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结果,七个人没一个人知道一丝丝蛛丝马迹。 隔天,酒楼也因此被勒令暂时歇业,等待调查。 “我看,我去找曹大夫问个清楚好了。”万荏弥站起身。 “不行!”钟其扬拉住她。“万仁堂外头有何大人的属下守着,每个进万仁 堂的人都要被盘查,你进不去的。” “我当然可以。”她很有把握的说。 “小家伙……” “每个人都知道阿弥是个少年,所以我只要恢复女儿身,他们根本不会知道 我是如意酒楼的人。” “不行,我还是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钟其扬坚决反对。 “我现在是如意酒楼的一份子,我想要为酒楼尽一分力量,让我去。” “小家伙。”他将她拉到身前,“你的心意我很感动,可是请你体谅我的心 情,我没办法让你为我冒险。”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万荏弥极力的想说服他。 “说得真好听!”嘲讽的声音传来,他们偏头望去,宋贞琴款步走来。“空 有一张嘴,谁知道你心里做什么打算?” “宋姑娘,你是什么意思?”万荏弥瞪她。这女人,事发之后到方才都不见 人影,现在出来搅和什么啊。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有数。”宋贞琴冷哼,转向抿唇不语的钟其扬。“其 扬公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呢。”话尾,还睨了万荏弥一眼。 “既然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不要说了。”他冷淡的说。 万荏弥嗤笑一声,宋贞琴脸上则闪过一丝恼怒。 “可不说的话,我觉得太对不起钟伯伯的恩情,毕竟这与如意酒楼此次的事 件有关。” 万荏弥和钟其扬相视一眼,重新坐下。 “既然和酒楼有关,也就没什么该不该说的,宋姑娘但说无妨。”钟其扬点 头。 “听说何大人是被下药,虽然目前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药,不过我却知道谁的 嫌疑最大。” “如果只是胡乱臆测,那你就不必说了。”光是看她的表情,他就猜到她要 指控的是谁了。 “虽然是臆测,却非胡乱臆测,酒楼里,只有她最有动机。” 他微蹙眉不语,反倒是万荏弥开口追问了。 “是谁?” 宋贞琴冷冷一笑,“还会有谁,不就是你吗!” “嘎?”万荏弥错愕。“我?!” “阿弥不可能做那种事,更何况是不是被下药还是未知数。”钟其扬严厉的 反驳,接收到万荏弥感谢的眼神,对她微微一笑。 “那么你可以问她,她到底是什么身分?”宋贞琴瞧见他们眼波流转的模样, 眼神更冷。 “我知道她的身分,这点不劳宋姑娘操心。”他以为宋贞琴指的是她是女儿 身这件事。 “你知道?”宋贞琴讶异,“你知道她是吉祥酒楼的大小姐?!” 钟其扬身形一僵,偏头望向身旁的万荏弥。她脸色苍白,表情无措,眼底有 着恳求的神情,怯怯地望着他。 “然后呢?”他淡淡的问。 “然后?”宋贞琴愣了愣。“我说她是吉祥酒楼的万大小姐,你没听清楚吗?” “我当然听清楚了,只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消息?” “你真的知道她的身分?”宋贞琴还是无法接受,她可是花了一笔银两才查 出万荏弥的身分,没想到是白费了。 万荏弥也讶异的望着他。 “我刚刚不是说了,我知道她的身分。”钟其扬只是淡淡一笑。“如果你要 说的只是这些,那么我听到了,恕我们不陪。”他冷声说,拉着万荏弥的手起身 就走。 “她混进酒楼一定是有目的的,搞不好她就是为了破坏如意酒楼的声誉,影 响如意酒楼在年宴上的表现,这件事也一定是她搞的鬼,我说的没错吧,万大小 姐!” “你错了,不是我。”万荏弥咬牙道。他会相信她,还是相信宋贞琴? “哼,我不相信,如果大家知道你的身分,也不会相信你和这件事无关。” “我相信。”钟其扬转过身,冷冷的望着她。“我相信她。” “为什么?”宋贞琴惊讶地质问。 万荏弥激动的望着他。是啊!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宋姑娘,你只是钟府的客人,我希望你谨守客人的 本分,不要过问我们的家务事,没事的话,请恕我们先行离开。” 瞪着相偕离去的两人,宋贞琴错愕至极。 家务事?钟其扬说这件事是家务事,他将万荏弥当成钟家人了? 怎么会这样?那她接下来该走哪步棋?该怎么做,才能达到她的目的? 一离开宋贞琴的视线,钟其扬便放开她的手,背对着她不发一语。 “小老板……”万荏弥嗫嚅地开口。 “你真的是万大小姐?”他打断她。 万荏弥一顿,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了。 “我是。” 闻言,他叹了口气。 “你目的是什么?” “我……” “请你告诉我实话。”他转过身来,紧紧的瞅着她。 “我是、我是打算来搞破坏的……”万荏弥瞧见他悲哀的闭上眼睛,立即上 前抓住他的手。“可是我什么都没做,你相信我,这次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钟其扬睁开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我相信你。” “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很生气,可是我……咦!你、你说什么?”她一愣, 讶异的望着他。 他失笑。“我说我相信你。”万老板是个可敬的对手,行事磊落,他相信他 教出来的女儿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错愕的张着嘴,久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挑眉问。 “为什么相信我?我是真的要来搞破坏的,你为什么这么简单就相信我?” “你不希望我相信你吗?”尤其她这种性子,说要搞破坏,又能破坏到什么 呢?混进来那么久了却还是一事无成,反而酒楼出事之后,她比他们都焦急且愤 恨不平。 “我当然希望啊,可是这说不通的,你不应该这么简单就相信我,你应该狠 狠的骂我一顿,说一些你很失望,我很可恶的话,然后恨死我的将我赶出去。” “我对你很失望,没想到你是这么的心机深沉,利用了我对你的信任,真是 太可恶了,我恨你,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万荏弥愣愣的张着嘴,好一会儿才一脸黑线的抚额叹息。 “你是在背书啊?”平平板板的,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分明就是在嘲笑她 嘛! “还不满意?”钟其扬笑望着她。 “你在嘲笑我,对不对?” “没错,我笑你不适合当贼。”他点点她的俏鼻。“凭你的聪明才智,想要 搞破坏,而且这破坏大到能撼动如意酒楼,达成你的目的,实在很困难。” 她愣愣的张着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你的意思是我很笨吗?”她眯起眼,狠狠的睨着他。 钟其扬耸耸肩,但笑不语。 “可恶!走着瞧,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我一定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破坏的 功力。”万荏弥下挑战书。“嘿嘿,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目的,我就可以更光明 正大的搞破坏了,你等着吧!” 这小家伙,真的是很可爱哪!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别让我太失望。”他笑了笑。“不过我很好奇,你为 什么要到如意酒楼搞破坏?” 她无奈的一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你也知道替手有多难找,所以我就换了个较简单的方式,只要其他酒楼比 我们差,就不会太丢脸了。” “所以你找上如意酒楼。”他了解的点头,该怎么说呢?“得到万大小姐的 肯定,真是荣幸啊!” “嘿嘿,不客气。”她尴尬的笑了笑。 他曲起食指不客气的敲下。“你还真敢回答。” 她不敢喊痛,只能噘着唇,觑他一眼。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还是先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再说。 “总会有比何大人更高的官来治他的。”钟其扬意有所指的一笑。 “拜托,那些做官的,不都是官官相护,要指望他们,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来 的实在一点。”万荏弥不予苟同。 “你放心,这个官不一样,等他接到我的书信,他会腾出时间来帮我们的。” “咦,是你当时马上送出去的那封书信?”万荏弥想起那个熟悉的名字,孙 立明……孙立明……啊、啊!是当朝左宰相。“你认识左宰相?!” “有点交情。”他微笑,保守地说。 “哈,这下可以安心了。他什么时候把那个何大人抓起来治罪?” “很抱歉,小家伙,他目前出了点事,我的书信尚未送达他的手中,得等他 回覆才行。” 当初送出书信只是预防万一,他会尽力想办法自己解决,若真没办法,至少 还有这条后路,不过他希望不必真走到这个地步。 为了让无辜受牢狱之灾的七个人得到妥善的照顾,万荏弥和府衙牢头大哥们 打好了关系,不时的送上美酒佳肴,并在可以探视他们的时候,塞几块碎银给牢 头们。 银子大家当然爱,可牢头们最爱的,还是出自如意酒楼大厨亲手烹调的佳肴, 平时苦哈哈的,哪有闲钱到酒楼吃喝一顿,如今他们几乎是个个期待她的到来。 “阿弥,你来啦!”瞧见那瘦小的身子远远走来,牢房外头的两名守卫就热 络的打招呼,在看见她手中大大的篮子之后,口水差点流了下来。 “快快快,今儿个带什么好吃的?” 迫不及待的上前接过三层设计的超大篮子,一打开篮盖,扑鼻的香味让两名 守卫深吸了口气,赞叹的闭了闭眼睛。 “哈哈,真是太棒了,这是给我们的没错吧?” “是啊,守卫大哥,这几道菜可是我们大厨精心烹调的喔,还有这个。”万 荏弥笑着摸出一个小葫芦交给他们,神秘兮兮的凑上前低语,“阿弥知道守卫大 哥当班的时候不可以喝酒,不过这可是阿弥好不容易摸来的翠玉酿,守卫大哥不 嫌弃的话,等下了工再尝。” 喔喔喔,翠玉酿耶,两名守卫眼睛都发亮了。 “守卫大哥,那阿弥进去喽。”重新盖上盖子,她提起颇重的篮子,在守卫 开门之后走了进去。 “阿弥,你来啦!”两个牢头瞧见她,接着又重复了一次方才在外头的情景。 “牢头大哥,我们酒楼的人都还好吧?” “没事儿,我们把他们照顾的妥妥当当,来,我带你去瞧瞧他们。”牢头大 哥拿出钥匙,领着她到牢房,帮她打开牢门之后,赶紧回到位子抢美食了。 “阿弥。”七个人早在听见声音的时候,就排排站在栏前等着了。 “你们都还好吧?”她提着篮子踏进牢门,蹲跪在地上,将底层的佳肴摆出 来。“七位大哥,篮子不够大,只能带这些,你们将就点用,这是小老板的心意。” 如果告诉他们这都是年宴中要用到的菜色,他们肯定会吓坏吧!毕竟这是给 皇帝老爷吃的,他们却早一步吃到了。 “阿弥,酒楼还好吧?忙得过来吗?”吴名昆接过她递上的筷子,担忧地问。 万荏弥一顿,是喔,还没让他们知道酒楼被勒令暂时停业,静待调查的事。 “怎么了?阿弥,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徐佑源察觉她的异样,焦急的问。 “其实……酒楼这一阵子都不能开门做生意呢。” “嘎,为什么?!”七人惊愕地喊。 “何大人下的命令,说是要做调查,查清楚之前不准开门做生意。” 七个人颓丧的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都是受到我们的连累。对不起,阿弥,你代我们跟老板和小老板说声对不 起,小老板才放手让我们全权负责,结果不到三天就出事了,我们这么不争气… …真的……很抱歉。”王协平垂着头,哽咽的说。 “不是的。”看他们这般自责,她好不忍心。“你们想太多了,被连累的是 你们啊!小老板交代我,要我代他跟你们说声抱歉。” “不不不,怎么会呢?明明是我们……”七人慌了手脚,他们敬重的小老板 啊! 万荏弥摇头,低声的将事情的原由告诉他们,七人听了义愤填膺。 “真是太可恶了,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简直是、简直是……”书 读得不多,一时想不到好的形容词。 “一门无耻?”苏旺低声提供。 “对,一门无耻!” “噗!”她噗嗤一笑。 “阿弥,你还笑得出来喔,唉!我觉得小老板好可怜。” “你们放心,小老板说了,他正好可以专心的准备年宴,只是委屈了你们。” “没关系,我们在这里吃好睡饱,牢头们对我们很照顾,都是你们的功劳。” “就是说啊,你跟小老板说,我们在这里很舒服,吃饱睡睡饱吃,又不用工 作,没有委屈,让小老板不要挂心啦!”个个老实憨厚,拼命的想要减轻小老板 的愧疚。 万荏弥好感动。纵使他们在外头为他们打点得好,但终究是蹲苦牢,能舒服 到哪里去呢? 比起老爹,钟其扬真的比较有识人之明,如果他们是吉祥酒楼的人,如今她 们三姐妹也不用被娘赶出门找替手了吧! “我该走了,有什么消息我会再来告诉你们。” “阿弥,小老板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我会的,你们放心。” 跟守卫们打声招呼之后,才踏出府衙,走过转角,迎面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 姑娘挡住了她的去路。 “喂,你,跟我来。”林兰傲慢的下命令。 她一愣,左右望了望,四周就她一个人,是叫她吗? “姑娘,你叫我?”万荏弥客气的问。 “不叫你叫谁?你有瞧见这附近有其他人吗?”林兰不客气的说,搞不懂二 小姐为什么叫她来堵这死奴才的路。 “有事吗?”她还要赶回如意酒楼,没闲工夫和这种没礼貌的人罗嗦。 “我家小姐要见你,跟我来。”林兰傲慢的重复一次,转身就走。 去!谁理她啊! 万荏弥皱皱鼻子,与她分道,也打算离开。 “喂!死奴才,给我站住。”林兰发现人没跟上,气怒的喝叱,碎步跑了过 来挡住她。“你要去哪里?不是叫你跟我来吗?” “抱歉,我很忙,你家小姐要见我,自己到如意酒楼来,我会拨时间见她。” “大胆,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啊?”林兰怒叱。 “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万荏弥挥挥手,横跨一步,越过她就走。 “我家小姐是何大人的二千金。”林兰傲慢的说。 万荏弥脚步一顿,是花痴女之一! “死奴才,你如果不想看到牢里那几个人遭殃的话,就乖乖的和我去见二小 姐。”林兰得意的笑了笑,知道害怕了吧! 万荏弥冷冷一笑。去,她当然去,他们正愁没有管道可以见到受害人呢,现 在正好,她倒要看看花痴二小姐见她这个死奴才有什么目的! “那么,就请你这个* 奴婢为我这个死奴才带路吧!” “你……”林兰气红了脸,怒指着她,不假思索的就挥去一巴掌。 万荏弥手一抬,在半空中截住她的手。 “别太过分了!”她冷声警告,要说在如意酒楼磨练的这几天有什么好处, 就是她的力气、手劲都比过去大了,要捏痛一个柔弱姑娘的手骨是轻而易举的。 “放、放手!”林兰痛白了脸,又恼又怒又怕的喊着。“你、你这个死奴才, 你是什么身分,竟然敢碰我,快放手!” “哼!”万荏弥甩开她的手,“搞清楚,我可是自由身,靠自己的劳力赚钱, 而你,不过是人家的奴婢,算起来,我的身分可比你高尚太多了。” “你……可恶!” “你到底带不带路?再罗唆下去我就走了,看你怎么对你家小姐交代。” “哼,走着瞧。”林兰怒哼,转身走向何府的后门。 万荏弥也不跟她多说废话,反正这种狗仗人势的人她又不是没见过。 从后门进入之后,林兰将她带到偏僻的后园,不远处有一座亭阁,她看见一 名美艳的姑娘坐在上头。 “二小姐,奴婢把人带来了。”林兰踏上亭阁,恭敬的弯身立于何茵茵身侧。 “带过来。”何茵茵声调柔和,轻声地说。 万荏弥自动的踏上亭阁,审视着眼前一副高贵无比的何茵茵,她就是何二千 金? 长得很不错啊!为什么需要用那种下三滥的诡计巴着钟其扬? 何茵茵也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一身粗布衣裳打扮的万荏弥,脸上的表情没有任 何转变,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柔柔地开口,“你就是万荏弥?”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