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天,从驮天山庄捐来了一封信函,询问韦驮何时回去。他回到韦家已经许久, 山庄里有许多事情等待他这位主子处理。 韦歇思前想后,心里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略有不快,这些天他们的行为举止又没 半个正常,他仿佛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被派来送信的手下海桑如实禀告,客栈厢房外的人声对于他们一点影响也没有。 “爷,驶往南海的船队已经进港了,爷要的货也都进了仓,不知道爷什么时候要回 去验货?” “不急,其中只有几件是要紧货,必须赶在七月之前送出去,我写一封信交给 你带回去,看到了信,毕武就会知道该怎么做。”韦驮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海桑 后,执起酒杯饮了口,忽然脸色一变,或许是闻惯了韦家家里充斥的香醇酒香,眼 前这气味教他忍不住想皱眉。 或许那天他该喝喝她亲手酿的菊花酒,胡蝶尽得她娘的真传,那气味想必迷人 极了…… “是。”海桑不解主子为什么脸色陡然一况,只管接信应答。 忽然,韦驮想到了一件事情,“另外,召集我在山庄差使的随护进京,我在这 里需要一些人手以供差遣。” “爷在京城遇上麻烦吗?”海桑护主心切,急忙问道。 韦驮放下酒杯,黑眸盯著杯中半满的酒液,缓缓地摇头。“不,我只是有些事 情想要弄明白,需要一点人手去吧!越快越好。” 海桑立刻领命而去,打开厢房的门,隐入人群之中。 韦驮独自静坐了半驹,神情若有所思。当小二哥又领著另一批客人进门,他无 声无息地离去,留下了银两及一杯半满的酒…… 花前月下,人儿一双,池塘中水波荡漾,不时还会听到鱼儿跃水的声音。胡蝶 站在曲桥上,笑看著韦驮得到她的信儿,依约前来。 “你找我来这里干什么?”他开门见出直问。 胡蝶眼珠转了一圈,顾左右而言他,“嗯……咱们夫妻俩谈心,总需要一个安 静的地方吧!瞧,今天的月色多美呀!” 听了这个理由,他淡扫她扫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转身就走。 “喂,你不要走啊!”胡蝶急忙拉住他,没想到他真的一点都不给她面子,真 是教她难堪呀! 他回头横了她一眼,“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如果你只是想要与我谈心, 那就免了,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我是想说想说今天的月色很漂亮,我们可以散步一下,再去大厅里用膳,你 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吗?”她偏著小脸装无辜,很努力地想要得到他的信任。 “是吗?”质疑的眼神充分透露出“我完全不觉得”的讯息。 被他这么一瞧,胡蝶自己都心虚了。她敛下双眸,努力找借口,心想到底是哪 个混蛋提议由她来拖住韦驮的主意,对了,是韦云,他用很虚弱的模样看著她,教 她完全狠不下心肠拒绝。 唉,真是误上了贼船啊!她想要跟韦驮装熟明明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为什 么每个人都要推派她来跟他打交道呢?他们难道不晓得“阎王爷”对她这个凡人向 来是不太留情面的吗? “呃……”她必须找个理由留住他,免得一个不慎让他提前去了大厅,到时候 就前功尽弃了! “不说吗?那就算了。”说完,他大爷又要走人。 胡蝶陪笑脸拉住他,“我说,我说!听说你在扬州自立了‘驮天山庄’祖奶奶 说你做生意很有一套,我想向你请益一番,看看是否能让重建后的酒厂有一番新气 象。” “一天有十二个时辰,你竟然挑这种时间请益,不觉得奇怪了一点吗?”他颇 不以为然地冷笑挑眉。 “我想……气氛好一点,你或许会肯多说一点嘛!”这个理由她倒是说得理直 气壮。管他的,能多拖住他一刻算一刻! “真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他冷哼了声,转身走人,不想被她牵著鼻子团 团转。 “喂!你不要走呀!你站住,现在还不能去前厅,祖奶奶交代我一定要跟你风 花雪月谈谈天,至少你也给我一点面子嘛!”胡蝶在他身后拚命地追,心想他这个 人的性格真是一点都不好,没发现自己已经说溜了嘴只见他回眸给她狠狠一瞥,反 而更大步地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他们两人穿过园里的小径,一前一后抵达前厅,韦驮忽然停住了脚步,愣愣地 看著厅前天井中的景物,心里有些话异,而胡蝶则是来不及收住步子,一古脑地撞 上他如铁石般的背。 “好痛!”她退开身,揉揉鼻子,看了他奇怪的神情一眼,然后循著他的眸光 也望向天井。 哇,好神骏的马儿!她在心里暗暗赞叹。 依照一个对马儿有十足研究的人来说,眼前这匹血马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神骏, 无论是形体毛色,抑或者是眼神的光彩,都可以算是万中选一的上好货色。虽然爱 马成,但韦驮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品质那么好的宝马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冷冷地问著自己身后的女人,线条冷硬的脸庞此 刻看起来万分吓人,“那就是你想要拖住我的原因吗?” “算是吧!”胡蝶心虚得不敢多瞧他一眼,脸儿垂得低低的。 韦驮同时也看见了厅堂门口经过一番精心妆点,似乎这个府里正有喜事发生。 他掀起她的手腕,神情阴冷地问,“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不,我应该要问,你们 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难道你自己都没发现吗?今天是你的生辰呀!”胡蝶露出惊讶之色,心想他 这个男人怎么一点见都没猜想到呢? 韦驮一时之间有些呆愣,直至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家人们这些日子以来神秘行 事的原因。他都忘了今天是他的生辰之日…… 这时,祖奶奶一行人听见了动静,循声从厅里走出,她拉著拐杖走到韦驮面前, 将他带到马儿旁,老皱而慈祥的脸上充满了期待的笑容,“驮儿,依你的眼光来看, 这匹马如何啊?” “不差。”向马儿打量一眼,他的嗓音淡得几乎不带一丝感情。 祖奶奶闻言,心里高兴起来,心想自己的苦心总算不是自费。“今天是你的生 辰,这匹马就当做是你的礼物。驮儿,我们韦家对不起你的,能不能从今以后就算 了?韦家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你可不可以看在祖奶奶的老脸上,就……” “所以,那是你们想要收买我继续替韦家卖命的礼物?”他唇畔挂起一抹极讽 刺的笑容。 “驮儿,我只是……”祖奶奶脸色难堪,急著要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不 会招惹他的冷言冷语。 “这份厚礼,我心领了。祖奶奶,请你把它收回去吧!我不会收的。”韦驮当 著众人的面回绝。 老人家的颜面尽扫,却还是一味地陪著笑脸,“不不不,驮儿,这份礼是祖奶 奶向你道歉的,你喜不喜……” 韦驮不想看这名长辈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著自己,陡然喝断她的话,“祖奶奶, 我说过这份厚礼我心领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容孙儿告退吧!”说完,他将众 人抛在脑后,转身就走。 “驮儿!”祖奶奶不知所措地叫唤,老脸上的神情落寞得很,灰黯得教人感到 不舍。 胡蝶知道这是他们韦家的家务事,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她完全制止不了自己 的行动,撩起裙摆,气冲冲地往他身后追去。 他的脚程好快! 胡蝶追在韦驮身后,三步并作两步,只想著能够接近他一些,但一个不留心, 就又被他远远抛在后头。 “你给我等一下!”她娇喘咻咻,决定先发声,因为她实在没有体力跟上他了! “你来干什么?”韦驮定住脚步,脸色不善地回眸。 夜色下,他两丸瞳眸冷得像冰一样,胡蝶被他阴霾黑暗的神情骇了一跳,但她 还是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能打退堂鼓。 她双手腰,以壮大自己的声势,“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祖奶奶的神情很失望, 她对今天的事情期待了很久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是很真心 的要帮你庆祝,为什么你要这样严厉地拒绝她老人家?” 对于她的严厉指责,韦驮丝毫不以为意地冷冷一笑,“你不知道吗?好,那就 让我告诉你事情的前因后果!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毅然决定离开韦家吗?” “听说你在跟祖奶奶闹脾气,你觉得她比较疼韦云,所以一气之下就走了。” 身为他的娘子,对于他的生平多少还是要了解一下,免得被人家说她这个娘子不太 尽责。 韦驮为这个说法苦笑,“祖奶奶确实应该比较疼爱韦云,因为他才是这个家真 正的继承人,我这个长子身分只不过是暂借的……二十四年前,爹收养了四岁的我, 希望我能够辅佐云弟。哪知在爹去世前,竟然将韦家交到我手里。或许是因为多年 来我一直跟在他老人家身边学习,他信得过我,知道我能把韦家打理得很好我也一 直以这个目标期许自己。” 他的神情显得有些阴郁,冷峻的脸庞顿时变得就像个大男孩,言谈中流露出一 丝孤寂。 “可是,就在两年多前,发生了一件事,那天我与云弟因为有些事情起了争执, 云弟因此大病了三天三夜,大夫好几次都告诉祖奶奶情况不妙。第三天晚上,祖奶 奶把我叫到她跟前,警告我要认清楚自己的身分,无论如何,我都只是这个家的养 子,要是云弟有个三长两短,她绝对不会原谅我。” “祖奶奶真的那么说?”她不信祖奶奶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老天,当韦驮亲 耳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痛?! 瞬间,她竟莫名地为他感到不舍,心口隐隐发热,有种想要为他而哭的冲动如 果,她听说的事情是真的,如果,韦驮以前真的对家人很好,好到几乎宠溺的地步, 那么,这样残忍无情的话语,对他的伤害是何等巨大! 韦驮从她脸上看见了同情,一时间哭笑不得。她不是来责问他的吗?怎么现在 反而可怜起他来了?! 但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悯,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可悲……韦驮别开视 线不看她,“你可以不信,我却不能忘怀。这么多年来,我自问对韦家尽心尽力, 从来没有亏待过任何人,但到最终,我依旧只是一个局外人……这是一个永远都不 能改变的事实。” 胡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双澄亮的眸子盯住他不放,“难怪自从你回到韦家, 祖奶奶看著你的眼神总是有点古怪,像是愧疚,又像是伤心……我想,她一定很后 悔当初跟你说那些话。” 为什么她明明对这个男人一点好感也没有,现在她却好想多了解他一点,希望 能够分担一点他内心的沉重悲伤?胡蝶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敢再多想。 “那都不重要了,我不可能再回到韦家,正如我不可能承认你是我的妻子一样。”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她,毕竟他心里直觉要否定她的存在,不 容许她越雷池一步。 他的话就像利针般无情地往她的心坎一刺,胡蝶心里有一股气针对著他而涌起, 教她只想狠狠痛批他这个缩头乌龟。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回来呢?你如果不回韦家的话,不就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吗?祖奶奶或许会感到失望,但至少不会伤心!你听著,这里每个人都很耐心地等 待著你,等待你恢复以前的样子……你知道这匹马的意义有多重大吗?这是祖奶奶 专程替你从大食买回来的汗血宝马!她知道当年你为了她送出自己心爱的马匹,心 里有多么舍不得,所以她命人悄悄地买下这匹宝马,就是为了给你惊喜呀!” “我……”韦驮一时语塞。她因怒意而泛红的脸蛋此时显得异常亮丽,教他完 全无法忽视。 “他们总是对我说你有多好,但你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你的心是残 忍的,祖奶奶对你这么好,你却忍心伤害她老人家!”胡蝶气愤地说完,忽然流露 出悲伤的神情,“你知道她有多么期待今天,期待你能够接受吗?你根本什么都不 知道!” “不要再说了!”他硬声斥道。 “我偏要说!祖奶奶当年确实是说错话了,可是她也后悔了呀!我想她这两年 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你说他们利用你,其实我才是那个被利用的人!他们利用我的 存在,引诱你回韦家……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为什么就不肯平心静气听他们怎么说 呢?” 她心底明白,却从不介意自己只是一个筹码。但如果她的存在只是为了他这个 没心没肺的男人,她就替自己、替韦家觉得不值。 “我心里没有不认他们。”韦歇冷硬的脸庞泛过一丝赧然,似乎说出这句话, 需要花费他极大的勇气。 “那就好。没有不认我们就好。”苍老慈祥的嗓音忽然从他们背后传来,韦驮 与胡蝶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见祖奶奶与其他人缓缓向他们走过来。 “祖奶奶……”韦驮神情古怪地别过眸光,没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会被他 们听见。 “驮儿,祖奶奶当年是急昏了头,一时没想到你也是这家里的孩子,就算没了 云儿,还有你会孝顺我,是不是亲生的,哪有什么差别呢?”老人家沈睿慈蔼的眸 子直揪著孙儿,希望能够得到一点回应。 没有人说话,似乎也都在等待著…… 静默了半啊,韦驮才终于回过眸,正视眼前的长辈。 “祖奶奶,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好了,你喜欢祖奶奶替你准备的礼物吗?”祖奶奶笑呵呵 地间。 “嗯。”他淡然颔首。 “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它,祖奶奶就比什么都高兴……驮儿,当年祖奶奶只 是太心急,并不是真心把你当外人,我知道你一直都比其他人更孝顺我这个老太婆 ……我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否鬼迷了心窍,才会忍心伤害你这个体贴的孩子你能原谅 我吗?”带著众人的期盼,祖奶奶终于问出口。 “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他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显得有些牵强。 听孙儿不正面回答,祖奶奶心里也有数。但只要他肯接受她的礼物,她就已经 满足了。“我们回大厅去吧!饭菜都快凉了。” “好。”韦驮微笑应著,迈开步伐随著老人家而去。 在经过胡蝶身边时,他顿了一下,“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胡蝶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帮了他,但人家既然 要感谢她,她就不客气的接受了。 “我想,祖奶奶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利用你。我看得出来,他们很喜欢你。” 他想,或许在这整件事之中,她也只是一个受害者,他根本就不应该对她抱著如此 强烈的敌意。 “我知道。”她嫣然一笑。“娘以前常告诉我,并不是只有好看的容貌才能得 到别人的喜爱,我自认心肠不差。” “你……其实也没那么丑。”他丢下这一句,听见前方传来催促声,先她一步 离去,临去前还投给她深深的一瞥。 他这是在赞美她吗?胡蝶纳闷地偏著头,望著他离去的伟岸背影,随即觉得好 笑。 这时她也听见了催促声,看见他也回头看她,跟著众人等她,她心里不觉一甜, 迈开莲足,轻快地朝他们跑去……… 短暂的平静。 这是胡蝶对这些日子的形容。韦驮的生辰已过了半个月,他对家人的态度不再 剑拔弩张,弄得人心惶惶。 可是,他坚持不回韦家,还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回“驮天山庄”,而祖奶奶心 里不同意,可是并没有说话。 所以她才说这种平静是短暂的,迟早还会发生问题。 至于她,她只要知道原来自己在他心里没有太丑就好了,似乎也不需要计较太 多。反正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眼前还有酒厂的事情要她操心。师傅告诉她建地窖间的石材短缺,可能要多花 一点时间才能补齐,为了以最好的环境酿酒,她也只好妥协。 走在回韦家的路上,胡蝶心里估量著还要多久才能把酒厂建好。 只怕她要在韦家多待一段日子了…… 从韦府到酒厂,都要经过白云寺。近日来这条路胡蝶走惯了,就算是闭著眼睛 都能够走得顺畅。她从东门口拐了个弯,没想到会遇上有人阻挡,她定眼一看,竟 然是自从酒厂发生火灾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舅舅赵葆。 从她娘还在世时,这个舅舅就一直找酒厂的麻烦,说她外公偏心,竟然把“紫 月”的制法传女不传子,让他这个儿子至今没有什么成就,硬是要找她娘讨回公道。 “你这丫头,以为嫁进韦家我就怕你了吗?”赵谋冷笑两声,仗著身后有两个 大汉帮衬,说起话来特别嚣张。 “舅舅?!”胡蝶没想到自己还会见到他,失声喊出。 赵碟看见她如此讶异,心中暗笑,“还知道要叫我一声舅舅?真是乖丫头。那 你就别惹舅舅生气,快点把东西交出来!” “哼!叫你一声舅舅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否则我根本就不想理你这个下流无 耻之徒!”说完,胡蝶就要绕过他们离开,没料到被其中一名大汉恶意挡下,另一 名大汉则是趁机断了她的退路,教她进退不得。 “把秘方给我,不要逼我对你动手!”赵谋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开门见山说 明来意。 胡蝶冷笑了声,“你已经动手了,不是吗?你得不到‘紫月’的独门配方,已 经对酒厂下手,把它烧成一堆灰烬了,不是吗?” “原来你心里也明白那件事情是我干的那就废话少说,把秘方交出来,不然我 就对你这个外甥女不客气了!”起初赵葆的神情似是有些心虚,后来他决定豁出去 了! “就算死,我也不给你!”胡蝶知道她现在只有一个人,贸然与他对抗有点不 智,但她就是不想对他屈服,让他得意。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把这丫头给我拿下!”赵谋手一扬,他用重金请 来的两名大汉依言将她左右架住。 “放开我!”胡蝶镇静地喝,告诉自己在这种时候必须气定神闲,才能好好想 办法对付他们。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无论她再努力,总是挣不过男人你蛮力。 “哼哼,听说你相公回来了是不?我这两个兄弟很久没玩女人了,正好眼前就 有现成的,虽然长得不是太漂亮,不过我想他们不会太介意。只是不知道你相公会 怎么想?”赵葆的笑容非常淫秽,提醒她最好乖乖配合,否则他……不保证后果。 “卑鄙!”胡蝶心底一阵发凉,急著要甩开两名男子的钳制,前所未有的恐惧 教她再也无法冷静。 “关于那个问题,你何不来问问我本人呢?”韦驮冰寒至极的嗓调幽幽扬起, 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何时来到赵葆身后。他看见自己的妻子被人捉住,眼神陡然一暗。 “韦……韦驮?!”赵葆转头,没想到他本人竟然会出现,被他如阎王般冷酷 的脸庞吓得双腿一软。 他从以前就听说过韦驮这个人不好惹,除了高超的生意手腕之外,更是杀人不 见半滴血,与他为敌的人,向来下场都不太好。 “你捉住我的妻子做什么?给你一句忠告,谁敢对我的人动手,就是跟我韦驮 过不去。”他的噪音很轻很冷,阴魅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赵葆。 为商之道,其中有一条就是认人之术,韦驮一眼就认出他是胡蝶的舅舅赵葆。 以前他还在韦家时,就听钱庄的管事提过这个人,说他生性无赖,为达目的不择手 段,而他与胡家酒厂的争执更是时有所闻。 “这……这是……韦大公子,我是想……”赵葆仿佛一只被蛇眼盯住的老鼠? 吓得直发颤,一时片刻想不出理由。 “想说什么?”韦驮笑得很淡,那笑容却像利刃般能置人于死地。 胡蝶第一次见到韦驮这个样子。在对韦家人时,他的语气再冷、再硬,她都清 楚地知道他不会伤害任何人,但现在她却隐约嗅到血腥的气息从他的言语中渗出。 她咬著唇凝视著他,不知道究竟该将他当成自己的什么人。在名分上,他们是 夫妻,但就实质上,他们什么都不是,所以就算他此刻见死不救,她可能会有点失 望,却不会太讶异。 “我跟她……韦大公子,我只是想向自己的外甥女要点东西,你不会太介意吧?” 赵葆笑嘻嘻地间,暗中示意身后的两名大汉行动。其中一人放开了胡蝶,悄悄地从 后巷潜到韦驮身后,准备伺机而动。 “小心!”胡蝶不管自己会遭遇到什么危险,出声提醒韦驮有人要对他不利。 韦歇扫视她一眼,他的眼神仿佛在说她这么冒险根本就是在干蠢事,然后就在 迅雷不及掩耳的情况之下,长身一跃,凌空飞退,一脚将那名要偷袭的大汉踢向赵 葆,让他们两个跌成一团。 这时,他以赵葆两人的脑袋当脚垫,前后一点,就飞掠到胡蝶面前,撂倒捉住 她的大汉,长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身腾空飞起。 临去之前,他投给赵葆冷淡的一瞥,幽声说道“韦家的人,岂是你说动就动的? 记住,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我不会再这么客气!”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