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暮色苍茫,远山间雾霭沉沉,绝谷深处,除了杂生的山草、突兀的山树,只 剩下奇形怪状的嶙峋山石,狭小的空间几乎寻不出落脚之地来。 黑衣皱着眉头,一手拎着个小孩童,一手拖着一二十岁左右的冷傲少年,身 后还背着唠叨的讨厌鬼,快速地在山石间穿梭。 “就这里吧,他们应该追不过来的。”长长地透了口气,阿单伸手拍了拍黑 衣的肩膀。 黑衣冷冷地一哼,将夹在臂间的一大一小随意地往地上一抛,看也不看转身 便走。 “喂!”有人不乐意了。 “你还想怎样?”他从来不屑管别人闲事的,她又不是不知道。 “救人救到底,送佛上西天,你不明白呀?”阿单仗着爬在人家的头顶上, 举手便打。 “阿单。”黑衣反手一拎,将爬在他后背上的人一把扯下来,“你莫要惹我 生气。” “我哪里敢呀?”阿单看也不看黑衣,只蹲下身去伸手将那小小的孩童拉起 来,“喂,摔痛了没有?” 那小小孩童却理也不理她,一站稳,马上就弯腰去搀扶被黑衣摔在山石间的 主子,“爷,你可还好?”焦急的话语里,是隐忍不住的浓浓的担忧。 “对呀,那些人好像强逼你吃了许多药丸是不是?来来来,我是大夫哦,我 帮你看着!”阿单也凑过去,伸手便想抓那年长少年的手臂。 但尚未碰到那人,她的手已经被黑衣中途拦截了下来。 “黑衣?”为什么不让她去帮助? “你帮不了他的。”黑衣淡淡地瞥了那个少年一眼,“你叫龙齐天?” “大胆!”不等那少年开口,那个小孩童已经狠狠地瞪着两人,“爷的名字 岂是你们可以唤的!”短短的手臂一张,将自己身后的主子紧紧地护住,圆圆的 脸庞上满含坚决,“你们休想对爷不利!” “喂,我们是在帮你们呢!”阿单翻翻白眼,这小孩子也太不上道了吧,竟 然好坏不分! “阿单。”黑衣拉着她的手,转身便走,“人家既然不领你情,即便死了也 与你无关的,走了。” “可是……”阿单有些迟疑地摸摸头,“那些人若追上来,该怎么办?”费 了好大的劲才救的人啊! “就算没人追上来,他也命不长了。”黑衣冷冷地一哼,看也不看闻言奔过 来的那个小孩童,只朝阿单问道:“天快黑了,你不饿吗?走了,我带你下山吃 东西去。” “等一下!”那小小的孩童几步跳到黑衣面前,圆圆的眼狠狠地一眯,“你 这话什么意思!”他们敢咒爷死?!“道歉,你们马上给爷道歉!”否则一一 “喂一一”阿单有些哭笑不得,“我们好歹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吧?” “我求你们救了?”哼,他原本想自己动手的! “我们……”阿单顿时哑口无言。她承认啦,是她见这小小的孩童想自己动 手去一一送死的,她看不过眼,才强逼黑衣去救这位“爷”的。呜,她难道错了 吗? “我们也从来不想被人求。”黑衣望了眼靠坐起身的龙齐天,冷声道:“你 身中巨毒,若不设法排除,只怕没几个时辰好话了。”他虽不精医术,但眼不笨, 自然能看得出龙齐天的异状。 龙齐天却依然不说话,只是强自运功想逼出身体中的毒液。 “没用的。”黑衣抬头望了一眼天色,顺手将阿单拢进怀里以避风寒,“毒 已深入血液,除了换血,别无他法。”他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实话实说,“你所 中之毒来自西域,大概是欢情花之类的。” “咦,黑衣,你怎么知道?”阿单先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你何时会替人 看病啦?” “久病成良医,你难道不懂?”黑衣睨了怀中的人一眼,语带警告:“给我 老实一些,不要动来动去的!”多大的人啦,行事说话依然还像小孩子一般。 “你又从没生过病,又怎会‘久病成良医’?”阿单却喜欢刨根追问。 “谷中那些医书你到底看过了多少,又真的记住了多少?”整日里除了玩, 她还会什么呀?她到底记不记得那个“久病”真的人是她自己?他这五年来用心 在医术之上,又是为了哪一个? “嘿嘿,嘿嘿。”阿单只是嘿嘿地笑,摆明了想蒙混过关。 “你啊。”黑衣叹息一声,继续对龙齐天说:“如果你可以找来一名女子, 我就可以帮你推宫过血。” “为什么要找一名女子?男人就不行了吗?”问问题的人,依然是阿单。 “你忘了五年前的那一团乌龙了?”黑衣没好气地瞪怀中的人一眼,“你如 果……” “啊,我什么也没说!”身子一瑟缩,阿单连忙摆手。呜,乌龙!痛啊! “生死从来不由我的。”冷清非常的声音出自一直不语的龙齐天之口,“生 又何欢,死又何惧?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对我根本没有什么差别的。”或许死 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可那些人呢?”阿单歪头瞅他一眼,“被囚禁的人不止你一个吧?”才多 大的年纪呀,就生死不惧? 黑衣有些惊奇地望了阿单一眼。难得呢,难得这爱哭鬼也有说出这话的一天。 龙齐天闻言一愣,原本苍白的脸更是如同霜雪。 “别的不说,你只看看你这忠心耿耿的小侍从。”阿单点一点许久不曾开口 的小孩童,“他才几岁呀,却肯为了你去独闯敌营。这份勇气,难道不值得你活 下来吗?”语罢,她静静地望着那生死不惧的大英雄,眼含祈望,其中的含义让 黑衣觉得好笑。 果然,那位大英雄只是瞥了她一眼,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啊一一枉费她一片好心呢! “他不领你的情,是不是?”黑衣轻轻拍拍怀中那颗小脑袋,“总是记不住, 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对他人的帮助心怀感激的。你又何必为了这些琐事生 气?”根本划不来的。 “是哦,你永远是正确的。”阿单懊恼地瞪他一眼,有些闷闷不乐,“想当 年,若不是你肯收留我,如今我会在何方?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如果当时我也 像某些傻瓜一样,连自己的生命也不知珍惜,或许我也不会活到现在吧?”偶尔 她也会忆起那半只沾满泥沙、不是包子的包子来,心依然会惶惶不安上许久。活 下去!她要活下去!记得那时年幼的自己所抱持的惟一信念,便是这个“活”字 啊。 “都过去了,你现在很好,是不是?”黑衣柔声地道,“我应允过你,我绝 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栖风谷也永远都是你的家,对不对?”这些年来,阿单虽 不再怕他会无缘无故地丢下她不管,心中的惶惑不安却依然占据着她内心小小的 一角,她的脑瓜子里应该还在想“我的体內放着你十几年辛苦修习而成的内力哦, 我如果不还你的话,你是不是就会一直留我在栖风谷,永远不赶我走”吧? 他从来没告诉过阿单,她偶尔有说梦话的习惯。而这句话,便是近五年来她 梦话说得最多的一句。 他生性淡泊,从出生之时身边便只有师父一个亲人,从来不曾体会过身边多 了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活了这二十五六年,身边除了仙逝的师父,也就只有这 一个原本不在计划之内的阿单。依他,赖他,烦他,腻他,几乎无时无刻地围在 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一一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他并不是很了解。 但,很奇异的是,他并不排斥这种莫名的感觉,因为是阿单,所以他愿意去 了解。这,也是一份新的体验吧。 “黑衣,你真是这样想的吗?”阿单仰首,怔怔地望着他的双眼,“这一辈 子也不会丢开我?” “我如果想丢开你,十年之前又何苦去捡你回栖风谷?”他怜惜地抚上阿单 的脸颊,薄唇微微泛起浅浅的笑痕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我是忘恩负义 的人吗?” “如果你肯救爷,我也会将你当做救命恩人。”未等阿单说话,突兀的童音 插了进来。 “咦一一”阿单顿时瞪大了双眼,惊讶地望向身旁,“小娃一一呃,小兄弟。” 在小孩童狠狠地瞪视下,她很迅速地改口,“你不是说过了,你又没求我们救, 怎么这时候又改口啦?” “我又没求你,你插什么嘴!”岂料,小孩童依然狠狠地瞪她一眼,而后恭 敬地朝黑衣伏首一礼,“我知道你武功高,求你救爷。” 黑衣只淡淡地望了眼闭目不语的龙齐天,并不说话。 “只要你肯助爷一臂之力,阿乐这一辈子愿为你做牛做马。”小孩童的语气 极其认真,小小圆圆的脸庞满是坚决之色,“哪怕要了阿乐一条性命,阿乐也绝 对乐意奉上!” “阿乐?”阿单眨眨眼,“你叫阿乐?”可看小孩童严肃郑重的模样却哪里 有一丝欢乐的样子?阿乐却依旧理也不理她,只眼含祈求直直地望着黑衣,一动 不动。 “你愿意被人救、愿意受人恩惠吗?”黑衣稍一沉思,扬眉望向龙齐天, “如果你觉得生死由天,便不要再让你这个侍从丢掉傲气,为你不惜下跪。”他 虽鲜少与人接触,不太了解人心,但却一眼看透了这一对奇特的主仆有着如何的 傲骨和牛脾气。 “我平生最厌恶的便是女人。”一字一字地,龙齐天慢慢开口,“如果为了 保住我一条性命而去接受女子的污秽血液,倒不如就此去了!”俊美的脸上是任 何人都能看懂的坚持。 “喂,女人怎么啦?”阿单眼尖地瞧到小阿乐在听到主子的言语后明显地一 颤,她马上仰头用眼神询问黑衣一一他们是不是很奇怪? 黑衣摇摇头,示意阿单不要再开口,只望向小阿乐,“你也听到他说的话了, 你可还想替他求我?” “阿乐说话从来算话。”小阿乐很是坚持,“我愿意为爷付出所有!” 黑衣点点头,将阿单推到一块避风的石下,叫她不许乱动,而后盘膝坐在龙 齐天一侧,“我肯对你施以援手,是因为阿单不希望我见死不救。但我也不敢说 我可以完全救你不死,我只是一试。”转头,黑衣望了阿乐一眼,“我要借你的 血液来替他推血过宫,但你也会因此中毒,你可愿意?” “我不准!”闻言,龙齐天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冷清的脸庞有了一丝恼怒, “阿乐才不过九岁一一再者他也不是什么女子!” “你管他是什么。”黑衣冷冷地一哼,伸手抓过龙齐天的双手,指尖一划, 便将龙齐矢的掌心各划出一道血痕,再拉过小阿乐的双手如法炮制,而后将两人 左右手掌心互贴,他则将双掌分别贴于两人后背,闭目将己身所蕴的内息缓缓地 渡往两人丹田,以此助两人血液互换! 不多时,便见原本面色苍白的龙齐天渐渐有了血色,而小阿乐则是面色愈来 愈白,小小的身躯甚至开始摇晃起来! 龙齐天咬牙睁开双眼,恨恨地看向依旧闭眸施展内息的黑衣,“够了!” 黑衣也不说什么,只依他所愿将内息缓缓又收回自己体内,而后起身,理也 不理失去了他的支撑后马上倒地的小阿乐。 “阿乐……”阿单担忧地轻唤一声。 “没关系的。”黑衣摇摇手,制止阿单靠近两人,“暂时他们不会有性命之 忧。”但未来怎样,他也不知。单臂一伸,他拦腰将阿单托抱起来,“咱们走吧:” “可他们……” “剩下的,咱们无能为力。”黑衣望一眼倒地的两人,脚尖一点身边的山石, 飞身离开。他从来不喜欢管他人的闲事,此次肯出手救助龙齐天,也不过是遂阿 单所愿而已。 但是……龙齐天是黑山少主?思及此,黑衣的眉不由得皱起来。 依宫立松所言,这黑山与宫家十几年前似乎闹得很不愉快,何况那夜宫立松 更要他帮宫家一臂之力。他虽然没有应允,但却是原本打算保持中立,但如今, 他却阴差阳错地“助”了黑山一方。 哎,他肯顺应阿单的提议来华山,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阿单体内的内息啊。可 如今他也算是那宫家的“敌对”了吧?那他又该如何去找那些宫家懂歧黄之术的 长者,来帮阿单解除苦楚呢? 平生第一次,黑衣露出了很苦恼的笑。 但更让他头疼的事还在后头。 “不去。”想也不想,黑衣摇头拒绝。 “为什么不去?”偏偏有人不肯放过他,继续卖力说服:“一个人也是救, 多几个人也是救啊。”她很喜欢、很向往行侠仗义的啊。 “问题是您大英雄有没有那份能为。”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满怀雄心壮志的 “大英雄”,“敢问你是身怀绝技还是手下有万千可用之士呀?”她除了会使唤 他以外,什么也不会好不好?而这华山之上,如今自诩正义之师的大群人马却正 在摩拳擦掌,准备将他和她这两个“黑山走狗”逮捕归案。 “只要有你就行了啊。”英雄,果然是英雄!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将自 己的责任一掌推到了天涯海角去。 “我……”很好,很好。自他黑衣出生至今二十五六年来,总算明白了什么 叫做“气结”! “黑衣,黑衣。”明明长着一双还算大的眼睛的人却根本看不出眼前之人的 郁闷,依然面带祈求地喊来喊去的,“黑衣、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费一些气力 又怎么了?”不要这么小气嘛! “你的面子?”这个赖皮鬼哪里还有面子可寻呀?请恕他眼拙,没有看到过。 “是啊,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小阿乐就很是喜欢,然后又是那个很 冷很傲的龙齐天……”她有些困惑地抓抓头发,有些迟疑地讲出自己的感觉, “我好像上辈子曾经见到过他似的!”那种很熟悉又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也说不 来,但她想要和那个龙齐天再亲近一些! “少胡说八道了!”黑衣顿时沉下脸来,伸手用力一揉阿单的黑发,“好了, 我决定回栖风谷去了,”一转身,便要从山间小径离开。 “黑衣!”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生起气来了?“黑衣,你等我一下!” 再也顾不得其他,她忙迈开步伐追上前去,“黑衣,你怎么了嘛?”简直莫名其 妙,“黑衣!”啊,终于给她抓住了! “放开。”黑衣依然沉着一张好看的俊脸,看也不看那个紧抓着自己袖口的 人一眼。 “我就是不放!”心有些慌起来。黑衣真的生气了?他为什么生气?是自己 说错了什么话还是做错了什么事? “黑衣,我道歉,我道歉!”他终于要丢开自己了吗?! “放开。”黑衣微微一甩被紧抓住的袖口,很忍耐地再重复一句:“我要回 栖风谷。” “不放!我死也不会放开的!”惊慌的颤音里,已微微带了几分哽咽,原本 灿烂的一张笑脸在转瞬之间变得苍白,“你说过的!你刚才还说过的!你说你永 远不会丢下我不管!你说栖风谷永远也是我的家!你说过的,你明明说过的!” 双手死力地攥紧那薄薄的衣料,仿若紧抓在手的是这辈子惟一的救命稻草,“黑 衣,你说过不会丢开我不管的。”说到最后,已开始抽噎。 黑衣静静地望着身前颤抖不已的阿单,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涩。这孩子已和他 在一起十多年了啊,平素里看她嘻嘻哈哈的,他本以为……唉,她的心却为什么 还是这样的惶恐不安呢?难道她还是对他不放心吗? “黑衣……呜……黑衣……呜……我错了啦,我道歉还不行吗?我以后一定 会听你话的!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呜……黑衣……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的!呜 ……黑衣……我求你不要丢下我……呜……”眼泪再也忍不住地从清亮的杏眸中 哗哗地落下来,矮小的身子剧烈地抖成了一团。 “不要哭了,我没有要丢下你。”黑衣叹口气,微弯腰将眼前哭得不能自己 的小小身躯拢进怀中,“我只是、只是……”只是乍一听闻那句“上辈子”,有 些气恼,也有些……吃醋罢了。 我好像上辈子曾经见到过他!仿佛玩笑似的一句话,却在他心中几乎掀起万 丈的波涛来。他这些年的淡然处世,他这些年来的心静如水都到哪里去了?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好了,你不是还要继续去当大英雄吗?快将鼻涕收一收,不然等一下被人 耻笑可不要又来怪我。”持起自己沾满眼泪鼻涕的袖子,他叹惜着替那个依然哽 咽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家伙擦脸,有些无奈地苦笑了声。天杀的,他好像真的… … “我不要去了。”阿单吸吸鼻子,有些迟疑地抬起头望着他,“你从来不喜 欢管闲事的,从今天起,我也再不想去管闲事了!”她不要黑衣有丢开她不管的 机会! “好了,不要再撒娇了。”黑衣忍不住低声笑了,再不见前一刻的气恼, “如果你真的不想做大英雄了,也就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爱哭贪吃的小阿单了” “我哪里爱哭贪吃……黑衣。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心依然在慌乱中。 “如果我真的生你的气,这十年我岂不是早被你气到去黄泉找我师父去了?” 白了她一眼,黑衣无奈地将她抱进怀中,“好了,天也太晚了,咱们先找个地方 休息一晚。等天亮了,我再帮你去圓你的‘英雄梦’好不好?”他开始走向避风 的山石角落。 “好。”难得乖巧地应一声,阿单很稀奇地没叽叽喳喳一大堆。 “饿不饿?”黑衣扬起眉,笑看着她。 这次更是干脆,只摇摇头表示“不饿”,沉默得不像阿单。 “又被猴子抓破舌头啦?”黑衣再扬眉,故意提起十年前阿单初进栖风谷时, 因为调皮而被谷中的猴子抓破舌头的糗事来。哈哈,那几天是阿单来栖风谷后少 有的安静时刻呢。 “黑衣!你又在笑我?”原本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马上红得像火,模糊的泪眼 顿时熠熠燃起灿烂的火焰,“我警告你,再笑我这件事我就生气了!”呜,她的 舌头又痛了啦。 “笑?我笑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啦?”平淡的面庞上真的没有一丝的 笑意。 “你明明笑了的!你以为我这些年白跟在你身边了吗?你明明笑了的一一啊, 你还笑……”心终于重新开始欢腾,“黑衣,你不要笑了啦……” 轻轻的低笑声,似翻山越岭的淡淡清风,给这漆黑而寂静的山林夜色染上了 温暖的颜色。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