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叫床声 又是一个春天,春的午后。 樱花,在窗下醉人地飞舞;春风,吹开人们畏缩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心情。 窗外的枝头上,鸟儿们、用缤纷的语调,赞美花的芳香。 邻家的窗口,又传来、美丽的叫床声…… …… 那声音,美得热烈、美得疯狂! 我不知道:尊贵的男人们,听见这爱的歌唱、会想到什么? 是爱、是责任、是嫉妒……还是情的对歌?! 抑或,只是勃起。 …… 我是想到了:我的爷爷、奶奶。 想到:我奶奶,夸隔壁的画家爷爷时,那坏坏的笑;想到:我爷爷,那急、那 隐隐的嫉妒…… 想到:那首--奶奶很爱唱的、被画家爷爷篡改了歌词的歌…… …… 我,不是那种很色、很色的女孩。真的! 再说,我、也没有那色的本钱。 老天不肯保佑。生下来,我就没有双脚,也没有漂亮的小腿。 我,就象个婴儿,爬呀、爬呀……爬着,长大…… 不怨天,也不怨地;谁,我都不埋怨。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是没有道理的;没有道理,本身、就是道理。 自然,我更不会埋怨父母。 我知道:他们心里,很苦;是我,没有给他们争气。 …… 我的父母,是责任心很强的那一类。 他们早就说了: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留给我、安顿好我…… 一门心思,挣钱;无论啥,他们、都没了兴致。 是无辜的我,拖累了他们……改变了他们,原本应该、非常美好的生活轨迹… … …… 从小,我就没有见过父母的笑。 小时候,我曾想过:我的父母,是不是、天生就不会笑?! 还想过:人家的父母,不也挣钱、不也在养孩子……咋就能笑着过呢?! 我错了!养孩,不易;养个残疾孩,更不易! …… 其实:钱,不是好挣的。 会挣的,可以:大把、大把地,挣;大把、大把地,花! 不会挣的,会很累、很苦……还挣不到啥钱。 是钱,让我的父母,都不会笑了。 童年,我的乐趣,就变形了:喜欢看--我爷爷和奶奶,吵架。 我爷爷,在奶奶的眼里:是永远不满意的那种…… 我奶奶,喜欢拿隔壁的画家爷爷,相比。 我爷爷,就气、生很大的气! …… 其实,我奶奶,很爱爷爷;她,就是爱逗我爷爷、爱惹他生气、爱看他生气的 样子…… 后来,我慢慢地长大,懂得了:我爷爷,那急的样子,就叫作--吃醋! 也明白了: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吃醋,是很享受的! 那时,我爷爷,大概并不知道这些。 …… 我爷爷,生气时;我奶奶,还偏要唱、隔壁画家爷爷也非常爱唱的那首歌…… 那首歌,叫《我的祖国》、是电影《上甘岭》里面的主题歌;不过,歌词让画 家爷爷全改了。 奶奶一唱,爷爷就更生气……爷爷,过分了;奶奶,也会生气。 这时,爷爷就傻了,又千方百计地哄奶奶…… …… 奶奶,去世后;不知怎么,爷爷想明白了,知道:奶奶,非常、非常爱他。 可,已经晚了……爷爷,每天念叨奶奶;不久,就追了去…… 临走前,爷爷对我说:小小,我去、追你奶奶…… 他们一走,我的欢乐,也就没有了…… 我,没有见过画家爷爷,从来没有。 尽管,我们住在一个楼里。 画家爷爷,是个很怪的人--他,很有名气;却,很穷、很穷…… 他的画,不知是:他,不肯卖;还是,卖不出去?! …… 画家爷爷,白天,从不出门;大概是在家里,作画。 夜里,他会一个人、在院子里溜哒,与夜色、与星星、与月亮……说话,与树、 与花、与草……轻谈。 院子里,很多、很多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即便是见着,他、也从不与人打 招呼。 没有人知道:他,吃啥、喝啥……画啥、靠啥生活、是咋活着的?! …… 大家熟悉的,只有他的歌声。 大约,他完成了一幅杰作;他,会断断续续地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芦 花香两岸……我们的女人,美丽漂亮……” 从他改了词的歌声中,大家推断:他,也热爱生活;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 火的人…… …… “老画家的屋子里,有女人了;一个年轻女人,非常、非常漂亮……” 这,是两三年前,我们院子里的:特大新闻! 画家爷爷,不知啥时出去、从哪找来的--漂亮姐姐?! 后来,画家爷爷,娶了漂亮姐姐;再后来,大家、就都知道了:她,是开公交 车的。 公交姐姐,是农村上来的女孩。 脸蛋,非常、非常的漂亮;皮肤,极白、极清爽。 当然,最主要的、是身材特好;听说,原本、是画家爷爷请的模特。 画家爷爷,清高、一辈子没结过婚;自见了公交姐姐以后,他就再也清高不起 来了…… …… 公交姐姐的性格,有点象男孩。 院子里,色色的男孩们;见她,嫁给一个穷老汉。 就想着法子,想要占她的便宜;可,不止一个人、挨过她的耳光。 听人说,她的家乡,是武术之乡。她们那里:人人,从小练武;个个,功夫不 凡! …… 每天清早,公交姐姐,就去上班、开公交车。 午后,交了班,就回来…… 她,习惯、在楼梯上,就用她的方式叫画家爷爷:“老、公--” “老”字的发音,在低音区;“公”字的音,就滑到了中音区;尾声,飘到了 高音上。 …… 公交姐姐,一发出“春”的呼唤;我,就受不了了。 我,不是一个很色、很色的女孩。真的! 但,我知道:用不了一会,就能听见、整个院子都能听见--她那美丽、热烈 的叫床声! 也许,是受了公交姐姐的启发。 我的父母,托人、给我找回来一个--在城里打工的、农村的男孩。 我知道:父母的心意。我,没有挑选的权力。 我的父母,都说好;男孩,也愿意……我,就答应了。 …… 结婚了,我也有了--爱人。 我的父母,很满足;他们,不再担心:百年之后…… 爸爸、妈妈,开始有了笑容、有了说笑。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爸爸、和妈妈,也会说、也爱笑…… …… 我的爱人,是个很老实的男人;他学的、做的,是上门安装空调。 他很忙,跟我父母原先一样:不会、不爱说笑…… 但,我的心里:很爱他……真的! 在网上,看到《浪女把上门维修工给干了》之类的帖子;我心里,总是很痛、 很痛。 …… 可,我的内心,又希望他--能象画家爷爷那样,让公交姐姐--癫、疯狂! 我,暗示过他……很多次、很多次…… 但,他总是做不到。 我知道:我的期望、我的想法、我的……是一种:苛求。 这,对于他来说:很难、很难…… 他,很忙、很辛苦。 也很累,主要是:他的心里,很累、很累…… …… 我的爱人,对我很好。真的! 但,我心里,好象、另有一个、另筑了一个小巢。 我总惦着:画家爷爷、和公交姐姐…… 当然,我明白:惦着公交姐姐,是个幌子、只是个幌子…… ……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有偶象了、有偶象了…… 画家爷爷,是我的偶象。 爷爷辈的,偶象?!这,是有点说不通的。 可,我又能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 总能、总能得听见--公交姐姐,在楼梯上、就发出的、爱的呼唤声…… 听见:那美丽、热烈、疯狂的叫声…… 听见:画家爷爷,那歌、那能穿透墙壁、穿透我心壁的歌声…… 真的,不只是我…… 院子里的老娘们,也好这一口“春”声。 她们,总以“晒太阳”作借口;午后,端着小凳子、聚集在画家爷爷的窗下。 大概,她们、永远也不会觉着:自己,是在打扰画家爷爷。 …… 她们,就象一群公孔雀--不过,不是开屏;而是,用“叽叽喳喳”的嗓音。 至于“叽叽喳喳”的内容,我真的相信:她们,也不至于会奢望--我,也来 卖弄一把! 我想:她们只是--发情!想向画家爷爷表白:我,在这、也在这…… …… 每当,公交姐姐、在楼梯上叫唤时;老娘们,会加大力度“叽叽喳喳”……企 图,喧宾夺主! 自然,当疯狂的叫床声,响起时……母孔雀们,又会屏住了呼吸…… 到听完画家爷爷那首歌…… “回家做饭去咯!”母孔雀们,会一哄而散。 …… 每天、每天、每天…… 我的窗下,都上演着:这出戏、这出爱的幻想剧…… 原本,我是相当讨厌--母孔雀们的! 最近,我突然改变了想法:假如,都累死累活地忙着;她们,还有这样的心境 吗?! 我,还想:或许,是她们的生活中、缺了点啥……过去,或者现在。 “老、公--” 又听见了,公交姐姐、在楼梯上就发出的呼唤。 真让人羡慕呵!这,发自心底的呼唤;让我,想起我的爷爷、和奶奶--那暖 暖的嫉妒、动人的歌…… 想起:一条大河……情感的波涛,拍打着、心的彼岸……那,远去的情歌。 …… 幻象着:公交姐姐、与画家爷爷,拥抱、接吻、爱抚……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变了?!变成那种--很色、很色的女孩?! 又听见了--那美丽、疯狂的叫床声! 从遥远的星际,来…… …… 渐渐,热烈的爱声,低吟……火山喷发、熔岩滚滚。 于幻象之中,我又听见--那熟悉的、脱去了冬装的、又象大山一样厚重的, 穿透着墙壁、心壁的歌声:“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芦花香两岸……我们的女人, 美丽漂亮;我们的汉子,个个、豪迈刚强……” …… 我的心弦,随这很老、很老的旋律,颤动、荡漾…… 呵,真的是:受不了了--我,又醉了…… 又一次,醉倒在樱花飞舞的、春的午后。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