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什……什么,妳是陆探兰陆姑娘的姊姊?」 乍听之下的夏逢春,还一脸质疑,但在仔细看了看元梅的五官后,发现她和 陆探兰陆神医还有些神似。 「没错,我就是探兰的大姊,我叫陆元梅。」 「原来妳就是鼎鼎大名的苏州余园的陆大当家。」夏逢春立即打躬作揖。「 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认不出梅姑娘,真是失敬失敬。」 「夏老爷子也别太客气,事出突然,为了救人,我也疏忽了自我介绍,你快 别这么说了。」 「梅姑娘难得来到敝所,老朽竟然帮不上什么忙,真是愧疚不已啊!」 「夏老爷子,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尽了力,就别再自责了,喔,对了,你说我 妹妹每年都会到贵府来采办药材,不知都在什么时候?」她省略了彼此间的客套, 针对重点问道。 「约端午前三天,及重阳后三天,这是昆明气候最宜人,也是适当远行的最 佳良机。」夏逢春如是说道。 「端午前三天……」元梅掐指算了算,「那不就是在后天,你是说她后天就 会来到昆明?」 「是的,若是一切行程都没受到耽搁的话,算算时间,应该是后天就会到。」 如果后天才会到的话,那么再加上这两天的时间,也就是他们到这来的第五 天,离乘风大限的第七天,不过就只剩最后两天,这两天的时间相当紧迫,只怕 探兰一不小心行程给耽搁了,那一切就不妙了! 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妹妹探兰身上,以她精湛高超的医术,相信她一定能 将杜乘风身上的毒给解开来的。 探兰,妳一定要快点来,一定要啊…… 正祈望着探兰早点到来的当儿,鸳儿却匆匆忙忙地跑进药铺里头,喘着大气 说道:「那个……那个……」 「鸳儿,有话就慢慢说,瞧妳跑得喘的,说的话谁能听得懂啊?」夏逢春摇 着头,这鸳儿毛毛躁躁的老毛病就是改不了。 「就那个嘛……杜……杜大哥他……」 「他怎么了?」元梅倒抽一口凉气,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冻结。 「他……他醒了,说要见陆姊姊您。」 「醒了?」元梅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她提起绣裙,完全不顾其它人的反应, 一个跨步就往杜乘风的厢房跑去。 一推开门,只见杜乘风半撑起伟岸的身子,吃力地将身子斜靠在较舒服的软 垫上。 两三天来的担心害怕,终于在今天稍稍得缓,夏逢春开的药方子和针灸的疗 效,毕竟多少还是有他的功效。「你还没完全康复,不要随便就想爬起来。」她 快步走上前去,以卖&的口气,扶住正在扭动身子的他。 「我……我昏迷了很久?」在元悔的坚持下,他还是被要求躺乎回床上。 「三天了,幸好有夏老爷子,暂时将你身上的毒给止了住。」元梅说得极为 简单,这时,夏逢春与鸳儿,正好从后头赶了过来。 「爷爷,杜大哥真的醒了,我没骗你吧!」胖嘟嘟的小手紧紧握着夏逢春, 如银铃似的笑语充满小小的房间。 看到杜乘风至少回复了一两成的体力,夏逢春这才如释重负,原本还担心自 个儿开的处方药子没办法收到功效,现在看来,他是多虑了。 「现在可觉得好多了?」夏逢春轻轻问道。 杜乘风虚弱地回说:「腹腔下三寸处,还有一些些刺痛。」 「这是正常的现象,表示毒素在慢慢代谢,只要你安心静养,应该就会慢慢 痊愈的。」他不敢说出实情,那刺痛之处,乃是药效未迨之处,若是仍旧找不出 根本的蝎毒秘方,一样撑不了多久。 「感谢老人家救命之恩,这几天来辛苦您了!」 「杜大哥,你感谢错人了啦,不眠不休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是陆姊姊,又不 是我爷爷。」鸳儿当场插嘴进来,难道他都没看到精神不济,眼眶黑成那样子的 是陆姊姊,而不是她爷爷吗? 他当场将目光投射在元梅的脸上。「梅儿,谢谢妳!」 这句话说得是那样温柔,那样地撩拨着她尘封已久的心灵,这让她不知不觉 地掉下泪来,不过她顺着拿水的动作别过头去,偷偷地将泪拭去。 「别以为我是真的要救你,在我这辈子还没风风光光赢你一回之前,你都还 没有死的权利。」她故作坚强,并不想让他看她脆弱的一面。 「妳是真的因为想要赢我一回,才愿意救我?」他才不信她刚刚的说词。 「对,就这么简单,不然你认为呢?」 「没有丝毫爱我的成份?。」他说话虽然因虚弱而变得绵柔无力,但每个迸 出来的字还是那样铿锵有力。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谁叫你偷偷摸摸跟踪我,要是你没做这些卑鄙的举 动,也就不会惹祸上身。」她不停地找出一些是他咎由自取的理由,遮掩住她这 两三天来所做出的任何关怀。 「梅儿……」他肆有忌惮地看了她身后那两人一眼,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让 夏逢春一看立即明白。 他晓得两人私下有话要聊,自是识趣地将鸳儿带开。 「你们就慢慢聊吧,如果有什么事,就到前头的药铺子找我,记住,别让病 人太累,要是腹部的地方又开始阵痛,恐怕要康复就没那么容易了。」夏逢春话 中有话,是想传达给元梅,千万别让他情绪太过激动,否则毒性再度活络,要再 控制可就难如登天。 「爷爷,我想留在这陪陪他们,好不好嘛!」鸳儿哪懂得大人世界的情情爱 爱,还傻不隆咚地呆站在那儿。 「人家不需要妳陪,快点跟我出来,爷爷要妳熟记本草纲目那几种药名,妳 背了没?」 「还……还没背好,不过我明天一定……」 「少啰唆,快跟我出去背!」他一手揪着鸳儿,还半推半拉地,硬是将她给 拉出房外。 杜乘风目睹着这对善良逗趣的爷孙俩离去,薄唇上再度绽开那招牌似的笑。 「梅儿,妳不要忘了,在龙蟠城,服侍妳的小丫头,就只有燕儿一个人。」 他开始道出会与她在昆明相逢的这段过程。 元梅多少也猜得出来。「是燕儿告诉妳的?」 「一半一半。」 「那另一半呢?」 「那天,宗千鹤匆匆忙忙唤了我去,便是要我到昆明来,找苗疆五毒谈判, 换句话说,也就是当他们的中间人,调停双方彼此间的成见,而刚好,燕儿被我 套出话,说妳也准备到昆明来……咳咳……」他胸口像是滞闷了一下,发出轻轻 地喘咳。 她本能地上前顺顺他的胸口,只是当她不小心与他四目相接时,粉脸儿突地 一红,将内心那股羞涩尽泄于脸上。 「所以说……你还是为了苗疆五毒而来的。」她随即恢复正常,但烫红的脸, 却没有那么快就消退。 「如果苗疆五毒不是刚好在昆明,我曾拒绝宗千鹤,而不是放弃妳!」杜乘 风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她,并伸出手将她给拉到跟前。他轻轻地拨开垂在他视线 前的秀发,不舍说道:「瞧妳,都憔悴了,梅儿,这两三天,妳一定很难熬,对 不对?」 她克制住内心的那份激动,只淡淡地垂着头,试图让语气听来平缓些。 「我吃得好、睡得好,有什么难不难熬,还好你醒了,要不然,我万一撑不 下去,我也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照顾你的。」 「那么梅儿,妳到昆明来是做什么的呢?」换他提出疑问。 她怎好说是来找陶深做那种见不得光的买卖,她一心只想赢他,根本不在意 生意的本质为何,是不是适合她们这样名门正派来经营。 「我……我来等探兰。」她灵机一动,说了个还像是埋由的理由。 「探兰?她也来昆明了吗?」 元梅摇摇头。「她还没来,每年的端午前后,她都会到这家药铺子采购药材, 我想在这边等她,一起跟她到黄山去散散心,再回苏州。」 「那我能不能也跟妳到黄山,那儿风景优美,尤其是探兰住的太平城,更是 风光旖旎,山色宜人。」说完这句话,他脸上竟浮起一股幸福的笑,如同那画面 已经呈现在他眼前。 「你先把身体照顾好再说吧!」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妳没听那老大夫说,我体内的毒素已慢慢代谢,妳别 担心,妳若不信,我下床给妳看看。」他的身子都还没动那么一下,元悔的反应, 就出奇地强烈。 「谁准你动的,万一又出了什么状况,那又该怎么办?。」 「梅儿……」他愣住了,身子也因她的嘶吼而不敢再有所移动。 认识她这三年多以来,他从没看过元悔在他面前,会刻意把狼狈疲累的一面, 展现在他面前,每每一碰面,不是打扮得气质出众、精明亮眼,就是在言语上, 尽是嘲讽与冷傲,不像现在,他不过是要下个床,她就紧张得像他是襁褓中的婴 儿一样,半点也疏忽不得。 「梅儿,妳太过激动了,是不是这两天妳都没睡好,不如妳先去歇会,我没 事的。」 「反正我叫你别动你就别动,安安静静躺好对你来说很困难吗?」她说完后, 立即又补上一句。「对不起,我太过激动了!」 「好,好,我不动就是了。」 「夏老爷子的药大概煎好了,我去替你拿来。」 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歇斯底里,又怕杜乘风再这样不听她的话,她一旦生 气起来,脾气又难以控制,如果连带地影响到他的情绪,诚如夏逢春说的,毒性 一旦又随着气血窜流开来,那可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她转身往房门外走去,并确实地将门给关紧,慎防这男人偷偷从门缝中,看 见她难过脆弱的一面,她真的不忍心告诉他,他体内的毒,其实没有完全被排除 掉,他随时还是有着生命危险的呀! 望着窗外高挂星夜的明月,她不停地祈祷着,祈求上苍赶紧将她的妹妹探兰 带来,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唯一能让杜乘风活下来的希望啊……端午前四天,乍 雨还晴的气候,让整个昆明的天空,出现难得一见的奇异天象。 只见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间轰隆隆打下干雷,不多时,便又倾盆大雨,下 得许多低洼地区,全都积满泥水,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雨势暂歇,霞光满天, 随即又恢复日正当中的炎热气候。 这样的异常迭替气候,叫人感到又闷又热,每个人看来都感到慵懒疲惫,昏 昏欲睡。 位于长生药铺的正后方六甲大的土地上,种满了许许多多珍贵的天然药材。 这是夏逢春与夏家子嗣共十一口一百二十多人维生的重要来源,他们在这块 大地上种满了各式各样珍贵药材,以最妥善的照料,让各种养生治病药材,能生 长出最优秀的品种。 每年从全国各地,皆有无数的商家前来采购,良好的口碑让他们深获许多药 商的好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探兰在内。 身为一代名医,对于药材的选购,自是出了名的挑剔,也唯有夏逢春家的药 铺子,能够雀屏中选,让探兰每一年愿意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千里迢迢,远从 安徽黄山远赴昆明,就是为了要采购到最上乘的药材,如此一来,才能在找出病 因后,给予最快速的疗效。 只是,每年在端午前三天都会准时到达的探兰,今年却异于平常地,连个影 子都没看见,都已经过了申时三刻,还未见有任何的踪影。 「夏老爷子,请问一下,你是否知道陆姑娘在什么地方?」杜乘风抱着孱弱 的身躯,撑着伞前来夏逢春种植药材的药田上。 夏逢春与鸳儿戴着斗笠蓑衣,正在赶忙采收新药,像是一些当归、黄耆、龙 艾、百里香,这些都不能被雨水浸泡过久,否则便很容易就影响到品质上的问题。 「我说杜公子啊,你体内余毒未清,还不适宜下床来走动,加上外头天气温 差甚大,很容易让你身体再起变化的。」夏逢春紧张地放下锄头,跑到他身边来 好言劝说。 「我无所谓的,你瞧瞧,我精神可好得很,你又何必大惊小怪呢?」杜乘风 一点也不晓得夏逢春扎的针,开的药方子只能治标,万一再过两天,找不到独 门的解药,恐怕蝎毒将会冲过穴位,往心脏的方向快速流去。 「杜大哥,你以为现在精神很好就真的没事吗?坦白说,你那……唔唔……」 突然一只大掌从鸳儿后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摀住。 「杜公子,你别听鸳儿胡说八道,这小孩子年纪小,不懂就是爱乱说话。」 夏逢春吓得捏了把冷汗,万一让杜乘风知道,为了不影响他的心情,才刻意说了 这个善意的谎言,那他铁定是不会谅解,还会责怪他们知而不报。 看着这对爷孙俩行迹诡异,更是加深了他心里头不少疑惑。 「那么你们能不能告诉我,陆姑娘究竟到哪儿去了?我一整个早上都没见到 她的人影,这里她人生地不熟的,我怕她会突然走岔了路,一时回不来了。」元 梅是出了名的路痴,除了苏州城以外,其它的地方,她可是会经常在走一走后, 就忘了回头路。 那双在伞下的锐利眼神,让这对爷孙俩你看我、我看妳,总想着要如何将责 任推给对方,而他们也不敢说谎,彷佛是说个谎出来,就会立刻被对方识穿。 「爷爷,你看这……」她好为难,不敢扛这责任。 夏逢春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从宽。 「你往这西行,一直走到一处保生大帝庙,我想,陆姑娘应该就在那个地力 了。」他可要对不起陆姑娘了,说好保守秘密的,却怎么也守不住这张嘴。 「保生大帝庙?」他复诵了一遍。 「是呀是呀,凡是在我爷爷这里治不好病的病人,他们的家属就会转而求保 生爷爷,希望能有奇迹出现。」鸳儿一派天真,根本就不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 话又绝对不能说。 这可让夏逢春又慌了手脚,他连忙走上前去,迎着笑道:「这是因为本地人 对保生大帝信仰虔诚,所以基本上都会上那去祈求神明保佑,我想陆姑娘也是希 望你的病能好快一点,才会上那儿去的。」 他迅速的接话解释,硬是将鸳儿说溜嘴的话给转了回来。 「喔,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们了。」 不管这对爷孙在隐瞒些什么,他都不想再去猜测,反正他心里有数,相信眼 见为凭。 望着在雨中消失的身影,夏逢春祖孙俩,对于这两人那种形影不离,对彼此 牵肠挂肚的情怀都感动不已。 问世间,有几对恋人能相爱如此呢? 灰蒙蒙的天空,夹杂如牛毛般的雨丝,让一间小小的保生大帝庙,彷佛置身 于五里雾中,朦胧不明。 庙前没有半个香客,只有几颗柏树围绕着,在灰暗的色调中,乍现几点新绿。 在这样一片景致单调冷清的气氛下,一具消瘦单薄的身影,只身跪在庙前湿 滑的石阶上,任由雨水从她发丝间滴滴滑落。她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就这样静 静地跪在保生大帝前,正用着她那颗虔敬的心,在与保生大帝对话。 她从来不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因为她知道,唯有努力才能让自己 成就非凡,高人一等。 但是如今,她明白这件事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扭转颓势,杜乘风的生命垂 危,命在旦夕,再过两天,就只剩下最后两天,夏逢春开的药方子,就再也抵挡 不住剧毒,届时,蝎毒将会以最快的速度流至心脏,到时候,她真不敢想象,她 会有什么样失常的反应…… 她一方面祈求保生大帝降赐神迹,另一方面,也希望探兰能听到她的声音, 尽速前来,她相信探兰一定有办法逼除蝎毒,只是…… 近来气候异常,探兰是否能如期前来,她也不敢把握。 就在她心灰意冷,茫然若失时,忽然,在她身体四周,似乎被什么东西遮着, 让雨水不再落在她身上,她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一把伞,还有…… 杜乘风! 「告诉我,冯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淋雨?」他脸上出现愠色,看得出来相当生 气。 等不及她开口回答,他就忍不住地蹲了下去,拿出丝绢,为她拭去布满雨水 的脸蛋。 「你为什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她赶紧收拾起哀伤的表情, 背对着他,口气淡淡的说道。 「因为我看不到妳。」他的心在滴血,这女人何苦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不可呢? 「时间一到我就会回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不要担心那么多!」她故作 没事状,并且若无其事地走到庙檐下,抖抖身上的雨水。 「就算妳到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我都照样会担心妳。」她走上前去, 双手紧紧箝住她的肩头,以一种疑信参半的眼光,直透进她眼眸中。 「妳有事瞒着我?」 「你想太多了,没什么事需要隐瞒你。」她别过头……不与他凌厉的双眸正 面交锋。 「那妳到保生大帝庙前,跪在雨中,是在祈望些什么?」从这些言行举止中, 不难发现出特异之处。 「我是……」该死,这对嘴巴守不住秘密的爷孙俩,真是不能放心地交代他 们任何事情。 「是不是夏老爷子没有将我身上的余毒,全部除去?」他自己猜测,从周遭 一些不寻常的事串连,不难找出答案。 「怎么会……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别老是这样胡思乱想,有多余的时间 去想想怎么帮宗千鹤踢掉苗疆五毒那五个麻烦,其余的你就别想太多了。」为了 怕他知道真相,会影响到体内的自我调养,元梅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知道。 杜乘风没有马上响应她这句话,过了一会,才淡淡说道:「梅儿,妳骗我!」 「骗?我……我干什么骗你?」 「梅儿,妳说谎时习惯不由自主地互咬嘴唇,瞧妳,又咬了。」 元梅怔愣了一下,马上将牙与唇分了开来,她太清楚杜乘风是个善于观察的 精明人,要在他跟前变花样,除非有过人的演技,否则,通常是只有穿帮的份。 「梅儿,妳就老实说了吧!妳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举动的,如果妳不告诉我, 就算我痊愈了,我也不会开心,要是妳告诉了我,即使我这条命真的保不住,我 也死得其所。」这次他可紧紧抓着不放,除非她说实话,否则,他不打算让她离 开他的怀抱。 这个男人把她抓得好紧好紧,让她想要逃离他半步也不行。 「你要死要活都不关我的事,为什么非要逼我说不可,我要说不说由我自己 作主,你哪来的权利非逼迫我不行。」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朝着绵密如织的雨中 跑去。 这要叫她怎么说得出口,她怎好将这么残酷的事实说出来,她办不到啊! 这一跑才跑没几步路,便被杜乘风紧紧抓住,元悔不停挣扎,直到发现到对 方的手慢慢从自己的身躯松落,脸色也开始惨白情况下,她才赫然发现,大事不 妙了! 「我……我的腹部……」像是千万只虫在啃蚀着他的经络骨骸,让杜乘风几 乎是痛到跪在地上。 「你怎么了,你……你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啊!」元梅蹲在他身边,惊慌失 措地拉着他的手,她真希望是杜乘风在戏弄她,也不要是真的。 「梅……梅儿,我的心脏……」紧接着,他的手从腹部移转到心脏,这更加 让元悔吓得脸色苍白,这毒液不会蔓延得这么快吧,一下子就到了心脏。 她不停在细雨中狂喊着,在这时候,突然间,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一长条的 车队,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进元悔的耳里。 她使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奋不顾身朝前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挥手,不停地叫 嚷着,「停车,求求你们停一下车!」 当她发现到坐在第一辆马车前头的那对夫妻时,脸上不自主地洋溢出欣慰的 笑容。 「探……探兰!」 她朝着探兰笑了笑后,突然一阵晕眩,接着便整个人不支倒地,静静地躺在 雨泊当中。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