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隔日一早,景天曜由于有许多事得去处理,又怕何云锦没人盯着,会在外头 闯下祸事,只得吩咐总管尚克刚,无论她到哪去,都得跟着。 尚克刚看着活泼俏丽的何云锦,认为少爷多虑了,她怎么可能会闯下什么祸 事? 何云锦看着眼前忠厚老实的尚克刚!讲好听点是景天曜派来保护她,讲难听 点是他派来监视她的人。 不过她一个人在国都内,若是没人担任向导,怕是会迷路,再也回不来,只 得勉强让他跟着。 她朝他露出笑容,“尚总管,今日还请你多多关照。” “哪儿的话,只要郡主想去哪,同我说一声就行。”尚克刚拍胸脯保证,今 日的国都一游,绝不会让她失望。 何云锦侧头想了一会儿,“我想到最热闹的地方去瞧瞧。” “喔,你指的是锦市。” “锦市?!”她以前就有听府内下人提过,国都最热闹之处就在那里。 “是啊,那里南北杂货、奇珍异宝、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各式各样物品, 应有尽有,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那咱们就去那里。”何云锦迫不及待想马上前往。 尚克刚立即备妥马车,带领她前往锦市。 锦市内万头钻动,车水马龙,随处都有难得一见的珍奇逸品,令坐在车内的 何云锦怎么也待不住,想马上下去,亲自把玩那些物品。 尚克刚先将马车停在隶属于景家的一间茶馆前,请人看着,再请何云锦步下 马车。 何云锦一下马车,连忙往前走去,看着摊贩所卖的各种珍奇物品。 尚克刚紧跟在她身旁,深怕一个不小心,会在这人潮拥挤的锦市内与她走散, 到时候他可无法对少爷交代。 何云锦东看西瞧,对于那些女人使用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是一点兴趣也没 有,只想看一些未曾见过的物品。 瞧见有间店铺,外头聚满人潮,她没多想立即奔向前,打算一探究竟。不知 里头究竟在卖些什么? 只见个头娇小的她,站在男人群当中,格外突出。 不少站在店铺外头的男人一见到她,大笑出声。 “大小姐,这儿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快离开。”其中一人说。 “为什么不行?”她抬起头,眼底净是不满。 “因为这里专卖男人所用的防身武器。”一名老者好心告诉她。“各式各样 的人都有,总之木是你该来的地方。” 何云锦眼睛一亮,更想往里头钻去。 尚克刚见了,连忙挡住她,“郡主,这里头去不得啊!”要命,她若真闯了 进去,那还得了! 何云锦皱紧眉,“为什么去不得?” “因为……”尚克刚低语,深怕被他人听见,“里头龙蛇混杂,天晓得有没 有什么通缉要犯混在里头购买兵器,你一瞧就知道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 要是被人看上,掳了去,教我怎么向少爷交代?” 何云锦这才乖乖转身离开,毕竟她不想再也见不到景天曜。只是正当她转过 身时,却意外与人撞上。 个头娇小瘦弱的她,立即被撞倒在地。 “究竟是谁不长眼啊?”她破口大骂,气愤的站起身,拍去沾附在裙摆的灰 尘。 一旁的尚克刚瞧见她所骂的人之后,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郡主竟碰上四名凶神恶煞,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咦?大哥,这娘儿们好眼熟!” 一听到有人这么说,何云锦立即抬起头,一看可傻了眼。“你们不是在客栈 的那群人吗?”怎么又碰上他们?! “啊,你就是那家伙身旁的婢女嘛!哟,怎么今儿个竟穿起锦衣华服来了?” 另一名男子贼笑出声。 没想到他们今儿个前来锦市购买防身武器,竟会在这儿遇见她。 “我穿怎样,要你们管啊!”何云锦可不怕他们,这里位于锦市中央,在场 围观人数众多,谅他们也不敢对她怎样。 一旁的尚克刚急得向众人求救,却没有人肯出面帮忙,在这乱世内,谁还会 插手管别人闲事,只要自己没事就好。 见无人肯帮忙,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想起景天曜在这附近商家和人 洽商,连忙赶去求救。 “哟,还真泼辣,不好好教训你一番,咱们岂不是被你看扁了。” “大哥,你说是吧!之前她的主子把咱们害惨了,这公道自然得从她身上讨 回。” 为首的壮汉眯起眼瞪向她,“今儿个仔细一瞧,她倒还有几分姿色,不如将 她带回去,当小妾好好服侍咱们。” 何云锦气愤不已,“谁要当你们的妾?我早就嫁人了!” “哼,管你有没有嫁人,反正今儿个咱们是要定你了。”为首的男子朝身旁 的三人使个眼色。 他们立即向前,就要当众将她掳走。 何云锦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拔腿就跑。 “别跑!”他们连忙追去。 何云锦拚了命的往前跑,此时不跑的是傻子!又见一旁有人在贩卖古董花瓶, 她没多想,立即拿起花瓶就往身后的三人砸去。 “啊,我的花瓶!”古董店老板当场老泪纵横,心都碎了。 “你竟敢拿东西砸咱们?”那四人怒不可遏。 “不砸你们这些败类还砸谁?”何云锦继续往前跑。花瓶竟没砸中他们,可 恶! 好,再拿! 顺手一拿,就将一株盛开的牡丹花往他们丢去。 “啊,我的牡丹!”花商难过得心如刀割。 为首的男子来不及闪躲,就这么被砸中脑袋,花盆砸伤了他的额头,流下鲜 红血液。 “臭娘儿们,要你好看!”他怒吼出声。 何云锦眼看没有人肯出面帮她解围,心都寒了,早知如此,她就不要外出, 乖乖待在宅邸内,也不会发生此事。 此刻为了保护自己,她只要身旁有什么东西就顺手拿起,瓷碗、字画、书册、 笔、墨、花器、花、菜、布衣……不论拿到什么都往他们四人用力丢去。 除了景天曜,她绝不会让其他男人碰她一下。 那四人一面闪躲她所丢来的物品,一面追着她,逼得她只能不断往前奔跑, 直到被他们团团包围。 何云锦害怕不已,脸色惨白。 “臭娘儿们,瞧你做的好事!”为首那名男子气得高举起拳头,就要往她身 上用力挥去。 “呀!”何云锦弯下身,抱紧头,尖叫出声。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让她不由得缓缓睁开眼,只见那名男 子的手被人紧抓住,让他无法伤害她。 “该死,是谁坏我的好事?”那名男子转头,一见来人,吓得没了方才凶狠 的模样。 其余三人脸上净是畏惧,纷纷往后退去,随时准备逃跑。 怎么那么不巧,又遇到他了! “怎么又是你们?”景天曜皱眉瞪向他们。 “大爷,求你好心,放咱们一条生路吧!”为首那人很没志气地求饶,一双 脚早软了。 “要是我没赶到,岂不是让你们伤了我的妻子?”景天曜使劲一握,那人的 手应声折断。 “爷……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那人疼得哀声连连。 此时有数名官差赶来,一见是景天曜,纵使他已不再是舜天国的镇国将军, 但他们对他依旧尊敬,向他恭敬的抱拳作揖。 “听说这儿有人闹事?” “把这些人带走,别让他们再惹是生非。”景天曜威严的下令。 “是。”官差立即将那四人带走。 何云锦呆坐在地上,双眸紧瞅着他,最后她站起身,飞奔到他怀内,双手紧 抱着他结实的腰身,泪如雨下。 “呜……好恐怖喔……为什么都没有人要帮我?我差点就被他们带走……再 也见不到你了……” 景天曜不发一语,轻柔抱起她,往宅邸方向走去,以眼神吩咐一旁的尚克刚 留下来善后。 尚克刚看着景天曜当众抱着何云锦离开,这才总算放下心来。只是,突然有 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头一看,吓得脸都白了。 古董店老板捧着花瓶碎片,花商抱着断成两截的牡丹花,菜贩拿着被砸烂的 青菜……无数商品受损的商人,各个杀气腾腾的看着尚克刚,要他给个交代。 “好好好,咱们慢慢来……一笔笔……慢慢算……”尚克刚暗自垂泪,希望 郡主以后少出门。 景天曜抱着何云锦回府,走进厢房,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轻轻抬起她小 巧的下巴,以指腹轻柔为她拭去眼泪。 “别哭,没事了!”他柔声安抚。 “嗯……”听着他温柔的嗓音,她原本害怕不安的情绪逐渐平缓,也不再落 泪。 景天曜坐在她身旁,轻轻搂着她的纤腰,让她枕靠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发。 “那些人有没有伤到你?” 何云锦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为什么都没有人肯帮我?”那时候的她好 害怕,好无助。 明明现场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肯对她伸出援手,让她心寒不已。 “你也不能怪那些人,除了他们根本就无力对抗那些恶人外,谁不想保护自 己,避免遭受波及?”虽然无奈。但人心就是如此。 何云锦垂下眼,“人难免贪生怕死,我也一样,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景天曜轻拍着她的背,“以后出门,可得小心,千万别再往那种地方凑热闹, 难保下回不会遇到比那些更凶狠的恶人。” “我才不是去凑热闹……”何云锦猛抬起头,赫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好近, 他的唇瓣就近在咫尺。 俏脸绯红,她就要垂下脸时,她的下巴却被他以手指抬起。 景天曜深情款款瞅着她如星灿烂的眼眸,缓缓俯下身,温暖的唇瓣轻柔贴合 她的红艳樱唇。 她的柔软令他心动不已,以舌尖轻舔着她娇嫩的粉色唇瓣,诱导她为他轻启 红唇,任由他的舌尖窜入她的口中与她的舌交缠。 何云锦难以自拔,小手轻搭上他厚实的臂膀,更贴近他的身躯,让两人紧密 贴合,不分彼此。 景天曜的大手自她的纤腰缓缓往上抚去,最后停留在她柔软的酥胸上,隔着 月牙色绸缎恣意轻揉。 而他的舌时而轻柔缠绕,时而霸道纠缠,让何云锦全身酥软无力,任由他摆 布,更不时发出轻吟声。 “啊……”她爱煞他的吻。 她的低吟声,令景天曜更加深这一吻,大手顺着衣襟滑入肚兜内,轻捏揉搓 着她那因为激情而挺立的粉色蓓蕾。 何云锦双眼迷离的望着他,试着回应他的吻。 小舌缓慢地舔吮着他的舌,一双小手更缓缓往下移去,轻抚着他结实的胸肌。 她虽然对男女情爱之事还不甚了解,可是她就是知道,如果他要她,她一定 会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他。 她只让他一人碰触,她的身子只给他一人! 此时,外头回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尚克刚一脸着急的在厢房外叫唤: “少爷,你在里头吗?” 景天曜只得先放开何云锦,叹口气,随即扬声回应,“在,我在里头。”再 不出声回应,总管肯定会一直待在外头叫喊。 “方才郡主砸坏的东西,我全买回来了。” “花费多少?” 尚克刚沉默不语,怎么也不敢说出那些数字。 景天曜自然明白他的沉默代表什么意思,沉着声再问一次,“多少?”彻底 做好心理准备。 “一千五百三十二两又五文钱。” 景天曜闻言,倒抽一口气,“怎么可能?”立即转头瞪向何云锦,她究竟是 砸壤了多少昂贵的物品? 她才出去没多久,就替他带来千两负债,该佩服她还是该狠狠责备? 何云锦立即趴在床铺上,娇滴滴地说:“哎呀,我头好疼,什么事也不记得 了。” 景天曜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笔帐也只得就这么算了。 “展老板正在前厅等着你。” 景天曜拧紧眉,随即起身,往前厅走去。 待他离去后,何云锦立即起身,奔到外头问尚克刚,“什么展老板?是天曜 的朋友?” 她方才瞧见景天曜离开时,神情十分严肃。 “展彻扬是尧日国的一名富商,少爷与他往来频繁,时常进行商品交易。” 尚克刚知无不答。 “喔,是这样吗?”何云锦轻蹙蛾眉,或许是她多虑了。“对了,改天我们 再一同去锦市逛逛。” 尚克刚惊得连忙往后退去,“郡主,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得去办,先退下 了。”他可没那胆子再跟她一同外出。 何云锦见他落荒而逃,气得嘟起红唇。 什么嘛,她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干嘛那么怕她?不陪她去就算了,改天她 再找景天曜陪她一起去! 景天曜才一踏进前厅,就瞧见身着藏青色外袍的展彻扬端。坐于八仙椅上, 笑容可掬的望着他。 “怎么娶妻了也不通知一声?” 景天曜紧抿唇,不打算多说。 “放心,我可以听你慢慢说。”展彻扬脸上堆满了笑。 “你此次特地前来,应该不是同我闲话家常,有什么要事就快说。”景天曜 神情不耐。 “令妹失踪有好些日子。” 景天曜拧紧眉峰,“可有她的下落?”他不愧是搜集情报的密探,就算他们 没将此事张扬,还是被他知晓。 “嘿嘿,接下来的消息可就得给点酬劳了。”展彻扬贼笑。 “哼,真服了你,跟以前一样,死要钱。”景天曜立即自腰带内取出一颗晶 莹剔透的萤石丢给他。 展彻扬单手接过,看着掌中之物,笑逐颜开,“这颗萤石不错。”虽然晶莹 剔透,但只要一入夜,可是会发出耀眼自光,价值连城。 “废话少说,人在何处?” “放心,令妹安然无恙的在成戟国皇宫内苑。” “她被皇族之人掳走?”景天曜问。 “正确而言,是成戟王。” 景天曜眉峰更为紧蹙。怎会如此?他们和成戟王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要掳 走她?他百思不解。 “言尽于此,就此告退,不必相送。”展彻扬起身,迳自步离。 当大前厅只留下景天曜独自一人,眉峰深锁。 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傍晚用膳时分,何云锦待在厢房内,看着满桌的佳肴由热转凉,却迟迟没等 到他的归来。 再也无法继续等待下去,她站起身往外步去,才一打开房门,撞上正好要入 内的景天曜的胸膛。 俏鼻被撞疼,原本还以为他会向她说声抱歉,却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绕过她, 迳自坐在圆桌旁,举起筷,木然吃着那早已凉了的饭菜。 “你怎么啦?”不对劲!她看得出来。 景天曜没答腔,才吃了几口菜,就搁下玉筷,转身躺在床铺上。 何云锦皱眉瞪向那背对着她的壮硕身影,“你说说话嘛,究竟是怎么了呀?” 景天曜依旧没答腔。 这下子可激怒了何云锦,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床畔,伸手用力扳正他的身 躯,却瞧见他竟早已熟睡。 “啊,你装睡是不是?快醒来啊!”骗人,他才没那么快入睡。 但低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令她不得不相信,他早已熟睡,而且还从他身上 嗅到一股味道。 待闻个仔细后,她赫然惊觉那是酒味。 他饮酒了?饮了多少?从他方才还能吃几口饭菜的情况看来,该不会是只饮 了一小滴酒吧? 但他明知自己不能喝酒,为什么又要饮酒?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见他就连 入眠也依旧紧蹙着眉峰,她好为他心疼。 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何云锦缓缓闭上眼。 “不要都不说出心里的烦恼……你可以告诉我啊……就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毕竟……我是你的妻啊……”她喃喃低语。 就算他们尚未成亲,但她早已暗暗立誓,今生今世只愿做他一人的妻。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