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二出息说:“别送了,让她们自己回来就行了。”说完扭转车把蹬着车子飞驰 而去。 我停下车,对叶笙楠说:“你下去!” 她听话地从车上下来,我二话不说骑了车就走,把她一个人扔在空荡荡的大马 路上。她既不叫也不喊,愣愣地站了一阵儿,慢慢朝家里走。 我把小林子跟宝宝送回去,回到家叶笙楠还没有回来。我也懒得管她,给蛋蛋 扒了衣服自己也脱了就钻了被窝。睡下了才听见外面拧门锁的声音,知道是叶笙楠 回来了。她进来后就在过道里待着,我侧耳细听寂静无声,不清楚她在干什么。好 在她回来了,没有因为我半道扔下她而不回家乱跑。忽然过道传来她的啜泣声,刚 开始一抽一抽的,像小孩子受了委屈的那种哭法。我仍然没有理睬她,她哭得越来 越响,到后来竟然号啕大哭起来。我们住的是用水泥预制板建起来的简易居民楼, 根本不隔声,夜半哭声邻居们肯定听得清清楚楚。我不得已下床来到过道里,叶笙 楠趴在饭桌上埋头痛哭,肩头一耸一耸的像抽筋。 “半夜三更哭什么?谁招你惹你了?” 她对我的劝说置之不理,仍旧哭个不停。一哭就有理,这是女人理亏的时候对 付人的利器,今天我决心让她这一招失灵,就对她说:“行了,你有功劳,别嚎了, 楼上楼下的人还以为咱家死人了呢。” 她哽咽着说:“我心里闷得难受,活得难受,你别管我!” 我说:“你不能让全楼的人都陪你难受吧?你不睡觉别人还得睡觉呢。” 她说:“你去睡吧,我不哭了,我再坐一会儿。” 我回到卧室躺到床上却睡不着,明天即将播出的电视节目会不会真的把叶笙楠 他们这个赌博案曝光呢?答案是肯定的,不但会播出,而且会当做重点新闻播出。 公安机关急需用这种新闻向市民们展示自己的功劳,政府也需要这种新闻作为反面 教材教育人民群众,电视台更愿意用这种新闻来吸引观众。接下来的问题是,我爸 我妈会不会看不到这段新闻呢?答案是否定的,我爸我妈离休以后,关心国家大事 和身边小事的欲望有增无减,电视节目尤其是新闻节目永远不会漏而不看。即便是 万一有个什么极其偶然的原因他们没有看到这段新闻,街坊四邻、亲朋好友也会及 时全面地向他们传达涉及他家儿媳妇丑闻的新闻。再接下来的问题是,我爸我妈知 道这件事情以后,将会作出怎样的反应?生气是肯定的,问题是能气到什么程度, 是怒火填膺地将叶笙楠教训一顿还是把我教训一顿?直接对叶笙楠发火的可能性不 是不存在,对我发火更是避免不了。这一切都不重要,关键是他们会不会因此而气 病甚至…… 叶笙楠进来了,大概我的脸色实在阴暗,在那种思维状态里我的脸色想明朗也 明朗不起来,叶笙楠有些怯怯地说:“怎么办?你别生气了,帮我想想办法。” 我知道她也在担心明天的电视节目,她的光辉形象如果上了电视,我难以想象 她怎么面对单位的领导和同事,还有她娘家爸娘家妈。 “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办法,今后我改。” 叶笙楠这点比我强,能屈能伸,不像我,即便是做错了事情,宁可挨一顿揍也 绝对说不出我错了三个字。她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用楚楚可怜的道歉融化了我心 里的冰块,我的脑子马上转而考虑如何帮她,也是帮我自己渡过这个难关。 “我以为你打麻将不过就是玩玩,怎么就赌上了?赌了多长时间了?”我开始 审问她,口气却缓和了许多,俗话说有理不打笑脸人,有理更不能打哭泣的女人, 她已经道歉了,我有火也不好发了。 她脱了衣服钻到被窝里,凉冰冰的像条正在冬眠的蛇,偎到我的怀里说:“我 一开始也没有想赌博,也是跟着玩玩,玩总得有个赌注才带点刺激性,而且所有玩 麻将的人都有赌注,于是逐渐从小到大,从少到多,不知不觉就开始赌上了。其实 我也没觉得这是赌博,就是觉得好玩、刺激,越输越想翻本,越赢越想多赢,只要 一沾上赌字儿,就没法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