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皓匀下榻的半岛酒店房间内飘散着浓郁的酒香。 后天一早他就要搭机回台湾了,管佑年特地前来送行,并邀他明天晚上一起餐 叙。 两人坐在临窗的沙发上,边聊天边欣赏维多利亚港日落黄昏的美丽景致。 “管秘书和沈从声熟稔吗?”言谈间,白皓匀突然话锋一转。 “不是太熟,你知道的,沈老家大业大,眼界自然也就高了,我们这种小人物, 很难跟他攀上关系。”管佑年的过谦之词,听进白皓匀耳里,倒觉得像是为了撇清 什么。 “听说他最近在坚尼地道购进一块地皮,预备大兴土木盖一栋超大型的电影城, 准备在五年之内吃下香港、九龙两地的所有客源。”白皓匀说话时不时盯着管佑年, 注意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根据他的了解,马术协会秘书只不过是管佑年掩人耳目的一个身份,实际上他 还有另一重背景。 “是的,我也听说了,不过,他用的是他女儿沈婕汝的名字购地及建造,那个 电影城是他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并非外传的那样充满野心。” “沈婕汝?”白皓匀脑海里浮现一幅英姿焕发,骑着高大骏马招摇过市的嚣狂 女子画面。 “是的,就是那个被你的三个超低分评为最后一名的青年马场代表骑士。”管 佑年不解地望向他,“白先生真觉得她有那么差吗?” 白皓匀轻轻啜了一口手中的干邑,才道:“她的骑术是颇高明,但手段过于恶 劣。你还记得来找我的那个赵汤尼吧?碍于比赛即将开始,我才没叫她开口动弃权。 给她最后一名,是给她一个警惕,教她明白凡事都该凭真本事,老是想靠她父亲在 背后要诈,终究是会阴沟里翻船的。” 管佑年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下,但很快就回复一定。 他没继续追问白皓匀故意不说明的实情,因为他心知肚明,赵汤尼是沈从声的 走狗,专门替他干一些不法的勾当,这家伙在开赛前赶到会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 道是怎么回事。 比较让管佑年意外的是白皓匀表面不动声色,却狠狠反击沈从声的做法。除非 他不清楚自己惹上的是个多么可怕的角色,否则就实在太令人敬佩了。 “沈从声的为人阴险狡诈,白先生即使回到台湾仍要多多提防。” 白皓匀嗤然一笑,“你也这么认为?”很明显的言不由衷哦。 “我也是听说的,其实沈老在香港的名声并不差,许多大型的慈善晚会都是由 他幕后出钱出力。”管佑年开口闭口沈老沈老的,白皓匀岂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涵。 “当然,谢谢你的忠告,我会牢牢记住的。”白皓匀将目光调往窗外,若有所 思的说:“可惜他女儿的形象就没他维护得那么好了。” “沈婕汝的确很不受教,经常捅娄子,让沈老大伤脑筋。” “然而沈从声却不惜耗费钜资,买下数亿元的资产送给她,足见他对这个女儿 疼爱得……不近情理。” “呃,说的也是。”管佑年把头压得低低的,避免和白皓匀目光直接相触。 “他们父女之间的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可不是吗。 维多利亚港的夕阳即将落尽,殷红的彩霞吞噬了整座海港,呈现出过份凄迷绚 烂的美感。 白皓匀缓缓摇曳着手中的酒,嘴角挂着莫测高深的笑靥,神态相当泰然自若, 心思却是万分复杂。他此次到香港来,还有另一项重要的任务,为了顺利完成这项 任务,他不得不利用管佑年急于撇清和否认的人脉关系。 “你看看这个。”他将沈婕汝亲手所写那张字迹潦草的纸交给管佑年。 “原来白先生和沈小姐相识?”他不敢置信的表情看来有些滑稽。 “她的跑车‘故意’逆向撞上我的车子,想必是挟怨报复。”白皓匀话中有话 的说:“幸好被交警当场拦下,否则我还不知道该找谁去讨回公道呢。” “不会吧?”管佑年吃惊的瞪大眼,“据我所知,沈婕汝虽然胆大妄为,但还 不至于心肠歹毒,杀人害命这种事,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倘若不是这样,你想,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吗?”瞅着管佑年惊疑不定的可笑 嘴脸,他接着又说:“这女人乖张狂妄的行径和沈从声如出一辙,果真‘虎父无犬 女’。” “这当中一定有所误会,要不要我帮你查一查?” 白皓匀摆摆手,“不必了,我已经决定向媒体公开此事,他们调查的速度会比 你还快。” “千万使不得,万一真是一场误会,岂不坏了沈小姐的名声?” “她连我的命都不顾了,我还得担心她的名声?”白皓匀阴惊的牵起唇畔,眼 中透出两道骇人的犀利星芒。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夕阳已全然落尽,取而代之的是璀璨如宝石的华灯点点, 将整个海面点缀得五彩缤纷。 从管佑年的角度望去,白皓匀半边沐在夜色中的脸孔,有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他两人虽无特别深入的交情,但却早已耳闻白皓匀是个直言敢为,铁腕果断的 人,瞧他面容肃穆,不像是在开玩笑,沈婕汝不知天高地厚惹上了他,笃定会牵连 到沈从声,如此一来就糟了。 管佑年为白皓匀饯别的宴席上,意外的来了一个人。 “沈小姐,”管佑年殷葱的为她拉开座椅,“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白副会长, 白皓匀先生。” “哦。”沈婕汝从进门就摆着一张臭脸,帅气的牛仔衣裤也掩不住满腹的愤懑。 看得出来,她是非常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吃这顿饭。“白先生别来无恙,你有没有到 医院照X 光呀,别忘了要是有个脑震荡什么的,可以再多敲个万儿八千的。”因为 母亲是台湾人,所以她的国语讲得很溜。 “沈小姐,”管佑年没等她把尖酸的话说完,即忙着制止,“瞧你多爱开玩笑, 人家白先生哪是你想的那种人。今天特地邀白先生过来,就是希望你和白先生误会 冰释,把之前的种种不愉快一笔勾销,你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婕汝被他一阵抢白,气得小嘴嘟得老高。白皓匀始终无言的脸上,却是笑意 更浓。 有什么好笑的?讨厌鬼!沈婕汝指着他的鼻子嚷,“他明明知道我是因为车子 失控,才不小心撞上他的,他竟然还血口喷人……” 管佑年紧张的打断她,“沈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词。” “我都快被他诬指为杀人犯了,还注意什么措词?”气死人,她好想掀桌子! “白先生,”遏止不了她,管佑年只好改去安抚白皓匀,“请你大人大量,别 跟她一般见识。” “喂,我的见识怎么样?”沈婕汝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非要跟白皓匀争个是非 分明。“我只是昨儿个一下子没认出是你,你就老大不爽的栽我赃?我告诉你,撞 车赔钱,杀人懂命,叫我哈腰鞠躬陪笑脸,我是做不来,也不屑做的。” 若非她老爸软硬兼施,并且以不给付修车费用为要胁,不然,她才不会乖乖到 这儿来受气。 白皓匀浓眉往上扬了扬,“你什么也不必做,就只要安安静静的陪我吃顿饭。” “就这样?”即使理由单纯,绝无恶意,照样能让她火冒三丈。“你教这家伙 去跟我爸搬弄是非,就为了让我来当交际花?” 白皓匀淡然地点点头。“为了再见你一面,我的确耍了一点心机,真难为管先 生那厶费力,也多亏了他和令尊的交情深厚。” 管佑年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十分懊恼自己怎么那么轻易就上当了,脸一红, “不、不是的,其实我和沈老只是非常普通的朋友,昨天刚好在一家新卖场的开幕 酒会上碰见,就……顺口跟他提了一下。” “欲盖弥彰。”沈婕汝嗤之以鼻的对管佑年说:“你的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了, 还杵在这儿做啥?” “可是……”见白皓匀也没留他下来一道吃饭的意思,管佑年只好摸着鼻子走 人。 漂亮的餐厅,温馨浪漫的用餐气氛,很适合情侣约会谈心,可,他俩什么都不 是,只好各据一隅,大眼瞪小眼。 服务生亲切的向两人询问要点什么。沈婕汝粗声粗气的点了一份法式田螺,白 皓匀则点了一份烤羊排。 等候上菜的空档,又是一片沉默流过。沈婕汝是最受不了这种闷死人的氛围, 何况她还有满腔的乌烟瘴气要发,准备把白皓匀熏成黑面郎君。因此几分钟后她就 首开金口,“你……觊觎我的美色?”问完,服务生端来局田螺,她抓起刀叉不客 气的就吃了起来。 兴许是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截了当,又傲慢无礼,白皓匀怔仲了数秒。 “是的。”语调很清淡,内容似乎不具备感情这玩意儿。 “那你打算怎么追我?”转眼间她已嗑掉三分之二盘的田螺及一大杯葡萄柚原 汁,现在正朝剩余的田螺进攻。”我的身价可是很昂贵的,光是一日三餐就所费不 赀,你供得起吗?” 白皓匀淡笑,“你一向狗眼看人低,还是对我比较特别?” “你说什么?”好大胆的坏男人,妄想追求她还敢口无遮拦。 火气一上来,她手劲就不知不觉加大许多,一个不留神,那刀下的田螺居然腾 空飞起越过餐桌,落到对面一位女士面前的咖啡杯里。溅起的汁液泼向人家雪白的 上衣,引起一阵厉声尖叫。 就说她这几天走霉运,逢“白”大凶,诸事不顺,果然一点也没错。 “你这贱人,看你做的好事!”来者三十多岁,高贵的装束藏不住泼辣异常的 性情,一把抓起沈婕汝桌上的杯子就要来个以牙还牙,一发觉杯子是空的,又改去 抢白皓匀的酒杯。 “小姐,”白皓匀按住杯口,制止她做出不理智的事。“请听我一句话。”他 起身,在那女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奇迹式的,那女子竟然露出羞赧的神色,然后啥 话也没再多说,就态度软化的乖乖回到座位。 “你跟她说了什么?”沈婕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非他懂催眠术? “没什么。”白皓匀优雅地送了一块羊肉入口,慢慢的咀嚼着。 “一定有,我要知道。”她霸道成性,又直觉眼前这家伙有说她坏话的嫌疑, 于是卷起袖管,大有不说就干架的态势。 “为什么我一定要告诉你?帮你解围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不要得寸进尺。先跟 我说谢谢。” “谁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知好歹这种本领她可是家学有渊源唷。“快 说,否则我就在这儿撒野,让你丢脸到家。” 唉!真是标准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白皓匀从她今日的表现,已可十之 八九的猜到沈从声是个多么没格调的恶棍。 “我只是告诉她,你是沈从声的女儿,如果不想死相难看,最好自认倒霉,赶 快离开。”满意了吧?坏女孩! 沈婕汝为之气结,这臭男人果然没安好心。她承认她老爸的确不是个好人,但 那并不代表她就得克绍其恶呀! “既然认定我们一家都是坏人,为什么你还要追我?”哦,她明白了,莫非他 图的不是人而是财? “我从没说过要追你。”白皓匀气定神闲的呷着手上的热茶,双眸讥诮地盯着 她。“我只是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想找个秀色可餐的活布景,增加食欲而已。” 闻言,沈婕汝右掌啪地一声击向桌面,修长的身形倏地站了起来,张牙舞爪的 模样,几乎就像个女暴君。 她狠狠的瞪着白皓匀,鼻翼偾张,怒气冲天,却难得的隐忍着不发作。 白皓匀根本不看她,自顾自地吃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品尝手中的茗茶,完全无 视于她的暴怒。 像她这种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就是不能让她随心所欲,否则她会更加无法无天。 她是很美,也很具有利用价值,但还不到他必须忍气吞声的地步。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坏胚子,你退一步他就进一尺,退一尺他就进一丈。白皓匀 有理由相信,她绝对不会是沈从声坏竹出好笋下的产物。 过了约莫一世纪那么长,沈婕汝居然一反常态的把熊熊的怒焰全数咽下,跌坐 回椅子。 “请教你一个问题。” 嘿!不错嘛,懂礼貌多了。白皓匀暗暗窃喜自己治坏女孩的确有撇步。 “你让我得到马术比赛的最后一名,和家父有关吗?”沈婕汝问。 “你在暗示我公报私仇?”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她就是要他一句话来雪耻,免得她从此以后 变成大家的笑柄。 “我不明白所谓的和你父亲有关,指的是什么?”他存心逗她,看她气得跳脚, 居然挺有趣的。 “装蒜,你明知道我指的是赵汤尼,和他派去找你麻烦的两名打手,你难道不 是为了报复我父亲贿赂不成还使奸要狠,才故意让我当众出馍?” “请问,你这些话可以做为呈堂证供吗?”是她亲口承认,他可没动用任何私 刑。 “我……”可恶!又被他反将一军,这该死的台湾男人,不给点教训,他以为 香港女孩都是这么好欺负。 问题是要怎样教训他?靠武力断然不是对手,斗智呢?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 关,美人难过金钱关。由此看来最厉害的武器还是港币是也。 他们沈家什么没有,钱最多了,用砸的都可以把他给活活砸死。 “怎么不说话了?”白皓匀假好心的问。 “思前想后,我的确没资格多说什么。”她语气一转,现出智慧美女的口吻, “容我在此为家父和我自己,向你致上最深的歉意。” 白皓匀欣然地望着她,笑得满面春风。 唷,这家伙笑起来的样子挺俊的,不过也只有七十分啦,比起她的众多男朋友, 也没太出色就是了。不过,身材倒是几近满分,他该有一八五左右吧,高大挺拔、 英姿勃发,而且……嘿!人家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还有心情理会这些有的没的。 一阵静默流过,她实在找不出说什么好,于是低头专心啃,着面前的田螺。这 玩意儿,原本满好吃的,今儿个怎地觉得味同嚼腊。 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闪人吧。 “呃,你接受我的道歉了?” “尚在考虑之中。”白皓匀今儿的胃口似乎特别好,吃菜、饮汤,优雅自如, 一点也不受她的影响。 “考虑提出惊人的索赔条件?”她懂了,这奸诈男绝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 他一定以为逮到一只大肥羊,可以饱啖到撑。莫怪赵汤尼贿赂不了他。 白皓匀又笑了,“言下之意,无论我的条件有多惊人,你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打算狮子大开口?”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一脸的坏相! “打算邀你到台湾一趟。”白皓匀掏出预先准备好的一叠资料,放在桌上,推 往她面前。 沈婕汝迟疑的拈起那份文件,摊开来看。 合约书? 没想到这坏家伙居然是台湾一家知名传播公司的行销总监。 “你要我去当歌星?”搞错对象了吧,别忘了她是娱乐大亨沈从声的独生女? 要进演艺圈,她的门路比谁都多,哪还需要跑到台湾去。“抱歉,我没兴趣。” “是没兴趣,还是不敢?”白皓匀身子前倾,双眼炯然盯着她的水眸。“我知 道你有更佳的捷径,助你一步登天,例如:仗着你老爸的恶势力——” “嘿,请你讲话容气点!”她爸爸坏归坏,还轮不到外人来批评。 “想粉饰太平?”白皓匀敛去笑容,换上一脸的冷凝。“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女, 难怪你肯窝在撒旦的羽翼下,挥霍荒唐,醉生梦死。” “你说什么?!”沈婕汝握紧拳头,准备大干一架。 “吃喝玩乐、打架闹事,你就这么一丁点本事?”白皓匀完全没把她的威吓放 在眼里,开口尽是挑衅的字眼。“继续你的颓废大小姐生活吧,女飞仔的确比女歌 星更适合你。” 他起身,准备拿回那份合约,却被沈婕汝一把按住。 “把你的话吞回去!”她怒气横生的说。 “踩到你的痛处了?敢做却不敢承认,你连当飞仔的资格都没有。”白皓匀用 力一抽,害她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向餐桌上,溅起的汤汁,喷得她满头满脸, 狼狈不已。 “回去记得洗把脸。”白皓匀掷给她一条蓝色的手帕,便转身潇洒地离去。 “你……白皓匀,你给我站住!” 沈婕汝的怒喝.人家根本充耳不闻,待她跌跌撞撞追至柜台前时,电梯正好关 上了门。 “王八蛋!臭鸡蛋!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翻身!” “你要去台湾!”沈婕汝的母亲洪小铃,一杯茶才端到嘴边,又重重榈回桌上。 “想唱歌,跟你爸说一声就得了,干吗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我要靠自己的本事在歌坛闯出一片天。”她是被白皓匀激到了,非得让他刮 目相看不可。 “那多累啊!”洪小铃啜了一口茶,又道:“凭你爸爸在香港娱乐界的权势, 保证不到半年就能将你捧上天,要风有风、要雨得雨。” “我瞧不起爸爸做生意的手段,根本是盗贼的行径!”沈婕汝望着她妈妈乍青 乍白的脸色,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很清楚我从小就资质欠佳,书念不好、工作也 不认真,这些伟大成就有一半得归功于爸爸。” “你是存心呕他,我知道。论聪明才智,你那些哥哥没一个比得上你。可,你 跟你爸爸就是不对盘。”洪小铃不解的望着女儿,“傻孩子呀你,多少人巴不得有 一个这样的老爸得以依靠,而你却……就算他做事的方法有欠光明磊落,但,在商 场上谁不是尔虞我诈?” “错了,爸的手段比尔虞我诈要坏好几倍,他是贪赃枉法,目无法纪。” “住口,不许这样批评你爸爸。”在洪小铃心目中,沈从声慷慨大方,纵有诸 多不是,却仍不失为一个好丈夫。 “鸵鸟!”不管她妈妈怎么说,横竖台湾她是去定了,“我已经订好了明天的 机票。” “这么大的事,总得跟你爸爸商量商量。”好歹请托个熟人,帮忙打点一下嘛! “别让他知道。你要是去告诉他,我发誓到台湾后,一通电话也不打给你。” 她一使起性子就吓人。 “你这孩子……” “我的脾气你最了解,不用再撂狠话了吧?”其实到台湾去也未尝不是个逃避 她老爸的好方法,只要待在香港一天,她就永远甩不掉这个沈家千金大小姐的包袱。 好在她有双重国籍,也有中华民国的身份证。 眼看是劝不了她了,洪小铃只好软化态度,“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非出去闯一 闯不可,那就随你吧,不过,有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事?”太离谱的可不行。 “到你小阿姨家去住,”洪小铃有个妹妹叫洪小慧,在台北东区开了一家服饰 店。“你一个人住外头我不放心,至少头几个月先住你小阿姨家,她那儿地方大, 分一个房间给你住准没问题。” “可是我……”难然她小阿姨年纪不大,也还未婚,但终究是长辈,住在那儿 多拘束啊。 “没有可是,你要不肯住小阿姨家,就不许到台湾去!”做为一个母亲,因为 爱的理由,是会在关键时刻坚持到底的。 香港机场。 适逢周末,大厅内人潮杂杳,麦克风不断播放出各个即将起飞的班机号码。 沈婕汝站在航空公司的柜台前办理手续,忽听得一阵喘急的叫唤声,回头惊见 她妈妈拉着一个大行李箱,左右手还各挂着一袋包包,小跑步朝她而来。 “妈,你这是干吗?” “给你带着去。”洪小铃边喘着气,边说:“这是口罩,这是感冒药、退烧药 和胃药。皮箱里是四季的衣服,毛衣、皮大衣统统都有,还有你爱吃的零食。” “妈!我只是去台湾找工作,又不是去逃难,你准备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呢?” 老天!居然还有一只热腾腾的烤鸭。 “有备无患呀。”洪小铃不悦地白了女儿一眼,又忙不迭往她手心塞进一张金 卡,“别委屈了自己,要是住不惯或不开心就回家,知道了吗?” “知道啦!”沈婕汝催着她赶快回去,免得待会儿还嚷着要帮她买安抚奶嘴。 瞧,人家柜台小姐都在笑了啦。“你赶快回去,我要上飞机了。” 咦,左前方十公尺处,朝这边走来的男人是……白皓匀?!老天,真是倒霉透 了,怎么会在这时候跟他狭路相逢。 “好好好,妈再交代一句话就走。”洪小铃万分不舍地拉着女儿的手,叮咛着, “听说台湾男人都很坏,你千万别让人骗了,要是真遇上喜欢的,就打电话给妈, 妈找征信社去查他的底,还有啊……” 唉,她该挖个地洞钻进去的。 “妈,你走吧。” “别催,话说完我自然就会回去。”洪小铃见走近的白皓匀冲着她女儿一笑, 马上神经质的把沈婕汝拉到身旁,“记得,台湾是别人的地盘,凡事得忍着点,若 真有了麻烦就去找这几位叔叔。”她悄悄塞了张纸条给她。 沈婕汝见纸条上一长串的人名。 “这些都是得过你爸爸好处的人,个个有头有脸,我已经一一跟他们先打过招 呼了。” “什么?”她脸上的黑线又多了五条。“你干脆帮我请个保镖好了,最好连老 妈子、女佣统统打包好,让我带着走。”这样人家怎么学独立嘛! “好主意,我马上去办。”洪小铃煞有介事的。 “我走了,拜!”再听下去她包准会抓狂,“呵!”一转身差点撞上刚办好手 续的白皓匀。 这家伙在笑什么? 下回逮着机会,非打烂他那张诮讥的笑脸不可。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