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桃红……小桃红…… 薄雾散尽,疏疏密密的桃花树洒下丝丝日光,林间的一对年轻男女正僵持不 下。 “小桃红,你先放下手中的剑,听我解释……”韩睢一边闪躲小桃红凌厉的 攻势,一边试图与她讲道理。 “没有什么好说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小桃红眸光寒凝地舞动手 中的长剑,招招凌厉、剑剑致命的向他攻去。 突地,韩睢跃上树梢,趁其不备地弹出手中的小石子,封住她的穴道。 “你这个负心汉、死王八羔子,我今天不亲手杀了你,我就不姓石!”小桃 红气急攻心,顾不得形象,只想逞口舌之快,表达心中的气愤。 韩睢万般无奈的看着她动弹不得的身子,温柔地取下她手中的剑。 “你别这么生气!先听我把话说完嘛!”他软言相劝。对她,他是既心疼又 没辙。 小桃红柳眉紧蹙,美眸迸发出两道凌厉的杀气,“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打从你说要下山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恩断义绝,与其让你当个无情无义的负心 汉,不如一刀杀了你来得痛快!” 韩睢体贴地拍着她的背部,帮她顺顺气,“你先别光火,我是说要下山,但 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我会负了你啊!即使下了山,有空我还是会回来这里看你 的啊!” “你说谎!”她感觉眼眶传来一阵热辣,层层水气迷蒙了她的视线,“你曾 经发过誓,一生一世都不离开我,这回说要下山,不是负我是什么?” 面对她的指控,韩睢立即喊冤,“我是要下山去打拚天下,并不是要辜负你, 你不要胡思乱想。” 哼!她不满的噘高红唇,“等你负了我再砍人报仇,就为时已晚了,不如先 在这儿让我砍个十刀、八剑,大卸十块、八块,再用草席捆一捆,立个墓碑,每 逢清明、忌日来给你上炷香。” “小桃红……”韩睢俊逸的脸庞罩上一层阴霾,额间沁着冷汗。 “念在咱们过往十三年的情谊份上,清明、忌日来给你上注香,顺道带点你 喜欢的桃花糕饼让你解解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要我说多少次?我这回向师父请命下山是要去打拚天下、扬名江湖,不 是要辜负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混为一谈?” “可是,你承诺过一生一世都不离开我,要和我相守在一起的……”她愈说 愈委屈,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濡湿了眼睫。 她的泪水牵扯着韩睢的心弦,让他的心不由得揪紧,歉疚与自责全都涌上心 头。 他心疼地捧着她粉嫩的小脸,拭着她脸上未干的泪水,“男儿志在四方,我 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儿当个贩夫走卒、平凡百姓,我必须成就一番大事业,让师 叔应允咱们的亲事……” 她没有说话,小小的头颅贴在他的胸前,静静地享受他温柔的呵护。 “你是这般的美好,而且又是石宁书院的继承人,而我只是一个平凡至极的 老百姓,如果我不出去闯一番事业,如何与你匹配呢?” “我才不管我是什么石宁书院的继承人,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平凡百姓,什么 匹配不匹配的问题,我全然不在乎,我只想当你的妻子啊!”小桃红仰起小脸, 激动万分的喊道。 她要的、她想的!只是要当睢哥哥的妻子啊!这是她从小便立下的志愿,所 以,她要一心一意、贯彻始终。 韩睢因她真挚热情的告白而变得更加激越,就是因为她毫无保留的付出,以 及不在乎身份悬殊的问题,他才更不能留在石鼓山。 “你还太小,也许还不懂我的心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么做,一切都 是为了你着想啊!” “我已经不小了!”她激愤的反驳,“我已经十三岁了,可以当你的娘子… …”她愈说声音愈小,小脸因羞赧而显得酡红。 “小桃红……”韩睢感动得无以复加,人生有此佳人,夫复何求? “我去同爹爹说咱们要成亲,先成家后立业,婚后我们再携手共闯江湖。” 她一心一意想黏在他身边,与他共效于飞、形影相随。 韩睢听到这么情深义重的话,眼角不由自主地闪烁着感动的泪光。 “你要我拿你如何是好?”他语重心长地喟叹一声。 “先解开我的穴道,好吗?”她灵机一动,想趁着他不注意时把他捆绑起来, 再灌他几瓶陈年烈酒,然后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谅他再大胆也不敢留下她 一个人。 “这……”韩睢为难地低下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踌躇着该不该应允她 的要求。 “解开我的穴道吧!我以人格保证,绝不拿刀砍你,也不闹事。”她柔柔地 劝诱,放低姿态,期盼他快点上当。 偏偏她忘了自己根本没啥人格可言,信誉程度更是一塌糊涂。 “其实,我并不怕你拿刀砍我,因为以你现在的功力根本伤不了我,再追打 下去只徒耗体力罢了。”他终究拗不过她,只好解开她的穴道。 小桃红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娇媚得犹如一坛陈年老酒,醉人心魂。 “我知道自己伤不了你,也无法让你打消下山的念头,不如就放你自由。” 她挽着他的手臂,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 “真的?”韩睢兴奋的低下头,却看见她的娇颜闪过一抹坏到骨子里的贼笑,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仍逃不过他的锐眼。 “是啊!”她点头如捣蒜,“爱你就是成全你,你可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 的男子汉,成天守在一个姑娘家的身旁谈情说爱,有碍身心发展……”她开始展 开三寸不烂之舌的本领,大灌迷汤。 “所以……” “今日就当作是给未来威震武林、轰动万教的韩大侠饯别,我在寒舍设宴款 待,淡茶薄酒你可千万别嫌寒酸。” 韩睢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如果真是淡茶薄酒,他当然不会嫌寒酸,就怕她 在里面加些“调味料”,如:合欢散、十日红、销魂蚀骨露……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小桃红故作忧伤感怀,有模有样的吟起诗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小桃红,其实你根本不想跟我喝酒,你是想在酒里下药,好让我酒后乱性, 和你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是吧?”个性耿直的韩睢终究忍不住的戳破她的 谎言。 小桃红抬起头,美眸一凛,冷笑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反正这锅‘饭’ 你一定要给我煮熟!” 韩睢的脸上写满了惊骇,“我们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就是要当个知书达礼、 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岂可做出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事?这样有违师叔对我的谆 谆教诲。” “那你的结论是?”小桃红缓缓的眯起水眸,打量他正气凛然的脸庞。 “我不可以辜负师叔对我的教诲,所以我不能跟你‘煮饭’。”拜托,他可 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岂可做出诱骗良家妇女之事?! “你不想对不起我老子,就想对不起我?!”一簇簇的怒焰在小桃红的胸臆 间燃烧。 “我没有想对不起你,只是想延迟‘煮饭’的时间。”唉!他无奈的垮下肩, 苦口婆心地劝道。 “没关系,你今天要是不想‘煮饭’,就来‘喂剑’吧!”小桃红用脚尖勾 起地上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往他身上砍去。 “别砍啊!”韩睢忙着捡起地上的包袱,右臂的袖子冷不防地被她的剑尖一 划,露出结实的臂膀。 “有种就别躲!”小桃红愈砍愈顺手。 韩睢眼看身上的衣服被划得破烂不堪,简直和丐帮的行乞服不相上下,他急 忙地道:“别再砍了,衣服全被你砍破了。”他躲开她的剑气,“你把我的衣服 划破了,我待会儿怎么下山?” 小桃红扬起柳眉,唇边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笑看着自己伟大的“杰作” “我就要你衣不蔽体,下不了山!” “师父、师叔,快来人啊……”韩睢只守不攻,深怕自己会控制不了力道而 误伤她。 他眼角瞄见师叔急如星火地前来救援,他立刻抱紧手中的包袱,施展轻功, 迅速地往山下奔去。 小桃红正要追上前去,一抹飘逸的身影却挡在她身前。 喝!小桃红倒退几步,连忙稳住脚步,定眼一看,正是自己的父亲大人。 “一个姑娘家拿刀追砍男人,成何体统!”石定言斥喝道。 “爹!”小桃红急得直跺脚,她回头看着身影已然渐行渐远的韩睢,懊恼的 垂下头。 “绮影,男儿志在四方,难得睢儿有此鸿鹄大志,你应体恤他才是啊!”石 定言搭着女儿的肩膀劝道。 “可是,我不要他离开我,山下的世界多采多姿,谁知道他会不会看见更美 的姑娘而负了我。”小桃红可怜兮兮地投入父亲的怀抱,一双盈盈大眼蒙上一层 水气,更显得楚楚可怜。 “傻丫头,爹爹尚未退隐之前,可是扬名江湖的美男子,而你娘是天下第一 美人,生出来的女儿当然是无人能匹敌啰!” “真的吗?”她半信半疑的挑高眉。 “当然是真的。”石定言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嘴边不忘朗诵一下名诗佳句, 借以增添气质,“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小桃红一听到他吟的诗赋中有个“睢”字,思及情郎,离别之苦再度涌上心 头,她双手捂着脸,开始啜泣起来。 “绮影,你又怎么了?”好端端地,她哭个什么劲? 她抬起泪眼汪汪的小脸看着父亲,“你刚才吟的诗赋中有睢哥哥的名字……” 呃!石定言猛然一惊,这才知道自己又触及了女儿的伤心事,眼看她的泪水 有如长江溃堤般源源不绝,他赶忙安慰道:“绮影,你别伤心,睢儿决计不敢辜 负你的。” “为什么?” “因为爹爹在他的身上留下属于你的印记,除了你,今生今世绝对没有别的 姑娘敢喜欢他的。” 哼!“爹爹,你帮他下山,怕我迁怒于你,当然会说这种不负责的话!” 小桃红扭头就走,将父亲抛于身后,径自对着石鼓山的一草一木伤感起来。 唉,这儿到处都是她和睢哥哥留下的回忆,如今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 同倚?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 小桃红……小桃红…… 绮影不安的在绣榻上翻来覆去,梦里,她又回到与韩睢互订终身的桃花林里, 过往的记忆全都化成一场梦魇侵蚀着她的心。 讨厌!她下意识的蹙眉!这家伙不仅出现在她的梦境里扰人清梦,这回还在 她的耳边叨叨絮絮的,吵死人了! 起蝶与慕行云将刚才在楼阁上昏厥的绮影扶进房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安详 的睡颜。 “行云,你说外头那位睢哥哥和大娘是什么关系?”起蝶一脸好奇的靠在床 沿,以手肘支着下巴。 “一个喊睢哥哥,一个叫小桃红,还能有什么关系呢?”慕行云的语气暧昧 无比,单手按住绮影腕间的脉搏。他除了贵为王爷的身份之外,还是出了名的扬 州神医。 “青梅竹马!”起蝶兴奋地弹指叫道。“行云,大娘和睢哥哥一定是青梅竹 马!” “恐怕不只是青梅竹马那么简单。”慕行云将绮影的手放进被窝里,黝黑的 眸子闪过一丝精光,“小蝶儿,你想不想知道答案?” “想啊!”起蝶兴致勃勃的点头。“我对大娘好奇死了,除了知道她是咱们 的大娘之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没关系,咱们一起来揭开大娘的神秘面纱。” 慕行云转头吩咐婢女雀儿送一个薰炉进来,准备开始他的计划。 空气中薄雾弥漫,绮影眨眨惺忪的睡眼,幽幽地醒来。 “小桃红后娘,你醒啦?”起蝶顽皮地对她眨眨眼,自从和慕行云成亲之后, 她单纯莽撞的性子逐渐有了改变,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变得狡黠圆滑许多。 绮影起身靠在床板上,美眸一凛,没好气的嚷道:“别叫我小桃红!” “要我们别叫你小桃红也成,那就跟咱们说说你和那睢哥哥的关系。”慕行 云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绮影冷冷地睨了他们一眼,“没有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 起蝶伸出手指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贼兮兮地盯着她扭捏不安的神情,“不 不不,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否则你为什么要矢口否认,还激动 地昏厥过去?” 顿时,一把无名火在绮影的心中熊熊燃烧,她的美眸凝聚着怒焰,娇声斥道: “我和韩睢就算有关系,那也是十年前的往事了。” “哦!”起蝶开心地笑道。太好了,她已经一步步地突破大娘的心防了。 “原来你们十年前有过关系啊!你们是青梅竹马,还是爱人同志?” 绮影懊悔不已的咬着下唇,该死的韩睢,竟害得她一向引以自豪的自制力失 控了。 “大娘,看在咱们母子一场的份上,你就别再隐瞒了吧!”慕行云试图展开 亲情攻势。 哼!绮影倨傲的扬起下巴,紧闭着红艳芳唇,一语不发。想套她的话?门儿 都没有! “小桃红后娘,你快点说嘛!难道你不晓得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吗?”起蝶 拉起她白玉般的小手,软言诱劝。 “后娘,你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要自己老实的招供,还是要我们一 一去揭发你的旧日疮疤?”慕行云的唇边噙着一抹邪笑,声音却柔和得像春风一 般,若不是与他熟识的人,必定会被他虚伪的笑容给蒙骗过去。 绮影也不是省油的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要 是没有两把刷子,她怎么能当上扬州城的“镇城之宝”? “亲爱的儿子,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咱们做人一定要往前看,绝对不可以 缅怀过去……” “小桃红后娘,我们没有要‘缅怀’你的过去,只是好奇而已。”起蝶笑咪 咪地看着她。 “是啊!”慕行云立即点头附和,两人一搭一唱的,合作无间。“大家都这 么熟了,说出来互相交流一下,顺便培养、培养‘母子情谊’嘛!” “谁跟你们有情谊来着?”绮影看到他们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那种恶 心的话都说得出来,简直和她当初逼慕行云娶妻的手法如出一辙。 “好吧,大娘既然有难言之隐,那我们就别强逼她说出口,我想房外那位心 急如焚的睢哥哥一定会很热心的全盘托出的。” “你敢?!”绮影气得全身发颤。 眼看两人手牵手,转身准备离去的身影,她不顾脚上未着绣鞋,掀开锦被就 要下床阻止他们。可她的身子尚未离开床榻,就发觉自己眼冒金星,全身虚软无 力,一丁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大娘,你说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出来的?”慕行云偕同爱妻转过身,挑高剑 眉笑道。 绮影单手抚着额际,心不甘、情不愿的再度躺回床榻上,一双秋水映瞳燃烧 着熊熊怒火,多年的练武经验告诉她,这现象有些不寻常。 “说!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她气虚体弱得连生气威吓的架子都端不出 来。 “也没什么啦!只是在薰炉里加了一点‘柔骨化筋散’而已。”慕行云笑得 十分灿烂,显然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柔骨化筋散?”她一脸疑惑,那是什么怪东西? “吸了这些柔骨化筋散,你体内的经脉会暂时封住,在这三日内,你的功力 会全部丧失,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闻言,绮影的俏颜丕变,立即盘腿欲运功逼出体内的毒气。该死,他居然跟 她玩阴的! “小桃红后娘,千万不能运功啊!”起蝶赶紧阻止她。 “为什么?” “若是你想运功逼出体内的毒气,只会浪费你仅剩的真气,而且,还会将柔 骨化筋散催送到膻中穴,到时你少说也得在床上再多躺个十天、半个月。”慕行 云一脸诚实,不像是在虚言恫吓。 绮影半信半疑的盯着他。 “小蝶儿,我们好像怠慢前厅的睢哥哥很久了,该去和人家打打招呼、尽尽 地主之谊了。” 慕行云牵起爱妻的小手,两人亲亲热热地离开厢房,留下一脸气愤的绮影。 绮影痛苦地将脸埋在掌心间,为自己即将失去的威风声名哀悼。 扬州 慕王府 韩睢局促不安地在慕王府大厅里来回走动。 “这位兄台,麻烦你行行好,坐下来喝杯茶、顺顺气,别再走来走去了。” 二娘印心忍不住抗议。他走得她的眼睛都花了。 “我担心小桃红的身体,她怎么会突然昏了过去?会不会是病了?”韩睢的 脸上写满担忧,他盼了整整十年的光景,才盼到相逢的时刻,哪知佳人竟激动地 昏厥在他怀中。 “阁下请放心,房里的那位可是赫赫有名的扬州神医,没有什么疑难杂症可 以难倒他的。”三娘依絮呷口热茶,只手托腮,专注在棋盘上,思考着该如何下 下一步棋。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尽管他们再三保证小桃红绝对会安然无恙,但 是,没亲眼见着,他心中的那块大石仍旧无法落地。 “依絮,你说这个男人和大姐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口口声声地喊大姐小桃红 耶!”印心好奇得要命,倾身附在依絮的耳盼低语。 好管闲事的楼云迟马上将她们隔开,“两位后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在 客人面前讲悄悄话很没礼貌耶!” “吱!”印心的美目一翻,朝他抛去一记白眼,“你这家伙还真不是普通的 爱管闲事!” 楼云迟一脸的无辜,“我爱管闲事?天啊!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人家我 是敦亲睦邻、友爱同胞,想共同分担你们的烦忧耶!” 依絮将他恶心、谄媚的嘴脸扳到一旁,“我怎么不知道泉州和扬州相比为邻?” “你这家伙快点带着尹冰璇给我滚回去,别想赖在这儿看热闹!”印心下达 逐客令,这两人一直赖在慕王府不走,原因绝对不只爱凑热闹这么单纯。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凄厉的哀号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其实我也不想成天待在这儿讨打,我也觉得很委屈啊!”只见尹冰璇半卧 在躺椅,被两名小仆抬了进来。 “你……”众人听到他的声音,纷纷回过头,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 呜……尹冰璇忍住想哭的冲动,他抚着鼻青脸肿的俊颜,“我也不想这么狼 狈的被抬进来,可大娘出手太重了,把我打成重伤……呜……大娘好过分,难道 她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吗?” 印心和依絮的眼波漾着贼意,两人倾身附在尹冰璇的耳畔低语,“可怜的小 家伙,快点告诉二娘,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委屈地待在慕王府里,惨遭这种不公 平的待遇?快说出来让二娘替你作主,争一口气。” “还不就是为了‘无影擒魂女’……”尹冰璇抚着发疼的腮帮子道。 “无影擒魂女?”印心和依絮异口同声地道,两双美目充满戒慎。 “二娘和三娘没听过她的名号吗?”楼云迟呷口热茶道。 “没有,你也知道,我们可是足不出户的妇道人家,整日忙着相夫教子,对 那些江湖恩怨一点概念都没有。”依絮道。 “咳……咳……”楼云迟听到这番虚伪不负责的话,差点被呛死。 尹冰璇别过头不理会他,兴高采烈的与后娘们分享自己得到的情报。 “原来你们的消息这么不灵通,那我今日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我在江湖 上行走多年累积的心得……” 尹冰璇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开场白,引来后娘们的嘘声。 “讲重点!”后娘们异口同声地喝道。 “好嘛!”尹冰璇无辜的扁扁嘴,“无影擒魂女现在可是江湖上人气排行榜 的第一名,干过几件大案子,是现在正、邪两道亟欲追杀的女魔头,相传她美若 天仙、武功高强……” “等一下!”印心不解的打断他的话。“无影擒魂女跟你们留在慕王府有什 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上个月无影擒魂女又盗了项王府的‘冰晶琉璃’和‘赤火夜 明珠’,而我们又恰好与项怀磊打赌赌输了,必须让这两项宝贝物归原主。”尹 冰璇道。 “而根据小道消息指出,行云知道无影擒魂女的下落,所以,我们只好在这 儿委曲求全。”楼云迟补充道。 “唉!我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呢?”尹冰璇长吁短叹地道。 此时,慕行云与起蝶恰好进入大厅,方才在外头把他们的话全都听进耳里, 两人还交换了一记贼笑。 “慕大夫,小桃红的情况怎么样了?”在一旁干着急的韩睢没有留意其他人 的对话,他一见到慕行云,立即迎上前询问佳人的病情。 “后娘的情况还不错,只是有些气虚体弱……” 慕行云滔滔不绝的解释病因,而韩睢却听得一脸茫然。 “不是,我不是想知道你的后娘情况如何,我是想知道小桃红的病况如何? 她刚才在楼阁上昏厥了……” “你的小桃红就是我们的后娘,难不成你不晓得吗?”起蝶解开他的疑惑。 什么?!这对韩睢而言犹如晴天霹雳,她……她……他的小桃红居然嫁人了?! 而且还是填房…… 韩睢深受打击,俊脸一片惨白,颀长的身躯有些摇摇欲坠。 “睢哥哥,你振作一点。”众人簇拥上前安慰道,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从他 口中套出绮影不为人知的秘密。 韩睢的胸口猛然一窒,沉甸甸地教他好生难受,仿佛胸臆间的空气一瞬间全 被抽光般,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为什么……”他仰天长啸,语气十分悲怆,“为什么要娶走我的小桃红? 为什么?” 此时,他的身畔萦绕着一股肃杀之气,教人不寒而栗。 “睢哥哥,深呼吸、深呼吸,咱们有话慢慢说,千万别动刀枪。”慕行云拉 着起蝶与众人自动退到墙角,深怕被他的怒火波及。 韩睢俊逸的脸庞因过度的痛苦而显得有些扭曲,他黝黑的眸子隐隐闪烁着一 丝哀痛的泪光。 “他……”众人愕然地看着他情绪的转变,大感讶异,本以为他会抽起长剑 挥舞一番,没想到他只是静静地敛去心中波涛汹涌的怒火,转化为淡淡的哀伤。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地溢出他的眼眶,在夕阳余辉的折射下,映出一张 哀泣孤绝的脸庞。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