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夜,一轮新月悬挂星空。 卓家庄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静得连点风声也没有。 除了几只不识趣的青蛙呜叫外,基本上,今夜还算是个宁静祥和的夜晚。 丑时初,三道人影加一只鸟影,飞过卓家庄的高墙,在月光的映照下,曼妙 纤长的身影迅速穿过长廊,最后在一对高大的桂树旁,悄悄地停了下来。 “找到了、找到了……”黑妞儿绕着三人头顶,兴奋地嘎嘎叫着。 “笨鸟,小声点,要是把那鞑子吵醒,我就把你的羽毛全拔光。”迎菊压低 着嗓音,对着头顶的黑妞儿郑重警告。 “菊姑娘,这里看来就是双桂园了。”红儿朝一旁的一对桂树看了去,确定 此地正是奔雷托所居住的双桂园。 “红儿,你确定你打听到的真的没错?”绿儿再度确认,万一不慎弄错,那 可就徒劳无功,白来一趟了。 “那小厮收了钱,谅他也没那担子骗我。”红儿自信满满,没把握的事她不 敢打包票。 “如果真是确认无误的话,那事不宜迟,咱们就快点行动吧!”寸金难买寸 光阴,良辰吉时一过,机会就不会再来。 “菊姑娘,你有把握他真的会掉进咱们的陷阱里吗?”今儿与拜雷托一见, 绿儿心里头多少掂捻着斤两,不认为他是一个好骗的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断定他一定会死在我这‘七里飘’的酒香下。” 迎菊从腰际间,拿出一只白玉瓷瓶,上头还塞着用红巾包裹的软木塞,慎防酒香 不小心飘溢而出。 这“七里飘”顾名思义,便是酒香气味会绵延有七里之远,这是中国五大名 酒中,酿造过程最复杂、最繁琐的一种上等美酒。 首先蒸酿出的汁液,还需经过反复的贮窖、阴干、清烧等程序,才能得以最 精华的部份,这种酒往往在市面上是不准贩售,每年馏滴下来的甘露,全都往宫 中送去,供乾隆皇宴请大臣之用,每年能献贡的也只有两桶,因此,真可说是酒 中之王,寻常人是无福消受的。 然而,迎菊并非是寻常人,只要是她想要的酒,没有她拿不到手的,凭她显 赫有名的家族,和她“陆迎菊”这三个字,还怕会没有吗? 握着满满一整瓶的七里飘,迎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这该死的鞑子,看我这回还整不死你。 像只灵巧的猫儿,迎菊一人独自来到双桂园的园门边,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木 窗,朝着房内,眼不流转地大致看上一遍,确定奔雷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隐 约中,还听到绵密的呼声,这下,红艳的唇,又勾勒出一抹淡淡窃笑。 很好,睡得很香、很甜,能让你这么好睡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她手法轻缓地将酒瓶上的塞子打开,然后沿着窗栏栏枕,将汁液一点一点地 洒下,接着又沿着长廊的地上、桂树树干上,慢慢地将酒往卓家庄外点洒而去, 形成一条看不见的酒饵,浓郁的香味很快就盖过园前的两株桂树,不多时,整个 双桂园,都浸润在七里飘的醇厚气味中。 这样渗人心魂的味道,一窜进鼻管内,可说是将人的五脏六腑,整个给唤醒 开来,躺在床上的奔雷托,努了努鼻子,马上就睁开双眼,笔直地坐直起身子来。 好香啊,这可是仅供御用之琼浆啊!怎会突然出现在这地方? 以他专业与敏锐的鉴酒能力,他十分笃定,这就是七里飘的味道。 只是……绍兴酒坊虽是名闻遐迩、远近驰名的酒坊,但名气还不致于大到可 以为皇帝来酿造御酒,更别说能私藏这样珍贵的好酒,这未经许可而胆敢私自酿 造的话,那可是得诛连九族的啊! 一双斑斓华丽的蒙古靴,轻悄悄地踏出了双桂园,奔雷托朝着外头嗅了嗅, 发现酒味来自于桂树后头的月牙洞外,于是脚步一快,火速朝向前头奔去,他根 本就没想到这其中会有什么的阴谋,只是单纯地想着,这酒……究竟从何飘散出 来。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林子里,他伫足在一处石砾堆上,望着空旷的 林地,即使不用闭目沉思,那浓郁的香气仍旧久久不散,他不禁赞叹着,这七里 飘的威力果真是不同凡响。 只是,在隐约中,除了酒香的味道外,还有着淡淡的脂粉味,随着夜风吹拂 到奔雷托的鼻前,这种诡异的香味,马上提高了他的警觉心。 他耳尖一竖,眼角一撇,才要有所动作,不料,一红一绿两条彩带,就从他 左右两侧抛来,并且精准无误地缠绕在他的两条手臂上。 像是套住野马一般,两条韧性极佳的彩带,紧紧地缠卷在奔雷托壮硕的手臂 上,他使出内力想要挣脱,不料越挣扎反而缠得越紧。 既然无法挣脱,奔雷托只好反手抓住两条彩带,并且用力一扯,将两条彩带 往自个儿的方向拉了过来。 “给我出来,装神弄鬼的算什么好汉!” 浑厚苍劲的内力,哪里是红儿绿儿能够应付得了,只听见“唉哟”一声,两 人就从树上,被活生生扯到地面上,当场摔个屁股开花, “唉唷,好痛喔……”两人痛得惨叫出声,还不停揉着发红的粉臀。 但是她们的手仍紧紧抓住彩带,好不容易抓到这条肥鱼,可千万不能让他逃 了去。 “原来是你们。”奔雷托定了定神,眼中充满了万般疑惑。 “是我们又怎样?怕见到姑奶奶我吗?”迎菊从奔雷托正前方的一棵树上跃 了下来,优美的姿态宛如仙女下凡。 她才一冲到奔雷托面前,趁他还来不及回魂之际,朝他脸上洒出一些类似花 粉的东西,呛鼻刺激的味道,让奔雷托一个不注意,还是吸了两口进去。 “糟了,是血罂粟!”一位在大漠的神医,曾让他闻过这种味道,所以他多 少有些记忆。 不过这种血罂粟的毒性并不强,即使吸人体内,也不过是轻微的晕眩,还不 会置人于死地。 “算你识货。”她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面前,慧黠的双眼,还带着些许的得意。 “你的得意未免也太早了些,这种血罂粟,要不了我的命。”奔雷托轻蔑地 哼了一声,企图挫挫迎菊的威风。 “要不了你的命?好哇,那你看看能不能弄得断这些彩带啊!”她还是一脸 得意,两手交叉在胸前,左瞧瞧、右看看,毫不在乎这头老虎待会是不是会发起 威来。 “这点雕虫小难不倒我的。”奔雷托气聚丹田,他暴喝一声,双拳紧握、胸 膛一挺,一口气本来要从丹田冲上来,可是还不到气管就后继无力,怎么也冲不 上去。“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感觉就像是泥牛入海,再怎样使劲一打,就像是打在海绵上头,力量完 全被卸除于无形。 “不是雕虫小技吗?那就再试试啊!”她稳操胜算,不疾不徐地看着他陷入 一片焦躁不安。 “你是不是……在血罂粟里头加了些什么?” “这问题问得好,没错,血罂粟本身的毒性并不强,但若是同时闻到七里飘 后,两种味道混合起来,就成了瘫痪脉络神经最强的毒素,怎么样,滋味不好受 吧?”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自责与同情的神色,谁叫他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灰眸一沉,阴鸷地瞪着她。 那凌厉的目光,像在满月时站在山坡上的灰狼,已经锁定即将攻击的猎物, 有生以来,都是她陆迎菊的目光吓到人,但是现在,她却被奔雷托给瞪得心生胆 怯,原有的那份骄傲与目中无人,竟被他给刷走一大半。 “红儿、绿儿,快用绳子把他给绑起来,照咱们原定的计划进行。”她突然 间慌了手脚,不敢再与奔雷托犀利的目光相对峙。 红儿、绿儿不敢松懈,将原本就准备好的绳子,给奔雷托来个五花大绑,并 将他给绑在一棵大树干上。 “你这女人,别把我的耐力给逼到极限。”他的语气,比结冰的湖面还要冰 冷。 “是你先惹我的,你要是不包庇卓蟠,我也懒得理你这个鞑子,我警告过你 了,卓蟠的这笔帐,我全算在你头上。”迎菊这下可不怕他了,拔了牙的老虎, 哪里还有威风可言,她像寻花问柳男子,扬起青楼女子的下巴,还认真地说道: “挺俊的嘛!” “陆、迎、菊!”从没被女人这样狎弄过的奔雷托,那股大漠男子的豪情壮 志,被这女人全踩在脚底下。 “力气全没了,骂人的声音还这么洪亮,我看你的精力还是太旺盛,红儿绿 儿,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让他被露水冻一冻,我看他能神气到几时。”她菊姑 娘就是不吃硬,这真要比硬,她全数奉陪。 红儿、绿儿听了,这下全傻了眼,她们只听到要把奔雷托绑在大树上,并没 听说要扒他衣服啊! “全扒了、全扒了!”就连这只好色的九官鸟,也忍不住想要看看奔雷托衣 服里头,有何明媚春光可瞧瞧。 “还不快点。”她板起脸来,又大声喊了一次。 这回红儿、绿儿不敢再迟疑,只好乖乖听命,只是要脱男人衣服这件事,基 本上就有那么一点点说不上的奇怪,两人笨手笨脚弄了老半天,还不见得能脱去 奔雷托的衣服。 “菊姑娘,这绳子绑着,怎么脱啊?”红儿问道,但愿能就此作罢,告一段 落。 “那就……把衣服给我撕了。”能有机会整到这与她作对的男人,她怎能不 好好把握。 “撕?!”红儿绿儿异口同声,不明白真的是与奔雷托结怨那么深,还是… …想找个名义,欣赏男人的美妙胴体。 “难道连撕件衣服,也要我教你们吗?”迎菊的口气又开始在不耐烦了,这 点在暗喻着两人,再不动手,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 两人互望了会,这才动手撕去奔雷托身上的衣服,奔雷托全身虽说虚软无力, 但脑意识可清醒得很,他正在受着极大的羞辱,一场前所未有,肯定让他终生难 忘的奇耻大辱。 当衣服残屑一片片从奔雷托身上掉落后,迎菊竟不自觉地“哇”了一声,早 就不顾形象地奔上前去,清灵的眼珠子滴溜地转呀转,从颈部到肚脐眼的部位, 来回不停瞧看着,然而新月的月光薄弱,多少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急得她马上对 红儿下了一道命令。 “去拿支火把给我!” “菊姑娘,你………你该不会要烧了他吧?” “我烧……”迎菊早就没那多余的时间回头看红儿一眼,她急得有些结巴说 道:“你……你废话那么多,快……快照我意思去办就行了。” 红儿愣了会,马上往林子里冲了过去。 绿儿远远地站在一旁,她从没发现过菊姑娘的神情如此专心过,即使在点收 各个酒场来的新酒,也没见她有这种目瞪口呆的表情。 “绿儿……” “什……什么事?”她有大事不妙之感。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你和红儿今天是怎么回事,全都不对劲了吗?” 绿儿心里头咕哝着,究竟是谁不对劲,谁都应该看得出来。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这才走到迎菊的身边。 “你……你替我掐掐看,这……肌肉是不是真那么有弹性。”光看并不过瘾, 她还想要染指他。 “我?”绿儿五官全扭曲成一团。 “那么你说呢?” “菊姑娘,这样不好吧,这……这好像有点在调戏良家……”要说“妇女” 也说不上来,不过就是有点下不了手。 “他是男的,男的就不叫调戏,你懂吗?” “真……真有这么说法吗?”绿儿还愣头愣脑地问着。 “对……对啦,《札记》上头就这么说的。” “札记?”见鬼了,《礼记》有教人调戏男人吗? “你敢怀疑我吗?” “菊姑娘,绿儿不敢。” “不敢的话,就替我掐掐看。” 就在绿儿要伸出一根手指头先戳戳看时,迎菊又马上叫住她。 “等等。” “又怎么了?” “红儿回来了,拿着火把看比较清楚。”原来是想让视觉上,也同样有着愉 悦的效果。 待红儿回来时,三个女娃儿就围着奔雷托,仔细地瞧着他身上肌肉的线条。 迎菊是满努力地看着,倒是红儿与绿儿,还不忘遮遮掩掩、闪闪躲躲,有一 搭没一搭地瞧着。 “这蓝儿和紫儿没来真是可惜。”她有些遗憾地说道。 “陆……陆迎菊,要是……有一天你落在我手上,我……一……一定不忘也 将你的……衣服全给扒光。”仅残存说话力气的奔雷托,微喘着气息说着,脸上 仍旧看得出恼怒的神情。 “败军之将,何足言勇,你现在成了我掌心里的玩物,就别再放这些马后炮 了。”迎菊又不是被唬大的,这些危言耸听,她压根不放在心上。 “你最好到此为止……否则,我……说到做到。” “你最好说到做到,我陆迎菊绝对等着你的。” 奔雷托越是恼火,迎菊越有一种无名的快感,这样一个高大又不愿轻言服输 的男人,越是她有征服的成就感。 “难道说……你的心里头,就存有那么强烈的……报复心理吗?”奔雷托微 掀着眼皮,想从她口里,听到她的真心话。 “人不犯虎,虎不伤人,你黑白不分,是非不明,虽然到最后你这只迷途小 羔羊知道错了,但为时已晚,本姑奶奶这把火,实在很难灭得掉。”她伸出一根 指头,从他的颈部,沿着壮硕的肩胛,一直滑到他那明显的胸线上,最后,整只 手还贴在他那一片平坦紧实的腹部上。“呵呵,果真是中看又中用啊!” “那……你说,你要如何才能灭得掉你心中的那把火?”为了避免男人的尊 严受损,奔雷托打算采用息事宁人的方法。 “怎么,想妥协了?”她暗暗窃喜,立刻提出她的索求。“那就把绍兴酒坊 让给我,还是你出一个价,一个本姑奶奶可以接受的价钱。” 原来她也想要绍兴酒坊,明眼人都晓得,这绍兴酒坊是只会下金鸡蛋的母鸡, 谁能得到,吃十辈子也吃不完。 “不可能,绍兴酒……酒坊绝对不能让给你。”为了开拓南方生意,这绍兴 酒坊是他第一个扎根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能出让。 迎菊一听,先是柳眉倒蹙,薄唇紧紧抿咬了会,接着便马上又漾起一朵如花 似玉的笑来。“说得好、说得好,不想让就不要让,刚刚还说那什么来着,要让 我灭火,我看这下你不但灭不了我的火,还让我这把火烧得更旺,我看……就算 现在下场西北雨,也浇熄不了我这把无名火。” 她抽出长鞭,先在地上抽个几下以示其威,红儿绿儿在一旁直挺挺站着,她 们也不敢上前劝慰,看菊姑娘这样子,应该是真把她给惹毛了,谁叫这男人就这 么嘴硬,也不会先讲两句话哄哄她,消消她的火,难道他不知道,女人都吃这一 套的吗?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把绍兴酒坊给我让出来?”手握长鞭,气势如 虹,迎菊此时已是箭在弦上,只待最后一个回答。 “办不到!”他非胆小怕死之鼠辈,当然不肯屈就。 “好,我就看是我鞭子硬,还是你的皮硬!” 就在她将鞭子甩动之际,黑妞儿突然盘旋在她的脑门上空,还不断大声喊着, “好多人、好多人。” “菊姑娘,会不会是他那四只什么兽的找到这里来了?”红儿绿儿趁这机会, 得以暂缓一场血腥的场合。 “该死,动作还真快,红儿绿儿,去把他给我背到草丛里藏起来。”事不宜 迟,要是让那四只兽发现,到时敌众我寡,少了蓝儿和紫儿助阵,想胜他们的机 率是微乎其微。 一听到要背奔雷托,红儿绿儿两人眼睛都睁大了,她们还一脸狐疑,愣愣地 看向迎菊。 “是我口齿不清,还是你们耳朵出了问题,还杵在那干什么,快把人给我背 走啊!”眼看奔雷托的救兵就要到达,陆迎菊火气不免有些旺盛。 “菊……菊姑娘,他……他不轻耶!”绿儿两眼发直,这蒙古大汉肉多、块 头又大,两个成年男子来扛,也不见得扛得动,何况是两名纤秀的女子。 她仔细评估着绿儿的话,发现她的话也不无道理,这鞑子手长脚长的,光是 他的肩头,就有一般男人的膝盖那么大,两块胸厚得像山东大烙饼,紧密又扎实, 真要叫两人去背,确实是强人所难。 “那……你们把他抬到我背上,然后从后头替我撑着,听见了没?”她就不 信,她扛不走这个大块头。 “菊……菊姑娘,你扛不动的,不如就放了他,改天咱们再想别的法子抓他 就好了。”红儿替迎菊担忧不已,怎她这骡子脾气就这么倔,非得要向一些不可 能的任务挑战。 “不行,我就不信我扛不走他!”她下达最后通牒,她想做到的事,绝对非 得做到不可。 拗不过迎菊那蛮横的个性,红儿绿儿只好硬着头皮,将奔雷托吃力地扛到陆 迎菊的背上。 “菊……菊姑娘,你……你可以吧?”两人不禁替主子捏一把冷汗,这一压, 龙骨要能撑得住,那可真得靠神明相助。 “我……我没事,你……你们后头撑好……就行了。”就算冒着龙骨可能会 断裂的下场,迎菊依旧是咬紧牙关撑着。 她清楚地知道,这回要是轻易就放他走,下次要抓到他的机会,可就难如登 天。 看着迎菊那种不服输又死要面子的样子,奔雷托就直想笑出声,他只能用贴 在她耳际旁的声音,悄悄地说道:“想不到能紧贴在这如花似玉的酒店老板娘背 上,可真是在下的荣幸啊!” “全身没了……力气,那……那张嘴还能这么贱,你可真行啊你!”她步履 维艰,但后头的追兵又至,她即使全身肌肉神经绷到最极限,她也不愿放弃。 就在四兽战将快要接近附近草丛时,迎菊的脚突然被颗小鹅卵石给绊到,接 着,便是传来一记“喀啦”的骨折声。 这下可好—— 腰闪到了!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