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研室里苦苦钻研了三个月,若月夏海早被吴教授留下来的那一堆没用的药 粉,搞得快崩溃。 那些药粉真有他说的那些神奇功效吗? 不知道其他那三朵花是怎么想的,但她老觉得她们好像都被吴教授给耍了。 什么药粉、什么念力,这是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那种像是巫术般的东西? 她们明明是搞研究的,却让那“天天的”、像是快老人痴呆症的吴教授,弄 得像是来参加哈利波特的魔法学院一样。 要不是想说他对她有栽培之恩,又看在他作育英才的份上,她是说什么也不 蹚这趟浑水的。 现在大家都决定去寻找下手……喔不,是实验的对象,而她却还在这儿对着 这些东西发呆。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她不相信这些药粉。 什么造福天下所有不美丽的女人?谁说不美丽的女人就追求不到幸福?又是 谁说美丽的女人就一定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人人都说她美,可是到现在,还不是只能窝在研究室里点酒精灯、看显微镜。 “唉……”她将视线由桌上的药粉移开,有气无力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用脑过度,她总觉得已经二十七岁的她最近又老了一点。 说真的,她也该是结婚的年纪了,要不是为了她所喜欢的研究工作,天生丽 质又天资聪颖的她早该嫁了。 “唉……”不知不觉地,她又叹了一记。 忘了是谁说过,女人一旦叹气的次数多了,也就代表她正一步步地迈向年老。 喔,天!她才不要变成那样。 付着的同时,她霍地起身并脱掉了白袍。 她要去喝一杯,她要去纡解一下压力,她……要去过一个单身女子该过的生 活。 坐在酒吧的吧台前,夏海还是一脸无力地喝着闷酒。 转头睇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她哀怨地叹了一口气。 “喂,”郑朝镇蹙着眉头瞅了她一记,“干嘛用那么哀怨的眼神看我啊?” “没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可怜。” “可怜什么?” “像我这么美丽又聪明的女人,身边居然只有你这么一个男性朋友。”她说 完又沉沉一叹。 郑朝镇皱起眉,十分“不谅解”地望着她,“你抱怨什么啊?我可是放弃了 跟年轻辣妹约会的机会来陪你的耶!” “是喔,是喔……”夏海怪里怪气地笑望着他,“真感激……” “别跟我皮笑肉不笑,”他啜了一口酒,问:“你最近被那个研究搞得灰头 土脸的,好像老了一点。” 他一句话踩到她的痛脚,“真的?你也这么觉得?”她愁云惨雾地苦着一张 脸。 “你们四朵花不是已经决定要找实验对象了吗?”他问。 “实验对象哪那么好找?”她噘噘小嘴。 他怪笑一记,“我看我牺牲一下,做你的实验对象好了。” 夏海以一种不屑的鄙弃眼光睨着他,“郑先生,我的实验对象必须是冷酷、 淡漠、不容易发情的男人,而且最好还是性无能或是性冷感的那种,而你,是那 种一旦发情就连母猫都不放过的公狗,非常抱歉,你不符合标准。” “ヘ,你这嘴巴比眼镜蛇还毒的女人,亏我跟你这么推心置腹,你却把我说 得一文不值。”虽然被狠狠地糗了一顿,但他却没有动气。 “你哪里一文不值了?”她闲闲地翻看着吧台上的杂志,“至少精子银行一 定很欢迎你。” 夏海的爸爸是日本人,妈妈是台湾人,她是标准的中日混血儿,虽然小时候 在日本住了几年,但懂事以来,却一直待在台湾。 独生女的她从来就不擅于跟别人交际,也总是很难融入同侪的圈子里。 郑朝镇是她仅有的一个男性友人,但她对他从来就没有来电的感觉;据郑朝 镇说,他对她也从没有过。也许是因为两个人完全不来电,所以他们的异性情谊 才能维持得这么久吧! “咦?”突然,杂志里一张全版面的照片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是从来不迷什么偶像或明星的,而杂志照片上的男人却攫住了她的心…… 他有一张冷静、像是不轻易泄露心事的俊脸,光洁的额头、浓密而长的三角 眉,而他的双眸仿佛黑夜中绽放光芒的星子般。 他的鼻梁直挺端正,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感觉,他的双唇紧抿,让人觉得他 是个不爱笑,甚至不爱说话的人。 他有一种沉稳的气质,带着一些神秘,给她一种无法探知的感觉。 只是张杂志上的沙龙照、只是个陌生人,而她的心却有种被紧紧纠缠住的惊 慌。 “我以为你对帅哥没兴趣呢!”看她死命盯着杂志里的照片,一副中了“发 情蛊”的模样,郑朝镇忍不住讥笑了她一番,“原来你喜欢平川圣藏这型的。” “平川圣藏?” “拜托你多看一点电视吧!”看她一副茫然,显然地,她并不知道这位平川 圣藏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 “他是日本当红的一线男演员,很出名的。”他说。“听说他是望族之后, 家族里多的是在政商两界知名的人物,而且他本身还是‘三高男人’。” “三高?”她不解。 “小姐……”他一副快挂了的样子,“就是身高高、学历高、收入高。” “噢。” “噢什么?”他白了她一记,“别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明星,他可是那种可 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耶!” “是吗?”夏海眼睛一亮,继续翻阅着杂志里其他关于平川圣藏的报导。 “没有绯闻……行踪低调,除了宣传期,不喜欢在媒体前曝光……不跟女演 员演出亲热镜头而被谣传为同性恋者……”夏海喃喃自语,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 兴奋的笑容。 “你干嘛?”见她痴痴傻笑,郑朝镇担心她可能着魔或中邪而摇了摇她。 “就是他!”她突然转头望着他,眼里闪烁着两颗小星星。“我要拿他当实 验对象!” 她才不管他多有钱或是多有势力,她看上的是他冷漠低调,甚至可能是同性 恋。 他一怔,“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很认真。”她欢天喜地地,“如果像他这种冷漠低调,甚至可能是同志 的男人都能被我吸引,那就表示教授的药粉真的有效,哇哈哈……”她夸张地学 者某金丝膏广告里的花脸大笑。 郑朝镇一点也不赞同,甚至觉得她“空固力”地斜睇着地,“我看你真是疯 了。” “嘿嘿!”他的冷水没有浇熄她丝毫的热情,“我要去日本。” “你不用去日本,”他一脸等着看她笑话的表情,“过几天他就来了。” “真的?” “他有部电影即将上档,听说会配合宣传访台。” 她眨眨水亮的眼睛,很戏剧性地。“系金A ?”住在台湾多年的她,免不了 也学一些奇怪的流行语。 “系系系,系金A.”他很配合地,“报导说他是到香港拍写真,然后顺道来 的。”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原本死气沉沉的她,却突然全身发射出耀眼的 光芒来。 这就对了,就算是要实验,至少也要找一个看了顺眼的对象嘛! 看她一脸高兴,身为好友的郑朝镇实在不忍心泼她冷水。 不过,人家是大明星,长得又那么酷、那么帅,最惨的状况是他可能还是个 男同志,就像张国荣一样。 这样的男人哪可能看得上必须乔装成丑女的她呢?什么春药?什么念力?依 他看,那根本是愚蠢。 “我先预祝你成功。”他很不真诚地端起酒杯敬她。 她斜睨着他,“你明明就一副‘我等着看你笑话’的脸。” “你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不否认自己的坏心眼。 她狠狠地在他背上一拍,眼中燃烧着斗志,“哼,你等着!”她说。 坐在贵宾室里与其他的翻译人员一字排开,特别打扮过的夏海显得突出且趣 味。 为了实验,她戴上一顶鸡窝头假发,弄来一副黑框眼镜,化个八0 年代的欧 巴桑妆,然后再穿上一袭宽宽垮垮的套装,脚蹬一双黑色包头高跟鞋。 这样的她看起来不只怪异,而且还有种诡异的趣味。 最爆笑的是,她还在买来的大尺寸胸罩里,狠狠地给它塞了十个胸垫。 她知道现在的她实在怪异丑陋得无以复加,毕竟在这种年代,已经没有人会 做这样的打扮。 看着两边的翻译人员,九成九是精心打扮过的年轻女孩,男性就只有一位。 那男子约莫二十五岁左右,长得白白净净,像个白嫩的小馒头一样。 看他举止优雅得超乎常人,夏海不禁在心里猜测着他是“男人”的成分有多 高。 如果那个平川圣藏真的是同志,那么白净小子获选为翻译人员的机率,绝对 是百分之百。 在来之前,她在车上舔了一口药粉,还很白痴地念她自创的“爱情大悲咒”, 教授的药粉有没有效,就看今天了。 “他来了!”一位工作人员跑进来,神情有点忐忑。 不一会儿,几位日本方面的随行人员先行进来,而在众人簇拥下的平川圣藏 也缓缓地踱了进来。 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及黑色长裤的他,神情有点严肃,但在大家左一句平川桑, 右一句平川桑的讨好叫唤下,他也有着该有的礼仪。 他比夏海想象中还高大、淡漠,那种淡漠不是因为他红了就拿乔,而是他似 乎天生就是那种不冷不热,随时跟人保持距离的性格。 “听说平川桑想自己挑选翻译人员,所以我们替您找了一些人。”工作人员 以生疏的英文对他说。 他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径自走向了一 字排开的翻译人员。 在打扮得像花一样美丽的人员之中,将自己丑化到极点的夏海反倒显得特别 显眼。 不只平川圣藏一眼就注意到她,就连那些日本来的随行人员,也以一种不可 思议的眼神,笑睐着模样爆笑的她。 不过,注意不代表动心,而她实验的目标,就是让他对扮丑且食用药粉的她 产生爱意。 接下来,他选不选她可就重要了。 刚在机场冲出重重包围的圣藏,其实已觉得疲倦厌烦,但这个奇怪的“家伙” 却使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走到她面前,以一种在动物园看猴子的眼神望着她。然后,他定住不动了。 她的头发极不自然,一看就知道是顶假发。戴假发不奇怪,奇怪的是她为什 么要戴那么丑的假发? 再看她突起如山丘的伟大胸前,就更诡异了。 哪个女人会没事把自己的胸部弄得那么“肿”,尤其是东方女性。 目测她衣服的宽松度,他可以知道她应该是个身材非常匀称姣好的女性,而 在她厚厚的黑框眼镜下,则是她如星月般灿烂的美丽双眸。 她的眸子璀璨如钻,带着种期待、希望,给人一种充满生气的感觉,而它… …莫名的揪住他的心神。 洗掉那像唱大戏似的浓妆,她绝对是个清丽脱俗、难得一见的美女,但…… 这样的美女为何要把自己丑化成这样? 就在他盯着她看的同时,夏海也正因为近距离地看见他而感到心悸。 他比照片上更迷人、更感性,虽然他不多话,神情看起来也相当的冷漠且不 近人情,但像他这样的男人真教人流口水…… 她其实恨透了自己在他面前是这种丑样,要不是为了教授那个莫名其妙的研 发案,她现在一定美美的映在他深邃的眸底。 “就她。”突然,他向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 他一决定,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夏海自己。 哇咧,真的有效?!她暗暗在心里大叫。 这绝对是药粉生效的结果,因为一个正常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挑选丑化后 的她的。 天啊,她还只是轻轻地沾了那一点点的药粉而已,想不到就有这样显着的功 效? 天才!吴教授您真的是天才! 我收回之前说您是老人痴呆症的话。她忍不住在心底赞佩着。 “你是……”在她暗自窃喜着的时候,圣藏也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若月 小姐?” “是。”她回过神,笑得有点蠢。“我是若月夏海。” 他凝视着她,眼底闪过一道光芒。“接下来就麻烦你了。”他说。 “是,请多多指教。”她弯腰一欠,又偷偷地窃笑。 在接受各家媒体马拉松式的访问后,约莫是晚间十点左右。一名知名的,总 是打扮得艳光四射的节目女主持人,对圣藏提出了宵夜的邀约。 “平川桑,待会儿一起吃宵夜吧!台湾有一些东西,你一定要尝尝喔!”女 主持人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对他说。 “抱歉,”他脸上没有一丝受到美女邀约的兴奋神情,“我今天已经很累了, 想回饭店休息。”他以标准又漂亮的英文婉拒了她。 “是吗?”她失望地伸出手,“那谢谢你今天接受我的访问。” 他伸手与她微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没说什么。 因为夏海是他此次台湾宣传之行的随行翻译,因此当他拒绝那名女主持人的 时候,她就在旁边。 听见他断然又坚定地拒绝那位大美女,夏海简直不敢相信。 那名主持人是圈内人人公认的大美女,又是网路票选性幻想对象的第一名。 像她那样的美女,是许多男人心目中的维纳斯,只要见了她,无不垂涎三尺,可 他居然想都不想地就拒绝了她? 他一定有毛病!夏海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只要是正常的、健康的、没任何生理及心理问题的男人,应该都不会拒绝那 样的大美女,除非他真的有不为人知的问题。 难道他真的是同志?她在心里忖着。 想着,她不自觉地就睨了他一下。 俊朗的外型、优雅的举止、沉稳的气质、低沉性感的嗓音……天啊!如果这 样完美的男人真的是同志,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肝肠寸断了? 所以这么说来,他会在所有翻译人员中选择了她,也不代表是因为药粉生效, 而可能只是因为他对美女没兴趣、没感觉。 但如果他真是个同志,怎么没选择那个“白净小馒头”? 难道他是为了避人耳目,怕媒体大作文章?又或者他不喜欢“白净小馒头”, 而是喜欢“种马”之类的? “若月小姐?”就在她发呆的时候,那名主持人已经离开了饭店的贵宾室。 “啊?”她猛地回神,发现他正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虽然知道他望着她可能是因为他对女人没感觉,也或者是因为药粉生效的关 系,但她就是忍不住地心中小鹿乱撞。 他一笑,“你待会儿有空吗?” “咦?”她一怔。 “我听来过台湾的朋友说过,台湾有一些好玩的地方,你能带我去吗?”他 问。 她讷讷地道:“好玩的地方?”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该不是看了那本什么 “极乐台湾”的书吧? “我想看杀蛇。”他说。 “ヘ?!”她夸张地张大了嘴巴。“杀……杀蛇?” 他点点头,唇角有着不轻易露出的笑意,“我听说很刺激。” “是很刺激……”她自言自语地。 老天!那是哪门子的刺激啊?看他人模人样,真想不到他有这么奇怪的兴趣。 “方便吗?”他凝视着她。 看着她脸上不断变化着的表情,他就觉得通体舒畅、疲惫尽除。 这个女人实在太奇怪、太有趣了。他只见过女人拼命妆扮自己,却从没见过 天生丽质的女人,硬把自己搞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她是哪条筋不对了? 总之,她引起了他高度的注意及兴趣,而且他有一种强烈想一窥她真实面貌 的冲动及渴望。 “你愿意带我去吗?”他又问了一次。 她没多想,“好。” 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没有理由拒绝他。 先不论他是否足以迷倒她,光是为了实验,她就必须把握每个跟他相处的机 会。因为,她必须更加的确定那些药粉对他真的有效。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