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总司令传 游行队伍,源源不断! 传,已经站了几个小时,实在支撑不住了,才坐了下来。 打惯了仗,大半辈子都在游击、运动,动动脑子、动动筋骨,还算行;可,操 心,实在是操不惯呵! 但,这近百万人口的大邦;不操心,咋个办?! 传,这几年,忙于邦务、民务,心操得太多了,腿脚动得少了,头发全掉光了, 身子也发福了,人越发显得苍老。远远看去,就象:一个大肉球,上面蹾着个小肉 球。 不了解的人,心想:准又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货! 可,乌邦的人,都知道:传,是个大好人!一不贪财、二不好色,也从不为自 己打算;他,终年素食、少餐,就是喝凉水,也长肉。 这时,过来的游行队伍,是老人方阵。 大家伙都觉着:传总,苦孩子出身,忙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在战斗岁月中, 拼死拼活、含辛茹苦,才成长为总司令。很不容易! 各寨的老人们,自发地组成了这支老人方阵。 突然,方阵中打出幅标语,老人们举着四个大字:传总,您好! 广场上,一下子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地喊:“传总,您好!”“传总, 您好!”…… 传,万分激动、感慨万分!心想:多好的人民呵!只要你给他们一点点,他们 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捧给你! …… 枪林、弹雨,飞机、大炮;风里、雨里,血里、火里……从越南,到柬埔寨, 再到乌托邦…… 传的眼前,掠过无数血与火的场面;突然,想起自己的领路人,他在心里呼喊 :虎子哥、彬彬姐!你们要是还在、能看到今天,该有多好呵! “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乌邦忠于传;不抽大烟不耍钱,不搞女人保家乡! ……” 群山之中,军歌阵阵! 男兵方队,装备精良、踢着正步,雄纠纠、气昂昂,在广场上训练。 另一个方向,走来女兵方队;她们,人人英姿飒爽,个个全副武装……军歌同 样嘹亮,不过歌中的“不搞女人”,唱成了“不搞腐化保家乡”。 寨子里,一派节日景象! 家家的门头上,挂着大红灯笼;户户的大门前,鲜花开成了花的长廊、花的海 洋! 寨子外面,山山岭岭上,一面面鲜艳的彩旗,在绚丽的阳光下飘扬。 蓝天底下、群山之中;欢乐,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荡漾! 日子,每天相似,却又不似:总有新鲜的惊喜、快乐,等候在每一个人的前方! …… 这,就是乌托邦;在据我国西南边境境外,约三、四百里的大山之中。 乌邦的每一个早晨,都在训练中度过;乌邦的每一个白天,人们都在期待中辛 勤劳作;乌邦的每一个傍晚,大家都聚在一起,等待着精神会餐! …… 这里,不分男女老幼,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幸福、快乐,与满足! 传刚到这里时,民风可不是这样。 这里,虽是穷山恶水,却极骄奢淫逸、腐败成风。 历史上,流行:抽大烟、耍大钱、男女野合。为著名的三不管地区,被亡命徒 称为:金三角。 山中,多坡地,户户种大烟;而多半人家,又都有人抽鸦片成瘾。 一季上来,卖了、换了钱,又会陆陆续续地买回来抽。没钱了,家里哪样值钱, 拿哪样,去换烟。遇上想正经过日子的妇道人家,也只有寻死上吊地闹。 而耍大钱,更糟!输红了眼,啥都敢往上押!家里的田地、房产、老婆、儿女, 自己的手指、胳膊、大腿…… 庄家,要你的手、腿,没用。可,堵场有堵场的规矩:输了,你就得留下! 最猖獗的,是男女野合、胡搞。 山里,天气闷热,衣着单薄。不知是否脱裤子方便?当地男人,尽皆好色;而 女人,又都想换味。 吃罢晚饭,家家这样:两口子,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稍不留神,溜了其中 一个;剩下的,不是赶紧去找,而是落得自寻快活。 天一黑,那山坡上、树林间、池塘边、草丛中……到处是:人与人的肉博、肉 与肉的拼杀! 所幸,当地蛙鸣、蝉鸣,终年、终日不断。然,蛙、蝉,也有静默的片刻;于 是,人鸣声骤然爆发:“哼哧、哼哧”的喘息,如老牛耕地;“叭叽、叭叽”的炮 击,似洪水泛滥。 也有的,待一场大战结束,仔细一看:竟是两口子。 好在:图的是野趣。两口子,不吵、也不闹;手搀手,家去,接着干。 民间如此,那官吏、富户,明里、暗里,娶二奶、三奶……乃至十几、几十奶, 皆家常便饭! 这样,就有俊俏少年,以勾引他人的奶,为勇;就有路边小报,以桃色新闻, 为乐……总之,腐败之风,遍及方方面面;且,入骨入髓。 此时,正值一年一度的乌邦邦联军阅兵式暨全邦民众欢乐大游行。 “传总,您好!”“传总,您好!”…… 中心寨前的广场上,已人山人海。 传,又站了起来。他的身边,是军师鴇;身后,站两女保镖:黑与白。 …… 不觉,到这里已七、八个年头了。 传,向游行队伍致意;眼前,却又掠过虎子哥、彬彬姐及他们的红卫兵战友们 的身影……最后,定格在长老、美妃的笑容上。 七、八个年前。 传,带着国际纵队,路过这里;长老、美妃,拼命地挽留、死活不让走。 国际纵队,是虎子哥的家底,后由彬彬姐亲手发展起来;经历过越战、柬战的 洗礼,装备精良、极有素质。 金三角,是以实力生存的地方;长老、美妃,当然挽留……但,也可以看得出 :长老的真诚、美妃的真爱。 唉!短短的情谊,竟成了终生的遗憾!传,在心中感叹。 他,与美妃,还没有来得及同床共枕。 …… 传,苦孩子出身,生在我国云南某地;从小,没有亲人。 说某地,是他自己也说不出在哪里,只记得:儿时,经常饿倒在路边。 可,总会有扛着犁或牵着牛的老阿伯路过,用脚尖拨一拨;而后,朝着屋里喊 :娃他娘,这娃子还有点气,抱家去给点吃的吧! 从阿伯、阿婶们的嘴里,才知道:爹,为了把粮食省给娘,饿死了。而娘生下 他,不久也饿死了。 有人拿他开心:这娃,饿极了,在村头抓屎吃。 有没有吃过屎,不记得了。只记得:别的娃,扔下的糖纸,捡过;捡起来,舔 两下、收起,舍不得多舔。 其实,那纸上,啥味也没有。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传,并不知道:糖,是 甜的。 …… 沿着边境线,流浪;在流浪中,长大。 幸亏,遇上了虎子哥、彬彬姐;幸亏,知道那条越过边境的秘密小路。 唉,可惜呵!虎子哥、彬彬姐,都牺牲了;一个在南越,一个在柬埔寨……都 不知他们的家人,知道不?都还是一代开国元勋的子女呵! 岁月久远了!传,只记得:那时,他们都是红卫兵,是黑字的那种,叫作黑字 兵;听说,是专门保卫毛主席、保卫老干部的。 不知咋的?一夜间,就成了“联动”,成了反革命。 至今,传也没弄懂啥叫“联动”。问鴇,鴇说:不懂,那时还太小。 一大帮人,就这么连夜逃、一路逃到了中越边境;就这么穿过边境,投身到援 越抗美的斗争中去。 人老了,是不是就爱回忆?! 传,一边向游行队伍致意,一边问自己。 …… 啥叫牛?虎子哥,那才叫牛! 到了越南,虎子哥跟越南同志说:要见胡志明伯伯。人家说:胡主席哪有空见 你?! 虎子哥说:你就说,我是XX的小儿子。 嗨!胡伯伯真的接见了。 在胡伯伯的安排下,虎子哥组建了中国连,属河内防空高炮部队。 …… 那时候,多幸福呵! 打下第一架B-52,多开心!敲着饭盆、朝天开枪!会餐、吃红烧肉……嗨,那 时,笑是从心底里泛出来的呵! 老打飞机,不过瘾了。虎子哥,要到南方去。胡伯伯,不同意;可,经不住虎 子哥、彬彬姐的恳求。 多好的一个老人!专门组建了一个越南南方排,挑的都是从南方回来的烈士子 女,特别能战斗,配属给中国连;任务,只有一个:保卫中国连! 多漂亮的女排长呵!圆领衫、宽脚裤,乌黑的长发,发卡一卡,戴顶竹斗笠… …看得出:虎子哥,喜欢她! 可惜呵!他俩,都牺牲在胡志明小道上、牺牲在美军的狂轰滥炸中。 “带好这支队伍!记住:把这支革命武装力量,带回祖国去……”虎子哥,对 彬彬姐说;说完,两眼一闭,就走了。 …… 数不清,跟着彬彬姐,打了多少仗胜仗! 最著名的,就算夜袭西贡机场……唉,如今,也不知还有没有人知道、还有没 有人记得这些?! 南越解放了,没仗打了,不习惯呵!很多越南同志,也不习惯! 彬彬姐,挑头、组建了国际纵队;率领大家伙,去支援柬埔寨人民的抗美救国 斗争。 …… 唉,最后,红色高棉内哄、火拼了。 失火带邻居!彬彬姐,就是被莫名其妙的炮火,击中。 “带好这支队伍!记住:把这……带回祖国去……”彬彬姐,说完,两眼一闭, 也走了。 传,怕自己失控,不愿让游行队伍觉察到自己的心情;他,戴上了一副老式的、 黑边框的墨镜。 又怕被身边的鴇,觉察到;传,打发鴇去办点事。 …… 唉,不容易、真不容易呵! 虎子哥、彬彬姐,你们的在天之灵,可别怪我呵!我把队伍,已经带到边境线 上来了…… 长老和美妃,说得也有道理呵!这么大一支队伍,怎么带回国去?!绝大部分 的人,又都不是中国人。 …… 唉,多好的人,都走了。 长老、美妃,竟也会一起走了。 美妃,多漂亮!高傲、西化,有见识。象谁?《英雄虎胆》里的阿兰小姐! 长老,一身白衣,道骨仙风…… 唉,要是都在;一家人,过过日子,多好! 真是没有福份呵!一辈子,没个亲人;就这么一点点亲情,一阵炮火,就全都 没有了。 组织好反包围、截断退路、打掉有生力量;带着人,赶回寨中……晚了,血泊 中,只爬出两女保镖:黑与白;美妃、长老,都已在最初的火力打击中,命赴黄泉。 黑与白,哭着、闹着要跟了美妃去,拦都拦不住。按习俗:待妾亦为妻;只好, 答应她们择日收房,才留住了这两个。 那天、事前,要是把他们接出来、接到司令部,该有多好?! ……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呵! 全寨,男女老少,长跪不起,能甩手就走么?!何况,美妃、长老,刚去。 谁料,周边各寨,又纷纷来投。 那杨师长,惨败;倾血本,向内地走私白粉,以求卷土重来。叫边防武警缉毒 大队,当场击毙。 树倒猢狲散。杨师长的手下,也整队来降。 …… 一时间,真似改朝换代。 群山之中,所辖土地连绵不断,所辖人口近百万之多。 经议,改名:乌托邦。 国际纵队,亦扩编为兵团,改称:邦联军;化整为零,分驻各山各寨。 黑与白,都是好枪法、好拳脚;收房后,仍做保镖:一个黝黑精壮,一个雪白 动人。 人到哪,她俩就跟到哪;一步不离,倒也成了山野之中,一道风景。 吩咐各山寨驻军,只维护治安,不插手民务。 自己,却不能不问民间庶务呵!可,咋问?咋管?没管过呵! 真是千头万绪!尤其,这大烟,禁不禁种?按理,当禁种!可,禁种了,几十 万民众的衣食咋办?几万军队的粮饷咋办? 想来想去,也只有:不问,为问;不管,为管。 凡请示,四个字回复:照前办理。 糊,你糊他们,他们哄你呵!有刻薄的就说:草包总司令,可简称:草总;即 :草种! 唉,民不可欺呵! …… 正愁无人相助,来了鴇。 鴇,内地诗人;为吸引人关注,笔名,叫:鴇。 全民经商,诗无出路,才下海。不料,首战告败,血本无归;这,才挺而走险, 开始贩毒。 也巧!正接待鴇,觉为人机敏、颇有见识,有意留下他;下面来报:巡逻队在 丛林中,遇到一批大陆女子;声称:只求救命,甘愿为猖,以便挣钱,返回家乡。 唉,一群可怜的偷渡客。黑心的蛇头们,把她们倒卖来、倒卖去。最后接手的, 见没油水了;逐日把她们奸了,扔在丛林中,自己溜了。 原本,想去天堂,做富贵梦;不料,花了几十万,却买来个他乡为猖。 劝鴇:何必提着脑袋贩毒?!不如留下来,领着这些大陆妹挣钱;好生待她们, 我也放心些。 …… 鸨,虽留下了;可毕竟不是诸葛亮,不能:未出茅芦,三分天下呵! 好在,毕竟是诗人;为商不奸,待大陆妹,还算不错。 人,会变;国际纵队,也在变。 打仗时,很多事情顾不上;不打仗了,都想快活。 而那抽大烟、耍大钱、男女野合,又都是些顶顶刺激的东西。 骄奢淫逸、腐败之风,再不下狠心管,别说是整个乌托邦,就连国际纵队,也 会烂在这里! 也不知,这能不能算是改革? 真的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千钧一发呵!稍有不慎,就会翻船! 传,隔着墨镜,向激动的人群挥着手。 …… 问鸨,鸨说:可用重典。 咋用?多重?没下文了,还得自己拿主意。 想想:一个人、一辈子,能做成几件大事?!多少英雄好汉,一生又成就了几 件大事?!能铲除腐败,也算是造福一方! 横下一条心!豁出去!死了,就算是早年跟着虎子哥、彬彬姐一块去了。 …… 先稳定邦联军,再召集长老,分头布置,布告:自即日起,禁食大烟!违者被 捉,前十日游街示众,后十日定斩不饶! 唉,当儿戏,大家伙都当儿戏。 难怪呵!一百多年来,禁烟禁了无数回。结果,还是:禁了,再吸;吸了,再 禁…… 嗨,人到了不知耻的地步,难呵?! 抓住了,游街、示众,当好玩,还笑?!也是,能漫山遍野地胡搞,还能剩下 多少羞耻感呵?! 十日期限一到,也只有在广场上,备下两口大铡刀。 不一会,巡逻队就捉来两人。 当场:铡! 哪个愿意杀人?不得已呵! 两颗人头,滚了下来;大家伙,这才算是有了点清醒。 抵挡不住烟瘾的,偷着抽;被捉住,送来。 再当场:铡! 这样,大家伙才都交出了烟枪。 …… “小赌大开心,大赌掉脑壳。” 幸亏这些个童谣,帮了大忙;这,就是鸨的功劳了! 打草搂兔子!没料:禁烟,把赌也绝了。 接下来,当然是要扫黄。 可,虽武人出身,却也知道:性,是人性之本! 问鸨,鸨说:不少男人,心里原本就想要干满100 个女人;如今,女人又讲究 :一生到底要睡多少男人才值?!如此这般,不胡搞乱来,才怪?! 说的是!可咋办?! 还是鸨,略使小计;从此,乌邦风气大变! 说起来,可真是气死张良、萧何等历朝历代文臣谋士! 鸨的办法,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就是:让大家伙看电影,分散注意力。 购买放映设备、培训放映员,到内地去收集各种战争片、故事片。忙,是忙了 一阵子,可效果奇好! 刚开始,一到影片的静默处,还能听到周围的山坡上,有零星的肉博声、炮击 声;渐渐,大家伙就卷进了电影的狂潮。 一到傍晚,各村各寨,摆开露天电影场。 各种片子,也滚滚而来。 有《辽沈战役》、《淮海战役》、《平津战役》、《大战宁沪杭》、《席卷大 西南》、《解放大西北》,《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英雄虎胆 》、《野火春风斗古城》……有《刘三姐》、《阿诗玛》、《五朵金花》、《山间 铃响马帮来》、《女理发师》、《甜蜜的事业》……还有前苏联的《列宁在十月》、 《列宁在一九一八》、《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有朝鲜的《卖花姑娘》、《看不 见的战线》、《鲜花盛开的村庄》……以及越南、阿尔巴尼亚、罗马尼亚、印度的 等等。 晚上,连着看几场电影;白天,一有空就谈电影。人人,都象着了魔:除了电 影,还是电影! 也不知哪个丫头,说出了心里话:喜欢王心刚。 呼呼啦啦就开始了追星……一时间,所有的妇女,全都爱上了王心刚;弄得男 人们,很没面子。 小伙们,脑子一转,成立了个“我爱王晓棠”圈子。 妇女们说:我们也爱王晓棠! 男人们,牛了起来:看你们,一个个小眼睛、凹眼窝,还爱王晓棠呢?一边去! 于是,妇女们,一个个、有事没事,都使劲地瞪眼睛……嗨!别说,久而久之, 还真瞪大了许多;那一只只眼,竟同牛眼般大。 不知谁又说:王晓棠还健在,是个将军,穿上军装,可神气呐! 恰似一夜春风来!转眼间,所有的妇女,全都穿上了军装。真可谓:乌邦女儿 多壮志,不爱红妆爱武装! 有个细心、爱美的女子,竟给自己授了将军衔;那两个肩膀头上,一边一朵金 玫瑰! 妇女们一看,又都忙着给自己授衔:有的扛两牡丹、有的扛两蝴蝶、有的扛两 鸳鸯……还有的,干脆扛两只天鹅在肩膀头上。 男人们,不服气呵!几乎一夜之间,也全都换上了军装;不少人,还扎上了武 装带。 没几日,山山寨寨的老人、小孩,全都换上了军装;连坐在轮椅上的、八九十 岁的老太太,也都是一身黄军装! 真可谓:满寨皆是黄军装! 人们,见面时,不再寒喧;先来个标准的军礼,而后再谈事情。 穿上军装,就会有一种自我约束意识;那男女野合之事,竟骤减!慢慢地,被 大家淡忘……据各寨中心医院统计:次年,新生儿出生率,巨幅下降! 整个乌邦,人人都在精神追求中,享受着无边的欢乐,与满足! “总传,您好!”“传总,您好!”…… 老人方阵,不愿离去,阻断了游行线路;红楼的阳台下,成了人的海洋。 人们,拼命地、声嘶力竭地喊着。 传,不停地挥手,示意人们离去;同时,他也不停地说:“谢谢大家!谢谢人 民!谢谢了,谢谢……” …… 虎子哥、彬彬姐,你们要能活到今天,该有多好!长老、美妃,你们要能活到 今天,该有多好! 传,心里,放不下他们。 突然,传想到虎子哥、彬彬姐的遗嘱,尚未完成;他,嘱咐自己:回去、回祖 国去,把队伍带回去,把财富、把人民…… 祖国,对于传,其实并没有很深的印象;有的,只是:饥荒、饿肚子、没有饭 吃。 …… 鴇,回来了;传,把想要回国的事,对鴇说了。 鴇笑道:“如今,国内已不流行爱国了。” 传,大吃一惊!“流行什么?总不会流行卖国吧?!” “那倒不是。”鴇说:“反正,你若是在网络上,多说几句爱国啥的;就会有 人嘲笑你,说你是‘狭隘民族主义’、‘愤青’!” “啥叫‘愤青’?” “愤怒的青年。”鴇,说不清。“大概就是狭隘民族主义分子吧。” “爱祖国、爱民族,有啥不好?!”传,气呼呼的问:“骂人‘愤青’的,那 都是些咋样的人?” 鴇,还是说不清,随口答:“是些有钱人吧?!” “操他娘的有钱人!操他祖宗!操他先人!操他八代!”传,穷苦出身,骨子 里仇视有钱人。 如今,他虽掌管乌邦的一切;而邦财政,富可敌国。但,他个人从不染指。 不解气,他又大骂:“这些个臭虫、蚊子、吸血鬼……打起仗来,还是要靠我 们这些老百姓!” 突然,传的声音,越来越小;嘴巴,也歪了。 赶紧,叫医生、急救,抬到医院、检查……已经,晚了。 结果是:脑血管爆裂,颅内大面积出血。 没多久,传就不行了。 传,最后,交代鴇:“带好……记住:把这……带回祖国去……” 说完,传两眼一闭,撒手、走了。 二十世纪的最后一日、新纪元到来的前夜;传,离开了他亲手创建的乌托邦, 离开了爱戴他的民众,离开了这个为之辛苦、奋斗了一生的世界。 传,身后,没有个人财产。留下,黑白二人;所幸,黑已有三个月身孕,是传 的血脉。 传,客死异乡;最终,也没有能回到他心爱的祖国。 料理完传的后事,鴇深知:自个压不住乌帮的阵脚,就卷卷攒下的钱财,撒丫 子,开溜。 黑与白,过去没有作过主,如今更作不了主;即便作主,谁又肯听?! 邦里的长老们,为争夺地盘,火拼起来;派驻各寨的军队,被收买、正好成了 长老们手中的拳头。 传,苦心改变的一切,又回复到了从前。 …… 仗,打了三、五个年头;长老们的地盘,才基本圈定。该服的,服了;不服的, 也没有本钱打了。 老百姓们,才重新过上安逸点的日子;那抽大烟、耍大钱、男女野合,也渐又 泛滥开来。 传的遗腹子,早已出世,且渐渐长大;黑与白,给他取名叫:承。 不知为啥,承已虚五岁了,话还是说不周全,有点傻。 闲来,黑与白,教给他,传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记住:把这……带回祖国去 ……” 谁料,任你咋教;承,只说三个字:“回、国、去!” 黑,有时发急;白,劝道:“算了,知道‘回国去’,就不错了。” 黑,想想,也是。 …… 寨子里,年岁大的,看不惯种种陋习,都怀念过去、感念传;他们,时常会带 点啥,来看承。 承,见人就说:“回、国、去!” 有人逗他,“你的国在哪?” 承,手指北面大山,说:“山、那、边……” 唉!连傻孩子,都知道:“回国去!”“山那边……” 听的人,不觉、黯然泪下。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