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余园南厅,建构朴实大方,桌椅皆以精细简单为主。 主梁柱的四角上,雕有梅兰菊竹,春夏秋冬四季,而整个厅堂,仅仅摆设花 瓶和镜子,以表示主人求有“平(瓶)静(镜)”过日的意涵。 潺潺水流声,依着回廊四周底下流过,使得整个南厅,提早感受到夏意的到 来。 柳垂儿迎风飘逸,沙沙的磨叶声,听来舒爽宜人,不过,却一点也改变不了 南厅里的气氛,主座上,分别坐着元梅与秋娘,惜竹则嘟着一张嘴站在元梅身边, 岳杨独坐客座,细啜丫环端上的新鲜杭菊。 他仔细地瞧看元梅与惜竹两姐妹,两人给人的印象,确实大大不同。 元梅体态优雅,举止端宜,举手投足间,皆能看出大家闺秀的贵气,眼神虽 柔,盈盈中却带着不容轻佻之神韵,与惜竹那天真无邪,却带有小女生顽皮的稚 气,大相径庭。 “岳爷可是等很久了,一句道歉有这么难说出口吗?”元梅放下盖碗,口气 虽缓,但听来严厉。 “错并不在我,我为何要道歉,你怎么不问问他,怎能任由他的手下在街上 骑马横冲直撞,害得我屁股开花,我才是受害者呢!”娇嗔的小脸见不到任何让 步,反而还为自己申辩,大喊冤枉。 “岳爷的前导马替岳爷开路,井非故意横冲直撞,你和牛眼儿挡在路中央, 本来就是你们的不对,再说……你的屁股果真开花了吗?”元梅内举不避亲,就 事论事,一点也不马虎。 “我……我屁股当然开花了,好痛的啊,看来好一阵子无法骑马了。”为了 争一口气,强词夺理在所不惜。 “你屁股开花?那你让岳爷的肠胃撑破,这些都不干你的事喽?”元梅语气 上扬,显然地,好声好语对这任性的幺妹来讲,已全然失效。 “这……”她重重地跺了石板地,整团乱糟糟的气在胸口乱窜,她好气,这 大姐为何老是胳臂向外人。 姐姐训人,外人自是不好插嘴,岳杨一句话也没说,他依旧悠闲地取起茶碗, 陶然于茶香之中,这种神情看在惜竹眼中更是火大。 “秋姐,你说说,惜竹的事该怎么处理?”她叫着秋娘规定的叫法,可是她 回过头,却发现秋娘一动也不动,一对眼珠子直视着岳杨,她被他倜傥俊逸的外 貌迷得两眼发直,嘴开魂呆,元梅在对她说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秋姐……秋姐……”元梅连喊两声,秋娘这才魂归来兮。 “干……干什么?叫我做什么?”她有些口吃,差点从椅子上摔落下来。 元梅看她那副无神无魄的模样,早就料到她心里头在想着何事,从前年上元 节到京里看花灯回来后,秋娘就对岳杨留下极深的印象,当初的惊鸿一瞥,让她 始终难以忘怀,无奈郎无意,“姨”有情,加上当时人潮汹涌,仅仅是匆匆一见, 也未能说上一句话,自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况且连岳杨当时是否有看见秋娘, 都还是个未知数,又怎能谈得上钟不钟意呢? “我……我叫秋娘,小女于今年二十有八,还请岳爷多多指教。”秋娘并没 听见元梅在问些什么,随口再将自己介绍一遍。 “秋姐,你已经自我介绍过了。”秋娘早提醒过元梅,在岳杨面前,千万别 将她真实年纪及身份暴露出来。 “我……我介绍过了吗?”她理理云鬓,显得有些尴尬。 元梅一双慧眼虽是在秋娘身上打转,但精明的眼角却不时瞅看着岳杨的反应, 只见他将全副的精神全放在惜竹这丫头身上,嘴角不时还挂着浅浅的笑,对于秋 娘,他似乎还没将正眼停驻在她身上,更别说专心在听她谈话了。 在她心中,已有了谱,该怎么做,她的脑中,渐渐浮出轮廓。 显然地,岳杨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秋娘,明眼人一眼就瞧得出来,秋娘是个 上了年纪的女人,即使谎报年龄,一样无法挡住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大姐,要是没我的事,我想先走了。”待着也是找骂挨,惜竹想先溜之大 吉。 “你的道歉呢!”元梅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岳杨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要 是没给个交代,将来怎么让岳杨将珍馐苑的祖传秘方,乖乖地交出来。 “大姐……”她扬高音调,不能谅解大姐为何就是不肯就此放她一马。 “需要我罚你抄写庭训两百遍吗?” 这是陆不凡为她们姐妹们订定的家规,全文十条,共七百多字,惜竹曾被罚 抄过一百遍,幸好二姐三姐求情,她才被打了对折,但五十遍对她而言,已是噩 梦一场,如今两百遍下来,加上二姐即将出嫁,三姐酿酒坊又正在忙,没人说情, 她要真写完两百遍,全身骨头不散光了才怪。 “我……好啦好啦,道歉就道歉……”一张嘴翘得像个鸭屁股,她低着头, 风眼中进出叛逆的目光,一点也非出于自愿。 当她走到岳杨面前时,一道清风正好从雕花镂窗中吹进,将惜竹的发丝整个 吹拂开来,那欺霜赛雪的冰肌粉颈,配上一条透明豹黄的琥珀链子,让她的颈子 看来更是好看,蜜桃般的脸型,透着早春少女的初红,仿佛一口咬下,就会流出 芬芳的汁液,让人极欲一亲芳泽,即使是小啄一口,也会怦然心动。 这样娇小的个子,和人高马大的北方妞比起来,可说是精致细腻极了,岳杨 越看她,对她的趣意,越是一点一滴加浓了…… “对不起,岳大爷,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小小的弱女子一般见识, 你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有道是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即便是我们陆家,也 惹不起像你这样的京畿大官,你就饶了我一马吧!”瞧这话说得可酸的了,听得 岳杨耳里都快要出油了。 “我不会生气的,这事我也有错,不该让手下骑那么快的马,以至于吓着了 你。” 惜竹一听,精神全来了,她抓住这点,立即大作文章。 “大姐,你自己也听见了,他说他也有错,这事可不能全怪到我头上。” 元梅眼神一锐,惜竹的抱怨自动堵住,今天她说什么都是不对,反正岳杨对 陆家有的是商机,大姐一切以利益为前提,她就算说破嘴,也替自己扳回不了什 么颓势。 “不知岳爷现在肚子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要我让惜竹替你煎个暖药,让你 肠胃舒坦些。”至少要让惜竹做点事,算是薄惩。 岳杨想想,这样也好,吊诡的精光在眸子里流转着。 “好,就有劳竹姑娘了。” 这句话说得令人浑身打颤,背后蕴含的意义不知有多么邪恶,他会不会是想 到用什么方法来恶整她回去,否则为何说话就说话,还带着令人不解的奸笑? “你二姐的房里,有张黑漆描金的多宝格,上头有个刻有法螺的柜子,里头 有本药方书,你二姐将各种药方都写在里头,你翻开治疗肠胃的那一页,然后煎 帖药,拿到岳爷下榻的房里去。”探兰设想周到,出嫁前还不忘替家人留本药方 书。 惜竹翻着白眼直愣愣地看着岳杨,岳杨则是带着轻松惬意的笑,与她四目遥 望。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元梅见她握着拳,瞳孔大得吓人,不免又场高声 调。 “听到了啦!”忿忿丢下一语,便见她嘴上喃喃自语,拨开珠帘朝后头走去。 惜竹一离开,秋娘这下便有了说话的机会,刚才为了惜竹的事,她不好插话, 现在总该轮到她上扬了吧! “岳……岳爷,我想问……” “秋大姐有事但说无妨。”岳杨第一次将目光停在秋娘身上。 “秋大……姐?嗯……我只比元梅大一点,不用那么客气,直接唤我秋娘即 可。”秋娘面有赧色,整个自信泄了一半。 元梅轻拍着放在小瓷碟上的桑湛,衔入口中,澄如镜湖的双眸,直在两人身 上游移,她不准备插话,只看秋娘自己的造化。 “不知秋娘姐有何事?”岳杨看着秋娘的眼神,始终是带着敬意,那是一种 对长辈的尊重,丝毫不敢有任何逾越的进犯。 怎么叫他不要加个“姐”字,他还是偏偏改不掉呢?是她的脸看起来就很值 得尊敬,还是她的打扮太过老气,接连着两次被岳杨叫得都老了,士气早已泄了 一大半,要她再提起勇气说起当年上元节的事,她不丢脸死才怪。 “没……没什么事了,希望你在苏州,能一切玩得愉快。”秋娘起身,叹了 一口气,双眼下垂地看着元梅,便讪讪地走出南厅。 “她……”岳杨看着走出去的秋娘,满脸疑惑。 “不碍事的,她就是这样,你不用太挂心,我想,现在四下无人,咱们不妨 来谈谈正事。”她站起身,走到一处梨花柜前,拉开其中一柜,拿出一本蓝皮册 子。“这是彩馔斋内的所有点心资料,关于皇上前来,要准备哪几道点心,或要 如何改进,岳爷可以拿回去看看,然后再通报一声,彩馔斋定会倾力配合。” 岳杨接过本子,并未掀开来看,他缓缓说道:“我只是说要来看看比较比较, 并没有说,一定要交由贵府掌理皇上的饮食。” “可是岳爷信中所言,就是肯定彩馔斋的地位,放眼望去,整个苏州城,应 该还没有其他的铺子,能跟彩馔斋相提并论的吧?”元梅极力争取,皇上若能亲 自莅临,无疑是最鲜明的活招牌,岂可放弃。 “我了解,放眼整个江南,没有任何一家点心楼,能跟彩馔斋相提并论。” 这点,他并不否认。 “那么岳爷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呢?”元梅锲而不舍,非问出个水落石出不可。 “迟疑的是,彩馔斋的主事者不好配合。” “你是指……惜竹?” 岳杨开始严肃起来,凛冽的眸子,就连向来镇静自若的元梅,也感受到飕飕 寒意。 “我不想在一个气氛凝重的环境下,为皇上打点料理,这样做出来的点心, 会影响到我原有的水准。” “那么岳爷你的意思是……”元梅静静聆听,此时此刻,她最好少说违逆他 的话。 “从今天起,彩馔斋由我统筹大权,直到皇上结束江南行为止。” 真是欺人太甚了! 仗着可以给大姐一笔赚钱的商机,就敢这样大肆地欲取欲求,不但让她在大 姐和秋娘面前丢脸,现在还要她来替他煎药,将她当成丫环一般使唤,这口气, 叫她怎么吞忍得下去。 让她更为光火的还不只一件,为了就近照顾他那被撑坏的肚子,大姐竟然请 他暂时住进余园,还把最好的烟波楼留给他住,这不要脸的北方佬,想也不想就 一口答应下来,害不害臊啊!连大姐的客套话也听不出来,这个人脸皮怎会厚成 这样? 她一手支在下巴,心不在焉地翻着二姐留下来的药方书,上头写着密密麻麻 的药方子,有妇女疾病、筋骨酸痛、头痛失眠、跌打损伤,还有…… 咦?这是什么药方啊? 她翻到相当奇怪的一页。 阳萎遗精? 上头竟然还绘制着男性那宝贝的草描图,活灵活现的细描轮廓,乍看之下并 看不出什么大概,但认真地看,还是会引人遐思,真佩服二姐怎么有办法应付前 来治疗此等顽疾的病人,前来求诊时,是不是要在二姐面前脱得一丝不挂,才能 得以查出病因?如此一来,那二姐…… 她“啪”的一声阖上书本,大大喘了两口气,走到窗边,吸吸新鲜空气,看 着窗外红花绿叶,暂时将那不堪的画面抛开,真是要命,她的脸怎么烫成那样, 眼珠子大得厉害,连掌心都冒出汗来。 等到稍稍回神后,她转头一看,那本书正好被风给吹了开来,不多不少,恰 巧停在那令人脸红心跳那页上头,她心头又是一慌,调匀呼吸,才又移着小碎步, 将书本重新拾起。 为了怕被有心人看见,她连忙将书随手翻动几页,等翻了几十页后,她突然 想到,那自恃甚狂的北方佬,何必一定要给他对症下药,大姐要她找肠胃药给她, 她干么那么乖乖听话,反正草药看起来大同小异,就算是抓错了药,就说自己看 错药方,也罪不至死嘛! 好,就这么决定,让他试试这帖药方,帮他提升男子气概,到时,真帮他找 回男性往日雄风,他还会磕头感谢她呢! 一想到自个儿变得这样冰雪聪明,手脚顿时利落起来,她咻咻地写下上头的 药方,然后往袖口里一塞,随即便跑向同德堂,她自个跑上药柜子,就按着上头 所写的药名,自行抓起药来。 等到全抓好了之后,她交给煎药的小厮,说道:“快,快替我将这帖药给煎 好,吃过晚饭,我马上来拿。” 煎药小厮虽然没真正学过医学药理!可他打开小棉袋一看,上头尽是些桂枝、 茱萸、泽泻、牡丹皮,这些全都是帮助男性性功能障碍者,他不懂,这竹姑娘要 这些药方做什么? “竹姑娘,这些药……” “你别问那么多,照着我说的做就是,还有……耳朵借我一下。”她怕这药 性不够,附耳在小厮耳边嘀咕了几句,小厮听完,连声摇头,眼神中还流露出惊 慌神态。 “竹姑娘,这……这兰姑娘有交代,要用这东西,得先问过梅姑娘。” “你皮在痒吗?难道我要一点点也得经过我大姐同意?” “可是这……” “你想被丢进太湖游泳,是不是?” 小厮受暴力胁迫,不得不妥协,只好勉为其难答应。 “竹姑娘,你可要替小的保守秘密,千万别说是我拿给你的。” “放心啦,你真罗嗦,快进去拿!” 小厮苦着一张脸,走进药库里,没多久,便拿着一只小玻璃瓶出来。 他将瓶口往外倒,一只类似小果蝇的昆虫,四脚朝天地躺在小厮的手心。 “就这个东西?”天啊,看起来就很恶心。 小厮狐疑地看了下四周,然后点头,“竹姑娘,别看这小小的一只,功能可 大的了,要是再配上这帖药,就算是八十岁的老头子,也会瞬间一柱擎天,一发 不可收拾,记住,这帖药一下肚两个时辰内,一定要立刻找个纾通管道,否则的 话,食用者体内会像是烈火俱焚,难受得像万蚁钻心,痛苦不堪。” “太好了,你就放在这帖药里一起煎,记住,我两个时辰后来拿,听清楚了 吗?” “要是梅姑娘知道了……” “放心啦,我挺着你,你怕什么?胆小鬼。”惜竹交代完后,便开心地快步 离去,现在她只要等药煎好, 今晚,就等着好戏上场了。 烟波楼外,惜竹正端着煎好的药碗,小心翼翼地朝岳杨下榻的住所而来。 楼外是一处九曲道回廊,廊下淙淙流水经过,水面上种植着一朵朵含苞待放 的睡莲,欲语还休模样,似在等待夏季的阳光到来。 刚用过晚膳,左将右相依着晚风,在廊下乘凉,见惜竹远远走过来,立即将 视线朝前头方向看了过去。 惜竹泼辣冥顽的野性,两人可是领教过了,因此见了她,不敢再像以往那样, 说什么也要笑脸迎人,不敢再与她横生枝节。 “喂,你们家岳爷在不在里头?”惜竹望着两棵大树问道。 “竹姑娘,你这是……”右相见她端着药碗,并嗅了会,立刻猜中惜竹前来 的用意。“呵呵,我知道了,竹姑娘一定是主动前来示出善意,这碗药一定是你 替岳爷亲自熬煮的吧?” “竹姑娘果然是出生于江南第一世家,能屈能伸,在下也佩服不已。”左将 微微颔首,既然对方都率先示好,身为男人,就不该太小家子气。 “我问你们,岳爷是不是在房里头,快告诉我,我的手快酸死了。”废话一 大堆,她对他们俩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忙笑笑说道:“请,岳爷正在房里看书呢!” 她迅速闪过两人身边,往后头而去,她敲了敲门,很快地,里头就有了回应。 “请进。” 在余园里头,很少听到这样低沉醇厚的嗓音,那声音听来相当具有权威性, 也怪不得大姐跟他说话,也得要战战兢兢,丝毫马虎不得。 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慢慢将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相当专注且认真 的男子侧影,如斧凿的深邃五官,在烛火的辉映下,可比白天时看得更加抢眼。 “药煎好了,请趁热喝吧!” 岳杨没有抬头,他手里头握着狼毫笔,两眉聚拢,另外桌上则是摆着松烟墨, 澄心纸,龙尾砚,好像在写着什么重要议案,不容许旁人来打扰分心。 “搁着吧,我待会忙完就喝。” 待会?待会要是他忙过头,结果忘了喝,岂不白白糟蹋了她的苦心,不成不 成,在没看到这碗药汤全部灌进他喉咙里之前,她死都不能离开。 “我二姐的药书上说,这帖药千万不能搁凉了再喝,否则就会失去药性,到 时岳爷你要是喝了没效,我可要挨大姐的骂了。” 她一副改过自新,楚楚可怜模样,泪珠儿噙在眶边,让人看了也不禁掬起一 把同情泪。 这么眼一泛红,鼻儿一酸,倒让岳杨的心如春雪般溶了开来,看她抖着唇瓣 儿,鼻头一抽一抽的,明显地看出有悔过之意,可是他现在正在就彩馔斋的点心, 试图去变化出属于皇上喜爱的口味,让皇上既能吃到地道的江南美食,又能不失 自己惯有的风味,这对他而言,可比喝碗药还来得重要。 “好,最后一道写完,我马上就喝。” “不行!”惜竹扯嗓一吼,发现岳杨发出疑窦目光,这才缓下声调。“你就 先喝了,我也好早早跟大姐覆命,这样我也不必要一直站在你旁边,打扰你想事 情啊!” “你真的这么通情达理?”以他对她的粗浅了解,她可没那么善良乖巧,会 替别人着想。 “这……这是当然的,是你还没深入地了解我,千万别太早对人下定论。” 她言之凿凿,说得也不无道理。 “好吧,我喝就是了!”岳杨不再婆婆妈妈,拿起菜碗,咕噜咕噜两口,便 全然下肚。 惜竹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一下子喝那么快,药效会不会也发挥得快,听 煎药的小厮说,这帖药就连水牛喝了也会发情,况且是人。 “我想,这样你应该可以回去交差了。”药碗轻轻搁下,他看了惜竹一眼, 发现她呆若木鸡,又再叫了她一声,“如果你还想留下来做其他的服务,我不会 介意。”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谁要帮你做其他服务,你……你慢慢忙吧,我不 吵你了。”她才不敢多做逗留,万一他兽性大发,就算她长了八只脚,也不可能 跑得了。 嘿嘿,今晚他可死定了,敢惹她,就别想要有好下场。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