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在殷秀花不肯让她进屋的那一个刹那,她就明白了,这个长着一双媚眼的女人, 比她和杜小娟更年轻,也更强硬。女人正在强硬地想把她由此推下去,女人大概知 道她是谁了。不管怎么样,她的降临并不受欢迎。然而,音乐家出现了,他大约是 听见了两个女人的声音而出现的。他叫出了欧丽丽的名字,女人回过神来注视着欧 丽丽自语道:“我不知道你就是欧丽丽,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就是欧丽丽。” “那么,你以为我会是谁呢?”欧丽丽突然感觉到了了这个年轻女人的胆怯,看来, 欧丽丽这个名字是有震撼力的,要不然,殷秀花为什么一知道她是欧丽丽,就开始 胆怯起来了吗?她进了屋,在她认为这是音乐家的乡间别墅,诸不知她一进屋就已 经看到了一幅殷秀花的舞台照片,欧丽丽后来之所以在临近海边的地方开了她自己 的酒巴,并挂上了她所拥有舞台照片和音乐家的照片大约是从殷秀花这里受到了某 种启示。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音乐家并没有什么乡间别墅,这是殷秀花的父母出国 之前给她留下的乡间别墅,后来,殷秀花把这里当作了她和音乐家度假的地方。 从进屋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欲火在这里燃烧着,这是从殷秀花 体内散发出来的欲火,这是一股剧烈的火焰。因此,她突然心生一计,想寻找到一 个理由,到一个殷秀花不在场的地方去,好好地与音乐家叙叙旧。因为她感觉到了, 在这里,每当她想说话时,想靠近音乐家时,殷秀花总是在场,因而她问道:“我 有些累,你们有热咖啡吗?”殷秀花恍忽地点了点头说:“热咖啡,好啊,我给你 去煮热咖啡吧!” 殷秀花消失了,在这短促的时间里,她低声倾诉道:“我爱你,我依然爱着你, 能让我跟你单独呆上一个多小时吗?我是开车来的,我可以驱车到县城的茶馆中去, 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音乐家迟疑着,而她却坚决地说道:“我在车上等着你, 如果你不到车上来,我就永远等候下去。” 她下楼时,正好是殷秀花端着已经煮好的热咖啡上楼的时刻,她差一点跟这个 女人撞上了。但她避免了这种碰撞,她坐在车上等候着,在这困难的时刻,她似乎 已经呼吸到了一种与往日的任何一种挑衅迥异的味道,也许是从殷秀花身体上散发 出来的一种花粉味,它辛辣、苦涩、挟裹着一种淡淡的柠檬似的香味。她耐心地等 候着,如果音乐家不来,她就会永远地这样等候下去的。几十分钟过去了,音乐家 来了,他钻进车厢的时候,她的目光与他的目光相遇,她很快就感觉到了音乐家似 乎被什么东西困扰着,他的眼神显得那样无助。 不过,她成功了,她终于驱着车离开了那座乡间别墅,她的目的并不是前去寻 找一座乡间别墅,她的目的很清楚,她想驱着车,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一个只有她和 音乐家知道的地方去,她想和音乐家好好叙叙旧,她想找回昔日的那种生活,如果 可能,她可以投资建立一个艺术团体。她现在有的是钱,她离婚时,丈夫将财产的 三分之一划分给了她,这是法律建立的规则,她从这种规则中得到了益处。她把手 勇敢地伸过去,触到了音乐家另一只手,她低声说:“我们走吧,我们可以走得越 来越远。”“不可能的,我们已经被困住了,我已经被她捆住了。”“是殷秀花吗? 她如此年轻,她怎么可能捆得住你呢?”“你没有看见吗?她在后面驱着车来了, 她在监控我们呢?”“她真是疯了,她为什么如此可怕?”“因为她患有遗传性精 神病,当我认识她不久,就感觉到她携带着一种不正常的东西,然而,她却充满了 舞蹈的天分,在舞台上,她确实是一个天才,她既把你的轻盈托在空间,也可以把 杜小娟的狡黠发挥到极致,只有当她跳舞时,她是一个天才,而在幕后,没有任何 人看到她失控的状态。然而,我看到了,并且深陷其中……” “为什么不摆脱出来,为什么要如此被动地被她所控制?” “因为一旦她跳舞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深陷进去,她的舞蹈确实激起了我 创造力,我想过了,我已经无法摆脱这一切……” “不可能,我现在就带着你摆脱她,舞蹈天才多的是,我也可以是你的天才, 我可以再继续跳天鹅舞,蝴蝶舞……你过去不是总赞美我有跳舞的天才吗?” “你没感觉到她就在后面吗?她在监视我们,她并不想给我们自由。” “可我会给予你自由,我可以利用快速度超车,我相信我今天一定能摆脱她… …” 于是,她从轿车的镜面中看到了后面那辆黑色的轿车,这个女人开车的速度不 快不慢,她仿佛是一个沉稳的监控人,用属于她自己的速度追赶着她生命的核心。 对殷秀花来说这个男人无疑就是她的核心。由此,可以被她所束缚着,在突然之间 欧丽丽加快了速度,她有一种妄想要利用速度尽快地摆脱后面的轿车,她知道她的 车不可能上高速公路,因为一旦上了高速路,她的速度就会受到控制,而且在高速 公路上,她想摆脱后面的车就要困难得多。 因此,她拐上了另一条乡间公路,这是条陌生的公路。道路崎岖不平,令人奇 怪的是她从车镜面中竟然看不到那黑色的轿车了。她欣慰地对着音乐家说:“我们 自由了,她无法追上来了。”音乐家并不像她那样宽慰,反之,他的脸依然困惑着 说:“她会不会在路上发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