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女人在这时的计谋是什么呢?当女人的丈夫把张岚安置在地下仓库中时,她就 仿佛已经看见了她的内心嫉妒的场景:她的丈夫一次又一次地潜入地下仓库,趁着 幽暗的光线一次次地与女人偷情。于是,她在这种场景还未发生之前,在男人外出 时潜入了地下仓库。那是一个阴天的午后,女人怀里揣着一把匕首说道:“你必须 尽快地离开此地,这个世界无法容纳你,如果让我发现你和我丈夫通奸的事情,我 就会杀死你,你没有时间考虑,你必须尽快离开。而且你不能告诉我丈夫我来过这 里。“她的匕首已经在空中划了几道圆圈,这也许是她第一次触摸到匕首,所有人 的第一次都意味着心跳加速,心慌意乱。匕首抵达了她的脖颈,在她的胸部晃动了 几下离开以后,她清醒了,她决定离开这个环境,她很容易就寻找到了借口,就连 丁华也不得不在她的借口面前妥协。 她有足够的借口离开,她用她的肉体付出了代价,她不是别的妇人,她就是张 岚,在被一个人的匕首相逼之下,她理智地回到了原处。一个人的原处不是他人带 来的,而是自己确定的,而另外一个女人,丁华的丈夫,她有着她自己的欲望,那 就是不让别的女人潜入她的生活的核心中央。当她利用匕首的锃亮威逼了女人时, 她竭力掩饰住那种恐惧。然而,之前的担心被推翻了,她没有想到那幻觉中僵持的 一幕并没有发生,而她的匕首依然握在手心,余温在手心中穿流时,那个叫张岚的 女人已经走了。据说又回夜总会去了,而且肯定的说张岚这样吃青春饭的女人只可 能回到夜总会去。 此刻,女人放松了敌意、警戒的防线,她突然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环绕着范晓琼 说道:“既然如此,你找我丈夫丁华对你有什么帮助呢?显然是一个问题,一个不 合时宜的,模棱两可的问题,既然问题已经展现在面前,就要触及问题的核心:对 此,女人很敏感地找到了根源,她仰起头对范晓琼说,她丈夫已经外出了,是出差, 到外地调运货物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相。不过,仓库的货物确实已经越来越少 了。而且丈夫出差是正常的,因为丈夫每年都要出差,每年都要利用火车厢从异乡 把各种物质运载而来,所以,丈夫跟火车有联系,他总是出入于火车站。女人说, 如果说我丈夫对你有帮助,那么你可以给他打手机。因为他与那个叫张岚的女人保 持着联系,我知道,即使是那个女人已经撤离了地下仓库,然而,世界还是很广大, 我有过几次跟踪我丈夫的经历,你想听一听吗? 女人突然想倾诉,这就是女人,她大约已经找到了兴奋点,女人在之前早已经 把女儿支开。女人给范晓琼倒了一杯热茶,其实,范晓琼已经没有时间坐下来品尝 热茶了。然而,女人似乎想把她的肩膀抓住,似乎女人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 膀上。她坐下来手捧着女人的那杯热茶,她知道,女人已经放弃了敌意,女人已经 把她当作了同谋者,所以,女人要倾诉,于是,在女人的倾诉中出现了三次愚蠢的 的跟踪。每一次跟踪都与夜晚有关系,女人承认,只要夜色上升,她总是寻找她的 男人在哪里。在正常情况下,她的男人只会活动在这样几块有限的图像之中,男人 会在夜色来临时守候在电视机旁边。每当这样的时候,她呆在一旁,坐在一侧的沙 发上,织着毛衣。而男人呢?整个身体都陷在一只皮沙发上,仿佛像一架散了架的 机器,这个图像是女人乐此不彼的图像;在第二个图像中,男人会到地下仓库去去, 他会打开所有的电流开关,察着货物到底出入了多少,而这个图像也是女人喜欢看 到的,因为每当丈夫陷在中时,同时也陷在了财富之中。这就是为什么她要亮她的 匕首,把那个从夜总会潜入地下仓库的女人轰出去的原因之一;在第三个图像之中, 男人已经到了牌局之中,在楼下就是一家茶室,男人会到茶室中去,陪同几个浙江 老乡洗牌玩牌,每当这个图像降临时,也是女人孤独难耐的时刻,因为男人会彻夜 不归。 然而,这三种图像都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相反,这三种图像使男人陷在了其 中,使男人的生活不会错位、越轨。男人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女人错位而越轨的。此 刻,女人仿佛掌握了属于自己的真理。于是,她开始跟踪男人了,因为好她终于发 现男人消失在固定的三种图之外去了。在外部,男人驱车出门的时间越来越多,她 在第一次跟踪之中打开了一辆出租车,我们总是与速度展开游戏之战。 这无所不在的速度,它就是逼近我们生活本质的现实之路,出租车的车轮加快 了一个女人被嫉妒、欲望、寻求所蒙蔽的心灵,她下了出租车,因为她丈夫的车就 像在一家夜总会之外,她的灵魂,如果有灵魂附体的话——灵魂爆发出一丝丝火焰, 她开始给丈夫打电话,问丈夫在哪里?首先,她想试探一番丈夫有没有在撒谎,这 对她的婚姻和家庭来说很重要。她的幻想被粉碎了,丈夫在电话中对她撒谎说他在 一个朋友家里谈生意。从这一刻开始,她突然发现当男人开始学撒谎时,男人正朝 着夜总会奔去,于是,她进了夜总会,然而,她突然被那种幽暗的灯光窒息着喘不 过气来,于是,她退了出来。 第二次当她出现在丈夫的车尾后时,她作好了一切准备,一定要潜入夜总会, 观看男人在干什么?然而,转眼之间,男人就在夜总会消失了,她不可能潜入每一 间包厢中去寻找自己的男人,在这里,她不可能让自己变得发疯,失去理智。在这 里,她似乎不可能像在她自己范围内的批发市场一楼、二楼、三楼中那样变成操控 一切的女主人,踏着由她编织的旋律声而旋转起舞;在这里,她就得像是异物,每 一个与她擦肩而过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在看她,让她感到 心慌,而在第三次她再一次出现在夜总会时,在一条幽暗的过道上,一个老男人竟 然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这就是欲望,她在这个世界看到了一切欲望在上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