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景天曜驾着马车,总算来到城镇内,策马来到一间客栈前停下。掀开布帘, 只见何云锦睡得香甜,一点防备之心也没有。 他不由得暗叹口气,“何小姐……我已经抵达目的地,请你快点起来。” 何云锦没半点反应。 “你快睁开眼!”他只得再加大音量。 “嗯……”何云锦缓缓睁开眼,只见景天曜正以很无奈的眼神直盯着她。 “你总算是醒来了。” 何云锦伸个懒腰,懒洋洋地看着他,“咱们到了?” “就送你到这里,咱们就此分道扬镳。”景天曜放下布帘。 “什么?”何云锦连忙掀开布帘,只见他早已跃下马车,迳自往客栈方向步 去。 见状,她连忙跟上。 景天曜自然也听见了身后所传来的脚步声,他停下脚步,转头无奈的看着她, “都帮你离开那座郡城了,你还想怎样?” “不怎么样!”她笑着朝他耸耸肩,“我肚子饿了,咱们快进去瞧瞧里头有 什么吃的。”也不等他回应,她直接奔进客栈内。 景天曜只希望她别给他惹出什么麻烦事来。 只是才一进到客栈内,就瞧见四名彪形大汉坐在中央,店小二和掌柜缩在一 旁直发抖。 景天曜见情况不对,就要拉着何云锦转身离开,迟点再过来。 何云锦却动作快了一步,找了张椅子坐下,扬声吩咐:“有什么吃的、喝的, 快备上。” 景天曜见那四名彪形大汉全将视线落在身材娇小的她身上,眼神不怀好意, 让他怎么也无法弃她不顾,只得步向前,坐在她身旁。 掌柜见总算有其他客人上门,赶紧派店小二将茶水奉上,又备了一些茶点, 希望客人能留下,别让他们单独面对这些凶神恶煞。 何云锦才喝了口茶,蛾眉皱紧,“好难喝!”这是什么茶啊?难以下咽。又 以竹筷夹了块茶点放入口中,才一沾舌,马上吐掉。“好难吃!” 原以为景天曜也会跟她有一样的反应,只是转头却瞧见他迳自喝着茶、吃着 茶点。 “这样的东西,你也能下咽?”她一脸难以置信。 若在王府内,谁敢拿这种东西给她吃,那人就有苦头吃了! 景天曜微微一笑,“到外地来,当然得将就一些。”不动声色,暗中观察她 端杯、举筷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习惯动作。 举手投足间,皆带着贵气,端庄大方,她绝非寻常女子。 这时一名彪形大汉面向他们扬声,“这位小姑娘说得好,咱们也觉得这里的 饭菜难吃。” 何云锦一愣,没料到会有人主动找她攀谈!看了对方一眼,觉得那人和他的 同伴并非什么善类,抿嘴不答腔。 “可不是,咱们坐在这里这么久了,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没吃到,反而生了一 肚子气。”另一人贼笑着。 何云锦以手肘推了一下景天曜,想问他该如何是好,但他还是无动于衷,继 续喝着那难喝到不行的茶。 “掌柜,你说该怎么赔偿咱们?” “我……我们店内的茶水……菜肴……本来就是这样啊……”掌柜被人点名, 惊得全身抖个不停。 他是知道自己客栈的茶水与菜肴欠佳,生意清淡,但怎么也没料到,竟会在 今几个招来这几个凶神恶煞。 呜……他还是早日关门大吉比较好。 “哼,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赔偿咱们罗?兄弟们,咱们把这间烂店给拆了!” 为首那人一声令下。 其他三人立即动手掀桌摔椅,摆明了就是要来这要钱,索不到钱就大肆破坏 一番,直到对方肯双手奉上白花花的银子。 掌柜吓得差点哭出来,“各位爷……别……别摔啊……” “不拿钱出来赔咱们,就是这种下场。兄弟们,咱们使劲点砸啊!”为首那 名男子笑得狰狞。 何云锦傻眼,想不到这世上竟会有如此败类存在,气得就要站起身,朝他们 破口大骂。 不过……心想自己不过是个弱女子,哪敌得过他们四名彪形大汉?又见身旁 的景天曜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般怡然自得地喝茶,就令她一肚子气。 何云锦索性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茶杯,往后用力扔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你还有闲情逸致喝茶?” 景天曜好整以暇看着气急败坏的她,“气什么?这间店就算被砸烂,也与你 我无关啊!” “是跟我们无关没错,但我就是见不得壤人为非作歹。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 怎么就不会行侠仗义,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她说得又气又急。 缩在墙角的掌柜和店小二,以崇拜的眼神看着为他们这间客栈仗义执言的何 云锦,感激得痛哭流涕。 “我不过是个很普通的生意人,哪有什么行侠仗义的好本领?”景天曜摇头 叹气,“你还是乖乖待在一旁,别惹是生非。” “你……”她气结,“好,你不帮他们,我帮!” 只是才一转头,就瞧见原本在使劲掀桌砸椅的四人早已停下手中所有动作, 正恶狠狠瞪向她。 为首那人还抚着自己的头,一看就知道方才被人以东西砸中了头部,而在地 上的一只茶杯……好眼熟…… “呃……那个茶杯。好眼熟喔!”何云锦转过头看着景天曜,笑得好心虚。 完了,她刚才抛出的茶杯,怎么会那么准确就砸中那人的头啊?而他的眼神 …… 看来好凶,她惹不起耶! 景天曜立即被那四人恶狠狠瞪着,就算没回过头,也知道他们的目光全集中 在他一人身上。 那种芒刺在背的强烈感觉……很不好受,最后他好无奈、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啊,的确很眼熟……” 就算被砸破了,但任谁也知道那是他方才用过的茶杯,因为只有他一人在喝 那难喝到不行的茶。 天老爷,他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被从天而降的她给缠上? 何云锦连忙扳转景天曜的身躯,让他去面对那四名彪形大汉,还很好心地拍 了拍他的肩,给他鼓励。 “放心,你要是有什么万一,我会请人为你办妥后事。”语毕,她连忙退到 一旁,与掌柜和店小二一同奔离客栈,避难去也。、 毕竟她只是个弱不禁风的 小女子,怎么可能跟那些人打架?所以,和那些凶神恶煞打交道一事,自然就落 在他身上。 景天曜很无奈地看着她和掌柜与店小二奔到外头去躲起来,暗暗叹口气。 以后他在路上行走时,一定会特别小心天空,以及避开围墙。 “大哥,我刚才听他们对话,他好像是个生意人。”其中一人扬声。 “喔,生意人,那身上不就带着许多钱财或是值钱商品?”另一人绽出贼笑。 “是啊,大哥,方才他身旁的婢女不是拿茶杯砸你的头吗?可得跟他要笔庞 大的医疗费。” 为首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头,贼笑的看着他,“我看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身上 的钱财交出来,否则……” 景天曜朝他们四人微微一笑,“否则怎样?” 那些人没料到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态度一派轻松,摆明了就是不将他 们的威胁看在眼底。 气得那为首的男子提起大刀往他身上砍去,“先削去你一条胳臂,看你还笑 不笑得出来!” 其他人等着看景天曜血溅遍地,哀声求饶。 然而却只见大哥手上的大刀竟停在半空中,迟迟没落下。不……不是半空中, 而是被景天曜仅以两指就给轻松挡下。 “怎……怎么会这样?”那人惊得脸色骤变。 眼前这名脸上还带着笑意的男子一派斯文,身材也和一般人无异,万万没想 到他竟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仅仅以两指就挡下了他所挥下的大刀。 他深藏不露、武艺高强,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 “大哥……”其余三人惊慌害怕。 “你……快放手……”为首的男子看着景天曜,脸上已经没有先前骇人的气 势,额间早已渗出汗珠。 景天曜笑着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只要一放开,没命的可是我自个儿。” 他可没那么傻! “你……”为首的男子气得想抽回刀,再奋力砍下,但那把刀还是被景天曜 握着,怎么也动弹不得。 其余三人见状,各自交换一记眼神,便一拥而上,打算将他包围住,逼他放 手。 景天曜另一手拿起桌面的竹筷,掌心运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他们三 人的方向射去,细长竹筷贯穿他们的手臂及腿部。 他们三人各自跛着脚、抱着手臂,往外头奔去,早就无暇顾及大哥的死活, 自己保命要紧。 见其他兄弟都离开,那名男子也只得连忙放开刀柄,抛下武器,没命地往外 逃去,不敢逗留。 见他们离去后,掌柜、店小二以及何云锦这才缓缓走进客栈内,左右张望, 最后他们的视线落在景天曜身上。 何云锦一脸讶异,将他全身上上下下仔细看过一遍,“你……没事,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景天曜朝她微微一笑。 此时那掌柜彷佛变了个人似地,没了先前畏首畏尾的模样,朝他们大吼: “瞧你们把我的店里砸成什么模样,我还要不要做生意啊?” 何云锦瞪大双眸,“你说什么?这些桌椅、碗盘,明明就是那些人砸坏的, 怎么能怪到咱们头上?” 掌柜故意装傻,“什么那些人?打从方才到现在,就只有你们两人进来。” 何云锦气得涨红俏脸,“这算什么啊?欺善拍恶,见我们两人好欺负吗?” 掌柜虽然不明白方才那四名凶神恶煞是怎么离开的,但见景天曜性情温和, 又只带了个婢女在身旁服侍,所以就打算吃定他们,要他们赔偿所有损失。 “我们可没欺善怕恶,而是要你们赔偿所有损失。”一旁的店小二也跟着帮 腔,一副尖嘴猴腮样。 何云锦气得直跺脚,真没想到这世上竟会有这种小人。他们误进黑店啦! 早知道就别帮他们,早知道就别进这间客栈,早知道、早知道……真是千金 难买早知道啊! 怎么也没料到,景天曜立即点头答允,“掌柜,是咱们不对,造成你店内不 少损失,劳烦你算一算,这些桌椅、餐盘、茶杯、菜肴一共要多少银两?” 掌柜眉开眼笑,“还是这位公子明事理,哪像你身旁的婢女,那么不懂事。 我这就算、马上算!” 何云锦气得火冒三丈。“什么叫做我不懂事?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景 天曜一把捂住唇,再也开不了口。 掌柜和店小二一同估算店内的损失,拨弄着算盘,没一会儿,就笑嘻嘻地来 到景天曜面前。 “公子,一共是二十两。” 一听到掌柜这么说,何云锦气得想破口大骂,但由于唇被捂住,只能发出 “唔晤”声。 这几张烂桌椅和难以下咽的烂菜。也要二十两?坑人啊! 景天曜紧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开口,“掌柜,我看后方的那幅山水字画,不 如也一并卖给我好了。” 掌柜嫌恶的往后方墙上看去,“那字画值不了几文钱,送你好了。”说完, 吩咐一旁的店小二取下画交给他。 “那就多谢了。”景天曜掏出银两递给掌柜,随即带着那幅画和何云锦坐上 马车,快马加鞭离开客栈。 掌柜还一脸笑嘻嘻地算着手中的那些银两,认为自己赚到了。 待景天曜驾着马车离开好一会儿后,这才停下马车,掀开布帘,看着车内还 在生气的何云锦。 “你还在生气?” “废话,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跟他们据理力争?明明那些东西不是咱们 弄坏的,他们竟全怪到咱们头上,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小人?”她气得双手紧握 成拳,恨不得能揍那獐头鼠目的掌柜和店小二几拳。 “这世上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而那掌柜其实吃了亏还不晓得呢!”景天曜脸 上堆满了笑。 “此话怎说?”何云锦不解的望着他的侧脸。 “你身旁的那幅山水字画,价值数千两。” “你怎么知道它值千两?”她讶异的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身旁的那幅 画。 方才她还差点气得想撕烂那幅字画泄恨,还好没这么做。 “我有收藏名画的喜好,而这画的字迹以及独特画法,一看就知道是名闻天 下的八仙道人所绘,不信的话,可在左方的落款处瞧见一个‘仙’字。” 何云锦摊开画一看,果真如他所言,有个仙字。他深不可测,突然间她想更 了解他的一切。 “那个掌柜还真不识货。” “是啊!”景天曜笑眯了眼。“不枉特地前去。” 何云锦觉得他话中有话,“你是故意去那间菜肴难吃到不行、茶水难喝到想 吐的客栈?” “正是。” “就为了要得到这幅字画?”她接着问。 “没错。” “那你跟那四名彪形大汉也串通好了?”她怀疑。 “怎么可能?我压根不认识那些人。”他拧紧眉。 “喔……”何云锦这才放心许多,他没跟那些人渣败类一道。“你是怎么将 那些人赶走的?” “秘密。”景天曜抿唇一笑,策马前行。 “哼,不说就算了,小气。”何云锦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眼底却满是笑意。 微风徐徐吹来,她颊边的发丝随风飘飞,偷偷地瞧了一眼坐在前方的景天曜, 胸口有种莫名的奇异感觉。 虽然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但她就是很喜欢待他在身边。还好,她逃家后 遇上的人是他! “咱们要去哪儿?” “咱们?”景天曜停下马车,转过头看着她,“你还想继续跟着我?” “那当然,我陪在你身边不好吗?”何云锦朝他灿烂一笑。不是她在自夸, 她生得美,任谁见了都会喜欢上她。 然而景天曜却是一脸痛苦,“当然不好,我打算拜访一位许久不见的友人之 后,就马上起程回家。” “那我就跟你回去!” 景天曜深深看了满脸笑意的她一眼,重叹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完了,再也摆脱不了她吗? “别这么泄气嘛!”何云锦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还有多久才会到你朋 友的宅邸?” 景天曜无奈的叹口气,“就在前方不远处。” “那咱们快过去吧!”她喜欢极了“咱们”这两字。 景天曜神情无奈,策马继续前进。 抵达目的地,何云锦看着宅邸大门口上所悬挂的匾额,上面写着“清廉治世” 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生起。 “我的这位友人曾在朝中担任宰相之职,多年前因年岁已高,退位返乡,在 此定居。”景天曜跃下马车。 何云锦却迟迟不敢下马车,一副打算永远待在马车上的模样。 景天曜挑眉望着她。 “那位退位宰相尊姓大名?” “姓苏,单一字维,向来公正清廉,颇得民心。”景天曜见她瞬间惨白俏脸, 步回马车前,“你究竟是怎么了?” 她的不对劲,任谁都看得出来,最好一五一十说清楚。 “能……能不能请你别进去?”何云锦乞求他。 完了,怎么会那么凑巧,竟然跑到苏伯伯家来了! “当然不行,我此行就是为了要见他一面。”景天曜立即否决。 “这样喔……那你自己进去好了,我在外面帮你看顾马车。” “不必,因为我要在这里暂住一宿。”景天曜再度否决。“还有,快把那幅 字画拿下来。” “啊……是喔……那……好吧……”何云锦无计可施,只得抱着那幅字画步 下马车。 景天曜先向苏宅仆役说明来意后,随即就有一名总管出面,带领他们进入宅 邸内,并派人将那辆马车安置在宅邸后方。 一路上,何云锦低垂着脸,不愿被人瞧见她的长相。 景天曜当然明白她不愿被这宅邸内人们瞧见的心态,不过他倒也不点破,就 这么尾随在总管身后,来到大厅。 苏维看见景天曜,笑着迎向前,“景老弟,好久不见啦,近来可好?” “好,怎么不好!我方才在路上帮你免费拿到一幅八仙道人亲手所绘的山水 字画。” “我就知道景老弟好本领,那画在哪儿?快让我瞧瞧!” 景天曜立即唤来何云锦,“快把那幅画递给苏大人。” 何云锦低垂着头,将抱在怀里的那幅山水字画双手恭敬奉上。 苏维看着眼前的这名婢女,虽然她总是低垂着头,不过还是觉得她的身影… … 好眼熟。 “苏大人,你怎么了?”景天曜挑眉。 “没……没事,看画,咱们看画。”苏维立即将那幅画摊开,一看果真是八 仙道人的真迹,立刻赞不绝口,“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画啊!” “苏大人若不嫌弃,就请收下。”景天曜更从衣袖内掏出数样璀璨首饰、发 簪,“这些就赠与夫人。” 苏维大喜,“景老弟,今儿个你可得留下,让我和内人好好招待一番。” “在此先谢过。”景天曜看着一旁还低垂着头的何云锦,“劳烦苏大人也替 她准备一问房休憩。” “她是……” “是同我一道的。”他刻意不把话讲明。 “我立即请人替她准备一间房,难得你会让婢女随行伺候。”苏维还以为他 一向极不喜欢女人陪同,看来是他误会了。 景天曜笑而不答。 何云锦一直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连忙跟着苏府的婢女离开,深怕 一个不小心,会被人认出。 待何云锦离开后,景天曜立即向苏维请教,“颐和郡王可有子女?” “只有一女,闺名为云锦。”苏维拉着他一同坐下,“这是我特地请人从南 方买来的春茶,香味、色泽皆为上品,快快品尝。” 景天曜端起茶杯,饮了口,口齿留香,“好茶。” 喔……云锦是吧! “呵,果然你也认为这是好茶!为什么突然提起颐和郡王的千金?”苏维又 为他斟满茶。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我和颐和郡王也是旧识,只是许久没联络,你若是想娶云锦为妻,我二话 不说为你前去说媒,凭你的声望,相信郡王也会同意这门亲事。” “不必了。”景天曜连忙摇头。 “瞧你这小子,一谈起娶妻一事,就畏惧不已,真搞不懂,娶个好妻子相伴 一生,有何不好?” 景天曜轻叹口气,“我还有许多事业得忙,根本无暇娶妻。” 苏维笑着摇头,“反正姻缘天注定,就算你不想娶妻,也难啊!” 景天曜没答腔,唇边勾勒着一抹浅笑,细细品尝这难得一见的好茶。 命中注定是吧?他拭目以待。 何云锦待在苏维派人为她准备的厢房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吃也不是, 睡也不是,就这么在房内来回走动。 “他会跟苏伯伯说些什么吗……应该不会,因为他又不知道我的真实身分… … 要是他多嘴问了几句,那我的真实身分岂不是会被苏伯伯识破?那又该怎么 办才好……算了,我还是直接去找他问个清楚!好,就这么做!“ 当她结束自言自语,打开门准备前去找景天曜时,却意外地撞上一道坚硬的 墙。 不对,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墙?猛一抬头,只见景天曜满脸笑容正瞅着她。 “你来得正好,快快快,快进来!”她拉着他的手进到房内,掩上房门前, 不忘探头张望一下,不让人瞧见他进来。 景天曜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你在紧张什么?” 何云锦将房门落锁,直盯着他,“我问你……” “好,我让你问。”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 何云锦看着他,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有话要问我?”景天曜看着她那张口却无言的模样,直觉得好笑。 “那个……就是啊……我想问你……你有没有……”何云锦依旧吞吞吐吐, 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心里又气又恼,自己平时不是什么话都敢说,怎么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这样说话,谁听得懂?”景天曜拿起桌上的点心,放进嘴里。 “哎呀,你别光顾着吃啊!”何云锦索性鼓起勇气,“我问你,可有跟苏伯 伯说到关于我的事?” “苏伯伯?”他挑眉反问。 何云锦连忙改口,“我说错了,是苏大人,苏大人才对!”要命,都怪她一 时说话太急。 景天曜也没再多问什么,“为什么我要对苏大人提起你的事呢” “呃……”何云锦被他这么一问,语塞了。 “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景天曜眯起眼看着一脸焦虑不安的她。 “没……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何云锦连忙朝他摇头摆手,装作什么事 也没发生。 “没有就好。”景天曜倒了杯茶给她,“瞧你急得满身大汗,口齿亦不清, 快坐下喝杯茶润喉。” “谢谢。”何云锦迳自在他面前坐下,伸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别急,茶水还多着。”景天曜又为她斟满茶。 何云锦心情放松许多,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啜饮着。 “明儿个一早我就要回府了,你也还是早点回去,以免颐和郡王担忧,你说 是不是?云锦郡主。” “噗!”何云锦口中的茶水就这么全数喷到景天曜的脸上。 景天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任由脸上、发梢上的茶水缓缓滴落桌面。唉,他 应该等她喝完茶再说。 何云锦瞪大双眸。不会吧,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她的真实身分就被察觉?! “你怎么会知道?” “就算你身着下人的粗布衣裳,但双手白皙、纤细柔软,毫无瑕疵,一看就 知道没有做过粗活。讲话语气虽然故作粗鲁,不过还是可以从举手投足间看出些 端倪,知道你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名门千金。”这点,毋庸置疑。 “那你有跟苏伯伯说……” “放心,苏大人还不知道你的身分。”他可以向她保证。 何云锦沉默不语,只是瞅着景天曜,好半晌后,这才缓缓开口,“你什么时 候知道的?” 他该不会在一开始就知道了吧? “方才。” 这下子,可让何云锦傻了眼。他说什么来着?方才才知道!这么说来…… “你套我的话?” 他这人好阴险、好狡猾! 景天曜笑而不答。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何云锦直觉得自己受骗上当,气愤难忍。 “无奸不商,这道理你该明白,你该庆幸碰上的人是我,天底下可没几个男 人像我这般有良心。”景天曜替自个儿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饮入喉,“许多女 人一到外头,不是被骗钱财,就是被骗色失身。” “我……才不信,本国正处多年无战事的太平盛世,哪还会有人做这种缺德 事?”她虽感到害怕,但仍嘴硬不愿承认。 “喔,那在客栈所发生的事又怎么说?”景天曜挑眉反问。 “这……”她语塞。 “说不出话来了吧!”景天曜站起身,往门口步去。 “你要上哪儿?”何云锦也跟着站起身。 “已入夜,当然是回苏大人为我准备的厢房就寝,你也早点睡,还好苏大人 与郡王相识,这么一来我也可以放心请苏大人派人送你回王府。” “不要,我要跟你一道!”她摇头。 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她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她这一回去恐怕就得嫁人, 那怎么成! 景天曜皱起眉,低喝出声,“胡闹!” 何云锦吓得往后退去,不敢再开口。 “你身为郡主,竟然还做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岂不让郡王失了面子,贻 笑大方?!” “我……”她眼眶泛红。 景天曜也不再多说什么,以免她当真落泪,到时候他可麻烦了。 “言尽于此,你早点就寝。”景天曜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何云锦见他毅然离去的背影,心一阵抽痛。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如此剧痛?但她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想与他分 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跟在他身旁。 灵机一动,她想到一个好法子。 “不如干脆就这么做!”为了能跟他在一起,她豁出去了。 立即往苏维所在的内苑厢房奔去,轻敲门扉。 苏维才一拉开房门,瞧见站在眼前的人,先是一愣,随后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才开口,“你不是云锦吗?怎么会在这里?” 苏维的妻子也步上前来一探究竟,“果真是云锦,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伯伯、苏伯母,我有事得告诉你们。” “好好好,外头天凉,有什么话,到房内再说!”苏维连忙领她进入厢房。 何云锦眼底净是笑意。 不让她跟?呵,那可由不得他!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