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了半个多钟头,岳舞看到褚爱江额际上的汗水不断滴下来,她又自责又舍 不得的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替他擦汗。 一只白皙瘦小的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面对她的关心,褚爱江只觉心里像刚 炸出来的甜甜圈,又甜又软又香又烫的。 第一次有个女人能让他这么感动,就因为一个擦汗的动作,他到底是怎么一 回事,在女人堆里打滚了这么多年,居然就因她小小的举措而感动,他几时变得 这么脆弱易感了? “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褚橘儿拉着褚恨山的衣服,苦着一张脸说道。 他背人的都没在叫累,而她也老早就把行李丢给恨山拿,还在叫累。褚爱江 好笑的看着她。 “橘儿,你从刚才就已经没什么在爬,都是让我拖着上山的,这样还会累?” 褚恨山低头看着矮他一个头的妹妹。 “这样脚也会酸啊!”褚橘儿噘着嘴。“不然……”她看着其他三个没有背 人的男人。 “想都别想!”她还没开口,褚恨山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他率先拒绝。 “别看我,”褚别美见褚橘儿往他这边看,他就指指手中的大背包。 “我已经多提了一个行李。” “我也是,我和别美要轮流提行李。”褚离人也赶忙拒绝。:“我不管,我 很累,我一定要休息,不然你们就背我!”褚橘儿干脆在原地耍起小孩子脾气, 蹲在山道上不起来。 “你也先休息一下吧!”岳舞在褚爱江耳旁说道。他一直背着她,汗流涔涔, 她贴着他的背,可以感觉到他背上的衣服全湿了。“我想你也累了。” “好吧!”也许她想下来走走。褚爱江指着前头不远的凉亭说道:“咱们到 前面的凉亭再休息。” “啊——”还要再走哦!褚橘儿大叫。不管了!然后她站起来,赖皮的跳到 只背着自己行囊的褚离人身上。 “橘儿,你下来!你很重耶!”褚离人左右旋转着身子,却甩不掉黏在背上 的壁虎。 “拜托啦!离人哥,我知道你人最好了!大不了,等我再长大一点,我也脱 光光让你画裸女画。”褚橘儿存心耍赖。 “我才不要画你!”褚离人大叫。谁敢画老太爷的开心果,不被废了双手才 怪! “离人哥,我好爱你哦!你是全世界最好、最爱护堂妹的堂哥了!”褚橘儿 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朵旁边又叫又笑。 ※※※ “要累死我不成,橘儿,你要减肥了!”褚离人一屁股坐在凉亭的石桌子上 猛喘气。 “我哪有很胖!”褚橘儿转着身子。“人家我瘦如飞燕,轻似柳絮。” “才怪,你是胖如贵妃,重似河马。”褚别美取笑她,刚刚他心里真是彻底 同情他可怜的弟弟。 “真要说瘦,应该是你吧!”褚爱江靠着梁柱猛灌水,然后他低下头望向坐 在一旁石椅上的岳舞。“我觉得你跟那两件行李比起来重不了多少。” “那当然,她看起来根本就是有病。”褚恨山说话很直,但他没什么恶意。 岳舞听了颈子一缩,自卑感又开始在心里作祟。 褚爱江看到她受伤的表情,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好像自尊受伤的是他。 “你不要因为我叫你多提一件行李就怀恨在心。”他附在褚恨山的耳旁小声 的切齿道。 “我是说她又不是说你,你那么在乎干么?”褚恨山觉得他怪怪的,因为爱 江色归色,可还不会有了异性就忘了手足,怎么今天却…… “她本来身体就比较虚弱。”褚爱江没发觉到自己一直在替她讲话。 “对啊!岳老师的体力本来就比正常人弱一点。”褚橘儿说道。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们。”岳舞开口转移话锋,她不希望他们的话题一 直绕着她的身体状况打转。 “你不要一直道歉,一路上你不停说对不起,我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 褚爱江拿着空的矿泉水保特瓶,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要是真觉得对不起 的话,把自己养胖一点、健康一点,下次来爬山就可以自己爬了!”褚爱扛安慰 她。 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但是听到他的安慰,她心里还是很高兴。“你下次 登山还是愿意带我来吗?”岳舞苍白的脸上因此有了些许红润。 “当然。”褚爱江脱口而出,但是当他回过头看向他三个好兄弟时,只见他 们都咬着牙跟他说——“谢了!”嫌折磨他们折磨得还不够多吗? 当众人准备再出发时,褚橘儿又趁褚别美一个不注意的时候跳到他身上。 “橘儿,下来,让离人背你,我还要提爱江的行李!”褚别美同样也是左右 摇晃自己的身体,却怎么也无法把褚橘儿甩下来。 “不用!爱江的行李我来提!”他身旁的褚离人一把抢去他手中的行李,就 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离人,回来!”褚别美在众人身后大叫。“橘儿,你太胖了!下来!” “就冲着你这句话,我非要你背我不可!”褚橘儿死皮赖脸的紧紧缠着他不 放。 ※※※ 走走停停,他们终于到达靠近山巅的一块平地,决定今晚就在那里歇脚。 夜晚,众人围着火堆坐着。 “我好想吃肉哦!”褚橘儿想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他们就只能吃干粮吗? “橘儿,我们是来露营,不是来烤肉的。”褚别美瞪着她。橘儿让他背了— 整天,他的背快疼死了! “那有什么不同?”褚橘儿问道。 “你的背包要是装上六人份的腌肉,还要爬山,不累死才怪。”褚离人说道。 “她怎么会累死,是我们会累死才对,你跟别美要轮流背她,我则要拿其他 人的行李。”褚恨山开玩笑的说。 褚橘儿不满道:“你们这样就会累死,真没用,人家大哥就背了岳老师一整 天,也没听他在抱怨。” 她不说还好,越说岳舞就越惭愧。 “我只能说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呀!”褚别美似笑非笑的说。 “没错!”褚爱江点着头笑。 岳舞听了感觉到自己的脸并不是被火光照红,而是体内像是有一把火似的, 把她的脸烧红。 爱情的力量?褚橘儿看着她大哥跟岳老师,岳老师赤红着脸不发一语,而她 大哥则少了平常那分洒脱,笑起来都有点勉强……他们该不会真的来电了吧? 可是……她大哥会对一个女人真心吗?这点褚橘儿一点把握也没有。 褚爱江看到坐在身边的岳舞突然皱起眉,他心急的问道:“你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他直觉她的身体又感到不适了。 她全身的腿骨跟胸骨毫无预警的痛了起来,“对不起!我先离开一下。” 岳舞站起身,咬着发白的唇瓣,努力的撑着走到搭起的帐篷。 “橘儿,你去照顾她。”褚爱江说话时满脸忧虑。 “哦!”褚橘儿从草地上跳起来,跑进帐篷。 “爱江,在决定要认真之前,先查一下她到底有什么病。”褚恨山一双精明 的眼睛看向他。 “对啊!别头一次决定认真,就栽了个大跟头。”褚别美也跟着劝道。 “决定认真什么?”褚爱江故作轻佻的笑,但是这回的笑意却不再如以往飞 扬,它多了些压力。 “别想否认,任谁都看得出来,你对她很不一样。”褚离人拍拍他的肩。 “好,我承认,我对她是有点不一样,但那就是因为她身体不好。”他说这 话不知是在说服他们,还是在说服自己。 “爱江,人的感情并不是这么好控制的,好一点再好一点,不知不觉就陷下 去了。”褚恨山意喻深远的说。 “在刚开始还可以控制的时候,先去查清楚她的底,以免陷到不可自拔的地 步,想抽身已经太晚了!”褚别美说道。 “别把她说得好像是个多可怕的女间谍。”她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女人了! 褚爱江下意识的为她辩护。 “我们是为你好,爱江,不是我在触你霉头,我觉得她绝对不是身体较弱这 么简单,你看不出来吗?她就像是一个得了不治之症的病人。”褚离人指着映出 两个人影的帐篷说道。 不治之症!这句话带给他很大的冲击,褚爱江觉得头晕,离人这话来得又狠 又快,他好像毫无防备遭人猛K 一拳。 “没错,今天的登山活动对她来说太勉强了!爱江,她看起来就像身后跟了 个死神,你要查清楚,如果真是绝症,就不要再接近她。”褚恨山知道对一个才 刚动情的人说这种话很残忍,但是为了不让他大哥日后受到更大的伤害,他不得 不这么说。 “不会的,她还这么年轻……” 褚爱江觉得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逃避的说。 “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有多在乎她了!”褚别美一针见血的说道。 “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倒霉的……”褚爱江摇了摇头,将脸掩在双手之中。 另外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而后看自言自语的褚爱江,他们心里都认为,这是 个奇怪的疯狂世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爱情这种毫无道理的东西。 ※※※ 夜阑人静的时候,岳舞拿着手电筒走出帐篷,生平第一次在野外露营,她兴 奋得睡不着觉。 看向另外两个帐篷,那四个男人也都睡着了吧!岳舞看看手表,凌晨两点多。 经过两个帐篷时,岳舞心里猜想褚爱江不知睡在哪一个帐篷里面,她睡不着, 好想找他聊天。 但转而一想,她怎能这样扰人清眠,而且,他背了她一整天一定很累了,她 可不忍心再去打扰他。 岳舞小心翼翼的走过,尽量不制造任何声音,她想到处走走逛逛。 而帐篷内的褚爱江也是辗转难眠,他失眠了!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他脑子里 全绕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她苍白的脸一直在他心里飘来飘去,不只想她,也在思 考这兄弟们对他说过的话……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褚爱江听到一点声响,他坐了起来,轻轻拉下帐篷的拉链探出头,便看到岳 舞孱弱的背影。 夜凉如水,虽是仲春,但山上的气温可不比平地,褚爱江拿了盖在身上的小 呢绒毯走出帐篷,他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要这么在意她的身子呢?是兄弟的话 影响了他?还是他真的对她放出了感情? 她循着水流声走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山顶上的月亮似乎特别圆,月光照亮 了山中小径,手电筒好像失去了照明的功用,但是,岳舞还是不敢关掉手电简, 她怕会突然跑出一条蛇或山猪、狮子什么的,岳舞一边闲步一边低笑,心想要是 这山上有野兽,手里的手电筒恐怕也没啥用处吧! 岳舞发现了一条小河,她把手电筒放在岸边,脱下鞋子,把牛仔裤跟衣服的 袖子往上卷,走进这条清澈见底的潺潺小溪。 水深及膝,不会有危险,所以岳舞很放心的踢着水。好棒呵!记忆中,国小 的时候常常玩水,但是自从得了病以后,就不再有这种机会了,今晚能重温玩水 的乐趣,真是死而无憾了! 岳舞突然静止了一切动作,看着天上的月亮,她想到自己也许是最后一次爬 山玩水,心里充满了哀伤。 最近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疼痛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而且总觉得一次比一次疼痛,有时候连止痛药也克制不了。 岳舞低头看着卷起的衣袖和裤管,皮肤上越来越多紫斑,多么刺眼而骇人, 夏天到了,她不能再穿短袖、裙子,也许这是她最后一个夏天,更也许…… 她根本撑不过这个夏天。 “岳舞!”褚爱江拿着手电筒走近她,他清楚的看到她身上的点点紫斑。 “你——”岳舞惊吓的回过头,手电筒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她震愕了几秒, 回过神后急忙把卷起的衣袖跟裤管拨下来,她不要他看见这些难看的斑痕。 “这是怎么回事?”褚爱江丢下手电简跟小毯子,冲向她。“你身上为什么 会有这些斑痕?”他粗鲁的拉高她的衣袖,那一块又一块的紫斑清晰又可怕的在 他眼前张牙舞爪。 “不要!不要看!”岳舞哭喊着,但是他的力量好大,她挣脱不了。 “我求求你不要看!不要……求求你!” “这是伤痕吗?”他清楚感到一阵心痛,直盯着她想要知道答案。 “你好残忍……我觉得你是活生生的剥开我的衣服,让我所有的丑陋无所遁 形!”她觉得自己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 “告诉我这些伤痕从哪里来的?”褚爱江不忍心的松开手。 “不要问我!我也讨厌它们如影随形的跟着我!”岳舞在他面前流着泪尖叫。 “谁打你?”褚爱江握紧拳头发誓,让他知道是谁敢对她下这么重的毒手, 他一定会亲手宰了那只禽兽!“告诉我,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岳舞听到这句话,心酸又凄凉的笑了起来。他要怎么讨回公 道?他要跟谁讨回公道?向病魔?向老天爷?任凭他是天皇老子也不能替她讨回 公道! “岳舞!”她的笑声令人感到无限哀戚,褚爱江将她楼进怀里,紧紧的,不 留一丝空隙,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她会像道轻烟飞去!他害怕失去她,他真的害 怕失去她,这代表什么?代表他再认真也不过了是吗? 就在这个拥抱的瞬间,撞击出爱情的火花,小小的星火惊异地开始焚烧,岳 舞反手圈住他,柔弱的更往他怀里偎近。“褚爱江,我爱你……我爱上了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真的爱你!“ “我知道……”褚爱江捧起她带泪的脸庞,低低的倾诉,“因为我也是!” 岳舞激动的抬起头看着他,听到他的回应,她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勇气,伸手 拉下他的颈项,将颤抖的唇瓣贴近他。 褚爱江吻住她情动的搜寻,他吻着她,第一次这么用心的吻着一个女人。 她的骨子在疼,但是她不在意,因为爱情的极乐会麻痹她的痛楚! 褚爱江感觉怀中的身子陡地僵硬,他直觉的放开她。“怎么了?又哪里不舒 服?” 岳舞拉着他的手,放在她抽痛的胸骨上。“你要不要我?要不要?”她知道 他能抚慰她,她知道的! 褚爱江黑色的瞳仁里有两把熊熊的火炬在烧。“我当然要你!”他模着她白 如纸张的脸蛋。 “那就拿去!”岳舞颤抖的在他火热的眼前解开一颗又一颗钮扣。“都是你 的,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岳舞……”别这样诱惑他,他一向是个自制力很差的男人。 “这是我第一次想把自己献给一个男人,你相信我,我不是随便的女人,我 只是……”害怕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如果在死之前能拥有一个爱人,她会毫无条 件的奉献自己,不管他是人们口里的花心大少,她不在乎,只要对方能给她爱情 的感动。 褚爱江再一次拥紧她,深深的吻进她柔嫩的嘴唇,站在水里,清凉的水不断 地向前流动,就像爱情的洪流冲刷他们的全身。 爱神击退了病魔,岳舞在他滚烫的爱抚下暧昧的喘息,她惊讶着自己又媚又 荡的声音,但是她不想压抑,他熨烫着她,她只想抱着他尖叫。 褚爱江抱着她上岸,滩开薄毯,让她赤裸的躺在上面,每一个掌心有一簇火 焰,每一个吻有一道魔法,他用舌头摩擦她的颈项,她在他身下颤抖,像只受惊 的羔羊猛往阳刚坚毅的胸膛里钻,褚爱江爱怜的抚摸她,在隆起的酥胸上印下一 个又一个湿热的唇印。 她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亢奋过,此刻她就像绷紧的弦一触即发。牛仔裤被扒 了下来,连着蕾丝内裤,她感觉到自己衣不蔽体,可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他粗糙 的手掌如火烫着她的肌肤,从大腿一直向上蔓延……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