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学校开始放寒假。 郭晏秋计画要回老家一趟,不过她算来算去,还是决定先等到范冬阳回台湾, 她再自己找个农历过年左右的时间回去。 原本她还想找阿极和她一起回去很难得他竟然回来嘛!哪知道在他来找她的 隔天一早,她就接到他的电话,大意是:他那很有个性的老婆,果真又在他眼前 上演失踪记,他现在追人追到东南亚去了,有好消息他一定会再联络她…… 就是这样,旋风一样回来的郭家老三,又旋风一样地走人了,而且前后大概 不到十二个小时。 啧!简直比国际巨星来台湾捞钱停留的时间还短! 郭晏秋这时站在“暖风”的店门外,盯着依然铁门深锁的“暖风”,不知道 老板娘究竟出了什么事,还是临时想放自己假休息,这咖啡店竟然已经毫无预警 地歇业两天。 她搔搔下巴。她会感到奇怪也不是没道理,因为自从她走进“暖风”到现在, 她还没见过老板娘有哪一天关店不做生意的,就连例假日也不例外——据老板娘 自己说,她就算休了假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打发时间,倒不如开店多少赚点钱—— 所以这下老板娘连关两天店门,她才会感到惊讶。 起码也该在店门口贴张红纸,大概写点什么……本店内部整修,暂停营业… …或,本店长有事外出,暂停营业……等等之类的,多少交代一下才对吧? 看来她又得吃便利商店的微波便当了。 没多久后,她进去超商转了一圈出来,便当忘了买,倒是持了不少零食。等 到她想起时,已经快回到自家公寓楼下。懒得再走回去买便当,她干脆决定回家 挖挖看还有没有被范冬阳找到丢去垃圾筒的泡面,不然吃零食也没差啦! 不过,就当她的脚步才踏进公寓的楼梯间时,她马上就察觉不对劲。 只见灯光微弱的楼梯间,两名原本正蹲在楼梯上抽烟的男人,一听到有人来 的脚步声立刻抬头向她打量去,而他们一副逞凶斗狠的神情,一看就知道不是善 类──至少郭晏秋一碰上他们流露出来的气质神色,就浑身不舒服。更尤其是他 们猛盯着她看,然后像发现猎物似地表情一狞,接着互相打了一下眼神暗号、再 慢慢站起来的举动,她就明白,有麻烦了! 她突地在离他们五步外的地方停住,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回视他们。 “妳是不是郭晏秋?”两个男人显得十分没耐性,直接凶恶地开口问她。 “谁?郭什么?”她装傻。猪头才会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就是被点名的那 个人。 那两人一时间有些怀疑,接着其中嘴里仍叼着烟的男人立刻从身上挂出一张 相片看了看,又瞄向眼前的女人对照了一下。很快地,他骂了句三字经。“XX娘! 就是妳搁甲恁爸装肖仔!给我打!” 确定她就是要找的人,他第一个冲了过去,而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立刻跟了 上来。 郭晏秋被识破了身分,当然也不会乖乖站在那里任人打——她转身就跑。 不过就在这时,她的去路竟被一个突然闪出来的人影堵住。“想跑?臭女人!” 同伙的第三个人出现了,并且成功地抓住她就一拳揍下。 但他没揍到人。 就当男人的拳头没揍到人、反扑到空气而差点因重心不稳摔上前时,他还有 一剎的茫然,可是下一秒,他的腹部遭到重重的一个撞击立刻让他痛得抱住肚子, 弯下腰哀号。 而用令对方措手不及的速度解决掉一个歹徒的郭晏秋,连大气也没喘一口地 先将手上颇有重量的整袋零食饮料,砸向下一个冲到她面前的男人错愕的脸上, 她再双手抓住跟在他后面过来的男人,毫不费力就是一记过肩摔。 一时之间,三个原本要攻击她的歹徒,反而伤的伤、倒的倒地狼狈不堪。 不过用很快的时间击倒他们的郭晏秋,可不会因此得意忘形。趁他们还没恢 复过来,她马上快步往外面跑。可没想到,她转身这一跑,差点就撞上一个正傻 楞楞呆站在廊下的人。 “对不起!”郭晏秋及时跳开,嘴里不忘低念一声。原本她就要继续跑,不 过那几乎很快闪过她身旁的那张熟悉的面孔,又让她感到不对劲地大叫一声。 她立刻下意识伸出手,拉着他一起带着跑。 郭晏秋一直跑到前面的管理员柜台才停下来。 “小周!快!快打电话……报警……”猛向坐在柜台后的管理员小周一挥手, 她稍喘了口气,这才又快又急地叫着。 小周早已一脸紧张又机警地站起来。“郭小姐,发生了什么事?”边问,他 已经拿起电话拨。 “有三个陌生人躲在楼梯口那边,我差点被他们打……”郭晏秋讲重点。 “我也有……看到……”这时,那被她一起拉来,好不容易从气喘如牛、差 点没软脚的状态总算恢复过来正常呼吸的男人陈明彦——也就是在学校那个教国 文、每天猛追郭晏秋的陈老师——以见证人的身分证实了。 老天!当他一看到有三个壮汉要围着郭晏秋打时,他吓得几乎动弹不得!不 过更令他惊愕的是,郭晏秋不但没被歹徒碰到一根寒毛,还三两下就把他们击倒 ——第一次见识到她深藏不露的身手,他直到现在仍处在震撼中。 管理员小周一报警完没多久,附近的警察就赶过来了。 而在这段时间,小周和另一位同事还抓着木棍,勇敢大胆地走回郭晏秋说的 地方巡视,结果那三个歹徒早已不见踪影。 警察来问明郭晏秋发生事情的细节、借调走了几卷大楼监视录像带,又请她 到警察局做完笔录后,这件事才暂时告一段落。 而等到郭晏秋终于可以回家,时间也已经是晚上的七、八点了。 当然,她首先得在楼下送走陈明彦——这位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的陈老师。 “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学校碰不到妳,所以……我只好去跟校长要来妳的住 址。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妳,我知道我最近的这些行径造成了妳的困扰,对不起! “他朝她一鞠躬,接着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露出腼腆的微笑。”今天看到妳英勇 打退歹徒的样子,让我很佩服妳、也更喜欢妳,可是我知道妳对我一点意思也没 有,而且妳一定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我深深地为妳祝福,同时也希望……虽然 我没那个福气成为妳喜欢的那个人,不过我们可以当朋友,对吧?“他诚挚地伸 出手。 一直以来,郭晏秋只当这陈老师是个黏人的讨厌鬼,没想到此刻的他,倒还 真是个有风度的翩翩君子她忽然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会被全校学生票选为最受欢 迎的老师了。 她对他爽朗地一笑,尽释前嫌地握住他的手。 “太好了!你要这么想才对!说真的,我们一点也不适合,你应该找一个温 柔贤淑、能了解你的才华的女孩子,而不是像我这么粗鲁的女人……”她很诚心 诚意地说。 啊!她突然想到一个人了—— “暖风”的老板娘! 那个美丽、聪慧,还拥有一手好厨艺的老板娘,好象是个好人选喔──她以 前怎么没想到这两个人呢? 郭晏秋忍不住有些兴奋起来。 说不定她可以当个红娘替两人介绍一下,只要老板娘还没有男朋友就好办了! 不过……这一切都得等老板娘结束失踪回来才能开始。 不知道老板娘究竟到哪里去了? 这两天郭晏秋闲着无聊,干脆在家里来个一年一次的大扫除。反正离范冬阳 预定回台湾的日子就快到了,她把家里弄干净一点迎接他,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主 意。更何况自从发生了那件差点被袭击的意外后,为了保平安,她最近可是能不 出门就尽量不出门。在警察大人抓到人之前,她自己还是小心点为妙——这次她 算侥幸没受伤、也跑得快,谁敢保证下次她不会挨子弹? 她可是一点也不敢逞英雄。 不过她这两天也一直在想她遇到的歹徒,和她之前接到的那个恐吓电话。因 为事情实在太巧合,她很难不把它们联想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那威胁她的女人真的找人要给她“好看”,她的头皮就一阵发麻。 可是自从那一通警告的电话之后,她就没再接过第二通,所以她现在也没办法去 质问那是不是她指使人做的。 幸好现在学校放假,她可以不用天天出门,而且楼下的小周也开始会特别留 意出入大楼的可疑份子,至少,她窝在家里还算安全一点。 至于这些意外,她还是一直没透露给范冬阳知道。因为明白他忙自己的公事 已经不可开交,所以她决定暂时别让他分神……反正只要最近她乖乖安份地待在 家里,危险总会降低很多吧?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天会打电话给她的范冬阳难得的昨天没打来,她 突然觉得很不习惯,和……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宁…… 嗯,她不过是才一天没听到他的声音,她会不会想太多了? 拍拍自己的头,郭晏秋立刻振作起来,继续努力地跟眼前的厕所马桶奋战─ ─不管了、不管了!洗马桶! 为了转移自己的心思,她就这样清清洗洗了一整天,洗到她腰酸背痛、眼冒 金星。好不容易清理工作终于大功告成,她几乎是立刻投降地累摊在床上,懒得 再移动一根手指头。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手机的音乐铃声响起—— 范冬阳打来的! 疲累感神奇地一扫而空,郭晏秋马上从床上弹起来,抓起她放在小桌上的手 机。 “喂!”她已经悄悄泛开了笑。 “……哈啰!嗨!哈啰,郭消姐?”陌生的、还有着重重洋腔、不标准的男 声响应。 没想到耳边传来的是范冬阳之外的人声,郭晏秋愣了一下。 “哈啰、哈啰!油在听妈?”中文程度实在“惨不忍睹”的男人一急,一口 中文说得更是烂了。 “啊!呃!你是谁?冬阳呢?”回过神来的郭晏秋,有好一会儿才理解出他 在说什么。同时,一种莫名的直觉使她不自主抓紧了电话。 为什么冬阳的电话会是由其它人打的?他人呢?发生了什么事? “谁?……啊!窝是Adams ,冬……冬阳……啊!是老板!范是窝老板!泥 是郭消姐是不是?老板的爱人?” 郭晏秋要全神贯注才听得懂对方的话。 直到现在她才搞清楚,这位先生叫Adams ,他在冬阳的手底下做事。 “我是郭晏秋!出了什么事?”她赶快问。 Adams 用法语急快地说了好几句什么话,接着才用他破烂又有限的中文说: “老板……窝们在NewYork ……他仙在收伤分迷在意院,泥要不要快来看他?” 他终于传达出了最重要的讯息。 郭晏秋总算听懂了。不过她的心同时一紧。 冬阳他……受伤?昏迷? “他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什么时候受伤的?医生怎么说?是不 是很严重?你……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他没事……”他受伤的消息先是让她的脑袋 一阵空白,再来是开始慌乱。 郭晏秋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别太急躁。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那一头的Adams 似乎被她连串的话轰乱了思考能力,呆了一下子,他才再次 开口: “……泥来……泥先来再说。泥可以来妈?”声调有些沉闷,他只是这么问 她。 强烈的不安霎时涌上她的心口,一股陌生的恐惧也冷冷地爬上她的背脊…… 拜托!他千万千万不能有事! 经过了一番折腾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郭晏秋总算熬到了异国。以前除了比 赛才会离开台湾的她,这次是为了范冬阳独自来到了纽约。而且这次的出国,还 是怀着焦急不安的心情。 一出机场,一名身穿紫色套装的褐发女子就直接走到她身边。 褐发碧眼的女子朝她友善和悦地微笑,“开口便以略带洋腔却简洁俐落的中 文说:”郭小姐,妳好!我是安琪,我来接妳去医院。“ 郭晏秋一愣,原本以为来接她的会是Adams. 安琪立刻看出她的疑惑。“Adams 在医院看着老板,所以换我过来。”她连 眼里都充满着不虚伪的温暖笑意,示意郭晏秋跟着她走。 郭晏秋毫不怀疑地跟着她,上了她的车。 幸好她的胆子一向不小——安琪几乎是以飞车的速度穿越纽约的街道。不过 在她一边俐落的驾车当中,她还能一边轻松地与她交谈起来。 没多久,郭晏秋就已经从她口中知道,原来她会一眼认出她,是因为范冬阳 的计算机桌布、手机屏幕满是她的照片,让她想不认识她都难;还有Adams 到最 后不来,其实是因为他认人的功力很差,所以干脆推她来;至于她的中文,则是 因为跟了范冬阳很长一段时间,有兴趣跟他学的…… 总之,安琪什么都谈,就连纽约的天气、交通也在她话题之列,偏偏,她就 是不提到范冬阳的情况。 而她不说,郭晏秋愈是急。 “……安琪,妳先告诉我,冬阳现在醒了没?我要知道他为什么会出事?妳 一定知道吧?”她终于忍不住打断安琪仍在谈论她到中国旅游的趣事。 安琪顿住,沉默了下来。这会儿,她彷佛专注地在做她尽责的驾驶人。 郭晏秋屏气凝神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终于在安琪停下车等红灯时,趁空转头回视了她一眼,这才缓缓道:“他还 没脱离险境,医生仍在尽最大的努力要救回他。”视线移回前方,她继续加足马 力向前冲。 郭晏秋的心脏似乎停了半拍,接着开始急促地跳动。她握紧拳头。 “老板是为了追踪一件古物才来到纽约,没想到就在他与人谈判时,遭到对 方袭击,等到我们发觉老板去的时间太久不对劲赶到那个地方时,老板已经因为 中弹昏迷了两个小时。他有一枪几乎正中心脏,另外一枪则在左肩……”安琪简 洁扼要地说出了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事。 虽然她重点只说出这几句,可回想到当时她和Adams 一看到老板躺在血泊中 几乎已没命的画面,她至今仍感到心惊胆跳。 为了这顶玛莉皇后之冠,老板和他们投注下了太大的人力、物力,好不容易 追查到了这里有点成果,老板自己却差点没命——皇冠上的那颗“天使之心”, 果然不愧有“灾难之石”的外号! 看来老板真遇上一个狡猾的对手了──而且还是个想要为他生孩子的女人! 哦喔!女人可真是惹不得的,对吧? 安琪选择性地没将其中这一段秘辛透露给老板心爱的女人知道。反正这个并 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老板的生死安危! 或许把郭小姐送到老板身边,可以更加激发他对抗死神的斗志——而这就是 她和Adams 决定立刻通知她,而且要她尽快赶过来的原因。 安琪脚下油门再加速。 以比平常快一半的时间,安琪将两人安全送达医院。 郭晏秋紧随着安琪踏进医院大楼。越过医护人员、病患川流不息又紧急又匆 忙的急诊区,她们搭着电梯直上到楼上的加护病房。 对照楼下的嘈杂气氛,这个楼层显得安静许多。不过郭晏秋完全没有心思去 注意这里的设置,她只想赶快看到范冬阳。 她发觉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而且自从由安琪口中知道冬阳受伤的状况到现 在,她一直在提醒自己,再怎么样也要撑到他身边去。 安琪在前面一停脚,她才跟着回过神。而她立刻发现她们是在一间类似“家 属休息室”的温馨房间中。 房间里唯一的一个年轻金发男子马上跳了起来。 “安琪!郭?!”他大步走到进来的两人面前。对着安琪泛开大大的笑脸, 然后张开双臂给郭晏秋一个大大的拥抱。 郭晏秋先是吓了一跳,不过知道他是谁,她倒也大方地任他表达热情。 “嗨!泥来了!”Adams 放开她,对她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而即使中文 烂得可以,他仍是坚持用她的语言和她打招呼。 “Adams ,谢谢你打电话给我。”郭晏秋回他一抹微笑。不过她的笑容很快 隐逝。她询问地看向两人:“现在我可以去见他了吗?” Adams 立刻摇摇头,原本开怀的表情凝重了下来。“老板还不行……”抓抓 头,他又吐出了连串她听不懂的法语。 “老板的情况还没脱离险境稳定下来、所以现在一般人都还不能进到加护病 房里,不过在特定的时间,我们还是可以在外面透过窗子看他。”安琪主动补充 老板的现况给她了解,她又看了下表:“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可以看到他了,郭 小姐,妳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坐了那么久的飞,妳应该也很累了,等一下时间到 了我会跟妳说……”她同情地看着郭晏秋满是疲累却又紧绷不已的神情,知道此 刻她的内心一定尽是焦虑不安。 既然是医院的规定,郭晏秋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纽约时间是晚上的六点。 而就在这时,有两个人一边快速地以英语交谈着、一边走了进来。 郭晏秋自然而然地将视线由墙上的挂钟转移到新进来的人身上。其中那身穿 白袍的外国中年男人,一看就知道是位医师;至于另一名身材高大的美艳金发女 子……她微闪了神,觉得非常眼熟。 不过她一时没认出来,在她一旁的安琪倒是转向她低问:“忘了告诉妳,Anne 也来了!Anne,妳见过吗?” Anne! 郭晏秋立刻想起来了。 上次冬阳拐她去参加宴会,就在宴会上她见过Anne——一个她看过最漂亮的 女人、他姊夫的女儿! 她点头。 这时,Anne也一眼就发现她了。她的眸底微微闪过一终异样的火花。三两句 暂时结束了与史密斯院长的商谈,她直接走向她。 “妳怎么来了?”不冷不热地,她开口第一句就这么问。 郭晏秋看着Anne冷淡的神情,其实原本并没想过她会记得她——毕竟她们只 见过那一次面,而且她又不是像她那样是个会令人印象深刻难忘的大美人!所以 她这个反应,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因为她这回敏感地感觉到,这位Anne小姐对她 似乎隐藏着敌意。 在跆拳场上赛拳这么多年,她对这种感觉可是敏锐得很。 可是敌意?……。她实在不明白Anne为什么会对她有敌意?明明她们才见过 一次,她也没机会犯到她、或踩到她的尾巴什么的…… “Adams 、安琪通知我冬阳出事,我才赶快过来。Anne小姐,这位是负责医 治冬阳的医师吗?”不过现在管她敌意不敌意,她只管冬阳的状况。 Anne没回答她,神态显得阴晴未明。倒是安琪已经站了起来替她介绍。 “晏秋,这位的确是老板的主治医师,也是这问医院的院长,史密斯先生。” 安琪的态度沉稳大方,一点也不受Anne是老板家人的影响。她接着也对史密斯先 生介绍郭晏秋,而对她的身分界定则为──未婚妻。 而听安琪这一介绍,史密斯的表现立刻显得热络起来。“原来是范先生的未 婚妻!妳好!” 英文程度还可以的郭晏秋当然也听清楚安琪说的了。她先是有些尴尬地对史 密斯先生点头礼貌响应,再小声地以中文对安琪说:“安琪,我不是……” “反正也差不多啦!”安琪并不觉得有纠正的必要。更何况…… 她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正以奇特的目光盯着郭晏秋的Anne一眼。 而察觉到她的注视,Anne立刻回以她似笑非笑的斜睐,接着她轻描淡写似地 开口:“她不过是范在台湾留情的其中一个对象,我不承认她的身分。”不以中 文说,她也知道她会听得懂。 所有人反应不一。 “Anne,妳这话太过份了!”Adams 第一个不悦地指控她。他从来就不喜欢 老板这美丽虽美丽,却心机太过深沉的“外甥女”,所以他一向就和她保持距离。 早知道她嘴刁,不过没想到她会当面侮辱自己长辈的女友,他生气了。 “Anne小姐,请容我说句公道话老板可不是个会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我相 信这点妳也非常清楚。”安琪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镇定,而且三两 句话就足以使得她表情难看起来。 至于当事人郭晏秋,则是被她的话撩拨得情绪汹涌了一下,不过她马上放松 下来,脸上甚至扬起了一个笑容。 “如果妳是他,妳已经伤到了我。不过妳不是他!”呿!当她是十七、八岁 的小女生,随便被人两句话耍耍就会哭着下台一鞠躬?更何况她每天晚上那些洒 狗血的连续剧又不是白看的! 被他们三个人这一反击,Anne美丽的脸蛋虽然有些愠怒,不过她沉住了气。 而她的视线移到了史密斯身上,突地眼神飘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狡笑。 “史密斯先生,身为病患的家属,我是不是有资格要求谢绝访客?”她说。 其它三人立刻听出她的用意。 “嘿!Anne!妳没有权利剥夺老板的会客自由喔!Adams 还是第一个跳起来 叫。”妳真以为妳是谁啊?“ Anne笑靥如花:“史密斯先生,你说呢?”她妩媚的眼波向他挑了挑。 史密斯被美人这么一电,差点酥茫。 “呃……咳!基本上……病患的家属是有这个资格要求没错!”及时清醒。 为了在其它人面前挽回颜面,他立即严肃起一张脸响应。 Anne胜利得意地扬起下巴睨向三人。不过郭晏秋却是毫不受挫折地直接看着 史密斯。 “你确定医院有这条规定?”她问。 刚才的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教他再收回来吧?“是!”史密斯自然看得出 来这些人之间的气氛充满炮火味,不过这毕竟也不是他这外人能管得着的。 “那好!你说病患的未婚妻和病患的外甥女,谁跟病患的关系比较亲?谁才 有资格提出这个要求?”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 她精神全来了——平常她只是懒得动脑筋、动手而已,所以她看起来就是一 副好欺负的样子吗?其实要说斗智、比狠劲,她可是不输人的,好吗?要不她带 的几个班的蛮牛学生怎么会被她电得哀哀叫、修理得清洁溜溜? 史密斯看着面前这盛气毫不输给男人的东方女子,倒是意外欣赏起来。 “如果是这么一比,自然是病患的未婚妻跟病患比较亲……”他说出衷恳之 言。 郭晏秋眉开眼笑。“所以,请问史密斯先生,现在时间到了,我可以去看病 人了吗?” 史密斯立刻笑着响应:“可以!当然可以!”他甚至比了个“请”的手势。 郭晏秋毫不客气地让史密斯带着她走。安琪和Adams 则笑着互看了一眼,又 默契十足地转头瞄了一下正气得牙痒痒的Anne,两人什么也没说,随即就跟上了 郭晏秋的脚步。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