今天怎么啦? 她有心事,这个心事极少人知道!?!她心里有个结,这个结很少人能解!?! 若云自从上次在酒店里见过阿布一面后,就开始神情恍惚起来。 昨天她又看见他了,还那么凑巧!?!她本来只是闲着无聊才来这儿听这个什 么“讲师培训会”的,没想到竟然又会遇见他。而且,这个阿布竟是“画仙网”上 那个最冲、最横、最牛、最不讲理的“布古鸟”!?! 这个心结,只有她自己知道。小时候的心结,儿时的心结,和一个也同样叫做 阿布的小男孩的心结。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天气有点冷,有一丝小雨,还有一丝冷风,风中还 有几粒沙尘。那时她还小,特小,小得她的脑袋刚好容下那时的记忆。 她要从通往幼儿园的那条小道上穿过,她想从这儿穿过,然后到达对面的小岸 上。到了对面的岸上,她就可以一直往前走,不用在半路上再转弯——因为这几天 路特滑,那条路中间有几条小水沟,她怕到了那再转弯时会越不过去。那天,她母 亲不知怎么回事刚好没来接她,她只好一个人走回家。 她有好几次都是这样走回家的,因为她母亲有时会没空。 她那次还想一个人走回家,并想穿过小道到达对岸,这条小道现在是在一条坡 下面。 可是,就在穿越小道的时候,意外却出现了,一辆从坡上面飞奔下来的单车, 一下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当场大惊失色,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她往前闪的时候,单车好像要往她 的前面闪过要让她;她要往后退的时候,单车又好像要往后退让给她。 就在她吓得六神无主、脸色大变,双手抱住头,闭上眼睛,并且大声叫出声来 的时候——她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她明显地感觉得到,这响声不是她自己发 出来了,她一个小个子也发不出这么大的响声;她也感觉不到有疼痛的感觉——因 为她感觉没被撞到。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睁开了眼睛——原来那个骑单车的 小男孩为了怕撞到她,又不知如何闪躲,也刹不住车,情急之下,他只好把单车转 向边上的对岸——这响声自然是他发出来的。 当然,他一个小个子也发不出这么大的响声,是他和单车一起撞向岸上时倒下 后,这大声才响出来的。 当然,这响声本身应该是闷响,但因为加上他撞倒时疼痛所发出来的惨叫声, 这响声自然非常地响了。 她听到他倒下去时叫出的惨叫声,她的心抖动了一下。再看到他撞倒后的额头 上流下来的血,她的心又是抖动了一下,这一下很厉害。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她要冲过小道的时候,根本没去看看坡上面有没 有车子下来,她就冲了过去——结果酿造了这样一场“车祸”。 但那小男孩子够坚强。他只是转了个头,有点不理解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擦擦 额上擦破皮了的鲜血后,便开始用力地扶起他的单车。 她突然有些不忍,赶紧跑过去,说“对不起啊!我……”她给他道歉。 其实事情很凑巧,如果是他撞到她了,是他应该向她道歉——可能道歉还不够, 至少还要再付点医疗费——他那时有医疗费吗? 但是,是他自己选择了肉体的痛苦,而把惊吓留给了她。她只是受到了一点惊 吓,所以她向他道歉——因为她好像没有遵守交通规则!?! “我没事,你不要紧吧!”他笑笑,好可爱、好憨厚的一张小黑脸,短短的头 发,厚厚的嘴唇,好有神的大眼睛,准是农家出身的孩子。 “我……你流血了。”她不好意思,又看到他额上流下了一点鲜血,不安地说 道,“给你,擦一下。”她从书包里取出一块小手帕,然后递给他。 “没事,不疼!”他一愣,淡笑——她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手帕?他没有接过 她的手帕,他对她撒谎。 她不理会他,用手帕擦起了他额上冒出的一点血——他好木纳,任凭她“胡作 非为”。 “我这儿疼。”他忍不住叫道,并用手按住胳膊,那儿真的疼,他这可骗不了 自己。 “拿着,这儿吗?我看看!”她突然觉得这个男孩子好亲切!她没有哥哥,他 好像她哥哥一样,让人感觉亲切,她说着指了指他的胳膊。他的衣服和裤子都脏了, 特别是胳膊的地方因为实实在在的撞到了岸上的一块小石头——那儿还特别疼。 他脱下他的外衣,并卷起他胳膊的袖子。 “肿成这样了?很疼吧!你这儿怎么黑成这样?”她看到他的胳膊真的肿得厉 害,有点发青,还有他的胳膊上竟然有一块很黑的地方,她担心并奇怪地问他。 “这是胎记!”他笑,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笑她不懂? “胎记?呵!形状还像只老鹰!??我帮你揉揉好吗?”她很好奇,再看看他 肿起来的地方,不安地问他。 “不用,不疼。”这次,他又撒谎了,这怎么可能不疼?这么小就这么死要面 子?!?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她不好下手,轻声问他。 “我叫阿布,我家刚搬来这儿这久,我要走了,你也赶紧回家吧!”他淡笑, 并且小心地放下袖子,然后拍了拍脱下来的衣服和穿在身上的裤子,穿上衣服后准 备要走,“哦!这手帕都是血……明天你还往这经过吗?”他注意到她给他的手帕 上的血迹。 “嗯!”她不明所以,简单地回答。 “那我明天还给你吧!”他笑,他要洗好后再还给她。 “嗯!”她笑,好天真无邪的笑脸,他突然喜欢起她的笑。 “我走了,你快回去吧!天都快黑了。”他推起单车,然后用“三脚叉”的骑 法上了单车。他走了,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笑,她也笑。 她看着他走远,直到他又上了前面的坡后,看不见他了,她才若有所思地走回 家去。原来她母亲生病了,这时正走出家门要勉强出来接她,看到她回来了,心才 放了下来。 第二天,他在出事的那个岸上等了她好久,她出现了。 他把洗干净并吹干了的小手帕还给她后,便急急地走了。走的时候,他没有问 她叫什么名字。 以后每隔三五天,她在回家的时候,都能在这条小道上看到他急匆匆骑着单车 跑的样子。他从没有再停下来跟她说一句话。她也不敢主动跟他打招呼,有时是没 办法,因为他下坡的时候,速度太快了。有好几次,她刚要开口要叫他的名字时, 他就已经从她身边一晃而过了。她不再勉强自己,她有时觉得这样看他挺有意思。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半年多,她每天都可以享受看到他样子时的那种亲切感。她 突然发觉自己对他有了一种依赖!?!什么样的情结?她自己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就想看到他,就想看到他急匆匆而过的背影!直到有一段时间没看 过他了,她才发觉自己竟然会想他!?!她开始有些焦虑不安——因为不知道他出 什么事了,他竟然有一个星期没出现了!?! 他又有一个星期没出现了。她特意在两个星期天呆在那条小道上呆了大半天, 但还是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他走了吗?还是因为什么?当确定他不会再次出现的时候,她有了一种从未有 过的失落感。 那天,她生病了。那年,她只有十岁。 现在,当若云突然面对自己第一次要接受的这十一朵玫瑰花,她突然若有所思 …… 李生当然无法看透她的心事,更无法解开她心中的这个结。那是一种看似简单, 但其实却千丝万缕般难以解开的心结。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