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李寸心在周文魁家里跟吴敏聊天。吴敏关切地问她:“他李姨,身体恢复得还 好吧?” 李寸心:“好了,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吴敏满面愁容:“哪有心上班,唉,说不成。” 李寸心:“是不是孩子不省心?” 吴敏警惕地看看李寸心,李寸心的眼神充满关切和善意。吴敏叹息了一声: “唉,家家都有难唱曲啊。就说我们家吧,按说应该没有什么让人作难的事了。可 是就是润发这孩子太让人糟心。” 李寸心:“润发多大了?比我们家吉乐小吧?” 吴敏:“可能比你们家吉乐小三四岁吧,属猴的。” 吴敏:“我们家吉乐属龙,比你们家润发大三岁。” “他哪能跟你们家吉乐比,吉乐那孩子多好,大学毕业,又在公安局工作,对 人有礼貌。我们家润发初中都没毕业就死活不上学了,为了给他找个工作我们没少 花力气,可是他一样也干不好,不是让人家炒了,就是自己不干了。整天就那么晃 荡来晃荡去,还不学好,唉,愁死人了。” 李寸心:“孩子么,慢慢就会懂事了,对了,他在不在家?” 吴敏:“在,不在家他能上哪去?这阵还没起来呢。唉,这几天他也不知道犯 什么毛病了,一天到晚没有一句人话,整天躲在自己的屋里不出来,谁也不知道他 心里想啥呢,再这样下去这孩子就彻底废了。” 说曹操曹操到,两个人正在说润发,润发懒洋洋地从楼上下来,一眼看到李寸 心扭头就跑。吴敏叫喊:“润发,你李姨来了你跑什么?也不知道打个招呼,这孩 子真是的,你看看他这个样子,是不是一块废料?” 李寸心:“你也别这么想,在我们跟前润发还是个孩子,不是废料。你别急, 咱们大家一块努力,润发还是会有前途的。” 李寸心这话让吴敏感动、舒心,因为这话迎合了一个当母亲的对儿子的企望, 尽管这个儿子很不成器,他也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吴敏的心理上有了一种依托感、 亲近感,她实在忍不住了,润发吸毒这件事憋在她的心里无人可以倾诉,就像一块 无法消化的石头埂在胸腔,让她实在承受不了,此时此刻李寸心在她心目中就成了 最可以信赖可以倾诉的人。她作了一个吸毒的手势说:“润发还能有什么前途?沾 上这个的人能有什么前途?” 李寸心一点也没有惊讶:“俗话说,只有不能治的病,没有不能戒的瘾,只要 方法得当,肯下决心就一定能戒掉。” 吴敏见李寸心听到润发吸毒并没有惊讶,她自己反倒惊讶了:“你知道润发吸 毒的事?” 李寸心说:“听说过,所以我今天抽空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你做点什么。” 吴敏:“现在我们家老周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了,心思都放在了他前妻的大儿子 身上,经常往外跑,我知道,他很多时间都是跟他大儿子在一起。我也没办法,自 己生的这个东西不争气,唉,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把他杀了,然后我也跟着一死了之。” 李寸心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吸毒固然是严重的毛病,可那也终究不过是个 毛病,现在有戒毒所,想办法动员他戒了不就成了,怎么能想到死呢?这个世界上 还有什么能比生命更珍贵?生命可是无法重复的。只要润发能把毒戒了,他还小得 很呢,还能做很多事情,只要人在就啥都好说,事在人为么。” 吴敏的眼泪涌了出来:“唉,这件事情全都怪我。刚开始我不知道他沾上那东 西了,只是觉得他花钱太厉害,我就这一个儿子,也知道他没什么本事,自己挣不 来钱,想着只要他不在外面学坏,手大一点也还是可以容忍的。后来他花钱就开始 吓人了,我问他把钱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不说,我就开始控制他花钱,可是已 经没办法控制了,不给钱就像要他的命一样,跟我寻死觅活的,我也没办法。后来 我逐渐感到情形不对,可是已经晚了,他已经陷进去了。我不敢跟老周说,怕他知 道了说不准会把润发怎么样,也想过送他去戒毒所,润发坚决不去,我也怕老周知 道,又怕大院里的邻居知道了笑话我们,不管怎么说老周也是市领导,传出去说政 协主席的儿子抽大烟,老周还怎么工作?没办法我只能顺着他,希望他迟早能有醒 悟的一天,我哪里知道,人一沾上那东西就别想自己能醒悟过来。说句话你别笑话, 我们家现在别说存款了,就是每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花。前段时间老周的前妻来给他 大儿子要学费,我也不是油盐不进的浑人,这种事情是老周应尽的义务我不会阻挡, 可是我们家确实没钱啊,这话又不能说,说出去了谁会相信?白白惹人笑话。老周 也为难,他好像也知道我的难处,并不追着问我要钱,后来我才知道,他也知道润 发吸毒的事,跟我一样也是束手无策,唉,那几天我们真是度日如年啊。他前妻不 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再没来闹腾,要是接着闹下去我可就真的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