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一下,让我搞清楚一件事,预立遗嘱的人不是令尊而是你?!」 一定有一个人疯了,但肯定不是她。 抱持著边工作边度假的心情,不急著解决老板交代的第一要务,夏天在自我 放逐了十天後才想起自己是个律师,而且是有所为而来。 简单俐落的发型,上了点淡妆,一身专业化的衣著和一双锐利的眼,少了稚 气多了沉著,冷静地以律师身份看待她的案主。 只是她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不太愉快地想捉只猴子拔毛,免得她火起来拔光 某人的头发。 动怒的机会少之又少,她相信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要肯动动脑问题 便可迎刀而解,上天所赐的每一天都该是美好的。 可是眼前毫无表情的男人打破她处世的原则,破坏她完美不败的自制力,让 她质疑自己的专业是否退化到婴儿时期,需要哺乳仪器予以喂食。 夏天的夏天变得很冬天,冷飕飕地像根冰斧欲破冰,好看看冰层底下的水还 会不会流动。 「我以为你会以工作为先,回岛的次日会来找我。」他一直在等她。 「是找你父亲。」她始终这么认为。 「显然你弄错了对象,家父已仙逝多年。」至少有九年了。 「不是我弄错,是被我的老板给耍了。」难怪他笑得诡异,直说这案子是个 特例,要她好好安抚「老人家」。 去他的老人家,有三十岁的老人吗? 耳聪目明没有一颗蛀牙,体格健硕得毫无赘肉,四肢修长,长相俊美……呃! 除却长相不说,他从头到脚有哪里显露出老态,连边都沾不上。 可她偏是上当了,真当自己接触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头,努力做好心理准备 才来应付她记忆中的冷酷老者。 谁晓得大祸害没能祸延一千年,反倒提早下地狱接受审判,一个会把小孩子 玩具丢进湖里的家伙应该多受苦几年,生疮长脓地让蛆爬满一身而非获得解脱。 可见老天是不公平的,偏袒坏人。 「你不想接下我的委任?」 一听他毫无温度的声音,夏天有了翻白眼的冲动。「我手上的文件你没瞧见 吗?一行行、一条条都针对你这位年高德劭的老人家所誊写。」 「你在讥诮我吗?」听起来绝对是。 「恭喜你耳朵没聋恢复健康,可喜可贺,普天同庆,愿上帝与你同在。」阿 门。 「年高德劭」正是老板口中形容的「寒先生」。 眼底深处多了不明亮光的寒冬夜幽幽地瞧著她。「这些条文全不适用。」 「原来你眼睛也没瞎呀!天降神迹,佛祖保佑,你终於重见光明了。」省得 她一条一条解释给他听。 度假的人拥有特权,她可以选择不工作薪照领,每天与清风为伴,绿地为邻, 睁眼数星星强说浪漫,折两朵花说是星愿。 「你在气什么?」而且显然气得不轻。 「你看错了,我从来不生气,遗嘱嘛!我少说拟过上百份,不差你一份。」 她绝对拟得顺手,让他死也瞑目。 她真的不气,一点也不气,他死他家的与她无关。 可是他干么来招惹她,还说出爱上她的鬼话,让她连著好几天心情都阴阴的, 缺乏想像空间地老想著他哪根筋搭错了。 事实证明他的确病胡涂了,神智不清难以下判断,害她深受汉娜的魔言骚扰。 天国近了,人会顿悟。 但他适得其反,反而越来越迷糊地当是一场游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拖她 下水,想死死一双也好有伴,黄泉路上不寂寞。 她不气,真的不气,只想用明朝鼻烟壶去问候他那张欺世盗名的脸,刦两块 肉下来烤烤,看滋味是否美妙得让人上天堂。 「天天,你不必为我担心,预立遗言只是预防万一,多少年来我都熬过来了, 没那么容易断气。」天夺不走他残喘的气息。 以前的他没有任何值得期待,启明的天和朝阴的天与他并无二物,只是为了 转动而转动人的一生,冬天的夜永远沉寂在他心。 但是天也有转累的一天,弛将夏天还给了他,驱走冬夜,寒冷的合影也该走 出他的世界,许他丰富的五彩霓虹,在夏阳下绽放。 舍不下她,自然会保重自己,他怎能舍不追逐将近一辈子的夏天。 生长在寒带的人是抗拒不了亚热带的温暖,他是逐火的飞蛾,即使只有片刻 的灿烂仍奋不顾身,愿化为灰烬与火共存。 「请叫我夏律师,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的专业。」他现在的情形看来还算 良好,但谁能确定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逞强只会害死自己。 不过他已经有死亡的念头,否则何必留份遗嘱找人陪葬。 几乎要笑出声的寒冬夜淡淡的勾起唇。「夏律师,你有双适合抚摸男人的手。」 「这是调戏还是谄媚?」该死,她居然受了影响,想去抚触他厚实胸膛。 疯了,这个夏天让人疯狂,她八成中暑了。 「不,是赞美,我忘不了你的唇吻起来有多甜美,像掺了蜜的甘泉活络了心 肺,让人充满生命力。」他的心,复活了。 「勾引,你这巫师休想蛊惑我,别以为念几句诗就能讨好。」控诉显得无力, 她觉得自己快被融化了。 镇定,镇定,她怎能坏了不败律师的美称,她不会轻易被击倒。 「你的身体如同一道赤炽的烈焰燃烧我的冰冷,诱人粉舌勾勒著我的灵魂, 你汲取了我生命中的精灵,让我的心变得沸腾……」 「等——」这算什么,猥亵还是情痴。「你到底是找我拟定遗嘱,或是你考 虑转行当个饿不死的诗人?」 「天天……」 「叫,我,夏,律,师。」吸气,平心,静心,呼气。「寒先生,请先研讨 你的「遗嘱」问题,我的时间是很贵的。」 「应该是很珍贵吧!」人的一生短暂如火花,仅在一刹那。 夏天平心静气地摆出专业态度。「用不著纠正我的话语,我的确很贵,半小 时的律师费酌收两万,超时以双倍计算。」 她贵在从无败绩,只有她不接的案例,没有她接手以後而打不赢的官司。 所以大家知道她很夏天,随性又佣懒的像只夏日的小白猫,可是她伸出的爪 子利又锋,能瞬间化身为美洲豹,攻击力强悍得让人无从逃逸,不找她来发狠一 下是他们的损失。 金钱驱动她的爆发力,没钱免谈,她自认为是功利社会下的产物,损人不利 己的工作她不接,没一点好处的事也别找她,各人各安天命,祸福不同命。 「从我进到寒家已超过两小时又十一分钟三秒,你存款的数字已锐减了六位 数,你确定要继续下去吗?」 挖光他的钱并不难,只要她够狠。 「要不要凑足七位数给你,对我来说不过是多个零而已。」他的钱本来就是 要留给她。 那对贪婪的母女休想从他身上得到一分一毫。 「寒冬夜,你真惹毛了我,什么叫不过而已,你是在向穷人炫耀财富吗?」 迟早有一天他会死得很悲凉,身後萧条。 「你知道吗?我还没见过你瞪人的样子,非常的不夏天。」他喜欢她发火的 模样,美丽又燃烧著蓝色火焰。 优雅,冷静,充满自信的骄傲,宛如一朵蓝焰向日葵,与红日争辉。 「你……」她终於明白汉娜想杀人的冲动来自何由。「你年纪轻轻的干么要 预留遗嘱,迫不及待下地狱和你那群吸血鬼祖先团聚吗? 「你要死也死得乾脆点,何必拿了一块大饼在眼前钓却害人吃不到,我……」 吸气,别和他一般计较。「麻烦你去精神科挂个号,开具诊断确定正常再来和我 谈。」 不然圣人也会因为他而犯下杀人罪。 「因为我受益人填的是你的名字?」看得出来她被这件事激怒了。 「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是律师?」而且是他遗产的法定执行人。 如果他提早挂掉的话,那她将会成为第一号嫌疑犯。 「并不冲突,我的神智清明,有权将名下的产业交给我所重视的人。」而她 是他的夏天。 夏天有种深深的挫折感,想一棒打醒他。 钱,人人想要。 可是要有命才得得到,目前她尚未统计出他的资产总数,不过光寒家的铁矿、 蔗业、烟草、油轮等事业,一年少说十来亿欧元跑不掉。 其次他投资在其他行业的金额更是不可数,以她所知的范围内,他有两家占 股超过百分之三十的银行,还有华尔街占地百坪的投资公司,以及阿拉伯大公国 境内三处产量甚丰的油田。 如此巨利岂不引人觊觎,大家都晓得她爱财如命,不过得先把命保住,她可 不想连喝口茶都得学古人银针试毒,疑神疑鬼的怀疑每一个接近她的人是否有所 图谋。 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他有个眼高於顶的妹妹,还有一个老用鼻孔睨人的继 母,与她们为敌就像淋了三层油,不死也脱层皮。 「别太信任我,说不定我比你早死,要不是有人下了格杀令……」收了收舌, 若无其事的夏天翻动文件,挑出重点画上记号好和他讨论。 「什么格杀令?」神情一肃,寒冬夜不许她逃避的逼问。 「一则网路上的小笑话博君一笑,当真的人是傻子。」不然老板还不肯大方 的放她假,豪气地要她多玩两、三月无妨。 平常休十天假起码接到百来通的连环Call,通通都是问她休够了没,桌上堆 积的委任已经生灰长霉了,要她尽快回来清理。 唯独此次一反常态地鼓励她多待些时日,放轻松地尽情玩乐,纽约的炸弹客 由纽约警察处理,她大可安心的玩到疯子落网为止。 不过她不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一旦那人成擒之後,她的假期也告一段落, 她又得做牛做马为老板谋利,共同瓜分富人的囊中财。 「要不是有人下了格杀令,我才不会接下无聊的委任回到月牙湾。这才是你 未竟之词吧!」 略微咋舌的暗惊心,夏天以不变应万变。「生於斯,长於斯,我来缅怀过往 不成吗?」 「你还没老到写回忆录的年龄,我比你想像中的更了解你。」只向前看而不 会回思过往。 「回来看看外婆不为过吧!我终於良心发现了,不想弃养老人家。」她总会 有藉口奸用,律师的专长不就是钻洞。 民法,刑法,行政法,只要是法皆有漏缝可钻,没有死路。 寒冬夜清朗的面容出现了裂痕,抬起手拂过她吐露谎言之唇。「夏天,你的 夏天不见了吗?」 她的温暖藏在谎言底下。 「我……」 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由远处传来,不免露出一笑的夏天十分怀念的聆听, 那曾经是她童年记忆中难忘的一小节。 「怎么了?」 为何话说到一半反而无动静,像发觉有趣事情的小女孩,偷偷藏著不与人分 享。 「嘘!你听。」一指放在唇间,夏天不自觉的靠近他,要他用心听明白。 「什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到底要听什么。 「叮叮当当,钥匙的撞击声。」走近了,应该快到了。 唔!他微皱起眉不作声,不懂她在兴奋什么。 「五,四,三,二,一 。」 「嗄?!你……嗯……」不管她为何倒数,她凑上唇的这一刻他欣然接受。 拥著夏日精灵般的女子热切吻著,转被动为主动的寒冬夜不会错过她的热情, 不论她的动机是否纯正,他还是乐於配合。 不过他很快了解她恶作剧的背後是为了整谁,而他成了共犯。 门上传来轻叩声,叩了两下门随即被打开,一位严肃的老妇走了进来。 「少爷,你的咖啡。」 又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栗色的鹰眼微微一扫,像是不经意的冷泉飞溅而过,传递著下欢迎的意味, 轻蔑之色隐藏得不够深,似在说:凭你也配。 腰际的一串钥匙轻晃的发出叮当声,随著稳健的脚步一步步响起,叮!叮! 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它的存在。 绾起的发丝一丝不苟的贴服著,不敢乱动地如上了十层发油,光滑得叫人肃 然起敬,佩服她肯花心思命令一根一根的棕发躺平。 老妇人的眼闪了一下,刻意忽略相拥得忘我的两人,一一摆上点心和一壶咖 啡,态度高傲、举止优雅而得体的为主子倒好咖啡。 一看她的身影会以为身处英国的上流家庭,一杯下午茶,三、五个知心好友 聚会,洋伞下的仕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神情典致得如一幅画。 然而她的表情是冷淡的,有点不近人情,一身的疏离和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 严厉的五宫不带热情,仿佛天生没笑过似满布僵硬。 「少爷,你要加糖吗?」 略微提高的音量像是在提醒他别像个孩子,一见到新的玩具便上了瘾,爱不 释手地尝鲜贪玩,不理会玩具本身是否有瑕疵。 「你知道我不加糖的。」他只想将怀中人儿吻个够。 「口感是会变的,也许你被巧克力的甜味给蒙骗了,忘了食多会造成虚胖。」 窗子该擦一擦了,有了灰尘。 「我不吃巧克力。」有关甜的东西他从来不碰。 卡莱儿夫人一表正经地弯下身拾起一本书。「不,你正在享用。」 怔了怔,寒冬夜忽然有种领悟地低下头一视正朝他眨眨眼的夏天。「你指的 是她?」 夏天低声在他耳边道:「无所不在,如影随形,哪里有蟑螂她最清楚,冲到 第一线要将蟑螂赶尽杀绝。」而她,和蟑螂是同等生物。 「没那么严重吧!她只是尽其本份。」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看过她杀死一只蟑 螂。 不过被她的尖叫声吓死的爬虫类不在少数。 「她比巡弋舰还灵敏,敏捷的动作足以登上世界纪录,豹的眼盯紧我这块肉, 不一会儿一定会扑上来咬我一口。」规炬多如羊毛。 「你说哪去了,想吃了你的人是我。」最好连皮带骨啃得一丝不剩。 「等著瞧吧!我可是过来人。」吃过她不少苦头。 失笑的寒冬夜仅是勾起唇角已叫人惊讶了,他轻柔的举动更是出人意表,不 带灰色心态的眼凝视著夏天,眼眸中的柔情深刻而幽远。 两人低声的交谈著,看似浓情蜜意好不亲热,鼻头对著鼻头厮磨好像两只交 颈鹿,以亲密的举动表示爱意。 「少爷,你的咖啡要凉了。」 来咯!夏天的眼底满是笑意,像要看一场好戏。 「壶底插著电,我想它要凉并不容易,除非你故意在咖啡里加冰块。」你安 份点,别胡来。他用眼神制止。 「少爷,你怎么敢质疑我的工作能力。」一定是受了坏榜样的影响,必须纠 正。 「我……」一阵抢白夺走了他声音的自主权—— 「他不是质疑你的工作能力,而是怀疑你的人品是否高尚,会不会背著他使 小手段。」偏见与傲慢皆是英国产物,她不怪她用眼缝颅人。 有谁听过夏天会安安份份的过去,不掀起几道狂风暴雨哪能作数,她夏天最 爱做夏天的事了,不浇人一头冷水就不算夏天。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在寒家服务了三十二年,谁敢说我人格有瑕疵,你的 礼仪实在令人惋惜。」冷著脸,卡莱儿夫人不甘受辱的反驳著。 「直接说我欠家教不是更贴切,待了三十二年是该退休养老了,算算年限不 知该给你多少退休金。」给得少,诚意轻,拿得沉,怕负担。 没想过退休问题的卡莱儿夫人当下色厉词严的怒视。「外人最好不要妄想横 行寒家,你的道行还不够高。」 「我是外人?」夏天故意勾起置身事外的男人的手肘,甜甜一笑。「会比你 更像外人吗?毕竟你不姓寒。」 一见她越来越猖狂,卡莱儿夫人神情冷厉的望向一家之主。「少爷不该和不 三不四的女人来往,会坏了寒家声誉。」 「她是……」月牙湾的夏天呀! 「我有正当职业,年收入千万,社会地位受人景仰,请问不三不四的定义为 何,你是以什么标准来评断,难道当个律师是见不得人的事?」未免太严苛了。 「你是律师?」她不信的睨了几眼,语气不敬的说道:「如此轻佻的举止, 相信已使司法蒙羞。」 夏天的笑,很冷。「原来卡莱儿夫人的心是如此冰冷,毫无人性的不懂人与 人之间的温情,难怪我从没见你笑过,因为会笑的机器人肯定是功能故障,必须 送回原厂检修。」 她做了什么,不过吻了一个男人需要大惊小怪吗? 吻是一种常见的国际礼仪,即使在保守的英国也以吻当见面礼,有必要视她 为壶底妖孽,一道十字架就想要她认罪? 严谨是英国人的特色,尤其是管家训练学校出来的精英更是制度化,刻板得 不知变通。 「你的指控让人非常不能忍受,你该为你恶毒的言词而道歉。」否则她绝不 原谅。 「在一般人眼中管家的工作是低贱的,你用不著怒目相向的认为我诋毁你的 神圣工作,你为自己身为管家而骄傲,可是你从未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过,我们 也为我们的职业骄傲的昂首视人。 「你瞧不起人,别人自然也瞧不起你,你不过是个管家而非上帝,凭什么羞 辱一个你并不认识的人,如果今天我说你是不三不四的女人乱勾引主子,你又该 如何自清。」 「你……」脸色铁青的卡莱儿夫人因她的一席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也如当头棒喝的赫然一察自己逾越了本份,以自身的立场去评论他人, 完全忘了自己只是受雇於人的管家,不该插手主人的事。 只是这些年她管的事太多太杂了,自以为是为王人分忧解劳,但他不再是那 个半夜咳得几乎休克的小男孩了,不需要她彻夜守候床边地助他活下去。 「夏天,你的话说重了,卡莱儿夫人不过是太过关心我,处处为我设想罢了。」 谁都可以怀疑管家的冷血,唯独他不行。 他能活到今时今日,一半的功劳该归於她。 自知反应过度的夏天巧媚一笑。「抱歉,卡莱儿夫人,我不应记恨当年你没 收我的作业本。」 害她被级任老师抽了十下板子,罚抄课本十递。 「作业本……」咦!她是……她是……少爷刚刚叫她……「你是夏天?!」 那个不分一年四季爱玩、爱笑的女孩,常常搞得居家不宁的捣蛋鬼? 「我是夏天,你最痛恨的野孩子王。」而她是最不得孩子缘的巫婆。 「不只野而且怪,专做大人不准你做的事。」多年後她才发现少了小女孩的 笑声是件寂寞的事。 日子一样的过,只是她常若有所失的望向围墙,不知在寻找什么。 「你们才奇怪呢!有哪个小孩子会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等大人的赞美,一 副没有童年的样子像个小老头。」小孩子的任务就是玩,把世界搞乱。 被指明的寒冬夜动了动脸皮仍笑不出来。「所以我羡慕你。」 「羡慕我?!」羡慕她像小孩子? 「你绝对不会相信我有多希望自己就是你,能开心的笑,开心的跑,开心的 迎向阳光,开心的做你自己。」而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除了夏天以外,他大部份时间都躺在床上,要不只能做些静态的事,譬如看 书和听些音乐,严禁任何一项会引起他支气管不适的激烈运动。 望著窗外的她是何等快乐,无忧的不知世界上有多少人正在受苦,任性的挥 洒健康身体恣意妄为,让囚鸟一般的他更渴望自由。 久而久之她变成他的夏天,只要夏天一到他就不用病恹恹的躺著,气喘的毛 病也会减轻,那时他一天会有两个小时时间定到庭院晒太阳。 可是夏天不会停留,在他决定朝她伸出手时,她却如天上的云彩消失不见, 叫他冷得失去生存的意义,以为他将永远沉寂於阗暗世界。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心态,居然羡慕起穷人家的小孩。」对於钱等 於生命的夏天而言,她无法理解富人还在贪什么。 有得必有失,不舍,哪有得,鱼和熊掌兼得的便宜事上哪找,总要缺五少六 才公平。 「夏天,我说我爱上你并不是一句戏言,早在多年前你已在我心里扎下了根, 如今发芽茁壮长成树,你能视而未见吗?」 他在要求她付出真心。 「这……」她能说把树头砍了吗? 汉娜说爱情不等人,要及时行乐,否则错过了这一段就很难有更美好的下一 段,因为爱情会惩罚不认真的人,不勇往直前哪知前方等候的是钻石还是狗屎。 而外婆睿智的笑道:一坛埋在地底十年的花雕不去挖出来尝尝,怎知它成了 醇美的女儿红或是醋,关键就在那一口。 她该不该往前跨出一步呢?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