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外婆,早安。」 早晨的阳光由屋外射了进来,暖和了一室的阴凉,长春葛的藤蔓爬满方正的 格子窗,一眼望出去满是绿意,姹紫嫣红好不灿烂。 在都市步调没那么慢的夏天难得起个大早,她很久没在鸟语花香的环境下被 吵醒,一切慵懒得像诗人笔下的诗句,画枫成林,点水成河,美得叫人想窝回被 窝再睡个回笼觉。 喂鸡的吆喝声让她回到现实,不得不张开眼迎向美好的一天。 推开窗,她向满头白发的老妇道声早安,神清气爽的招招手,让一窗的新绿 如瀑帘般遮盖她的额头,笑意盎然朝早起的白云行了个礼。 没有喧哗吵杂的人声,没有车水马龙的呼啸声,更少了乌烟瘴气的空气品质, 吸一口来自海洋的味道,自然的清新味洗涤污浊的肺,她感觉活著真是一件美妙 的事,让人快乐得想引吭高歌。 乾净的天空,宁静的土地,外婆花白发丝的背影,倍感亲切地仿佛回到往昔, 她还是那个在夏天特别活跃的小女孩。 风是带著笑意而来,蔚蓝海岸如昔地等著她投入它的怀抱,她怎能轻易地忘 却童年的幸福,夏天出生的小孩应该拥抱海洋。 「天天,一大早想去哪儿呀!」也不多睡一会儿,活蹦乱跳地没一刻安静。 「我到海边走走,瞧瞧它变了没。」总不可能一成不变。 「不急於一时,先吃了早餐再去,我煮了锅稀饭在桌上,趁热吃才不会伤胃。」 海能有什么变化,不就是潮来潮往,日复一日。 「等我回来再吃,我喜欢吃凉粥。」刚睡醒还不饿,或许做个运动会胃口大 开。 这几天她太颓废了,整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不和老朋友闲聊,数数过去的丰 功伟绩,逍遥得让人乐不思蜀,忘了她所为何来。 「你这孩子老是不听话,海边有什么好玩的。」天天看,天天腻,海就在那 里又不会长脚走了。 真是的。 「外婆……」 老人家宠溺的笑了笑。「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你害不害臊。」 「在外婆跟前,天天永远是个小孩子。」她老了,皱纹也增多了。 可是她老得很快乐,不因年岁渐增,儿孙不在身前承欢而咳声叹气,反而更 乐观的看待生命,积极地让自己活得更好。 「就这张嘴甜得让人牙疼,你的朋友要不要招呼她一声?」远来是客,粗茶 淡饭总是心意。 不过她像吃不惯中式料理,常常到外头吃了一顿牛排再回来。 「外婆,你别对她太好,就让她睡到世界灭亡好了,省得她一天到晚摆张怨 妇脸。」坏了她度假的心情。 「说哪话,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分寸了。」哪有把客人摆一边不理不睬的道理, 纽约人的冷漠全学了起来。 吐了吐舌,她当没听见地摆摆手。「我去海边捡宝了,汉娜不过午是不起床 的,你不用喊她了。」 哼著月牙湾特有的小调,夏天以度假的心情朝海边定去,神情愉快地像初升 的朝阳,悠闲地踩过开满小白花的田间小径。 两旁的烟草叶沐浴在晨光下,点点露珠晶莹剔透,恍若精灵的眼泪隐含生命 力,滋润每一株为明天努力的小嫩芽,期望早日能壮大。 脱掉了鞋,她光著脚丫子踩上久违的细砂,微凉的刺痛感飕地冲向大脑,啊 的一声放声大笑,热络了冷清的海岸线。 果然没多大改变,海还是一样热烈的欢迎她,先溅起一道浪花湿了双脚,再 让海鸟的叫声催促她快投入它的怀抱。 人家说一旦学会骑脚踏车永远不会忘记,而她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没接触过这 片海洋,不知还能不能适应海浪冲击的力量。 算了,不试怎知她人鱼封号是否浪得虚名,她可是在海里长大的夏天。 没做暖身运动的夏天仗著昔日对这片海域的熟悉,外衣一脱只剩内衣裤的下 海,原本她打算脱个精光裸泳,顾及可能有人在此出没,因此多了一分保守。 一入海,海水的冰凉让她打了个哆嗦,慢慢地适应了水温,她开始朝高难度 挑战。 翻浪,泅泳,飘浮,闭气深潜,绕著珊瑚礁赶走螃蟹,身如梭鱼毫无阻力的 穿梭海底世界,试图战胜岩礁旁的小漩涡。 她是鱼,一条叫夏天的美人鱼,自在的优游鱼群中不知何谓危险,兴高采烈 的调戏迷路的翻车鱼,追逐浪花好不快乐。 一抹硕大的黑影突然冲了上来,受了惊吓的夏天没瞧清楚是什么东西,以为 海里多了鲨鱼急欲逃生。 就在此时,小腿传来一阵痉挛的抽痛感,顿时身一缩地没入海面下,她知道 不能惊慌必须镇定,看似温柔的大海其实最无情,随时会夺去人们宝贵的生命。 知是一回事,做到底却很难,当第一口海水灌入肺里时,她的神智也渐渐涣 散,极力划动的双手使不上劲,变得虚软无力。 夏天很不甘心的想著,没过完这一季夏天就此死去,她的灵魂肯定徘徊不肯 上天堂,非要挥洒完热情才愿舍弃执著。 突地一口气渡入了肺中,她感觉自己在上升,莫非有人救了她? 「咳!咳!是你?!」 「我第一次看到鱼也会溺水。」幸好他学了游泳,否则後果不堪设想。 生命中的夏天差点又被寒冬夺了去,他需要她的温暖。 「你少取笑我了,对於一个死里逃生的美女而言,你该给予温柔的安慰。」 呼!她当自己真的完了。 眼底浮动些许笑意的寒冬夜拂开黏在她眉毛的发。「你的身材很动人。」 「啊!」她忘了自己穿著单薄。「是君子会转过头去当没看见。」 要命,她怎么胡涂地让他给救了。 「可是我不想当君子。」他被她吓到了,惊惶的心尚未平复。 「你……呃!寒什么……」她一时想不起寒家短命鬼的名字。 可怜的短命鬼,不过她却为他所救,头脑真是乱得没法思考。 「寒冬夜。」 什么怪名字嘛!听来冷飕飕的。「虽然你不是君子,但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救 命之恩。」 「以身相许?」眼中燃起炽热,他的视线停在两两成峰的浑圆上。 「作你的大头梦,现在不流行报恩这一套,收下我的感谢是你今生最大的福 气。」她才不想被汉娜恨死。 说起汉娜真是可笑得紧,一面之缘竟也能神魂颠倒的自编自演,幻想著白马 王子骑著白色骏马来,满足她当公主的所有愿望。 也不想想她结婚都几年了,还作著时下年轻人都不作的蠢梦,她要不学著清 醒清醒,迟早实际的汉斯也会受不了而要求离异。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她能捞到一大笔赡养费。 「你很冷漠。」一如以往的只会自己设想。 「这是赞美还是讽刺,比起你话少得让人想跳海,我的亲切倒成了美德。」 和他比起来她还不够冷,夏天只给人温暖。 「你跳过。」寒冬夜简短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讶异不已的夏天瞠大眼,有点怀疑他是如何得知。 手一推,她蓦然发现掌心下的胸肌十分结实,冷不防心跳漏掉了一拍,有股 冲动想停留上头一会儿,好好感受那份悸动。 咀!太糟糕了,她一定被汉娜染上花痴病了,所以出现初期的相同症状,竞 觉得他好看。 「我看过,在你十岁的时候。」在她面前,他不想掩饰自我。 「天呀!你八成是疯了,我那是落海哪是跳海,你居然见死不救。」他欠她 一次。 「落海?!」眉头一蹙,难道他真看错了? 干么!不相信吗?「我是为了捡飞到悬崖上的图书纸才失足落海,吓得我回 去收了三次惊才勉强魂魄归位。」 「但是後来我又瞧见了几回……」总不可能次次巧合吧! 夏天不太高兴的讽了一句,「你是监视器呀!」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生了横胆。 第一次落海时海风很大,不足二十公斤的她坠下的速度并不快,卷起的海风 由下头托著她,让她有种轻飘飘的凌空感,既惊险又显得刺激,宛如巨鹰凌霄一 般。 隔了一个月她把胆子养大了,趁著起风时再度尝试,当时她站在上头怕得要 命,一度曾想打退堂鼓的回家写功课,可是一道强风往她背後一推,於是二度落 海。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以致以後的几次是因为习惯了,她发现她喜欢 飞的感觉,因此常趁外婆不注意的时候偷跑来飞翔。 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现在再叫她试一次打死不点头,她已丧失当时的勇气。 「不,我是雷达。」近距离扫描。 没想寒冬夜会开玩笑的夏天噗哧一笑。「我以为你们寒家的人都很傲慢。」 「偏见。」他们只是严肃,刻板了些。 「哈,有件事绝对错不了,你住在「咆哮山庄」。」一个鬼魅丛生的老宅邸。 表情微微一黯,寒冬夜的眼中失去温度。「你害怕?」 「怕你家的老巫婆,还是深夜传出的凄厉声?」她一直不喜欢那幢老房子。 说不上来的诡异,每隔一段时间总会由地底传来类似野兽的低狺,凄冷而悲 愤地叫人不得入眠,初踏上月牙湾的人会吓得骤然惊醒,以为狼来了。 不过岛上的居民早习以为常,老一辈的人指称是地鸣的声音,但她从来没相 信过。 「你听见了?」他不该心软的。 「我没聋,掉下几次床而已,你别内疚。」其实他才该引疚谢罪。 瞧见夏天脸上并无惧意,寒冬夜飘动的心才略微定位。「以後别一个人到海 边来,危险。」 「你还不是一个人……」啊!等等,他穿的是泳裤。「你会游泳?!」 「很惊讶吗?」 「岂止惊讶!你的身体能承受激烈的运动吗?」记忆中他只是躲在家中足不 出户的大少爷,最多晒两天太阳就不行。 唇角扬起讥诮波纹,他眼里多了一丝苦涩。「适当的运动能扩张我的肺叶, 咳嗽的机率少了很多。」 「我听说游泳会让肺变得更健康,可是你能在大海中游吗?未免太冒险了。」 她不赞同的予以劝阻。 「差点溺毙的人没资格当圣人,我在这片海洋中游了将近十年。」自从她离 开後。 像是想到什么的夏天不假思索的说道:「你干么在我走後才来游,难道你爱 上我不成……」 气氛突然变得很暧昧,她硬是挤出一丝微笑退了一步,但是伸出的长臂一揽, 她的笑意顿时凝结,心跳加快的不敢大口喘气。 一触即发的灰色地带变得透明,寒冬夜深幽的眼盯著她的唇。 「吻我。」 「吻你?」这玩笑开大了,他不会认真的。 「吻我。」他的眼只看著她。 夏天的心变得很不夏天,鼓噪得让她口乾舌燥。「给我个理由。」 「理由是……我救了你一命。」得以吻来抚平他受惊的心。 「喔!」不知是失望还是落寞,一股酸意涌了上来。 脚尖一踮,她的唇轻轻刷过充满男性气味的唇,瞬间的电流通过两人的身体, 她微慌的失去镇定,不相信会为他心动。 一定是度假的心情太愉快引起的错觉,她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感觉,他们是处 在两个世界的人。 「太敷衍了,夏小姐,真正的吻应该是这样。」全心投入。 托高她的下颚烙下深吻,寒冬夜的霸气让人心慌,蛮横掠夺地将舌探入,似 狂狮般只懂得撕咬猎物,一口也不放过的咬嚼。 他太专注地吻她了,像要吸出她的灵魂似的不肯放手,相贴的肌肤滚烫如火, 无法分离地几乎融为一体。 殊不知远处一双窥视的眼伺机而动,满是怒意和阴沉。 「等……等一下,你的手在干什么?」酥麻感由下腹隐隐传来,她差点站不 住脚。 「失控了。」紊乱的气息打乱了他的自制,克制不住的男性冲动想要占有她。 他压抑了太久了,寒冷的冬夜一碰上夏天只有融化的份。 轻喘的夏天拉开两人距离。「说什么鬼话,这种事能失控吗?」 她不是满脑子罗曼蒂克的怀春少女,也非浪漫的女人,讲求实际是她一贯的 原则,她可以为了钱出卖良知,但是她绝不让自己陷入拔不出脚的泥沼。 有些事可以谈笑风生的带过,可是爱情不能开玩笑,一坠下是万丈深渊,连 後悔的机会都不留。 「我想要你。」这是他身体的语言。 她有种受屈辱的感觉。「去找汉娜,她能满足每一个男人的性幻想。」 「不。」寒冬夜拉住她不让她愤而离去。「我只要你。」 「因为我看起来纯朴又好欺,让你激起前所未有的征服欲。」他要敢点头, 她马上让他变成女人。 微微的发出叹息声,他的心诚实的说道:「因为我爱上你。」 这是什么意思嘛!故意扰乱她平静的心,嫌她日子过得太平顺想找她麻烦不 成。 「度假」顾名思义是短暂停留,让心情休假别再理会烦心的事,放下一切重 担好好休息,当个红尘外的懒猫负责晒太阳、打哈欠,诸事不宜。 可是老天似乎偏不让人顺心如意,硬要打下一道响雷提醒红男绿女,掌控权 仍握在弛手中,绝不许人间男女抢了神仙的自在。 她该怎么做才好,爱情的课题太深奥难以理解,修也难,不修也难,超过她 身为律师的专业领域。 总不能再落荒而逃吧!等她休息过了还是得上寒家一趟,原本没交集的两人 突然多了条拉扯的线,他们算不算另类的青梅竹马? 「喝!你躲在石头後面挖尸体呀!要吓人请挑晚上来,白天的效果比较差。」 要有金银珠宝早被她挖光了,只能埋死人。 「我正想挖个洞把你给埋了。」阴沉的女音怀著怨恨,倾吐她的狠毒。 「睡不够再回去躺上十天、八天,我会通知你老公来收尸。」八成她的梦没 有完美的结局。 神经质的女人。 「我看到了。」汉娜阴恻恻的说起,似有万年的不平要申诉。 「看到鬼了。」真不幸,她献上一秒钟的默哀。「请节哀顺变。」 汉娜发起狂地要掐夏天的颈子。「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还敢消遣我,我今天 一定要为民除害斩了你这祸根。」 「别玩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掉出来。」孕妇还不知检点,她非常同情她老 公。 「妖孽,你……你罪该万死,我代全天下的女人谴责你。」瞪!瞪!瞪!瞪 死她。 叛徒,贼寇,恶魔党,千秋万世的大罪人,她要诅咒她……呃!诅咒她以後 生女儿嫁到她家受她茶毒,否则她绝不可能饶恕她。 好笑的夏天倒出鞋子内的细砂穿上。「敢问锺大师,小妖身犯何罪?」 「你犯了滔天大罪还要我写万言书声讨吗?你可恶得令人想掐死你。」手段 太卑鄙了。 「请便,希望老板能帮你请位杰出律师,不然准备牢里生Baby. 」她的英灵 永随。 「你……你……」汉娜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垂下双肩。「你怎么可以夺人所 好。」 「夺人所好?」几时的事情,为何没人知会她一声? 「你大可装傻好了,我这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看见你要阴招,自私的独占大帅 哥。」她的心,都碎了。 「呃!这个……你……你也在呀!」真是尴尬了,黄河的水因她一跳而变浊 了。 她有点愧对江东父老,以及江河下游的百姓。 「什么叫我也在呀!你大言不惭的规劝我远离豺狼虎豹,自己却先下手为强 地占为已有,你对得起我吗?」她一定要吵赢一次。 不能老让她占上风,成为律师界的第一把交椅。 「意……意外啦!我们只是不期而遇。」好心虚呀!她干么像个犯人接受审 判。 「不期而遇就能吻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差点在大白天上演春宫秀,你当 我是白痴还是智障。」从现在起她要开始唾弃她。 她算是受害者吧!夏天的夏天很灰暗。「因为我不小心溺水了……」 「夏天,你让我尊重你一点好不好,有谁听过鱼会溺水,等於与水共生的你 怎么可能栽在水里。」分明是推托之词。 两人的说法倒是挺一致的,推崇她是善泳的鱼。 可是鱼也会出问题吧!太过自信就是一大致命点,以为鱼不会溺水。 「你要想偷吃就明讲嘛!我有让贤的雅量,别让我成为最後知道的大老婆。」 唉!她哀怨呀! 她就算喜欢帅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为了两人的友谊长存她愿意忍痛割爱, 从此守著没情趣的老公终老一生,一辈子怀念没弄到手的男人。 「格兰特女士,你唱完大戏了没,要不要给点掌声鼓励鼓励?」她演得真是 入木三分,扣人心弦。 没去当演员真是好莱坞一大损失,坎城影展根本不够看,她随手拈来便是十 项大奖,一个个小金人全成了她囊中之物。 「喂!你这人有没有幽默感,我正在悼念逝去的爱情,横刀夺爱的你应该向 我忏悔。」她的灵魂已随昨日晚风而飘离。 夏天将前额的发往後刷,举止帅气地在眉问一划。「去洗把脸吧!我看你还 没睡醒。」 煦煦暖阳逐渐加温,夏天的脚步占领一方天地,四面环海的月牙湾吹著东南 风,即使暑气正盛也不会让人热得受不了,顶多曝晒过度造成灼烧,脱皮而已。 岛上以栽种烟草居多,其中有几处零星的甘蔗园和香蕉园,少许的亚热带水 果四季恒生,从未有过因季节转变而欠收。 清风灼人,日阳当头,属於夏天的温度逼得行人走避,三五成群地在大树下 乘凉,闲话家常笑谈渔获的丰收,以及对生活的随遇而安。 这里的人没什么野心,一天三餐吃得饱就很满足了,不贪求富贵也不汲汲於 功利,日复一日单调而平凡的活著,这就是他们为幸福下的定义。 「夏天,你给我老实招来,你们的奸情从何时开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该说从上帝造人那天吗?「改行当法官呀!」 「你不要闪躲问题,今天你不给我一个回答,明天的太阳将在你生命中消失。」 汉娜做出摩拳擦掌的动作准备宰人。 夏天真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虽然她和寒家大少相差三岁,可是从未上过学的他和他们这些野孩子向来没 交集,知道他并不表示是朋友,他们各有各的生活空间。 他是天上的云供人瞻仰,生存地面的他们只能抬起头仰望,从没想到要到云 层里玩,或是企图摘片下来当成棉花糖。 寒家大宅的围墙隔开两个世界,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活像一 个囚困灵魂的大铁笼,心也变得疏离。 「他说他爱上我了。」怎么可能嘛!她足足有十年没回来呐! 除非他有恋童癖,迷恋青涩未发育的她。 「天呀!太浪漫了,我的心都醉了。」好甜蜜哦!叫人想跳华尔滋。 夏天嘴角一撇,「小姐,你不难过了吗?」浪漫不能当饭吃,人要实际点。 汉娜缀满星星的绿眸顿时一凉。「你可不可以别提醒一个刚失恋的女人这个 残酷事实?」 「我看你没受多大的打击嘛!复元能力强过史前蟑螂。」一下子悲,一下子 喜,活似晴天娃娃。 「你这张臭嘴真的很讨人厌,要不是看在你难得谈恋爱的份上,我一定和你 切八段。」先翻脸再说。 「我没有谈恋爱……」应该不算吧!陷入苦恼的夏天打不通任督二脉,呵不 成一气。 不诚实,她会下地狱。「你们吻得如痴如醉,唯美动人,若不是心中有爱难 道是仇人吗?你会和你的敌人接吻?」 当然不会。 可是…… 「这是爱吗?」心动原来并不难。 「少根筋的夏天,你要是再不开窍,看不过去的我都要送你十万伏特的电流 电死你。」饮恨呀!怎么这等好事会被白痴女遇上。 「我饿了。」先吃饱再说,人一饥饿容易胡思乱想。 「你饿了……」气得牙痒痒的汉娜从她身後做出掐脖子的动作,随即又沮丧 的放下。「喂!你就不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呀!」 「我很正常。」所以需要食物而不是汽油。 「你……」让人很无力。「算了,再拿十把锄头也敲不碎你的硬脑袋,不过 有一件事你要小心一点,我发现有人用望远镜监视你。」 或他。 「监视我?!」难道…… 「那件事我听说了,你千万别掉以轻心,那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纽约 的警察全都该上电椅,无能得令人生气。 夏天的表情是带著微笑。「没想到你会关心,真叫人感动。」 「我是怕你死了少一个人陪我磨牙,你给我用力的活著好当我儿子的乾妈。」 她要讹诈她的身家财产。 「我买副假牙给你……啊!你真疯呀……」 洒满一身落叶的夏天只是笑著,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因为她身边有一群不 停止关心的朋友,还有付她高额薪水的老板,她不幸福都不成。 因为她还活著。 明天的明天永远充满希望。 所以她开心的笑著。 为每一个明天。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