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暖花开,农历三月中旬,正是适合嫁娶的大好口子。 劫酒的事件,在官方及陆家两方面,都没找出可靠的线索之下,迟迟无法结 案,就这样悬而未决,始终没有下文。 在所有人皆已放弃之时,唯独奔雷托没有放弃,他表面上和每个人一样,都 未再提及此事,但私底下,却命四兽战将暗中调查此事,特别是云芝袖的行踪。 又经过十来天的观察,发现云芝袖的行为举止,并无怪异现象,这时,奔雷 托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认为是自己太过先人为主,直觉上判断有误所致。 为了不想扫迎菊的兴,在大婚典礼上,还是能喝得到杏花村的汾阳酒,奔雷 托特地拜托潘锦贵潘老板,再情商卖出两百坛汾阳酒,只是在商言商,公私分明 的潘锦贵,颇为难的要求调高价钱,才愿意出售。 这两百坛酒,整整花了奔雷托八万两银子才买到手,要不是为了在后天的宴 会上,不至于让迎菊失了面子,他怎会容许自己当个凯子被削呢? 大婚前两天,迎菊正在房间里头,试穿奔雷托为她准备的蒙古新娘嫁服,在 芝袖的帮忙下,她打扮得美艳动人,胭脂朱红一抹,显得更加亮眼夺人。 “芝袖,你瞧瞧,这是纯正湘西云蚕丝,是旗主特地请人到浣陵替我拿回来 做新娘服的,你说好不好看。”对着镜台,迎菊不断地将一身织工精细的云蚕丝 服,展现给芝袖看。 一边替迎菊打理发饰的云芝袖,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她,说道:“菊姑娘真是 漂亮,不管穿上什么衣服,都是那样美丽动人。”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有了云芝袖的肯定,迎菊看着镜中的自己, 益发觉得更加明艳可人。 “跟在菊姑娘身边那么多年,我怎么会欺骗你呢?”她小心翼翼地替迎菊插 上金凤簪,并将她每根发丝整理得有条不紊,每根头发在她手掌心握来,都是再 熟悉不过的了。 有了云芝袖的话,迎菊心头更是踏实不少,这时,她突然转过身来,并从一 张檀木大柜中,拿出一块用昂贵云锦包裹而成的珠宝盒,打开后并放在云芝袖的 掌心,满怀感激地说道:“你跟在我身边也那么久了,这几年来,我知道我没有 好好善待你,你该知道,我是有口无心,有时嗓门大了些,那全是求好心切,没 别的意思,如今我就要嫁到大漠去了,醍飘居也要交由我大姊掌管,将来要是你 嫁了人,我来不及赶回来的话,我珍藏的这些珠宝,就给你当嫁妆用,当做我的 一份心意。” 云芝袖怔怔拿着那金碧辉煌的珠宝盒,里头尽是些玛瑙、珍珠、黄金、宝石 及各式各样贵重的手饰,换成银两的话,少说也有好几千两,即使后半辈子不工 作,也能吃穿不愁。 “菊姑娘,这……这礼物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她除了惊讶外,还 是惊讶,她从没想过,平常老是苛求她的菊姑娘,今天会将自己珍藏的珠宝,全 数毫无保留地送给她。 “咱们姊妹一场,你晓得我脾气的,你要不收下,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她 坐回镜台前,对着身后的云芝袖说道:“替我理一理后头的髻子吧,太大的话, 戴上凤冠会不太舒服的。” 而云芝袖心中突然变得五味杂陈,仿佛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满脸的良心 不安。 原以为她在迎菊的心目中,跟个卑微的下女没两样,可万万没想到,在此时 此刻,她却感受到她在她心目中,所受到的重视,是她昔日所无法想像得到的。 她该怎么办,菊姑娘对她这么好,而她…… “菊姑娘,我……” “喔,对了,旗主差人从汾阳再送上两百坛白玉汾酒来,我好像记得跟你说 过,会在今晚从后门送来,你去看看送来了没?”芝袖正想开口告诉她一些心底 话,却见迎菊转过身来,把话给截了去。 这话才说完,只见云芝袖手中的梳子同时滑落下来,匡啷一声,象牙梳顿时 断成两半。 “芝袖,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迎菊警觉到,今 晚的云芝袖,仿佛有着心事,老心不在焉的。 “没……没什么事……”她慌得将地上的象牙梳子捡起,待她站起时,蓝儿 突然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菊……菊姑娘,不好了,旗主新订的汾阳酒, 在半途又被盗匪给劫走了!” “什么?!又被劫走了?!” 她心头一急,什么装饰也顾不得,便一个快步,朝向前头厅堂奔了过去,云 芝袖先是在原地顿了会,最后才心慌意乱地尾随而去。 两百坛的汾阳酒,又轻而易举被盗匪夺了去。 这明显地有内神通外鬼,即使奔雷托所规划的路线再怎么隐密,路线照样被 识破,这回被劫走的地点,是在一处偏远的小村落,荒烟漫漫、人稀林茂,别说 是目击证人了,就连半头牛也没有。 此事二度报上官府,苏州知府一个头两个大,这件劫案一来没留下任何证据, 二来运酒的护镖人员,全都被乱刀砍死,在无凭无据下,要查办起来,可说是大 海捞针,一点头绪也没。 所有的人依旧苦无对策,在即将大婚的前两天发生这样触霉头的事,任谁都 不好过,整个余园充满着沉重的气氛,就连大门口所挂的两盏红灯笼,也显得死 气沉沉,仿佛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盛宴,投下一场难料的变数。 “今晚大伙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先回绍兴,将与汾阳酒齐名 的西凤酒运来,先暂时应付状况,菊儿,你不介意我这样安排吧?”奔雷托知道 是自己太疏忽了,总以为这件事不会发生第二次,没想到,还是遭到劫掠,使得 他对迎菊十分自责。 “被劫就被劫了,我看是这些盗匪存心想让我嫁不成的,反正不喝汾阳酒难 道我就嫁不成了吗?你别替我担心,就算只是喝喝普通的白干,我也不会有任何 埋怨的。”迎菊才不会被这班盗匪给击垮,况且西凤酒还是名列全国四大名酒上 等佳酿,乃雍州出产之名酒,虽然没有汾阳酒来得出名,但拿出来宴客,可也毫 不逊色。 “我的确没看错人,你真是聪明懂事,说你有多任性霸道,我就不这么觉得。” 他捧起她的小脸蛋,当场就在厅堂里吻了起来,激烈的热吻,让陆元梅及其他奴 仆看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对于这位即将成为陆家姑爷的奔雷托,还是给予 深深的祝福。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的微笑,但奔雷托却用眼角余光发觉到,只有云芝 袖那种落寞与嫉妒的目光,和其他的人比较起来,则有着大大的不同。 “好了,在这节骨眼,你还有心情做这些事,家人都在,你不能够节制点吗?” 迎菊还懂得适可而止,在热吻一番后,马上就收敛起来,不想有太多擦枪走火的 演出。 “这八万两对奔雷旗主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所以他才不会太过着急,但 ……你真的不希望查出这劫酒的凶手,到底是谁吗?”看到奔雷托在连续发生两 次劫酒事件后,特别是在与迎菊大婚的前两天,还能镇静自若,对于他的异常冷 静,感到十分诧异。 “丢了就丢了,只能怪我们太过粗心大意,我想,明天绍兴之行,只好我亲 自走一趟就是,这回我会谨慎些,你们就别再为这种小事担心了,我们蒙古人做 事,一向不拘泥于小节,要是太将每件事放在心上,那不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吗?” 为了不影响到众人的心情,奔雷托自己率先带头哈哈大笑起来,若能破财消灾, 当做化劫去难,未尝不是件好事。 “是啊,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好像是这么说来着,什么风吹鸡蛋壳,财 去人安乐,只要大伙都平安无事,损失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一旁的哈札虎, 这次总算说对一次人话。 所有人看了奔雷托这样乐天知命,也就不再深锁眉头,唯有陆元梅,看得出 奔雷托,实际上则是另有盘算,至于他在打什么主意,这点,她倒是很难去想得 通。 不过她并不着急,对于这位聪明绝顶的妹婿,她有这个把握,不消几天,就 能查出凶手,让事件的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这件事在当天夜晚,便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子时不到,整个余园四周便被几百枝的火把给照亮,熊熊烈火般的炬光,将 苏州城的夜晚,照得是一片火红通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元梅提起绣裙,迅速奔向余园大门,速度快得像 只灵巧的白兔。 没多久,奔雷托、迎菊及众位手下,全都聚集在余园大院,只见撞门声不断, 力道之大,几乎快把门闩给撞断开来。 余园里的几名家仆,用身子抵着大门,坚守不让外头的人闯入。 “哑叔,把门给开了,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跟余园作对!”陆 元梅一脸无惧,唤着哑叔将门打开,并对着红儿道:“把我的双刃拿来,我倒要 瞧瞧,是谁敢这么嚣张。” 不仅陆元梅,其余的人也严阵以待,只待开门的那一刹那,便能知道是何方 神圣。 只见大门一开,数百名身穿灰衣,头戴白巾的高壮大汉,骑着黑色骏马,密 密麻麻罗列在余园门前,一字排开,场面壮观且骇人。 这些人五官深邃、眉粗鼻挺,不像是中原人土,奔雷托一眼就看出,他们是 哪边来的流寇恶贼。 “白巾老鬼,你在陕、甘边界吃香喝辣,用不着捞过界来,跑到江南来图谋 小利小益吧!”奔雷托在大漠驰骋数年,与这班人马井河不犯,但至少听过彼此 的名号。 为首虬髯大汉当然也知奔雷托非泛泛之辈,更晓得余园在江南的势力,他们 壮大声势前来,并非真正要与这些执首牛耳者为敌。 “哈哈,奔雷旗主,还有梅姑娘,我们西北最瘦的骆驼,都比你们这儿的马 儿大,我又何必自找苦吃来与你们为敌、抢你们的地盘,今日我来这,是要找你 们园里的云芝袖云姑娘,她知道我要找她,为的是什么事!”白巾老鬼面色如霜、 双眼闪烁,如同夜魔。 芝袖? “你们找她有什么事?”迎菊率先踏上前,压根不明了云芝袖跟这班贼寇乱 子扯上什么关系。 “叫她出来解释给你们听,不就知道了吗?”白巾老鬼态度高傲,对迎菊并 没那样熟悉,自是不需给什么面子。 “你说叫就叫,那还得看我手上这鞭子答不答应!”迎菊扯动长鞭,一脸无 惧地看着这目中无人的西北恶鬼。 白巾老鬼退开两步,准备拉出个战场,此时在众人身后,传来一记女子的喝 阻。 “慢着!” 众人将头一回,只见云芝袖仙步款款,来到两方跟前中线处,她看着白巾老 鬼,心中忿忿不平,双眼目露恨光,似乎两人结怨已久,私恨难解难了。 “谁……谁叫你到这来的,你不守承诺,我竟然会笨到跟个魔鬼交易!”云 芝袖不敢回头,双眼瞠视着白巾老鬼,粉拳儿紧握着,如果可以,她很想上前给 他一顿好打。 “我不守承诺?云芝袖,是你搞我鬼在先,别怪我扯你腿在后。”白巾老鬼 信誓旦旦,对云芝袖的指控,一点也不觉得心虚。 “我……我搞你鬼?你……你在说什么鬼话?!”她气得满脸怒红,觉得这 家伙满嘴胡言乱语。 “要我说出来的话……我看你只有死路一条。”他仿佛在替云芝袖留余地, 但她却搞不清状况,一头雾水。 “是给你的钱不够,是不是?”反正到这样地步,她也豁了出去,只求找出 真相。 “看你一脸清秀纯真,想不到你还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你要我第二回替你 劫走的汾阳酒,里头尽是要命的鸩酒,害我一个晚上死了四十多名弟兄,这笔帐, 我不该找你算,那我该找谁算啊?”白巾老鬼将事件来龙去脉一说,不仅云芝袖 震惊不已,就连其身后的人,也感到万分错愕。 “你……你说什么,那……那些全是鸩……鸩酒?”云芝袖整个人全呆了, 她缓缓地回过头,双眼定在奔雷托面前,难怪在第二次汾阳酒遭劫时,他会这样 镇定自若,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 这招引蛇出洞,是奔雷托想了好久的计策,当他知道这负责接收汾扬酒的人 是云芝袖之后,便放出假消息,说要从山西再进两百坛酒,并且将运送路线仅说 给陆家两姊妹和云芝袖知道,为的就是要试试看这一回,是不是还会遭劫,没想 到,酒还是被劫走了。 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与迎菊情同姊妹的她,会做出这样泯灭天良的 事来。 “芝袖,你告诉我,这件事跟你绝无关连,是这白面老鬼故意栽赃你的。” 迎菊不敢相信会有这等事发生,只要芝袖与她无关,她会相信她的。 “云芝袖,是不是我栽赃给你,你自个儿心头有数,要不要连你对我诉的苦, 也一并说给大家听。”白巾老鬼像是掌握着一切有利证据,频频对她施压。 “不!你千万别说出来!”她狂叫着,两行泪水如泉涌般,布满了整个粉颊。 看到这样的情况,所有的人都晓得大事不妙,迎菊的心更是冰凉不已,她目 瞪口呆,全身因冷而颤抖,视线凝视在云芝袖脸上无法移开。 这怎么可能是她?不会是芝袖的……绝对不会是她的…… 脑海中尽是她与云芝袖情同手足,同欢同乐的情景,她们俩一同到西湖赏荷, 一起到西塘口买糕饼,还到二姊探兰所住的黄山欣赏丛山峻岭,及嫁到京城的小 妹惜竹那里游长城,那些过往的回忆,还历历犹如昨日,可她又回头一想,也只 有芝袖知道这运酒路线、运酒的时段,除了她,根本就没人知道奔雷托所规划的 路线…… 一双大掌按在她的肩膀,暂时安抚她内心的不安与焦虑。 她回头看了看,奔雷托正以一种必须要面对现实的眼神,要她务必得镇定, 不可惊慌。 “你可别用那怀恨的眼神看我,这一切都是你来求我的,不是吗?”白巾老 鬼笑出如鬼魅似的声音,嗤之以鼻说道:“全都是女人的妒心作祟,天生就是奴 才命,还妄想栖上枝头当凤凰,是你自己的不满足心态害了你,可别把所有的过 错推到我头上。” “别再说了,我求你别再说了……”云芝袖像是疯了,双手捂着耳朵,她跪 在迎菊面前,不停地磕着头。“菊姑娘,我错了,我恶贯满盈,你对我这么好, 我还嫉妒你,是我心眼窄小,我对不起你……” 迎菊立即迎上前去,蹲在她跟前,泪眼汪汪说道:“为……为什么,为什么 会是你,我从未亏待过你,你……你怎会这样对待我?” “我晓得,菊姑娘你从未亏待过我,但……我总是以为你把我当一般奴才使 唤,直到你……你把你珍藏的珠宝全送给我,准备给我预作嫁妆用时,我才知道, 过去都是我错怪了你,你……你真把我当成姊妹看待呀……”她用力抱住迎菊, 就在两人接触的一刹那问,云芝袖的双瞳突然一睁,吃力地吟哦一声。 原来她将预藏在怀中的小刀,趁着两人相拥时,深深地刺人自己的体内,她 知道,她必须以这种方式来赎罪,否则,她也无脸活着来面对所有爱护她的人。 “芝袖……”迎菊抱着体温渐渐流逝的云芝袖,泪水不断地滴落在她嫩白的 小脸上。 云芝袖伸出颤抖的手,摸着刚刚被她梳好的头发,说道:“菊……菊姑娘, 你……你好美,以……以后……芝袖再也无法帮你梳头,希……希望你和……奔 ……奔雷旗主,能……白头偕老……永浴爱……” “河”宇都来不及说完,摸在迎菊头发上的手,就这样冷冷地垂了下来。 因为一时的妒火,云芝袖选择引狼入室,原以为那些酒和自己的一些私房钱, 能暂时破坏迎菊美好的婚姻,可她万万料想不到,奔雷托会以假酒来诱出大鱼, 但没人想像得到,这条大鱼竟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自己人。 看着云芝袖因赎罪而死,迎菊早已伤心欲绝,但傲立在马背上的白巾老鬼, 似乎还没有要了断的迹象。 “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要怎样?”奔雷托看着白巾老鬼一动也不动,步上 前大声斥喝。 “那我死了四十多个弟兄,你又要跟我怎么算?” “那先前你劫走的那两百坛汾阳酒,市价一共四十万两,那你又要怎么跟我 算?”奔雷托故意哄抬物价,他早就摸清白巾老鬼的底,要他吐钱出来,无非是 要了他的老命。 一个弟兄换一万两,也算是划得来的了,再说那些酒也被他们全数喝得精光, 哪来的酒和钱赔给他们。 “奔雷托,算你够精,这回我就卖你一次帐,不过我必须警告你,你们十四 旗有些部属,已经在边界与我弟兄产生生意上的摩擦,你回到大漠后,最好尽速 处理,免得事端扩大,再次兵戎相见,那可不像现在这样好说话了。” “你放心,该是你的地盘,我绝不越界一步。” 有了奔雷托的拍胸脯保证,白巾恶鬼这才扯起马缰,掉头率众离去。 一晚的惊魂,终于在白巾老鬼渐渐远离后,宣告落幕。 云芝袖的逝世,让迎菊的婚礼延了半个月才举行。 在这次事件发生后,她才知道,为何奔雷托希望她对下属要能体谅、客气些, 有时她是有口无心,可是像芝袖这样敏感的人,就是爱胡思乱想、钻牛角尖,因 此,她再也不敢扯开嗓门,乱发脾气了。 春意暖暖的苏州城,这朵最是迷人娇艳的玫瑰,终于要踏上前往大漠的路程。 带着红、绿、蓝、紫四名丫头,跟着四兽战将,还有一只精灵古怪的九宫鸟, 一行人一起步上她未来的归途。 她含泪与陆元梅告别,要她一切得保重身体,她这一走,四姊妹就只剩大姊 一人,说什么也是心有不舍。 醍飘居与绍兴酒坊,暂由哑叔和聋嫂看顾,等到训练好几位可以信任的亲信, 再慢慢将权力释放给他们。 她心中虽万般不舍,但她知道,今后她就是奔雷托的人,她必须一切以夫君 为主,而奔雷托更会以他的一生来疼宠她,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即使在大漠, 也会像在江南,生活得惬意宜人…… 一双俪人在陆元梅含泪迎送下,渐渐没入夕阳余晖尽头,她不停地挥手,似 乎对着这位最后嫁走的妹妹,感到尤其不舍,从今以后,她就得要一人掌理余园, 往后的辛劳,将是她难以想像得到的…… 她提起丝裙,抹干了泪,正准备进到余园,不料才一转身,赫然发现一具高 大潇洒的身影,正拿着手帕递到她的面前。 “梅儿,把泪水擦一擦,这可不像你坚强有自信的个性喔!”他漾起俊朗的 笑,泰然自若地望着她。 “用不着你来费心。”她马上转头就走,不将杜乘风的好心给放在心上。 哑叔与聋嫂也不敢多作停留,只能匆匆地跟在陆元梅身后,并且很不好意思 地,将门迅速关上。 独自站在余园大门的杜乘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一桶冷水,泼得自己信心全 失,他心里头更是畅然自得,对于这位陆家的大姊,内心的盘算,正渐渐开始加 温…… 一抹晚霞映照在余园前头的小桥上,杜乘风走在桥上,迎着晚风,闲暇自在, 这苏州有陆家,杭州有杜家,两家的故事,最热闹精彩的,正准备隆重上演呢… … (完)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