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子真是背呀!一出狱就踩到狗屎,肯定没好日子过。」 一名满脸胡碴的大汉刚走出康士底监狱,迈遏的装扮和流浪汉无异,一双开 了口的皮鞋嘎吱作响,外八字的横过街口将狗屎抹在候车站的等候椅上。 牙是工整的,却因长期咬食烟草而略微泛黑,蓬首垢面地活似几百年没洗过 澡,浑身恶臭让生人回避,独坐一张长椅地挖起鼻孔揠露趾的脚缝。 看来像在等车,可是巴士一班一班的过去了,他还是抠著脚丫子吐口水,嘲 笑过往的男男女女,并故意解开裤头裸露多毛的下体,吓坏了一群正要去实习的 修女。 别人越害怕他越开心,捡起石子朝人乱丢,抢了小孩子的奶嘴一含,装疯卖 傻的龇张著嘴,一下子笑、一下子凶地挤眉弄眼。 他干下的罪也不太大,只不过受雇一个男人杀掉他的第二任妻子而已,没天 理的法官居然判他一级谋杀,一关就是十二年。 要不是他在牢里表现良好又懂得做表面功夫讨好假释官,这会儿他还出不来 呢!八成要等他嗝屁了才抬出来。 钱拿得不多却白为人坐了十几年牢,想来怎么也不甘心,不过睡了他老婆几 年也够本了,原本是个情妇如今翻了身,稳坐第三任妻子的宝座,全是拜他所赐。 好些年没尝到女人的滋味了,老跟些男人打炮太没意思了,待会儿非挑个大 胸脯的洋妞来喂喂小兄弟,他可不想再饥不择食了。 捉了捉头,满头的虱子叫人痒得受不了,他该叫典狱长帮他理个大光头才是, 何必怕他寻晦气而客气,牢里十二年还相看不厌吗? 「呿!卫理这小子死哪去,都说今天出狱还不来接我,非骂他一顿不可。」 嚼著烟草丝,体格壮硕的大汉魁梧得像头大熊,横眉竖眼的怒视每一辆开过 眼前的车,不太高兴的一脚踢歪了书报架,还不准别人睨他。 一群乌鸦飞过他头顶拉了一把屎,不偏不倚地洒落他破口大骂的嘴里,现世 报的鸟屎怨让他火大极了,冲著吃人工饲料的鸽子拳打脚踢。 想当然耳,有翅膀的和平鸽一哄而散,各自向四方天空飞去,留下一个与鸟 为敌的莫名大汉。 突然,一辆未挂上牌照的破铜烂铁车驶近,贼兮兮怕人发现似地慢慢靠近, 车窗贴上暗色反光纸让人瞧不见车窗内的情景。 结果让人诧异的是摇下车窗的男子长相颇为斯文,有种大学教授的书卷味, 银边眼镜挂在鼻侧两端显得温文儒雅,怎么看也不像和大汉是同一路的。 可是他却让粗鄙的汉子上了车,神情紧张的飞快驶离明显的目标物。 不到三分钟後,一幢十层楼高的商业大楼发生爆炸案,二楼地下停车场全毁, 数十辆价值不菲的高级轿车无一幸免,废铁一堆乏人问津。 而此时驶向乡间小道的斯文男子竟露出诡异的笑容,一反先前的不安而得意 扬扬,摘下眼镜丢向路边的草丛,狂肆的眼再也无从遮掩。 「第几起了?」 「什么?」是问第几年吧! 「你聋子,老子问你是第几起爆炸。」老做这种缺德事会比较风光吗? 「七。」嘿嘿嘿!他要炸掉第一法院来当他完美的结尾。 「玩不腻呀!老子差点上了电椅是为筹你的学费,结果你给我拿去使坏。」 十二年牢白蹲了。 「他们不会逮到我的。」没人捉得住他,连看守所他都能任意进出。 关他?! 不可能的事,纽约的警察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再多的警力也制止不了他挑战 司法的极限,他要世人睁大眼瞧瞧,他卫理不是没用的人,司法伤不了他。 「别太自信,老子当初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干下大事,谁知还是被个毛头 小子给掀了。」想来是他太大意了,疏忽了小细节。 不过他算是够义气了,没招出主谋一肩挑起,不然他的罪名可能判得更重。 「现代科技日新月异,并非你当年一切自己来的年代,网路世界是虚拟的, 没人有本事破了我的关卡。」他的祭品很快上桌了。 「什么网路不网路的,一山还有一山高,你会玩别人也一样行,小心驶得万 年船。」牢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差点憋出病来。 坐牢前的辉煌历史就甭提了,一个晚上搞三、四个女人是常有的事,所以才 会勾搭上那男人的情妇,奸夫淫妇地相好好些年。 肥女人的骚劲可不是盖的,跟她搞过一回就不想再找第二个女人代替,销魂 一夜两人都尽兴,痛快得他现在一想起就发热,恨不得赶紧快活来上一回。 「不会有人比我更行,我才是最好的。」目空一切的卫理握紧方向盘,神情 冷如三月寒霜。 大汉不以为然地瞄了他一眼。「你现在住哪,还是以前那幢小平房?」 小虽小,总比牢里温暖。 「不,我打算搬到月牙湾。」最丰美的夏日祭品在那里等著他。 「月牙湾?」心一喜,他露出满是污垢的黄板牙。「一个好地方呀!好久没 找老朋友聚聚了。」 待上几年会让人没有企图心,一颗心闲野野的只想找人饮酒作乐,完全忘了 为什么活著,松懒得像废人。 不过他休息太久,也该活动活动了,不然沉寂一久人家会当他真废了,以嫌 弃的眼光朝他身上丢铜板,不晓得他曾经是如何的风光。 「你也要去月牙湾?」刚好,他需要一个帮手。 「是呀!顺便去讨点债,刚出狱手头紧些,老子可不指望你会养活我。」光 看这辆破车就知道他过得不好。 卫理的眼睛闪了闪。「暂时别和熟人碰头,先等我做件事再说。」 「什么事?」他不是有耐心的人,等久了会捉狂的。 「为了钱宣判我死刑的势利律师。」她必须为她的短视付出代价。 「你是说前阵子出现在电视上那个挺美的女人?」长得还不错,一副很可口 的模样。 卫理不高兴的抿起嘴。「卫斯,不准你动她,她是我的。」 他要一个完美的活体祭品,而不是饱受凌虐,伤痕累累的尸体。 死亡的炫丽在於目睹自己将亡的恐惧和挣扎,美丽与狰狞,害怕和绝望,任 由无助洗去那份猖狂,还诸最原始的面貌。 「你这小子吃多了洋人的口水,敢直呼老子的名字。」真是太不尊重他了。 「而你做太多泯灭天良的事,名字只会带给你耻辱,不值得赞扬。」只会让 他更难堪。 从小到大不管走到哪里,总有异样的眼光追著他,指责他是强暴犯、杀人魔 的儿子,欲将他碎尸万段好防他走上老子的後尘。 他一向是个安份的孩子,循规蹈炬地做个美国法令下的好公民,不曾因世人 的错待而自暴自弃,甚至存了一笔钱要自行创业,当个意气风发的实业家。 可是那个女人却坏了他的好事。 玩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炸弹有什么关系,他特意挑没人出没的仓库、小巷口还 不是怕人受了伤,一点小小的嗜好岂有损及公物之嫌。 偏偏不知变通的顽固警察将他逮捕,上了手铐、脚镣当他是现行犯处理。 只要有钱他可以请到最好的律师,但是最好的律师却拒绝为他出庭,害他请 了个乌龙律师让他被判了二十年刑期。 二十年。 人生有几个二十年,他怎能虚掷在暗无天日的小囚室中,他要用行动证明大 家都错了。 「老子的名字有什么好羞耻的,你最近干下的事才让老子蒙羞,一个子儿也 捞不到。」起码放张字条勒索些现金来花花。 「我和你不同,我要讨的是公道。」绝不像他以杀人为乐趣。 卫理一张嘴大大的咧开,「哈……你别笑掉老子的牙了,这世界哪有公道, 在世人的眼中你比老子更罪大恶极。」他还比不上他呢! 上回码头爆炸案不就死了一百多人,伤者无数,他就算杀到手软也不可能一 口气要这么多人命。 世代在变,潮流也在变,他落伍了,及不上现在的年轻人。 「尽管笑吧!总有一天你会笑不出来,我会让全世界看见我的名字在发光。」 一定会的,他是神。 卫理平和的面容有一丝近乎悲怜的神态,世间的人都过得太苦了,他必须救 赎他们。 一场罪恶的焚烧,无数灵魂的净化,金色的光明大道将在不久後冉冉升起, 洗涤充满污秽的身体回归神的怀抱,他会在尽处迎接他们。 火,在他心中点燃。 顺风吹向月牙湾。 「麻烦你再说一次,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以为你势利得令人憎恨。」 什么势利不势利,她是对钱的关心抱持著高度圣洁,绝不轻易亵渎,以崇敬 目光好好护持,不让它充满光辉的身体受到一丝俗气。 她只是做得比别人确实,一心一意地将良知摆在第二位,没事的时候就收到 柜子上三层锁,等它蒙上一层厚尘再拿出来清理一下,免得自己遗忘了。 谁不爱钱,大把大把的钞票摆在眼前很难不心动。 她选择了与钱共进退是正确的,人的一生能依赖的人并不多,唯有金钱最诚 实,看得到也摸得到,不会虚无荒诞的任凭想像,她由金钱获得她所要的满足和 快乐,谁敢说她不是。 接受拷问的夏天像只倦懒的猫梳抚可乐,斜靠著沙发缩著脚窝在一角,看来 十分享受地喝著冰咖啡。 而她对面的男子却冷著一张脸,不敢苟同地半眯起眼,俊帅的五官有著片刻 的沉重,难以置信由她口中说出的事实,必须一再确认所言非假。 「我是依循原则办事,你不必一脸惊讶的当我拜金。」至少她赢到好名声。 「原则?!」他需要支气管舒张剂,以免他喘不过气来。「你的原则是向钱 看齐?」 「有什么不对,当钱和良知起冲突时,我会先看两者可否并存,而後才择其 前者。」是与非的界线早就模糊了,谁能正确无误的判断对错。 神吗? 不,神应该是清心寡欲不理世事,否则何必严厉修行把自己逼到神的境界, 言明四大皆空把人间当是炼狱,一心求佛求道。 神也是有所求的,并非无欲无私。 而她不过是平凡的夏天,既做不到神的地步也不愿成为圣人,只好同流合污 地当个俗人,将圣贤之位拱手让人。 她很庸俗,所以不讲大道理,一切以纽约客的步调为主。 「你为了十万美金的差距推却一件十万火急的案子而惹来杀身之祸,你觉得 划算吗?」 夏天的笑容是肯定的。「我哪知道心眼小的人不在少数,难道你要我为纽约 炸弹客辩护让他无罪开释?」 好让他继续逍遥法外,伤害更多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你对金钱的态度过度扭曲。」爱钱也要看情形,哪 能像她这般胡来。 「有吗?」她不认为自己腐化了。「我推掉炸弹客的案子接下育幼院的委托 不是功德一件,我该为此内疚不已吗?」 只不过育幼院的背後有大财团支持,而受害者是财团负责人预备收养的女儿。 「你不要故意混淆我的判断力,我指的是你的心态问题。」育幼院的事也很 重要,只是不该以利益为先决条件。 搔了搔猫耳朵,她表情很夏天的一睨。「我的心电图很正常,倒是你猛喝咖 啡可以吗?你的医生没意见?」 医生当然没有意见,他不敢有意见。 「我的咖啡里没有咖啡因,非常温和。」无法损及他的健康。 「没有咖啡因的咖啡还叫咖啡吗?你干么苦毒自己来忍受。」就像夏天不像 夏天就不是夏天一样,饱受非夏天的摧残。 轻举起手中的冰咖啡一啜,她满意地发出啧声。 「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因为他从未品尝过真正的咖啡,他的身体不允许。 「好吧!那我收回对你的同情,本来我想把可乐送给汉娜。」看来她不需要 多事。 突起的爆笑声引来两道白眼,但笑声并不因此中断。 「很高兴我们的对话取悦了你,你可以停止你刺耳的声音。」真不知道他来 干什么。 「我……哈……我也很想停止,可是我身……不由己……」天哪!他需要十 副眼镜才够跌。 太爆笑了,他得把牙扶正,以免笑歪了还得进行矫正,多花一笔冤枉钱。 「也许我该把鱼缸砸在你头上,说不定你会恢复正常。」恨恨说道的寒冬夜 紧捉著扶手靠著墙,一副紧绷的神情。 显然缺乏咖啡因的咖啡不能镇定他的情绪,平稳烦躁的血压。 「感谢你的善良呀!不过你不怕那只可爱的猫扑过去吗?」呵……今天他可 以睡个充满笑意的好觉。 见鬼的可爱,明知他气喘不能碰任何有毛的动物。「练长文,你忘了你是医 生吗?」 「不好意思,我正在休假。」而且他身上也没有穿白袍,不算医生。 只是个来看笑话的路人。 「夏天,把你的猫拿开。」那只该死的猫害他不能亲近她。 「猫也有猫权,你不该伤害它脆弱的心,你瞧它哀怨得像个弃妇。」可怜喔! 脸都发青了。 摇著头的夏天像慵懒的贵妇怀抱著猫,神情惬意地不见烦恼,管他爱情还是 追杀令,先等她喝完这杯咖啡再说也不迟。 老人家的话要多做参考,汉娜的意见多少采纳了一些,不往前踩一步怎知是 荆棘还是康庄大道,做人要有勇往直前的精神。 所以她变得颓废了,升格为正牌的女朋友之後,她能放纵的空间就更宽敞了, 连卡莱儿夫人都得看她脸色好生伺候。 当废人的感觉很不错,如果少了情人的过度紧张,那她的日子会过得更美好, 宛如度假一般。 那个人没那么神通广大的知道她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小岛上逍遥,若非来到月 牙湾,否则没几人晓得它正确的地理位置,一般的观光客还得在地人指路才不致 迷失方向。 「此话差矣!猫很脆弱但你的男人更脆弱,我可是花了好几年工夫才调养好 他的身体。」非常艰钜的工程,耗时耗力。 「显然你的工夫下得不够深,一定有藏私。」不然他何必有沙发不躺非要站 得直挺挺,测试墙的湿度是否宜人。 练长文不平的发出抗议声。「天生体质打娘胎带来,我哪有办法替他去肉换 骨,重组DNA 改善他的过敏。」 起码他还来一个健康的男人,而不是躺在床上等死的惨白少年。 光这一点她就该感谢他。 「无能的藉口有千百种,有人说得驾轻就熟,天性如此吧!」瞧她的可乐听 得都打哈欠了。 「你会被追杀不是没理由,光你那张嘴肯定惹来不少祸。」连他都有杀人的 冲动。 「你没听过律师是损阴德的行业吗?我早就抱定下地狱的决心。」她还没见 过几个清高的律师。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而他这个医生刚好和她相反,以救人为业。「寒大少,你的墙温热了没?」 赢不了律师的舌灿莲花,好歹有个人能让他消遣。 「是男人就不要趁机落井下石,把她的猫带开。」她是故意的,因为他不肯 将地下室的钥匙给她。 没几个人知晓寒宅下方有著错纵复杂的地下通道,宛如迷宫一般的蜿蜒难测, 湿气重得石壁内长年积水,滴滴答答地汇集成一条地下水流入湖中。 虽然他已是一家之主,可是下头的湿冷对他的身体有极大的影响,因此他只 知有座地下迷宫却不曾以身涉险地下去探查。 打从他有记忆以来,入口的钥匙一直由卡莱儿夫人保管,日落後至凌晨时分 她总会无故的消失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最後从地下室走了出来。 夏天常笑称寒宅是名副其实的咆哮山庄,他也晓得地底必定住了某种善咆的 生物,只是他同外人一样无所知。 唯一知道秘密的是卡莱儿夫人,她暗地照顾无名生物最少二十五年,不怕其 咆声地定期送饮水食物去,有时还有毛毯、衣物。 不过他不认为是人,人不会咆出近乎野兽的声音,大概是保暖用吧!毕竟底 下太过潮湿了。 练长文扬起笑弧,「我是不是男人就不必验明正身了,倒是你该保重些,药 要记得按时吃,别在重要时刻发了病……」嘿!那就很杀风景了。 他的情形控制得很好,已经有两年不曾发病了,除了春末、入秋时分会有几 日的不适外,大致上他的气管已没有问题,不受太大的刺激不会再复发,健康得 就像个正常人。 「我的私事不烦你费心,你给我管好自己就好。」寒冬夜看了一眼懒洋洋的 猫,考虑要不要冒险。 练长文笑得有点贼地朝他眨左眼。「身为你的主治大夫和童年同伴,你的「 性」福我也有责任。」 不想再忍耐的寒冬夜跨大步的一把拎起酣睡的猫一掷,然後拉起斜躺的懒女 人往身上一带,不愿受制於一只无杂毛的四足畜生。 不过自始至终他都憋著气,就怕过敏性的体质受下了猫毛。 「你可以带著那只猫滚蛋,没事不用来串门子,不送。」他只要他的夏天。 他的。 听来就让人觉得窝心。 只是鼻子有点怪怪的。 「过河拆桥呀!也不想想是想推了你一把!」是他耶!功劳簿上第一名。 要不是他自做主张为他改了律师,他今时今日还死气沉沉的像个活死人,行 尸走肉的一日复一日不知为什么而活,望著日落就想身後事。 瞧!现在多好,不再满口死不死的问题,表情也少了阴沉多了丝阳光味,想 必是受夏天感染,人都回暖了。 寒冬夜警告的冷了声音。「施恩不望报,不该说的话你最好给我吞回去。」 「什么是不该说的话?」练长文促狭的装傻,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 「你……咦!这是什么……啊!是……哈啾!哈啾……」猫儿。 她身上怎会有猫毛,那只该死的猫不是刚整理过不会掉毛? 夏天轻呼,「喔!真是糟糕,可乐这只小顽皮闯祸了。」不是爱她入骨,怎 么见鬼似的连跳开三步。 动作可真快呀! 「哈……你……哦!肚子痛……」恶有恶报,谁叫他对媒人不敬。 按肚狂笑的练长文差点捏死扔在他身上的小白猫,毫不顾忌脸色铁青的主人 有多怨恨,赖著不走硬要当坏客人,错过了好戏会遗憾终身。 「我想我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不然你会喷我一身鼻涕。」罪魁祸首留给 别人去当,她先溜为快。 虽然夏天有点故意要测试他对猫的容忍性,可是事实证明她得下个万不得已 的决定,忍痛将她养了两年的猫送人。 所幸汉娜也是爱猫族的,必会善待她可怜的可乐。 「不必。」伸出手阻止的寒冬夜指指他房里的大浴室。「你在这里洗。」 「可是我没带衣服来。」肩一耸,表示她无快乾功能,能在一秒钟内烘乾衣 物。 「穿我的。」过几天他得请人依她的尺寸送来换洗衣物。 目测三围:三十四C 、二十三腰、三十五…… 「随便,只要不趁我脱得精光的时候……」夏天狡黠的一笑,满意自己所制 造的效果。「欺负我的猫。」 一说完,她大笑的关上浴室门。 喉结滚动的寒冬夜因她上一句话而猛吞口水,绮丽画面不自觉的浮现,他想 起她在海边几近赤裸的美丽身躯,闷烧的火隐隐由小腹窜起。 但是紧接而来的残酷像一桶半化的冰块,在他火烧得正旺时当头一淋,冻得 他由天堂跌回地面,冷得骨头都结霜了。 「听到没有,别藉机欺负人家的猫。」练长文说著风凉话。哈……没见过他 那么拙过,一计回马枪将他击下马。 「少添风凉话,那只该死的猫我连碰都不碰……哈啾……」不好,喉咙也犯 痒了,可别又咳了。 看出他的敏感,练长文只好把猫抱远。「记得吃药,绿色的那包。」 「我哪次忘了,你没见过比我更合作的病人。」足足吃了近三十年药,无一 日断绝。 「要我颁张「优良病人」的奖状给你吗?」为了他,他可以去彩印一份,附 照片的。 「哼!」过敏的鼻子连打了三次喷嚏,寒冬夜自动地拆了药包混水吞服。 「小心夜里要盖棉被,别过於兴奋而逞强,激情过度可是很伤身的。」有些 事适可而止,他没有夜夜纵欢的本钱。 「废话说够了吧!回程顺道去知会苏麻奶奶一声,她的外孙女我留下了。」 今夜她会成为他的女人。 「喔——」练长文故意发出狼嚎声。 「闭嘴,快滚吧!」他不想多个碍事的人来搅局。 男人一谈恋爱就会变得无情,连友情都不堪一击。「没瞧见我在动吗?」 慢条斯理的走到门口,刚要顺手关上门时,练长文忽然想起他此行的目的。 「对了,我刚接到莱莉亚的信,她放暑假了。」你看著办吧!我无能为力。 「她又要回来了?」浓眉一紧,寒冬夜下意识的望向毛玻璃内的倩影。 「跟她说一声比较保险,莱莉亚的脾气你比我更清楚。」他口中的「她」指 的是夏天。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而且是必须。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