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高烧一百零四度,重感冒。幸好还来得及,否则会转为肺炎的,这孩子怎 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个星菲,从小就这样:生病不肯看医生,真是 的" 实木房门开了又关,好几拨人来来去去,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像" 好好休息 " 或者" 多多保重" 之类的,我醒了睡,睡了醒的,不太能自己掌握状况,只知 道这是我自己的房间,我回到家了。 手臂上有一点刺痛,盐水瓶高踞床头,我无法自如地动弹,只能透过半开的 窗户傻看外面的风景。光线很暗,是晚上的样子了,我记起斯诺·格菲根气急败 坏的脸,想到那辆奇惨的BMW ,心有愧疚。 " 睡够了没?星菲,你可真够狠的,第一天担当重任就摆这种乌龙,我真是 服了你。" 桔子的清香随门的开启传遍整个卧房,我满足的深吸一口,看到阿楠 一脸的促狭,剥好的鲜橙放在白瓷盘上,正是我的最爱。我眼前一亮,伸出手指 向橙子。 " 你啊,快把大老板气死了。一堆人马等斯诺·格菲根莅临,他却一个电话 放了大伙儿鸽子,说因为你晕倒他要送你去医院,拍摄只能改期。" 体贴地将切 好的橙肉塞到我张大的嘴中,阿楠拉过椅子坐在了我的右手边。 "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车开那么快,又不让我开窗,还骂我。我难受嘛,所 以才吐了他一车,晕倒又不是做秀,我也不是排练过的。" 过瘾地猛吞橙肉,我 口齿不清地表达不满,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受害者。望到阿楠一脸的震惊,我又抓 起他手上盘子中的橙肉猛塞,"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看他的表情像看到了 外星人。 " 你说你晕倒前还吐了他一车,他的车子,那辆从纽约空运过来的BMW ?" " 是啊。你干嘛那么震惊,那个暴躁的家伙都没说吗,不会吧。" 我不在意 地吞着橙子,鼻子又开始痒,我从床头抽出面巾纸,猛擦了一通。 " 天哪,星菲,你完了,我这次真的要为你收尸了。" 阿楠一腔悲痛地猛摇 头。" 你竟然吐了斯诺·格菲根的BMW ,那可是他最珍视的宝贝。据说从他十六 岁起就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因为他有很严重的恋物癖,所以到哪儿都带着他的 车。听说上次Gucci 的克莉儿之所以被轰跑就是因为她没经允许碰了那辆车。你 倒更过分地居然吐了他一车,你,你,你" 阿楠夸张地张着嘴,一只手端着装橙 子的盘子,一只手指着我的鼻子,满脸的义愤,"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等着被 斯诺·格菲根剥皮,然后被老板分尸吧!" 他用颤抖的磁声大叫着,震得我床上 的音频感应器也跟着吱吱乱叫。 "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我咬牙嘶碎最后一瓣橙肉,心满意足地将沾满桔香 的手指放在鼻下最后深闻一口,抽出面巾纸不舍地擦去橙汁残渍,转向阿楠的眼 舒服地半眯起," 那车看来蛮新的。你说从斯诺·格菲根十六岁时便跟着他,那 他今年到底多大?车子看来只开了两三年的光景,难不成那个世界知名的墨西哥 人只有十八、九岁?" " 二十四岁,斯诺·格菲根今年二十四岁,他是九月里的生日。那辆车跟了 他八年了,由BMW 原厂里最好的技工负责维修保养,还有斯诺·格菲根是墨西哥 裔瑞士籍的在美工作的艺术家,不是墨西哥人!" 阿楠认真地纠正我的诸项错误, 脸上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气。我猜这些资料他都是得自" 女巫" 师姐。不过,二十 四岁," 弄了半天,他比我还小一岁。" 我嗫嚅着,开始不满自己始终被个小鬼 " 笨女人,死女人" 的喝斥。 " 他只是年龄比你小一岁,心智上不知比你这个没大脑的女人大多少。" 阿 楠恶狠狠地说,一边体贴地帮我擦尽唇边没留意的橙子残肉,一边不忘将床上的 抱枕移开,免得压到我吊点滴的手。 " 心智比我大?天晓得!" 我不屑地轻哼,对阿楠的话毫无赞同的意思,但 也聪明的不与他争辩。阿楠是师姐那一国的人,从来与我作对的。只是我仍然止 不住心里的意外与好奇:斯诺·格菲根比我还小一岁呢,这么年轻就已经名扬四 海了,不知他怎么成功的。还有他的车,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出神地想着, 连阿楠的离去都没有察觉。卧室里桔香满溢,睡梦中的我却老见到那辆可怜的BMW, 那车好象真的被我吐得很惨的。 * * * 十一月八日,晴。阳光有些刺眼,温度下降了好几度。天气预报说三天内会 有台风过境,但跟我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在床上躺足了两天,骨头都快生锈的我终于被母亲大人核准痊愈,可以踏出 房门工作去了。心情很好,大老板只花了半个小时训我便急着去开董事会了,我 按戴维给的地址找到被选作内景地的咖啡馆。人潮如织,闻讯赶来的小男生小女 生们将咖啡馆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我听到一阵阵刺耳的尖叫,混着" 林嘉欣, 我们爱你!" 之类的宣誓,将午后的静谧破坏得一乾二净。 有些受不了地掩耳,我刚想奋不顾身地挤进只见人头攒动的潮涌之中,后领 便被什么东西勾住似地一扯," 呀" 我吃痛地后退,被扯离人群站定在人行道的 另一边。 " 搞什么啊,笨女人" 熟悉的大吼震动耳膜,放大的俊脸上,蓝眸依然火光 闪动,斯诺·格菲根一手仍在我衣领上" 留连" ,另一只手却挡在我的胸前," 你想死啊,那么破的身子还想和这么多人挤,你嫌命长啊,真是猪脑子" " 格菲根先生,午安。我是来向你报到的,我知道这几天我因病而对本职工 作诸多怠慢,也给你添了许多的麻烦,真是抱歉" 诚恳且满心歉疚地低头,我刻 意忽略已成了斯诺·格菲根口头禅似的连串缀语,尽量去感受他对于我病体的关 心。虽然蛮令人难以接受的,但在这件事上他是对的。我抬头看一眼不远处沸腾 中的人群,冷不防打了个冷颤。 " 呀" 人群里响起又一波尖叫浪潮,有警卫抵挡不住而被挤倒,尖叫声与推 挤的肢体相撞声清晰可闻,我想象不出自己被挤成肉团的样儿,只好求救地望向 面前倨傲的男子:" 格菲根先生,有别的路进去吗?我只是想好好的,不被打扰 的工作。" " 废话。说你笨,你还真和猪一样,没有别的路,我怎么出来的?笨女人, 跟在我后面进去。" 重重地冷哼一声,斯诺·格菲根转身走向歌迷们的另一边, 那儿有一条看来极旧的小巷子,只在巷口坐着个卖花生的老大爷。 我快步地跟在斯诺·格菲根的身后,顺着巷子七拐八扭的,在一片看似违章 建筑的棚屋中穿行,从咖啡馆的厨房后门进了已变成室内摄影棚的地方。 " 回来了,回来了,斯诺回来了" 探照灯似的眼光齐刷刷地转向门口,盯着一脸不耐的斯诺·格菲根与被他拽 着袖子跌跌撞撞几乎是摔进门来的我。 " 嗨,大家午安。" 我下意识地检视衣服,拉链扣子什么的都很完好。奇怪 了,大家的视线里怎么都混着惊疑。我狐疑地抬头,询问地看向身边的斯诺·格 菲根,直觉地认为他一定知道答案。可这个刚才还死命拉着我往前赶的蓝眸男子 此时却一脸酷相地甩开我的手,看也不看我一眼地走到休息室去了。奇怪!我只 能尴尬地笑着,装做坦然地接受四方仍不回收的目光。真是郁闷! " 嗨,星菲,见到你真让人高兴。身体好些了吗?" 关键时刻出现的照例是 一脸歉意的戴维。他拿着三角架从另一边走进拍摄地,看到我时灰眸明确的一亮。 " 好多了。不好意思了,戴维,这几天都没有来工作,告诉我一下拍摄进度 吧,我也该做些事情了。" 我心情大好地走向戴维,真心觉得他已经是一个不可 多得的好男人了。帮他分担了一些手中的重量,我跟着他一起走进休息室。 " 其实你可以多休息几天没事的了。反正斯诺也要先帮大亚企业拍那个年度 形象广告,然后才会帮林嘉欣拍专辑海报。估计正式开拍最快也得在一周之后, 你至少有七天可以调养身体,应该好好利用的。" " 一周之后才拍,那今天怎么大家都在呢?" " 为了试光。这也是斯诺的老习惯了,他要求在正式拍摄前调配与计算好所 有的可能光差,这样才能选好最佳拍摄时刻。" 耐心地解释着,戴维把三角架放 在咖啡柜上,看我仍一脸不解的样子,包容地笑笑," 不同的光差在人的面部会 造成不同的阴影效果与色调,这是人像摄影的基本注意点,只是很少有人会像斯 诺这样挑剔细节的,所以他才是最好的咖啡?" " 嗯,谢谢。" 接过温热的咖啡,我有一点明白了," 只为了调试最好的光 差就要众人辛苦一个礼拜,果然是大师级的做法。" " 笨女人,你懂什么。每个季节的温度不同,一个月里只有中间的两个礼拜 光的角度会在同一个地方相似,不先测好上个礼拜的光系,第二个礼拜根本没法 拍人。你的那个什么烂企划又要捧那个丑女人做什么玉女掌门人的,要让人舒服 的自然光才能把丑女拍成天仙,你有本事不会自己选光啊,还那么多废话,真是 猪脑子" 角落里突然响起的连串响骂差点把我吓得扔了手中的杯子,心有余悸的拍着 胸口,我怔怔地循声望去,看见黑色沙发上一身黑色皮衣皮裤的蓝眸男子正努力 地瞪着我,半展开的修长身躯占了大半个长沙发,阴暗的角落里若不是蓝眸的闪 光,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原本的存在。斯诺·格菲根,我几乎要哀叹,觉得自己 这一年很可能流年不利,或者是与大人物八字犯冲,不过偷偷且小声地嘟囔他一 句,也能被逮个正着,正是XXX. " 斯诺,你在啊,我刚才怎么听他们说你调光调到一半突然冲出去了,害他 们都不知该让林嘉欣怎么办。我以为你又闹' 失踪' ,就让阿北帮林嘉欣顶位了。 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 戴维与我一样的吃惊,将手中的咖啡先递给沙发上的斯 诺·格菲根,他示意我在仅有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下,自己站着。 " 随便了,那个丑女人我看了心就烦,叫她不要动,不要动,她偏乱动,我 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就哭,烦都烦死了笨女人,你想死啊,放下杯子!" 本来好 好回答戴维问话的斯诺·格菲根突然地直起半躺的身子,蓝眸准确地锁定我的位 置,大吼随之而至。 " 怎么了?" 我被他吓到麻木的心自动听从暴君的命令,手不受控制地放下 杯子,残存的理智却让我费力地积累应该的怒火,他怎么什么事都找我的麻烦, 我也只不过是喷过他一脸口水和吐了他的宝贝车罢了,小气巴拉的男人,不对, 是小鬼。 " 你那什么表情,是不是在偷骂我。死女人,你小心点儿,要是让我知道你 在背后说我坏话,你就死定了!" 好象嫌话语不能表现自己所想表达的威胁之意 似的,斯诺·格菲根索性站起身屈蹲在我的面前,一只手又习惯地伸向我的衣领。 " 我没有啦!" 惧怕恶势力非君子所为,但我是小女人,懂得识时务者为俊 杰的道理。忙不叠地摇头,我险险地后仰避开他的大手。 " 斯诺,你干什么?别吓星菲了。" 看不过去的戴维忙走过来拉走仍不满意 的冷脸男人。 呼我拍拍胸口,觉得只要与斯诺·格菲根在一起就会有被吓死的可能,只是 他为什么要我放下杯子,可能只是一时的恶作剧吧,我眼馋地看着被放在茶几上 的杯子,泛着香气的咖啡看来很诱人的样子,我有些渴了。趁戴维正对斯诺·格 菲根" 晓之以理" 的时机,我偷偷地伸出手触向温暖的杯身。 " 你聋子啊,我跟你说放下杯子你没听到啊。死女人,你感冒还喝咖啡,想 死啊!猪脑袋,喝牛奶啦,那边柜子上明明有牛奶还想找死喝咖啡,笨女人" 半 眯的蓝眸依然明察秋毫,我的咖啡还没沾到唇边便被一个箭步推开戴维的鲁莽男 子一拳打在地上" 嘭" " 呀" 我吃惊地看着掉在地上的马克杯,一时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你要我" " 我叫你喝牛奶,白痴女人,别碰咖啡。" " 我" 我觉得头昏脑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为了要我喝牛奶,斯诺· 格菲根打翻了咖啡,还对我连吼带骂。我觉得一切都脱离了我能理解的常轨,一 切都透着诡异的荒谬。 " 我想斯诺的意思是星菲你患了重感冒不应该喝咖啡的,牛奶对你的身体才 比较好。呃,斯诺他关心人时的言辞是有点儿奇怪了,你慢慢习惯就,就好了" 忍不住笑的戴维同情地瞥我两眼,匆匆地解释完便飞快地转身出了休息室。" 哈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像机场那次一样连绵不绝,透过没关严实的门板缭绕在休息 室里。 关心我?!我慢慢地品着戴维的话,忍不住意外地看向斯诺·格菲根,他与 我一样怔怔地立在当场,总该说些什么吧。我尴尬地抿唇:" 那个,谢谢你,我 会喝牛奶的了。" " 白痴,笨女人,我管你去死!" 冰着脸冲我大吼完,一身黑衣的斯诺·格 菲根用力地摔门而去。休息室里只剩下呆坐着的我,震惊非常,是我又眼花了吗? 那双蓝眸下古铜色的脸颊上浮现的颜色怎么看都是一片潮红啊。 * * * " 所以说你得到缓刑了。" 已开始习惯被吼叫的耳朵突然间得回了安静很让人不适应。我重新坐回杂乱 的办公桌前,对着工读小妹妹持续的羡慕与四十妖姬挑剔的为难目光,心情平静。 面纸团开始减少,我抽鼻子的频率已从三分钟一次拖长为三十分钟一次,感冒好 转中。一切好象又恢复了正常,包括此刻大刺刺坐在我难得空出的一小角桌面上 喝着咖啡大放厥词的阿楠。 " 什么得到缓刑了?阿楠,我又不是死刑犯还要什么缓刑?" 一边将档案袋 里已确定为此次林嘉欣专辑宣传词的备用文件取出来,我一边将行事历从阿楠的 屁股下抢救出来:下午一点要去一趟永雅百货,拿林嘉欣的赞助服装图样。我将 最后确定的文案词用红笔圈出来," 小蕾,把这个拿去影印一下,要十份。" " 噢,好。" 工读小妹听话地接过我手里的纸,火速地向复印室跑。 我松下自早上就有些绷的神经,就着阿楠的杯子瓜分了他一半的自泡咖啡, 舒服地松躺在椅子上:" 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 那当然,这可是家族秘方。好了,星菲,别想糊弄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 么。听阿北说那天在咖啡馆,斯诺·格菲根不但痛骂了你,还打翻你手上的咖啡。 他就那么恨你啊,你唉,要是撑不下去的话,干脆跟老板申请换人好了。" 阿楠 一脸的关心,忧心忡忡的模样像极了我妈。 " 没有那么夸张了,只是误会罢了。别担心我了,你最近不是在忙大亚赞助 的那个明日之星大赛吗?怎么会有空来找我闲磕牙?" 知道公司里新近流传的关 于我被斯诺·格菲根恶整的流言版本精彩,用词丰富,已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懒 得解释,也没法子解释。反正斯诺·格菲根是个难缠的暴君。这一点绝对没错就 是了,虽然这暴君还有着奇怪的好心,但是令人难以理解。 " 只是误会。是这样吗?阿北他说" 阿楠仍不放心,黑玉一样的漂亮眼睛仔 细地盯着我的脸,想找出受苦隐忍的痕迹,他八点档的悲情大戏看得有些多了。 " 我知道阿北会怎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习惯夸张言辞的。别担心了,我 自己会搞定,你别在这儿耗时间了,小心四十妖姬去告你的状,快去忙你的吧。 " 无法清楚地言明有一点混乱的状况,我选择聪明的沉默,免得有着唯恐天下不 乱性子的大男孩感兴趣地下场搅局,再加上一旁虎视眈眈的监场" 女巫" ,那时 我可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 好了,好了,就会赶我走。我走了啦,对了,还有一件事,师姐要我提醒 你别忘了她的嘱托,她可一直都没对你失望噢!" 阿楠郑重地转告完心头偶像级 人物的交代,便如来时一样迅速地消失,放我面对被他的起身动作掀得更乱了些 的桌面,记得" 女巫" 的不可思议的要求,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吗!我想到斯诺· 格菲根闪着火光的灵动蓝眸" 笨女人!" 如雷的吼声仿佛一下子回响在耳边,我 静静地等冷颤过去,决定为自己的小命着想,决不向斯诺·格菲根开口做无谓的 请求。宁愿得罪" 女巫" ,也不要死在暴君手上,我也不过才活了二十五年而已。 * * * "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我下个星期再过来交具体的图样定表,麻烦你们了。 " " 哪里,哪里。杜小姐辛苦了,要不要再逛一下我们永雅百货的其它女装柜 台呢,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 噢,好,我自己随便看看好了,黄小姐请留步吧。" " 那好,你随便看,我还有一份报表要赶,就不管你了,下周再见吧。" " 下周再见。" 橙色的木门慢慢地掩上,我僵硬地笑着,等完全看不到门内那张礼节性的笑 脸后才敢放下已开始变形的唇角。天生不适应与人做公关性的交往,我觉得比跑 了一千公尺的马拉松还要累。乘着扶手电梯下到卖场的女装柜,我刚想睁大眼睛 为自己选一件过冬的大衣,就听到惊喜的叫喊与熟悉的冷哼 " 星菲,这边" 我下意识地回头,左顾右盼,什么也没见到。是错觉吗?摇了摇头,我拿起 身边衣架上的风衣。 " 笨女人,叫你没听到啊,过来啦" 凌空降下的大手抓走了我手上的风衣扔给了一边正准备殷勤说服我买下它的 售货小姐,一张看来十分赏心悦目的脸斜在我上方三十度的地方,是斯诺·格菲 根。 " 斯诺·格菲根,戴维,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惊奇地瞪大眼,看着两手 都提着袋子的戴维,那些袋子里装得好象全都是女装嘛。 " 笨女人,你怎么在这儿的?" 无视周围众女性的明显垂涎目光,斯诺·格 菲根的暴躁脾气与所用言语都是三十年不变的老皇历,我放弃地转向戴维,轻声 问他:" 买女装吗?为什么?" " 是为了大亚的广告。他们企划部提供的衣服,面料都不是反光材料,拍出 来效果不好,我们只好自己出来找。好巧,这样都能遇上你,大家也算有缘了。 " 戴维耐心地解释,我再次觉得自己真是个摄影方面的白痴,不知道衣料反不反 光,对拍出的照片有什么质的影响,只好讪笑:" 是啊,真是巧。" " 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样都能遇到你这个笨女人,再下来还会有什么倒霉事 都不奇怪了。戴维,你先回去吧,叫他们按我说的处理这些衣服,我再看看其它 的料子。" " 也好,只是你一个人认得回酒店的路吗?" 戴维低下头沉吟一下,重抬起 的灰眸亮得让我心生恐怖,他如释重负地对着我,笑的满面春风," 对了,还有 你在嘛!星菲,请你等会儿帮斯诺带一下路吧。我先回去了,拜托了。" 他腾出 手重重地拍一下我的肩,没给我拒绝的机会便神速地消失在下降的扶手电梯上。 自觉又被人出卖的我悲惨地闭了闭眼,鼓起勇气望向头顶不明颜色的俊脸:" 呃, 那个,你还要看什么吗?" " 死戴维,给我记着。" 斯诺·格菲根专注地盯着戴维远去的方向,低却有 力地诉说着心中的不满,许久之后才回过头,依然是一幅不耐烦的怒火脸对着我: " 走了,笨女人,真是倒霉。" 他昂着头很骄傲地走在一片受不了他看似酷帅动 作而低声尖叫的女人们的赞叹之中,我委屈地跟在后面,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而且相当理所当然地承受了女人们赞叹之后的嫉妒,真是倒霉啊。 * * * " 格菲根先生,您要的那种杜邦衣料柜台上虽然没有,但是仓库里可能还有 存货。要不,我带您去看一看?" 从来不知道陪一个男人逛百货大楼也能把我给累趴下。我自觉脚步蹒跚,半 拖着身子跟在斯诺·格菲根身后,全无一点白领女性的风度与矜持。今天才知道 永雅百货也是大亚企业的子公司之一,怪不得这个暴君所到之处都能得到部门经 理级人物的亲自接待了。而被误认为跟班的我只能受到施恩似的点头一瞥以代招 呼,唉,只有认命。意思意思地在心中抱怨一番,本想瘫倒一旁喘气休息的我眼 睛却被抱着样品服走过的售货小姐吸引住,她手上的风衣不就是月前大姐借我的 时装杂志上的款式吗?米色的羊绒皮制品在日光灯下反着引我陶醉的光,我一下 子站直身体,想都没想地快步跑过去,拦住售货小姐的去路,一脸渴望地问她: " 小姐,这件衣服在哪儿卖?" " 这是我们总公司设计部的展示作品,只接受固定客人的内部订购,没有大 批量贩卖的,小姐,对不起。" 售货小姐甜美地笑着,语音轻柔,态度恭敬,可 话语中的意思却摆明了要让我泄气。当然清楚所谓固定客人内部订购的意思,像 我这样的平凡女人大概一辈子也到不了那个级别吧。灰心地点了点头,我侧过身 让小姐过去,还是忍不住看她手上的衣服,那件风衣真的很漂亮,我好喜欢。 " 唉,笨女人,又发什么呆啊,走了。那件衣服款式很一般,不过颜色料子 倒还衬你的肤色,你虽然是猪脑子,挑衣服的眼光倒还比白痴好一点。""嘭" 地 打在肩上的巨手已经不能震动我分毫了,我被斯诺·格菲根抓到习惯的肩领已自 动熟悉他的施力方式,并且作了反射性的调试,我略一歪肩,让他拽到肩膀,对 他的吼骂式说话方式作平常的处理,最后留恋地看一眼已经远去的风衣,我不舍 地转眼看他:" 谢谢格菲根先生的夸赞。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还是你打算现在 回酒店了吗?" 我语气中的惊喜连傻子都该听得出来吧。斯诺·格菲根脸色一沉, 刚有些平和的蓝眸又圆睁起来,我反射性地想掩耳,但被他抓住的肩施力不得, 只能任耳朵再受攻击。 " 你聋子啊,没听到我说去仓库看衣料吗?真是笨女人,还有你那什么口气? 要不是看在戴维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再让你这个蠢女人靠近自己三十尺内吗? 看,还看什么看?破衣服配你这个蠢女人真是绝配,走啦!" 连珠炮一样地发射完,斯诺·格菲根愤愤地转身,抓住我肩膀的手很用力地 拖着我,我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年轻的英俊靥庞上,双颊气鼓鼓地微凸, 薄唇撇下,那个样子真的和我两岁侄子抱不到玩具时的表情一样呢。" 嘿" 我出 神地看着他的脸,对比着记忆中的小侄子,忍俊不禁地发出细微的笑声。 " 干吗?你被我骂傻了,笨女人,快点!像蜗牛一样慢吞吞的。" 蓝眸下瞥, 怀疑地盯着我,我忙抿紧嘴巴,怕会再惹怒他招来无妄之灾,连连点头地听他的 吩咐。高跟鞋的尖跟在地板上疾疾地敲击,我有预感爬山看流星雨那天的情况会 再现,脚很痛,可能已经肿了。 * * * " 就是这里了。格菲根先生,所有的莱卡和杜邦的上好衣料都被我们放在这 个仓库里了。您慢慢看,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 我暂时还没想到,你走吧,让你的人都走,我要什么自己会拿。" " 好的,格菲根先生。那您慢慢挑,我会吩咐其它人不来打扰您,我先上去, 有事随时找我。" 穿著高档西装的衣料部经理应该有五十岁了吧,看他腆着个啤酒肚向斯诺· 格菲根这个年龄可能还不到他一半的小鬼鞠躬哈腰的,我觉得十分解气,原来不 只我一个人没甚大气节。瞪着眼看永雅百货地下的衣料仓库,我不得不压制吞口 水的冲动。真是无愧于" 台北第一百货" 的美名:单单一个衣料仓库就像一个小 型的球场那么大,排列整齐的高架柜上用英、法、中文标出材质与产地,鲜艳的 颜色使面料看上去像有生命的水。" 真漂亮。" 我小声地赞叹,被斯诺·格菲根 拉到写着莱卡绸饰的柜子下面。 " 别流口水了,笨女人,干活。" 暴君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斯诺·格菲根的眼只在文字标注上随便地扫了两 眼,便搬了梯子自行上下取样,我按他的口令动作,用他给的纸笔记下衣料的编 号,虽然手不能停,但起码可以坐下来工作,而且不再听到他" 笨女人,猪脑子 " 的骂声,心情开始好转,看来真的和斯诺·格菲根一起工作的话,我还是可以 应付的。我乐观地想着,没注意仓库顶半开的小天窗外,日头已然西沉。 " 好了,大功告成。" 斯诺·格菲根连移了六排货架,终于停止取样的动作, 从梯子上跳下来,蓝眸里噙着开朗的笑意。他咧开唇对着我,第一次没有加大音 量地对我说话," 你的手还蛮快的嘛,笨女人,居然能跟得上我的速度,可以和 戴维媲美噢。" " 我的荣幸。" 放下手中的原子笔,我活动一下已固定成握拳状的手指,顺 便看了一眼手表," 七点钟了,格菲根先生,该回去吃晚饭了吧。" " 嗯。" 好象在想什么事的斯诺·格菲根可能根本没听见我的话,我不得已 又开口:" 格菲根先生,七点钟了。" " 什么,七点了!你这个笨女人也不早说,我还约了戴维去选夜景呢,真是 的。" 这时才听进我的话的斯诺·格菲根狠瞪了我一眼,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急急地打电话。我欲辨无言。我怎么知道他会有什么事,我自己被他拖在这里可 是连饭都还没吃呢," 不知感恩的家伙。" 我小小声嘟囔一句,一边怕他听见地 偷偷看他。 咦" 格菲根先生,怎么了?" 俨然见他又一脸怒容地死拍着手机,我奇怪地 走过去。 " 怎么搞的,这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他皱着眉,气愤地向我诉苦。 " 让我看看好吗?" 我接过他的手机,试了一下,果然电话根本拨不出去, 这手机明明有电,那么,我看了一眼手机,突然明白过来," 这大楼有屏蔽,电 话是打不出去的,你出了大楼再打好了,我想戴维一定在等你的。" 把手机递还 给将信将疑的斯诺·格菲根,我难得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去开仓库的大铁门。 " 笨女人,你在搞什么,开个门开个半天。" 不耐烦的斯诺·格菲根看我在 门前半天不见动静,大步地跨到我旁边," 让开啦,我来开门。" 我听话地让到一边,心中不祥的预感加重中。不会的,我忍不住扣紧了双手, 上天不会这么残忍的,我紧盯着斯诺·格菲根的手,希望刚才自己的推不开门只 是因为力气太小的缘故。可是 " 怎么搞的,这门怎么被锁上了。" 斯诺·格菲根愤怒的踢门打碎了我最后 的一丝幻想。咚咚咚铁门被撞击的声音在偌大的仓库中不停地回响,我受不了地 掩耳,想到刚才经理说过的话:" 呃,格菲根先生,我看你踢门也没什么用了, 他们承诺过不会来打扰你的工作的,而且这里是地下仓库,没有人会来逛的了。 " 咚咚咚咚 斯诺·格菲根仍不死心地踢了半天门,回响声连绵不绝,铁门却不曾被撼动 分毫。" 早就该想到的,遇见了你这个笨女人,我只有倒霉的份儿。" 失望地收 了踢门的腿,斯诺·格菲根灰心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腿半屈地伸展,稍长的 黑发随着大幅度的甩头动作而扬起,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落在眼睛上,也起到了 一个遮掩锐利怒光的作用。 " 门又不是我锁的。" 我委屈地小声辩解,也学他坐在在地上,幸好今天穿 的是长裤,脏就脏吧。 " 你还敢狡辩!" 蓝眸里炙光一盛,有浓重的杀气向我袭来,我赶忙识时务 地低头坐忏悔状。肚子很饿,我本身也没什么力气跟暴君对抗了。 两个人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坐着,我找不到事情可做,只好低头看刚才记的 东西,斯诺·格菲根真是个很有能力的摄影师,他只摸了一下衣料,便直接报出 了它的反光系数,虽然我没能力判断他是不是信口胡说的,可那些个精确到小数 点后第二位的数字已足以将一个外行人震住。 仓库里安安静静地,只听到我们两个的呼吸声,我刚想抬头看他在做什么, 本来明晃晃的日光灯却突地一闪" 搞什么鬼,这个破灯……" 斯诺·格菲根的牢 骚还没完全传进我的耳朵,就听到日光灯管忽地一声巨响" 嘶" ,有烧焦似的糊 味散出," 嗤" 所有的灯在三秒钟内全灭了,一片黑暗。 " 呼" 还没等我的双眼适应黑暗," 呼啦啦哐" 的响声又起,我警觉地抬头, 见到头顶上天窗的玻璃在抖动。糟了,我下意识地抱着头,做好迎接疼痛的准备, 但是掉下的碎玻璃并没有刮上我的肌肤,一股更大的冲力把我卷到了一边,肋骨 被很用力地撞击了一下," 啊" 我轻呼出声,睁开眼,看见黑色的短发覆在我头 顶,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脸上,伸出手轻抹下来,暗红的液体有淡淡的盐腥味, 是血,是斯诺·格菲根的血。 " 你受伤了?" 挣脱不开紧箍在我腰上的双手,我只能在他的怀抱里勉强地 侧过身子,睁大眼努力看紧绷的俊面上的表情," 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 我的眼睛痛死了,笨女人,你白痴啊,连坐也能挑在会出事的地方,真是 个灾星。" 斯诺·格菲根紧闭着眼,看来很痛苦的样子,我凑上脸,发现他额上 的划伤,就在眼皮上,差一点就要划到眼睛了。鲜红的血不断地涌出来,在脸上 堆出触目惊心的效果。我焦急地拍下他想揉眼睛的手,想起随身小包里的化妆棉, 伸出手向身侧摸过去,拉到小包的金属链子,把它拖过来," 呀" 没注意包面上 的碎玻璃,中指也被划了个小口子,急忙地掏化妆棉,我再次按下斯诺·格菲根 的手:" 别揉,我先用化妆棉帮你止血,你试着睁开眼,看看眼睛有没有被伤到。 " 顾不得他不情愿的嘟囔,我一手抓住他的衣领,一手拿着化妆棉小心地为他按 住伤口,看着会令所有女人嫉妒的长睫毛不停地眨动,蓝眸在眼皮下逐渐重现, 只是好象没有焦距的样子,显得迷迷茫茫的。 " 怎么样,看得见吗?还是很痛吗?" 我担心地再凑近了些,近到可以看到 蓝眸里瞳仁中自己的样子。自己的样子?我一惊地后退,忘了身子还在斯诺·格 菲根的怀中,嘭一声撞上了他的左肩膀。 " 唉哟!你搞什么?笨女人,嫌我还不够倒霉啊!" 呲着牙喊痛的斯诺·格 菲根奇怪地瞪我,我不好意思地耸耸肩,无法言明心中一刹那的复杂感觉,只好 忙不叠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会撞到你。我…… " " 算了,你的手怎么了?我不是护住你了吗,怎么你还是受伤了?" 对我的 道歉兴趣缺缺的斯诺·格菲根却专注地看我抓住他衣领的左手,皱着眉头问我。 " 噢,刚才掏化妆棉的时候没看到包上的碎玻璃,小伤口没事的,倒是你, 还痛吗?你额上这道伤口挺长的,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我随意地将受伤的 左手中指放在嘴中轻吮了一下,将脏血吐出,真的只是个小伤口,估计一个礼拜 就会好得看不出受伤痕迹了。倒是斯诺·格菲根的伤口," 真是的,我们又出不 去,否则及时缝一针的话可能会好很多的。" 我万分可惜地看着他的脸,看来很 完美的俊容上要是真多了道伤疤的话,唉" 要是有酒精和针的话就好了。" " 有什么好的,你又不是医生,再说男人脸上有道疤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别 一副死了人的惨样好不好,看得人火大。" 无所谓的扬眉,斯诺·格菲根要我放 下按在他额上的手,自己用化妆棉随便地擦了擦,坐直了身体。 " 我虽然不是医生,可是耳濡目染也会一点,我爸、妈、姐姐,姐夫可都是 一流医院里的医生,我从小就被他们逼着学了急救术,你不信的话下次可以试试。 " 不知是不是黑暗的关系,还是突然拉近的距离,我屈着身子随斯诺·格菲根的 动作而动作,仍在他的怀中感受到健硕身体烫热的体温,我觉得自己不像之前那 么怕他的暴躁脾气了,居然开口反驳他的不屑。 " 让你急救,我还不如去死。" 重重地冷哼,斯诺·格菲根拉着我起身," 这儿都是碎玻璃,我们换个地方坐。什么鬼地方,灯坏了不说,窗子上还掉玻璃。 " 他额上的伤口不再流血了,蓝眸准确地打量着黑漆漆中的仓库,居然找到了之 前我们坐过的凳子。他拉着我过去,从货架上扯下了几块布铺在地上," 坐布料 上,把凳子当沙发靠背吧。" 我依言坐下,两个人因为同靠一张短凳的缘故,不 得不紧贴着坐,我重新感受到刚才的热烫,不习惯地动了动身子,想拉开些距离, 却被他不耐烦地一把扯过身子:" 别乱动,笨女人。" 我不敢再动,怕他又做出 什么动作,眼睛习惯了黑暗,我看到失了玻璃的天窗居然向内下起雨来。灭灯大 风大雨,我恢复了正常工作秩序的脑子综合了可靠的各方面讯息得出更令人沮丧 的答案:" 原来是台风。" 我哭笑不得的摇头,觉得十分荒谬。 " 什么台风?" 斯诺·格菲根灵敏地捕捉到我小声的自言自语,不解地问。 " 外面在刮台风。天气预报说三天内有台风登陆,我想到时我一定在家喝茶 看电视,根本不用理会它的,没想到" 所以说人不能太乐观,老天会罚的。 " 有什么没想到的,像你这种笨女人有什么倒霉事能逃得掉的,还害了我, 哼!" 斯诺·格菲根的声音不像开始时那么冲动的样子了,失了些火气的男中音 略哑,好听得如同爵士乐手的小号,有清亮的音质。我把头放在膝盖上,肚子因 为饿过了头而不再打鼓,让我有机会可以打瞌睡。我慢慢地合上眼,刚想入睡" 你刚才说你爸妈姐姐、姐夫都是医生?" 突然又响起的男音重新拉回我开始涣散 的神智,我眨了眨眼,重新打起精神地坐直:" 是啊,他们都是嗯,还算有名的 好医生。" " 那你怎么做了企划,不去做医生呢?" " 因为我太笨,联考的分数上不了医科呀。" 不清楚斯诺·格菲根怎么会有 了聊天的兴致,我高兴于他话语中少见的干净情形,乐得有问必答,但是我高兴 得太早了。 " 果然是笨女人,你爸妈也不嫌你丢脸啊。" 他放肆地耻笑我,咧开的唇下 白牙闪闪发光,让人气愤得想拔了它们。 " 我虽然不像你那么有名,可以让父母引以为傲,可也不至于给他们丢脸, 这个世界上平凡的人有许多,你以为个个跟你一样名利双收才算成功吗?" 一口 气说出心底的见解,我挑衅地仰头盯住蓝眼,等待他大怒的反驳,可是蓝眸在我 的声音后却只显出一种少见的茫然来,斯诺·格菲根的视线穿过我落在漆黑的某 一点上,男音听来空洞而且没生气:"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 你不知道什么?" 我好奇地追问,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因为他的神情而有 所触动,不安地咬着下唇,我觉得也许不听他的答案会比较好。 " 我不知道父母是否会以我为荣。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当然不知道他们心里 是怎么想的。" " 没见过他们,怎么可能?你又不是孤儿。" 我记得小蕾提供的斯诺·格菲 根的个人资料,他出生于犹太名门,父母俱在的,好象还有个爷爷也是五年前才 去世的。 " 我爷爷说亲情会使我难以成长,所以禁止我与父母见面,如果他们偷见我 被他知道就会被剥夺掉继承权,大家不见面成了习惯,爷爷死后也没有改变。他 们连爷爷的葬礼都没有出席,我想这辈子大家也不会有机会见面了吧。哼,不见 面也好,省得麻烦,唉,笨女人,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要你的同情。" 斯诺· 格菲根明显地恼起来,伸出手抓住我的衣领," 你干什么,笨女人,我都没怎么 样,你哭个屁啊。" " 放开我,你这个暴躁的小鬼,我什么时候哭哭了!" 我用力地打掉衣服上 的大手,伸出手抹向脸颊,想证明他莫名奇妙的眼花,可是指尖湿湿凉凉的东西 是泪水,我被自己吓到了,怔怔地看着他,讲不出话来。 " 什么小鬼,你多大啊,笨女人,乱叫什么?" " 我二十五了。" 我直觉地回答他的问题,看到他因为我的答案而胀红了一 张脸,蓝眸持续地喷着怒焰:" 不过才比我打一岁,其实不过是个愚蠢的笨女人, 你到底在哭什么?你再哭我就,我就不管你了。" 他无奈地大嚷,气急败坏的样 子像极耍赖中的孩子,一个从来没见过活着的父母的孩子。我的脑子里反复地闪 着这一句话,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不受控制的手已经伸了出去,牢牢地抓住想 握成拳头的大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是握住他的手,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的 脸。 " 你,你这个笨女人,放手了,你" 他撇嘴大喊的声音在安静的仓库里加倍, 可我仍坚定着自己的动作。就当是母性泛滥的结果吧,在那一刻,我只是抓紧了 他的手,不肯放开。记不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话:在极度孤独中长大的孩 子会养成别人难以理解的怪癖个性,但那只是害怕受伤的保护壳。不管斯诺·格 菲根到底是不是这种情况,今晚我都会握紧他的手,有一点他说对了,我就是同 情他,非常非常的同情。 " 笨女人" " 嗯?" " 你睡着了没?" " 嗯" " 放开我的手好不好?" " 嗯" " 算了,你想握就握吧,看你这么丑也没什么机会握男人的手,我就当发发 慈悲好了。" " 嗯" " 笨女人" " 嗯" " 你的手抓起来还不算太让人难以接受,感觉还勉强凑合。" " 嗯呼" " 猪啊,这样都能睡着,真是的。算了,我也困了。倒霉!你这个笨女人, 笨女人"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