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什么病?”她此刻几乎忘记了这个女人带有精神病。 她不管这一切,并且这个女人的精神病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与这个男人产生 了千丝成缕般的关系:起初是从脚、四肢而激荡起的一个舞者与伴奏作曲者的关系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避免了与这个男人产生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谁 都无法更直接地说清楚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总之,他们被粘连 着,他们被扯不断的有时候是温情的、有时候是绝望的什么东西拥住。这种东西称 为奴役,产生的负荷比云朵撞击一块云朵的力量更强大几倍。 男人说:“我不可能跟你离开,你必须掉头,我务必回到也身边去,我知道我 缺席的时间越长,她由此发病的可能性就更大……”她不掉头,也不理解男人的这 种行为,反之,男人的声音激怒了她,她把握着方向盘,男人就在车上,她是不会 掉头的,她已经不顾一切了,她就是要带她离开,在男人的声音里,她突然感觉到 他已经陷进了一团沼泽地里去。他浑身是淤泥,他在泥水里就要陷下去了。她。惟 有她才有可能帮助他将身体从沼泽地抽出来。不错,她来得正是时候,她不掉头, 也不吭声,轿车继续沿着漆黑的乡间别墅奔驰而去。 男人显得无助,她看到了这种状态,她获得了一种满足感:她已经失去他太长 时间了,她的脚、四肢、灵魂都已经失去了方向,如今,她是多么想在他音乐的伴 奏下跳啊跳,她想回到他身边来,就是为了跳舞,其次才是为了情感,不过,她已 经分不清是在跳舞和情感之间的东西了,那个影响了她灵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男人不会强硬地让她掉转方向的,她突然看到了音乐家的另一种性格,他是那 样地怯懦,他是哪样地无助而毫无抗拒感。因此,她突然明白了,男人为什么陷在 那团沼泽地里去,是因为那个携带精神病的殷秀花利用了这个男人的怯懦。因为怯 懦也是一种弱点,这个弱点被殷秀花恰到好外地利用了,所以,他陷在沼泽地里, 而且他根本就不想抽身而出。 已经越过了乡间公路,轿车拐上了另一条公路,现在,路段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路上的车辆也越来越多。她驱着车,速度毫不减弱,她已经感觉到了,时空就像舞 蹈一样变幻着,终于在不远处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灯光,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没 有跟男人商量,就私自把轿车开到了一座县城,她想应该住这一夜,让自己和男人 的心情调整一下,她害怕继续赶路会出事。 她已经感觉到了因为加快了速度,她的心跳得很快,而她的身心已经疲惫万分。 当她把车开进一家县城的旅馆时,她释怀似地拉开车门,男人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然而,她透过灯光已经看到了男人的那张脸:他脸上并没有洋溢着从沼泽地抽身而 出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