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从发生过那件“意外”後,元那正式将法嗣视为仇人。 “抱歉,二条叔叔。”当他低著头,一脸忏悔的向她爸爸道歉时,她瞥见了 他眼底的狡黠。 她知道那不是意外,她确定他是存心让她出馍。 从那一天起!她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再听到他,但偏偏天不从人愿,他们进 入了同一所学校。 她就读的是一所贵族学校,国中部跟高中部隔著“座空桥相通,尽管她不想 见到他,却还是偶尔会瞥见他,尤其是在颁奖典礼时…… 他读书运动样样行,经常上台领奖,而她也不遑多让。 他拿剑道冠军,她就拿书法第一他当选学生会长,她就是模范生。 他是高中部榜首,她便是国中部的女状元。 不管比赛什麽,她的对手不是任何人,而是他。 有时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追上他。 她什麽都不愿意输他,就连身高都要跟他比。只可惜,从小就人高马大的他, 总将她远远抛在後面。 “没关系,我还有成长的空间。”说这句话时,她国三。 但几年後,当她高三时,身高一六O 的她知道,自己注定在这一个项目上输 给他了。 这一年,他离开日本到美国深造,而她也如预期地考上了他曾就读的东大— — 平成十二年,夏天。 东京,斋川集团本部大楼。 斋川集团以建筑起家,如今在家族第三代的斋川法嗣手上,已跨足金融及科 技业。 “父亲,”接起父亲斋川齐一的电话,法嗣的眼睛仍紧盯著电脑荧幕,“什 麽事?” “明天晚上七点是二条先生的生日会,你没忘记吧?”电话那端,斋川齐一 提醒著。 他一笑,“我知道,我会准时到的。” “二条他很高兴呢,听说元那回来了。”斋川齐一顺道一提。 法嗣微怔,视线终於自电脑上移开。 “元那?”一个似熟悉又遥远的身影钻进他脑海里。他出国深造时,元那高 三,等他回国时,她已经出国念书。 听说她完成学业後!留在美国工作,怎麽现在…… 他印象中的她好强严肃,每回看见她,她总是“副不苟言笑、难以亲近的样 子。 “想想,我大概有四年没见到她了吧?”斋川齐一续道,“她今年都二十七 岁了。” “是吗?”二十七岁?那他岂不是有七年没见过她了? “总之你记得要到,别忘了。”知道儿子人红事忙,斋川齐一不放心的又一 次提醒。 “我知道。”法嗣承诺著,“我一定会到,您放心。” “那我不打搅你工作了。”说罢!斋川齐一挂了电话。 放下话筒,法嗣不知怎地,突然没了工作的劲儿。 七年了,他从没特别想到过元那。但现在,他突然有一种急欲见她一面的冲 动。没有什麽特别的理由,只因……好奇。他想看看那个总是高抬著下巴,以斜 眼看他,一副不可一世模样的少女,如今有什麽样的转变。 是变得比较圆融世故?还是依旧故我? 付著,他的另一支手机响了:这支手机,女性友人专用。 “谁?”他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我。”电话那头是他目前的女朋友,知名女性制作人财前一纱。 他交往过无数的女朋友,但时间通常不超过三个月。他并没有不忠或劈腿, 但不知为何就是走不下去。 目前财前一纱跟他交往已两个半月,离他所谓的“三月分手魔咒”不远了… … “你还记得明天的约会吧?”财前一纱说。 他一怔,看来这阵子已经忙昏头的他,把两个约会安排在一起了。 “明天不行。”他说。 “咦?”财前一纱讶异地,“你已经答应我……”“我知道。不过明天是一 位长辈的生日,我推不掉。” “那我可以去吗?”财前一纱试探地。 每个跟他交往的女性,都急著融入他的生活、融入他的家族,但他从没答应 过。 他从不轻易爱上一个人,也不轻易让别人进入他的世界,即使他跟对方正在 交往中。 “不太好。”他直接地。 “是吗?”财前一纱语气中难掩失望!“那算了。” “我会找机会补偿你的。”他说。 “也只好这样了……”她幽幽地。 今天是爸爸伊太郎的生日,也是元那回国後首次在公开场合露面。这一次回 国,她已充实了自己,并做好相当的准备。她要进入家族事业二条商事就职,成 为一个令爸爸骄傲的女儿。 在她回国之前,听了不少她的“敌人”斋川法嗣的事情,也知道这几年来, 他将斋川集团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使他及斋川集团都成了商界的传奇。 她知道他很行、很厉害,而她此次回来,就是要向他挑战。 她要让一直欣赏他的爸爸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斋川法嗣做得到的事,她 二条元那也可以。 “二条先生,恭喜恭喜,生日快乐。”受邀前来的宾客在向伊太郎祝贺的同 时,也都注意到他身边的元那,“这位一定是令千金吧?” “是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伊太郎笑开怀地说,“她刚从美国回来,正准 备进公司上班呢!” “听说令千金从小到大名列前茅,是众所周知的才女,二条先生您真是有福 气!”一名贵妇说道。 “唉呀,什麽才女不才女,女孩子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个好归宿。”伊太郎 说。 贵妇“听,立即热心地说:”二条小姐有对象了吗?“ 元那微怔,秀眉轻蹙。对象?噢,不,谈恋爱只是浪费她的时间跟生命,她 从不那麽做。 “她二十六、七岁了,还是单身呢!”伊太郎一脸忧心,“你要是有不错的 人选,替她安排”下吧!“ 听他这麽说,贵妇一脸喜色。“真的吗?我倒是有个侄子相当优秀,目前虽 然还只是一位外科医生,将来却稳坐院长的位置呢。” “真的?”伊太郎兴致勃勃,“找个时间安排”下吧?“ “那有什麽问题?”贵妇掩起嘴,呵呵笑著,“不知道二条小姐什麽时候方 便?”说著,她转而盯著一旁不发一语的元那。 元那扬扬眉,面无表情地说:“我没空。” “呃?”她的断然拒绝让贵妇一脸尴尬。 “元那,你……”伊太郎一脸不好意思。“爸爸,我想尽快摸熟公司的事务, 其他的杂事,我没兴趣。” “杂事?”贵妇皱皱眉头,像看著怪胎般的看著她,“二条小姐,结婚嫁人 是正事,也是重要的事,而且你都二十六、七岁了……” “夫人。”元那打断了贵妇的话,礼貌却冷淡地回绝了她的“好意”,“我 并不想结婚。” “……”贵妇一怔。 “元那,你说什麽?”她那麽冷淡的拒绝了贵妇的好意,令伊太郎十分尴尬。 “对我来说,有比结婚更重要的事。”她说。 贵妇仍不死心,“可是婚姻是女人……” “我不认为女人一定要走进婚姻。”她再次打断了虫贝妇的话,“在我的人 生规画里,从来没有婚姻这一项。” “元那……” “爸爸,”她直视著伊太郎,露出了坚定的微笑,“我正准备开始当您能干。 的女儿,并继承家里的事业呢。”“元……” “我先失陪了。”不等伊太郎开口,她微微一欠,旋身离开。 看著她窈窕纤细的背影,伊太郎轻声一叹。 “二条先生,”碰了钉子的贵妇悻悻然地道:“今千金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 人受得了的呢!” “真是抱歉。”总是温和谦逊的伊太郎不好意思地一欠。 贵妇没说什麽,转身离开。 “二条兄!”贵妇一走开,斋川齐一来了。 转身一见斋川齐_,伊太郎露出了笑脸。“斋川兄,欢迎欢迎。” “祝你生日快乐,元那呢?”斋川齐一急著想见见四年不见的元那。“好久 没见她了呢。” “那孩子刚刚才不高兴的离开呢。”伊太郎一叹。 “不高兴?”斋川齐一皱皱眉,疑惑地,“怎麽了?” “前田夫人想替她介绍对象,她拒绝了人家,也惹得前田夫人不悦,唉……” 他摇摇头,无奈地,“真是不好意思。” 闻言,斋川齐一哈哈一笑,“看来她的脾气还是没变。” “可不是?”伊太郎又是一叹,“不知道谁受得了她昵?”说著,他发现法 嗣并没有同斋川齐一一同前来。 “法嗣呢?”他问。 “我打电话给他时,他说已经出门了,应该快到了吧。”斋川齐一说。 “你可真是好命,法嗣已经能独当一面,不需要你操心了。”伊太郎羡慕地 说。 “他都三十一岁了,把担子交到他手上也是应该。” “他有成家的打算了吗?”伊太郎问。 “甭提了。”斋川齐一挑挑眉,“女朋友一个接一个换,谁知道他什麽时候 才止日结婚?” “唉……”伊太郎幽幽叹气,“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别管了,”斋川齐一豁达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瞎担J 七了。” 希望是如此……“ 元那冷著一脸往外面走,因为家里的气氛让她感到窒息。 一听到她二十七岁还是单身,甚至连对象都没有,一堆人便“鸡婆”地想帮 她安排相亲,就连她爸爸也跟著起哄。 拜托,她哪有时间谈恋爱?哪有结婚的可能啊? 为了证明女儿也能取代儿子,她努力了这麽多年,而如今她自信满满的回国 准备力拚,哪有理由让“结婚”这种蠢事,毁了她长久以来的计划。 拿著车钥匙,她准备溜出去透透气,兜兜风,免得再听到那些她不爱听的东 西。 刚走出门口,一辆银色宾土跑车急驶而过,溅起了地上的一滩水。洒了她一 脸一身。她当场愣住,像个木头人般的优立著。 虽然她今天并没有精心打扮,但好歹也是人模人样,可现在……她铁定是人 不像人,鬼不像鬼,狼狈极了。 “可恶……”她咬牙切齿地。 突然,那银色宾士跑车倒车回来,然後摇下车窗—— “小姐……” “开那麽快,赶著去死啊!”因为心情不好,她忍不住不顾身分的对著那冒 失鬼咆哮。 车里的男子一脸震惊,然後两只眼睛直宜的盯著她。 她抹去脸上的水,气呼呼地趋前,“你连一句道歉都不会说吗?” “我……正要说。” 坐在车里的法嗣认真地注视著她这个看起来十分狼狈的女子。 她一身潺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某个女孩:某个从池塘里爬出来,全身湿透, 发丝凌乱的女孩。是她,虽然七年不见,但她的脸型轮廓还依稀有著七年前的影 子。 “你是元那?” 听见这开著跑车的冒失鬼叫出自己的名字,元那不禁一震。 他认识她?忖著,她定睛一看—— “啊!”她惊叫“声,整个人倒退了两步。 天啊,是他?!她的敌人…… 老天爷,七年不见,她居然以这麽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她好想找个洞 钻进去,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谁比她更想完美的呈现在他眼前,而现在她却…… 呜,好想死。 不知是本能还是什麽,她下意识地转身想走。一见她掉头就走,法嗣飞快地 开门下车,追上了她。 “元那?”他拉住她的手,细细端详著她,“真的是你?” 他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见到七年不见的她,他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 欣喜,但再看见如此狼狈的她,他又忍不住地想笑。当然,他知道这实在非常的 不应该,因为是他把她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瞧见他唇角一闪即逝的笑意,元那十分气恼。“你放手,讨厌!” 他一下车,她才发现他穿著体面且有品味,而且七年不见的他,浑身散发出 一种成熟男人的致命吸引力。 他就跟从前一样,是个让人无法不注意他的帅哥,而且她必须说,现在的他 比从前好看上一千倍。 这是老天的捉弄吗?为什麽让狼狈不堪的她,出现在超完美的他面前?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地上有水……”他诚心地道歉,并从西装口袋里摸出 熨得平整且折得方正的手帕,“哈,拿去。” 她瞪著他,不接受他的道歉,也不接受他的好意。 “不用了。”她气呼呼地,“我看你根本是故意的。” “不,这是意外。”他说。 意外?又是意外?当年他故意松手害她掉进池塘,然後一脸无辜的赔罪说是 意外,今天他又是意外?“是喔,怎麽每次碰到你都有意外?”说罢,她转身要 往里面走。 “元那……”虽然她还是有那难搞的大小姐脾气,而他也没必要低声下气的 赔不是,但见她漂漂亮亮的发妆,被他搞得跟疯婆子一样,他还是难免觉得歉疚。 “干嘛?!”她没好气的回头。 “你打算这样走进去?”他会这样问,是因篇她现在的样子真的糟透了。 她皱起眉头,懊恼地瞪著他。 “小姐?”此时,二条家的见习司机走了出来二见元那狼狈的模样,著实吓 了一跳。 元那板著一张脸,没有回应他。 “斋川少爷。”发现法嗣也在,见习司机连忙弯腰一欠。 法嗣跟他招招手,他走上前。“斋川少爷,有什麽吩咐?” “帮我泊车。”说著,法嗣指著尚未熄火的宾士跑车。 见到那辆崭新的银色跑车,年轻的见习司机眼睛亮了起来。“是。”他大声 巨兴奋地答应。法嗣快速地脱下了西装外套,一个大步上前被在元那肩上。 她一震,惊羞地,“干嘛?” 他紧抓著她的肩头,略显霸道的把她往里面带。“我带你抄小路。” “小路?”她一怔,“什麽小路?” “不会被发现的小路。”他神秘兮兮的说。 她眉头一拧,一脸狐疑又生气地。 有没有搞错?这是她家?她家有小路可以抄,为什麽她会不知道?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