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公元二00一年,一月二十日。晴,终于清楚地见到了纽约的白天,没有什么 特别的感觉,车多人多。曼哈顿区在中午的时候更是嘈杂的如同我台北家门口的 菜市场。我情愿待在家里和斯诺·格菲根相对。 这幢属于斯诺·格菲根的房子有了很大的改变,被我这个叫做杜星菲的女人 放肆地大加搬移,换掉了满是酒渍的沙发、地毯,挂上了我在百老汇大道上看中 的海报,虽然那个蓝眼男子一直强调那张海报拍得极烂,但我仍一意孤行地认为 他是在嫉妒,因为海报的主角是我从小喜欢的混血华人费翔。床上的丝制品都被 换成了纯棉的用品,浴室里有固定的两把牙刷,两个杯子,两套浴衣,游泳池的 水刚换过,为了一雪差点儿淹死在浅水里的耻辱,我在斯诺·格菲根的嘲笑中苦 练游泳,身体恢复中。我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习惯在这幢两层楼的房子中进出,身 体在黑暗里接受了火烫的体温,我们像一对共同生活了许久的夫妻。只用半个月 的时间就塑造了难以让人相信的默契,我越来越确定自己的心意,所以看起了斯 诺·格菲根书橱里的会计管理学的书,按戴维说的地方找出了他的备忘录,我知 道自己已进入了斯诺·格菲根的世界,而只索取不回报不是中国人的作风,我决 定暂代戴维的职责,偷偷地要阿楠帮我辞去了musicsong 的工作,我决定等斯诺 ·格菲根重新开始工作后就去担任他的助理,管管琐事,至于工作上的助手,我 也帮他物色了好人选,就是学摄影出身的阿楠,他拍得MTV 还得过金钟奖呢,肯 定也没什么大问题的。我暗暗地计划着,有种支配的满足感,蛮奇怪的。 " 笨女人,你今天出去的时候没带手机,它一直地响,吵都吵死了,所以我 就只好帮你接了。" 在习惯了三餐吃我做的中式食物后,斯诺·格菲根拒绝再叫 外卖,我只好克服对油烟的厌恶,频频下厨,但是也约法三章地要他洗碗。他答 应得倒挺快,手艺也在长进中。 " 是吗?谁打来的。" 拿着菜刀,我小心地想把面前的这棵大白菜切成方块 的立体形状,可以用来雕一朵菜花放在清蒸鱼上。 " 有两通电话。第一个女人叫什么女巫的,她好奇怪,问了我一些特别无聊 的问题,在知道我是斯诺·格菲根以后兴奋地要命,她说什么叫你抓紧机会,别 做老姑婆,什么实在不行,把人带回台北也可以,她自己会搞定。她什么意思啊, 什么老姑婆的?" " 没什么,不用理她。第二通电话是谁?" 我庆幸地看着斯诺·格菲根不解 的表情,万分高兴女巫师姐唯一的弱点就是英文对话能力极差,那个女人真是没 救了,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笑我。我计算好大概的长度,用力切了下去。咔手起到 落,白菜分家。长宽的形状正如我想要的那样,太好了。 " 第二通是你妈,她也蛮奇怪的,问我她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说没有,她 又问你在哪儿?我说你出去买东西了,她再我我是谁?我就告诉她我是斯诺·格 菲根。" " 你没有对她大呼小叫吧。" 我担心地看他,望到他看白痴一样的眼光:" 唉,那是你妈耶,我怎么会对她大呼小叫,你白痴啊,以为我会跟你一样笨吗? 真是的。" " 那就好。" 我放下心来,放下菜刀,改拿起一边的刻刀开始雕菜花," 我 妈还说什么,她有事找我吗?" " 她也没说有什么事,她一听我说你在纽约住在我的房子里就深吸了一口气, 后来又问我,我们有没有睡一间房,我说有,因为房子里只有一间卧房,有一张 大床,所以只能睡一起的时候,她好象惊叫了一下似的,就挂了电话,也不知道 是不是我听错了。你妈真的和你一样挺怪异的。" 蓝眸温柔地嘲笑着,磁性的男 音在我听来却像是晴天霹雳,手禁不住地打滑,锋利的刀刃滑过我按在白菜块上 的指尖:" 呀" 我猛地抽回手,看到指尖上鲜艳的红色," 好疼。" 我皱着眉, 放下刻刀。 " 搞什么,笨女人,切个菜也能伤到手,手给我,快点。" 斯诺·格菲根抓 住我的手,低下头把我受伤的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我感觉到炙烫的舌尖在指 尖一滑," 好了,自己按着,我去拿创可贴。" 他转身上楼找药,我竖着受伤的 手指呆呆地站在原地。 " 喏,贴上。" 小跑着奔回来,斯诺·格菲根把我的手指裹成了一根小号香 肠。" 只是小伤口,不用这么贴了,我还要切菜呢。" 我好笑地动着手指。" 别 切了,今天叫外卖好了。" 他收起菜板上的刀具,拉我出了厨房," 你也真是的, 一心这么不能二用,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在你切菜的时候跟你讲话了。" 他皱着 眉,提起我快忘记的隐忧。 " 天哪,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你怎么能告诉我妈,我们俩同睡在一张床上啊, 你……" " 我怎么样,这是事实啊,我们又没做什么,干嘛怕别人知道。" 他还有理 了?我气急败坏地瞪他:" 别人怎么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又没告诉她。" " 我神经病啊,跟你妈说我什么也没做,唉,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反正那也 是迟早的事,你干嘛怕成这样?" 斯诺·格菲根也生气了,蓝眸死瞪住我不安的 脸。 " 那不一样啦,你不知道中国人是比较保守的嘛,我是个未婚的单身女子唉, 居然,居然住在一个单身男子的家,还跟他睡一张床。完了,我妈会骂死我,我 爸搞不好已经在打算把我从家谱上除名了,我被你害死了,完了,完了。" 现在 再打电话回去解释,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我想姐姐起码会相信我的,再加上姐 夫的话,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我开始找电话,那个被装饰成古罗马灯台的座机在 哪儿,我急急地找寻着。 " 有什么好急的,你妈骂你的话,我帮你挡好了,你爸要除你的名,除就是 了,大不了你姓我的姓吗?" " 姓你的姓?我干嘛姓你的姓?我们又没有什么亲密关系?" 懒得理斯诺· 格菲根无理取闹的叫嚣,我终于在新换的米色沙发后找到电话,拿起来拨号码。 " 什么叫没有亲密关系?笨女人,你想死啊,你怎么那么白痴啊,我是说我 们结婚啦,结婚以后的男女住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吗?杜星菲,我要娶你啦!" 话筒啪一下掉在了地上,我愣愣地转身,抬头望进认真的蓝眸," 你,斯诺, 你……" " 我娶你,星菲,我们结婚,我要你做格菲根夫人。" 我无法思考,有一种巨大的惊喜感从心的最底层涌上来,我只能盯着蓝眸, 看见斯诺·格菲根放大的诚意," 我要娶你。" 他大声地重复着。 " 谁,谁要娶谁?喂,哪位,星菲,是你吗?喂……回答妈妈……喂……" 跌落在地上的话筒里传来母亲的惊呼,我勉强地拿起话筒:" 喂,妈,我是星菲, 我现在有点事,等会儿再打给你。" 迅速地挂了电话,我深吸口气:" 斯诺,冷 静点,你只是被我气晕了,所以说出些不经大脑的话,你是在开玩笑的,是不是?" " 星菲,我是认真的,我们结婚,马上去,我打个电话给我的律师,他会安 排的,我要娶你,就这样说定了。" 蓝眸坚定地闪着兴奋的光,斯诺·格菲根跑 过来亲吻了一下我的面颊,便拿起了我身边的电话,我听到他对律师说他一个小 时后就要结婚,不管用什么办法,他要律师帮他安排好,这个任性的只会命令别 人的家伙。我看着他漂亮的侧面,孩子气地散发在眼睛前面垂着。 " 好了,我们走,去买戒指,然后去公证处,别呆坐着,笨女人,去拿大衣。 " 他推着我起身,等不及地上楼拿下了大衣,为我披上,然后拉着我出门,坐上 BMW ,车子很快地启动,一下子开出去,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只能一直看着身边 的蓝眼。但是心里的声音清楚地告诉大脑:我愿意相信他,愿意一直一直地爱他, 所以沉默地接受他的一切不在常理中的动作。闭了闭眼,我看着车子停在DeeBrees 的专卖店门口,被斯诺·格菲根拽下了车,走进一片闪耀着钻石珠光的天地。 公元二00一年,一月二十日,下午两点。我杜星菲嫁给了瑞士籍的犹太男子 斯诺·格菲根,在纽约的公证处的两个一脸肃容的公证人和两个律师的陪伴下用 一对方形的钻戒完成了人生的头等大事,从此变成名摄影师斯诺·格菲根的妻子。 成为星菲·杜·格菲根。过程中没有鲜花,没有热闹的喜宴,有的只是冗长的公 证词和两段发自内心的誓言: " 我,杜星菲,在这里宣誓成为斯诺·格菲根的妻子,不论贫富贵贱病患都 会对他不离不弃,一生相伴。" " 我,斯诺·格菲根在这里宣誓成为这个叫杜星菲的笨女人的丈夫,不论什 么情况都会保护她,会照顾她,会看住她的一生,不让她笨死,我会,我会爱她 一生一世……" 这就够了吧,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就够了,至少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我成为了格菲根夫人,生平第一次上了新闻的头条" 东方神秘女子掳获黄金 单身汉的心,晚日下午二点,天才摄影大师,整个业界最佳摄影大奖获得者斯诺 ·格菲根在纽约公证处秘密完婚,在场见证的只有他的两个律师和公证处的两个 公证员。新娘的身份不明,只知道是个东方女子,据知情人透露该名女子早前曾 与斯诺·格菲根合作过……" 还算不错的新经历,我将开始人生崭新的一页,从 上报纸开始,成为斯诺·格菲根光环下的人物,一个新晋的名人,也算为国争光 吧。我见到许多外国女子嫉妒的目光,很得意,忍不住地翘起了唇角,感觉很好, 太好了一些,也许。 * * * 十月三十一日,晴,在结婚了九个多月后才回到熟悉的出生地,代价是被每 个人以伤心为名骂了个臭头,荷包大出血。我被妈妈强烈地指责为不孝女,但他 们不是都去过纽约见过我了吗?那还是早在二月份的事吧,这一群人,太过分了。 女巫师姐终于得意地拿到了她想要的橱窗照,还意料之中地得了个世界级的橱窗 照大奖,这使得她更加财源广进,婚纱店的名气甚至响到了国外,在许多斯诺的 崇拜者特地飞来台北看他的大作,可奇怪的是每次我一提到师姐和那幅橱窗照, 斯诺就咬牙切齿。后来阿楠才告诉我,为了得到照片,师姐有多无所不用其极。 她甚至找来我唯一的一张泳装照威胁斯诺,如果他不拍的话,她就把我的照片放 大挂在橱窗里,这样斯诺才就范的。我听了好同情他,其实那张照片没什么的, 泳装是最保守的连身款式,再说师姐也不会真的那样做的,可又不好明说,只能 少在他面前提这件" 伤心" 事。 台北的情况一如我离开之前,有家乡的味道。我还是喜欢这里,这大半年来 随着斯诺工作,从米兰到巴黎,从巴塞罗那到威尼斯,我看到了广大的世界,心 中那股本以为熄灭的建筑梦想之火又燃烧了起来,我知道自己被那个表面粗鲁仍 然骂我" 笨女人" 的男子宠坏了,所以想重新拿起画图的笔,也是时候了:要等 的人居然比等人的人还没耐性,他要回来了,我也是后来才想清楚戴维其实欺骗 了自己,他对斯诺的感情并不是爱情,他提起斯诺时有阿楠念叨菲力普的那份牵 挂,却没有那份相同的温情。而且德克也告诉我,戴维有着丰富的异性交往生活, 那个自作多情的家伙,怪不得他都熬不到一年的伤心期就又回来了。我精心地选 择了重逢的地点,故意推翻了德克医生关于" 墓山" 的建议,那地方太阴森了, 不适合温馨的好事发生,我选择了北投山区,因为天文台说这里在十月末又可以 见到流星雨,这是我的地盘,理所当然地由我安排一切,尤其是关于斯诺与我的 一切。 山路依然崎岖。碎石子路窄而不平,BMW 上不去只能停在半山腰,我依然艰 难的迈着上山的步子,累得像可怜的小狗,不行了,真得不行了,我停下步子, 正牌的阿迪达斯虽然穿起来比冒牌货不知舒服多少倍,可仍然无助于我的爬山, 我停在了原地。 " 搞什么,笨女人?是你自己半夜不睡觉,非要来这个破山的,怎么爬到一 半又停下来?" " 我爬不动了,斯诺,我的脚好痛,好想吐。" 委屈地看着转过头来看我的 蓝眼男人,我可怜兮兮地眯起眼。 " 又想吐?你到底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不是叫你去看医生了吗?你从纽约就 说想吐,已经一个月了吧,德克怎么说?" " 他说没事,斯诺,我真的想上山,听说今晚有流星雨,我好想看。" " 神经病,流星雨有什么好看的,你长这么大没看过吗?非要上这个破山来 看。" 不耐烦地发泄着两天没怎么合眼的怒气,斯诺慢慢地踱向我,一身的黑色 皮衣皮裤,略长的头发扎在脑后,完美的五官像是电影里的酷帅杀手,只是半眯 的蓝眸里有温柔的情绪破坏了整体效果,他来到我面前,转过身半蹲下身子," 好了,上来吧,笨女人。" " 干嘛?" 我不解地盯着他宽阔的背," 上哪儿啊?" " 我背你上山啦,笨女人,快点上来啦,我这样蹲着很累的,你知不知道?" " 噢,好。" 我猛地醒悟过来,把身上背的小包改拿在手里,我攀住他的肩。 " 抓紧了,掉下来我可不负责。""嗯。" 我被斯诺·格菲根背着起了身,一步步 地向山顶进发,酸痛的脚得到了休息,我抿着唇伏在温热的背肌上,感觉皮衣下 他的小心,生怕我真的摔了下去地用力。 " 到了,下来吧。" " 嗯。" 于是我一个人要走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只用了大约一刻钟就被他走完了,我从 他的肩背上跳下来,看到一览无遗的夜间山景。" 真的好漂亮,上次跟女巫师姐 来都没好好看的机会,这次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选这儿来约会了。" 我望着山下缤 纷的霓虹光影,赞叹地轻呼。 " 那个死女人,唉,星菲,你可千万别跟她学,那个女人变态的,会带坏你 的知不知道。你已经够笨了,要是再跟她学坏了,那还能看吗?" 斯诺一听到师 姐的名字,声音就自动地发狠,我拼命地忍住笑敷衍地点头,看他满意地转化成 平和的神情。 天空很蓝,有几颗星星,不太亮,还没见流星雨的迹象,我靠着他,轻轻地 开口:" 我跟阿楠商量了一下,他会接手我现在负责的你的外务琐事,这样我就 可以安心地炒你鱿鱼,帮教授画设计图了。" " 噢,也好,反正我也只要你跟着我就好,干什么事都一样了。" 把皮衣脱 下来盖在了我的肩上,蓝眸不在意地眨了眨,斯诺伸出手搂住我的腰。 " 但是我还是怕阿楠会忙不过来,我答应了Gucci 这次你一定帮他们拍新一 年的宣传广告,又答应了musicsong 会替他们的当家小生John·Pette 拍那张年 度大碟的MTV ,本来我想推掉的,可是musicsong 派了我以前要好的同事来游说, 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为难地看着蓝眼,我愧疚地垂下眼帘。 " 算了,反正你因为心软已经干过好几次这样的事了,阿楠那边大不了再帮 他找个助手好了。" 没好气地哼一声,斯诺亲亲我的额头," 你很冷吗,怎么额 头也这么冰,要不然我们下山吧。" " 不要,再等一会儿好了。斯诺,我已经瞒着你请了人来帮阿楠了,这个人 阿楠和我都很喜欢,你也会喜欢的。" " 噢,那叫他来上班好了,我没什么意见,他叫什么名字。" " 是戴维,他回来了。" 我看着天空,感觉有亮光闪过,却原来是一架过路 的飞机,斯诺没有说话,我也不在意," 我让戴维明天到台北和我们会合,他会 和你一起去东京选景,你们两个人去,我和阿楠留在台北处理纽约运过来的器材。 " " 阿楠一个人处理就好,为什么你也要留下,我们结婚以后都没有分开过, 我会不习惯。" 身后的声音有些闷,我呼出一口长气,把一直缩在皮衣下的手伸 出来反握住他放在身侧的右拳,用力地握紧:" 我也不习惯,可是妈妈要我去参 加表姐的婚礼,你也知道妈一直想找机会炫耀我嫁出去的事实,可是苦无机会, 这一次再不顺了她的意,她会怨死我的,而且我希望你能和戴维单独相处,你们 有二十四年的小秘密,又要补这九个月的默契,我可不想成为讨人厌的大电灯泡。 " " 你不会是电灯泡的。" 斯诺从身后抱住我," 我不知道,我可能还没原谅 他。" " 你会的,他是独一无二的,对你而言,他是唯一的好朋友。" 我放松地靠 在他的怀抱里," 你舍不得他,想想你喝的那些酒吧,我看你那一次都快醉死了 都不忘记流眼泪以示悲伤。" " 我哪有?笨女人,你少啰嗦。" 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他抱着我的手加紧, 我在他的怀里勉强地转身,盯着不好意思的蓝眸,很想笑,就知道他是这样言不 由衷的男子。" 唉,笨女人,我警告你,别笑出来,否则" 他作势要吻我,我摇 着头捂住他的口:" 斯诺,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 " 又怎么了?" 他撇开头,甩开我的手。 " 是德克医生要我告诉你的,关于你爷爷的秘密遗嘱。" " 秘密遗嘱,搞什么?" 斯诺疑惑地瞪着我,他的反应与我刚听到德克医生 的话时一模一样,吃惊而且不相信," 又是分钱吗?我不要,他给别人好了,我 拿得已经够多了。" 不屑地冷哼,蓝眼怀疑地盯向我:" 等等,他干嘛告诉你而 不是我,难道钱是给你的?那倒不错,你一天到晚地节省,叫你逛街也不肯去, 如果爷爷的这笔钱是指定给孙媳妇的话,你就不花也不行了,很好,你拿着吧, 我没意见。" 他高兴地说着,不满地瞥一眼我的胸针,那是在米兰时他非要我挑 的,我觉得碎钻的流线型设计很漂亮,他却嫌便宜,真是奢侈的家伙。" 我替你 省钱有什么不对?" 我反驳地嘟囔:" 而且秘密遗嘱跟我没有关系,是关于你父 母能够正式见你的条件。" " 我的钱你不用省,只管用就行了。" 斯诺疾疾地说着,在听清我后面的话 后伸直了身子:" 有什么好说的,关于和他们见面的事,我早就放弃了,我不要 见他们。" " 斯诺" 我担心地看着他。 " 我没什么,山上太冷了,我看不会有什么流星雨的,下山吧。" 他转过身, 放开了抱着我的手,我知道他其实是想逃避这个话题,拉住他的衣袖,我不让他 走:" 等一下斯诺,你听听看条件再说。" " 好,你说,我听着。" 他不肯回头,背对着我开口。我不想再逼他,任他 倔强地站着。" 德克医生告诉我说爷爷去之前立下这份秘密遗嘱,说如果有朝一 日你自己为人夫,成了别人的父亲后你的父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见你,从此后他 命令你们不得见面的戒令便自动无效。" 我慢慢地说着,确定他每一字都入了耳, 悄悄地后退一步,这个家伙虽然有时转弯稍慢,但是爆发力惊人,不得不防。 " 我自己为人夫,作别人的父亲,什么烂条件?都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 德克那老头也真怪,这时候告诉你这些?" " 爷爷说不许他提前泄露条件,免得你为了反抗他随便找个女人先结婚生子, 所以一定要你自己把条件变为现实后才能说。" 我想想还是再退一步,这家伙腿 那么长,一步就抵得上我两步了。 " 我自己把条件变为现实,爷爷真……德克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他现在告诉 了你?" 他猛地转过身,蓝眸亮得直发光," 他什么时候说的?" " 一个月前,在纽约,你把他叫来给我看呕吐原因的时候,他趁你去拿毛巾 的时候说的。" 我被他看得心里起毛,忙坦白招供。 " 他一个月前告诉你的,帮你看完那莫名奇妙的病后说的。怪不得那个老家 伙后来一直那么诡异地说你没事,原来,原来……" 他深吸一口气,我直觉地要 掩耳,却被他先行一步,锢住了双手,惊雷在耳边爆炸:" 你在搞什么啊?笨女 人,你白痴啊,怀孕了也不告诉我,还半夜不睡跑到这种地方来爬山,一个月来 只会吐吐吐的,你还跟着我到处跑,你以为你是超人啊,那种烂体质也不好好保 养,你想找死啊!啊!" " 不是,不是的,我只是想找个恰当的时机告诉你,这一个月你都在忙米兰 的时装展摄影,我不想分你的心,我当然想你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除了德克医 生,他们谁也不知道啊,我有在小心,宝宝才怀了两个多月,德克说不会有事的。 " 我依偎进他的怀里,用力地抱紧他," 我只是想你可以去见见他们,因为你也 要做爸爸了,我不想将来你觉得遗憾,要是将来孩子问起爷爷奶奶,我也不好回 答呀!" " 自作聪明的笨女人。"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伸出的双手紧紧地回抱住我, 他的手竟然在颤抖," 我要做爸爸了,而我的孩子居然由你这样的笨女人来怀有, 我真是对不起他。" 人家说准爸爸的反应千奇百怪,那么斯诺·格菲根的毒嘴巴 也算其中一种吧,我可以酌情地原谅他,不跟他计较。 " 斯诺,我请德克医生约了他们明天在台北见面,起码这次的见面我可以陪 在你的身边。" " 你决定吧。" 他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地在听我说话,蓝眸低垂,视线直盯住 我的腹部。 " 白痴,看不出来的啦,只有两个多月,要五个月肚子才会大吧。" 我终于 找到可以回讽他的机会,得意地打一下他的头,我嘲笑地弯起唇角。 " 要你啰嗦,笨女人,我就爱看怎么样,你砍我啊!" 恼羞成怒的他更加用 心地盯着我的小腹,本想对我还以颜色的右手却停在了我的头顶,意思意思地轻 敲一下,他用背替我挡住大半的寒风," 还是下去吧,我怕你又着凉。" " 再等最后一会儿吧,你不知道一年前我许了……斯诺,快看!" 微抬的眼 前闪过一长串的流光,我惊喜地抬眼,看见深色天幕上的飞影。" 是流星雨。" 斯诺也似被震住了的低呼了一声,我听见他急忙地拿出相机的声音:" 咔嚓,咔 嚓""OK,星菲,我有感觉这会是张好照片,可以用来做任何钻石珠宝的广告照片。 " 他兴奋地喊着,用镜头记录着美丽。 " 不要,斯诺,我想要这几张照片,你不要把它给别人好吗?" 我着迷地看 着飞速驰去的光亮,低低地请求。他愣了一下,突然跑退了几步,在我反应过来 之前,镜头已经对准了我," 咔嚓" 一下。 " 好,我把这些照片都给你,相信我,照片里的你会比那些流星还要吸引人 的视线。" 收了相机,斯诺用双臂把我围在怀里,难得地说出类似甜言的蜜语。 " 是吗?只有你会这么认为吧?" 我轻笑着摇头,惋惜地看着流星划去后的深色 天空," 有什么不对吗?我也只想一个人知道你的好而已。" 他逼我转过身去, 蓝眸深情地凝视着我,我顺从地闭上眼,任他的气息侵入心肺。 " 你刚才说你许了什么?" " 刚才?" " 流星雨出现的时候。" " 噢!我一年前的生日,被师姐拉到这儿来看流星雨,她说许愿会很灵,我 就许了个愿。" " 你希望得到什么?" " 幸福,还有快乐,很俗是不是?" " 总好过世界和平,那笨女人,你现在觉得愿望实现了没有?" " 你说呢?" " 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很白痴唉,老问这种不可能有答案 的问题。" " 你又骂我,我才不要告诉你,下山了。" " 唉,你别动,真是的,怀着孕的人还粗心成这样,上来了,我背你下去。" " 斯诺" " 嗯" " 斯诺" " 干嘛?" " 我觉得很满足,我很快乐。" " 嗯。还算你有点脑子,不算太笨。" " 斯诺·格菲根!" 纽约的家里,斯诺叫人特制了一个相框,放在了卧室里。由他一个人在暗房 里待了两天才洗出来的照片出乎意料地漂亮,流星的光彩全部地洒在了我的肩上, 侧着脸微笑的我在光彩下漂亮的都虚起来了。女巫师姐说这就是嫁给摄影大师的 好处,可以有传世的照片。我很不以为然,斯诺与他父母的见面有点尴尬,但还 算顺利,我看出他们相同的蓝眼里的感情,很让人想掉眼泪的一种感动。戴维像 完全没离开一样地接手了所有事务,他与阿楠处得如同孪生兄弟,斯诺都会偶尔 吃醋。我很高兴见他找回了自我,只是有些可惜,那个随他一起回来的娇小法国 美女没有东方血统。而他本说有意也娶一个我的同胞的,现在看是没希望了。预 产期在明年六月份,在这之前我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画我的世界建筑协会大楼的竞 标图,我会以格威氏财团的名义加入竞标,有教授的支持和阿楠的打气,我一定 要自己回击那个叫菲力普的人渣。 最近做梦老见到北投的山顶,看到耀眼的星光,我想一生中我都难以忘记那 两个晚上的星光。 有些传说是可以相信的,有些梦想是可能实现的,关键是你去相信,去尝试。 幸福真的会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你,只要伸出手去。 这个结尾好土,不管是作为日记还是故事,可是这是我的真实,是我的快乐。 希望你有机会看见流星雨,期待你可以得到自己的幸福。 Everything will be all right,if you try it. Do trust me. You could do it well. Because that's the true. You must be get ted your happiness!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