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上有风曝的味道》 张晓舟《你嘴上有风曝的味道》 广东经济出版社 一个没有硬盘的年代 本书为足球评论集——它来自《南方都市报》的著名专栏“五文弄墨”,由《 南方都市报》 新闻部六位青年记者编辑共同主持撰写,一人一天。 序者程益中称,“五文浓墨”六君子的写作,是“像恋爱一样的弄墨”。细读 六君子生猛、尖锐、以足球为议论重心而绝对超越足球的新锐之言,不仅果真就像 “风暴的味道”,且一并将新人类特质充分展现。这是一群“混进新闻界的高智商 文人”,一群“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己什么都不是”的“快乐的板砖”。 该书前勒口文字称:“也许,这本书会成为你屁股上的一根刺,让你坐立不安。” 而该书后勒口则有如下文字:“也许,这本书会变作你手中的一杆枪,就看你将准 星瞄向哪里了…… “在一个“没有硬盘的年代”,新人类的骨头固然不是最硬,可也一定不是最 软? 赵珩《老饕漫笔》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三联三鲜水饺味道如何 本书主题在吃,仅该书副题“近五十年饮馔摭忆”,便已拉开与南人沈宏非去 年所著《写食主义》的距离。以文字风致看,沈君与赵君年龄之别像有半个世纪之 遥。 从年龄上排,加在二者之间的有个三联生活周刊的朱伟——朱君若干年前有《 考吃》(中国书店版)一书出版,知道的人不多。《老饕漫笔》、《考吃》、《写 食主义》——三个年龄段,三个作者,呈现出三种完全不同的记录、表述方式—— 而主题却重合在一个“吃”字上……颇多意趣。 赵的《老饕漫笔》是文坛长者似的主题回忆。文笔清淡含蓄,文品平实端庄, 颇似“粤菜” 之风。书中记录的,或人或事或风物或名胜或花絮或掌故,一概与吃相关。它 用平实的语调勾沉与饮食相关的方方面面,却并不拔高,非将口腹之欲升华为文化 精粹。“在大块朵颐之时,谁想到什么‘文化’?名人中谗人大抵如此,而那些专 谈文化、专去发掘文化的人,功夫在吃外,够不上谗人,大多是些想当名人的凡人 (《老饕漫笔》P238)……” 朱的《考吃》脱稿于上个世纪90年代中,从书题即可看出是带有研究背景的准 学术随笔。 作者文字绵密精到,看似轻盈松弛,其实用力在内,剖毫析芒,巨细毕究,有 本邦菜细腻婉转之色……向来以为作为吃之大国的我们,在记录和研究上其实并不 发达。就像国宝大熊猫的第一张生理解剖图非国人所为一样,在《现代汉语词典》 查“粤菜”只有不到十个字的简单解释,而查中国大百科全书光盘版,人家偏偏收 入“粤绣”词条,却执意不肯收入“粤菜”,不知道理何在……从这个层面看,朱 的个人著述,已有诸多非个人意义; 沈的《写食主义》是他在南方周末开设专栏的结集。它是作者吃喝玩乐之余兴, 胡思乱想之边角。有人在网上说,沈立志要做当代知堂大人,眼神儿差矣。沈君文 风表里不一——表象上看,其文字字正腔圆,轻裘缓带,疾徐自如,但却是时尚调, 而非夫子腔,而其内里却逼似川菜神韵:或麻或辣或烫,声东击西,似乎心怀异志, 却是笔笔贴近当下……“我不是美食家,也不善烹饪……我是一个很谗的人,我是 一个吃饱了以后依旧很谗的人(《写食主义》P14 )……” 总起来看,赵、朱、沈关于“吃”的写作,各有侧重个各有千秋而外,相似之 处在于他们一概不借助“佳肴”或“小菜”无限升华或拔高……说得更直接,就是 他们一概厌倦那种装神弄鬼的无聊。他们不屑玩耍那类动辄“文化含量”、“文化 要义”、“伟大历史”、“深刻现实”之类或阐发或附会的把戏——他们知道,那 些把戏其实与“浓情白米饭”(沈宏非)或“中山禾虫铁锅蛋”(赵珩)毫无关系, 甚至连远房亲戚也不是……“把笏看山真我事,持蟹把酒为君欢”。如此而已。 顺便可说的是,赵、朱、沈三君的不装神弄鬼的说吃、谈吃,对那些“名吃” 而言,其实最是绝佳广告。旅游旺季,有朋友去四川游玩,中午下榻某小酒馆用餐, 昏暗中见墙上有沈君“写食主义”内文章标题组合而成的对联:上联曰“一条站立 的鱼”,下联曰“半只横躺的鸡”,横批赫然醒目,是“南方周末推荐”…… 这不知道是笑话还是真话。由此想开,出版赵、朱、沈三君著述的出版社各开 个小巧茶楼酒肆当有卖点……有没有“三联三鲜水饺”或“四川文艺改良火锅”单 说,至少“顾问”现成? 赵世民《与大师面对面》 东方出版社 我们的和声与旋律在哪里 书中作者自己给自己出了个难题——用文字写音乐,那怎么可能? 但赵硬将一种不可能变成可能。他死死抓住的,只是一个关键:人。 ——音乐是人的音乐,人是最大的法宝。把人的灵魂呈现变成文字,音乐便有 可能成为灵魂的有声版? 就连作者本人,在音乐中获得的也至少不比他在文字中获 得的更少。比喻如此组合,他左手是音乐,右手是文字——一盘棋走到如此地步, 已有禅意。 “其实左手的旋律不仅仅是给右手的旋律伴奏,它与右手构成的和声,有时甚 至是这个作品架构,许多右手的旋律都是和声推出的……”(傅聪)赵采集到的这 个“左手右手”像一团尖锐的沙粒敲打在我们脸上,让我们噩梦成真:我的左手呢? 我的右手呢?我的和声和旋律呢? 止庵《沽酌集》 北岳文艺出版社 与其记录,不如创造 从《樗下随笔》,到《如面谈》,从《樗下读庄》,到《史实与神话》,从《 画廊故事》,到《六丑笔记》,从《插花地册子》,到《苦雨斋识小》,止庵之笔 涉猎作家研究、艺术评论、历史研究等诸多领域。牙医出身的止庵所取得的多领域、 多方面研究成绩,很多“术业有专攻”者亦难以企及。 所以,事实上,在“熟人社会”大踏步演进为“陌生人社会”语境中,止庵已 属异数。他的身份是学者,也是文化论者,是著书人、编书人,更是读书人……如 是丰富,其本质却异常“纯粹”——这其实也是止庵给人印象最深之处:它在远离 着当下普遍存在于各行各业“寻租”心态的同时,也远离着大众身处沸腾经济生活 之中妖娆的生活姿态。在当下大都市已被论者讥讽为“秀迹斑斑”的各类秀场中, “纯粹”已是“稀罕”。 本书首篇,止庵谈及达利(《有关“可能发生的事情”》)。有关于此,止庵 核心观点是:无论是其绘画,还是其自传,或说尤其是其自传,与其说是被记录下 来的,不如说是被创造出来的。止庵的原话是这样说的:“《达利的秘密生活》等 与其说是在记录达利,不如说是在创造达利(P4)”……用止庵省察达利的观点返 观止庵本身,刚好也是一个恰切视角。 达利说过,他“一生中,事实上一直难于习惯”他所“接近的在世上非常普通 的那些令人困惑的”“正常状态(P5)”。止庵倒是没这么说。不过,就他钟情于 “不渲染、不抒情”、“自然本色为上乘(P205《自说自话》)”文道并努力实践 之的事实而言,掩蔽于灰蒙蒙铅字中的止庵已然被其坚持不懈的求索创造出来。 顺便说一句,很多朋友都说,尤其最近,饭局上的止庵与著述中的止庵已愈发 不像——前者谈笑风生古怪精灵,后者矜持寡言波澜不惊。曾有论者撰文称止庵文 脉属“六经注我”派,所言当指掩蔽在著述中的止庵而非饭局上的止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