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夜,一阵令人脸红的吟哦声在黑暗中响起,奋力冲刺的身影隐约可见,微 透的月光照向一对全身赤裸的男女,腥膻的情色画面淫荡不堪。 交战了好几回,宝刀未老的男子长吼一声,心满意足的由女人体内退去,翻 身一躺以大字型摊平,急喘的汗水湿了一身。 没人发觉他们暗通款曲多日,每到深夜总有一条人影溜进屋内,天快明之际 才离开,隐密地享受偷情的乐趣。 不过就在他们以为无人知晓的时候,仍有一双眼睛注视屋内所发生的大小事 情,连根针掉落地上都难逃其耳目,明明白白掌控在手中。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一抹红光微微点燃,淡淡的薄荷香味弥漫一室,女子的两指间夹了根薄烟。 「又要杀人,你真当我是杀人机器不成。」这女人的皮肤真好,一点也看不 出是四十岁老女人所有。 「这事你干得顺手,我只信赖你的本事。」出了事也有人顶罪,省得弄污了 她的手。 男子嘟哝了两句。「你别老要我做丧尽天良的事,上一回我关了十二年,现 在还在假释期中呢!」他真的不想回去蹲到老死。 里头男人的皮肤摸起来很粗糙,要他舍细皮嫩肉的浪骚货屈就男人屁眼他可 不干,搞了十二年男人他都快变老兔子了,宝刀都磨钝了。 老典那张臭脸看腻了想换新鲜味,十七根铁条的窗子窄得喘不过气来,如果 有间大房子住也不错,像是他躺下的这张床就舒服得他不想起身。 最好身边多个丰饶多汁的浪娃儿,人生完美得他作梦也会笑醒。 「二十万,一条人命你干不干?」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尤其是他这种人。 女子鄙夷的神色让昏黄的灯光分散了,看起来如倦怠的野鸭将被屠杀。 「美金还是欧元?」老家该翻修了,再养条大狗吓吓小孩子。 「随便,只要把人除掉就好。」她的秘密将永埋地底,无人知晓她为了寒夫 人这个位置付出什么代价。 男子贪婪的流露涎笑。「最近想买辆车代步,车库那辆跑车就借我开两天如 何。」 「哪一辆?」车子一多,她哪分得清楚。 「宝蓝色镶银边,前头多了个小美人那辆。」开起来一定很威风。 她想了一下,立即发出嗤声地嘲弄。「凭你也配吗?别一出了门就被人拦了 下来当贼关。」 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像是开得起好车的人吗? 十几年前是长得还不赖,体格健硕如头猛牛,厮磨个三天两夜不见疲惫,腰 挺背直地走路有风,怎么看都让人心痒难耐,春水泛滥。 可这会儿再瞧上一眼叫人想吐,要不是她有求於人早一脚踹他下床了,那身 臭味她起码得用半瓶法国香水才去得掉。 还好她机伶懂得灯关暗,不然那口熏死人的黄牙准让她反胃,无法尽情的投 入欢爱之中。 「女人你也不是三贞九烈用不著嘲讽,谁晓得你背著丈夫偷过多少汉子,我 不过是其中之一。」公车都比她乾净。 「那又如何,好歹我挑的老公像样,一出手百儿千儿万的,你赚一辈子也赚 不到他的千分之一。」 或许他对婚姻不忠实,但至少他懂得用金钱补偿,华服美钻一样不少,穿金 戴玉的十足贵夫人生活,想来她过得非常风光。 「呵……你的酸言酸语酸不到我,据我所知你这骚寡妇过得并不好,丈夫养 的女人一个一个比你娇艳美丽、青春年少,你早就失去宠爱了。」 不像样还不是上了她的床,看她有多饥渴,八成很久没男人扫扫花径了,紧 夹著吟吟哦哦,一副饿极的贪样。 「你……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做好我吩咐的事,好处少不了你。」她语 气骄傲地吞云吐雾,丝毫不当他是个人看待。 男子一狞面容翻身覆上。「女人,别想在我面前摆架子,你有多脏我最明白。 本来我看在老交情的份上不想占你便宜,可是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五十万一 毛不少,我要前金。」 「五十万?!」眼一沉,女子愤怒的推开胸前吮搓的男子。「你未免太不知 足了吧!」 「五十万买的不只是一条人命,还有老子的未来,你怎么算都不吃亏。」主 谋的她乐得轻松不沾腥。 女子不高兴的板起脸教训,「说过了多少次别在我面前说不雅的字眼,你为 什么老是学不会,粗人一个。」 「妈的,你太罗唆了吧!再加十万,不然拉倒。」惹毛了他,他连她都宰。 她不让他说他偏要说个够本。 「你……」好,她忍他。「五十万,我拿得出的底线,你别想讹我。」 「六十万,老子卖命也替你完成。」白花花的钞票够他风流一阵子。 「五十五万,那个人值不了这么多。」她咬牙切齿地冷睨他。 五十五万……唔!像是一桩好差事。「好,我委屈点打个折算你五十五,不 过我还要一点福利。」 「什么福利?」 欺了上来的男子在她肩上咬了一口,意图明显的扳开她双脚。「多让我玩几 回。」 身一沉,他的昂藏进入幽深的花壶之中,前後摆动地除尘扫垢,让两人都陷 入疯狂的境界中。 不知过了多久,月的光芒变淡了,贪欢的两人才意犹未尽的分开来,互成两 个个体,疏离三千万里有如陌生人各自穿衣。 「等一等,你不问一声就想走?」 以为还没喂饱她的男子回头一讽,「老子的腰都快被你搞断了,你还不满足 吗?」 面上一冷,女子骄傲的一嗲,「也许你清高的不需要钱。」 「啊!老子怎么忘了这码事,钱呐?」他要先买瓶酒庆祝。 「先办事後拿钱,这里有张十万美金面额的支票,事成之後我再给你四十五 万。」就怕他没命拿。 一个流浪汉的死不算大新闻吧!尤其死在司法不及的月牙湾更没人追究,只 会当意外事件处理。 「这……」考虑了一分钟,男子勉强的点了点头。「名字呢?」 「夏天。」 「我是说名字。」他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夏天。」聋了不成,她口齿不清吗? 男子有点火了地一拍化妆台。「你老是夏天、夏天的,有人的名字叫夏天的 吗?」 「她的确叫夏天,一个短发的女孩。」阻碍她人财两得的绊脚石。 「夏天……咦!这名字挺熟,似乎谁提过……」夏天,夏天,他快想起来了。 灵光忽现,天外飞来一笔,男子的神情由讶然转为咧齿大笑,开心得只差没 手舞足蹈,大喊安可,直叹上帝都帮了他一把。 「你到底笑什么,杀人很快乐吗?」果然是败类,杀人为业。 他不回答地反而扬起眉说道:「明天我带个女人来,你安排安排。」 「你要我替你的女人安插工作?!」他当她便利商店不成,一开门都欢迎光 临。 恨恨的女子脸色阴沉,心情非常恶劣地打翻一瓶醋,不高兴他拿她当跳板还 得替他养女人,他真吃定她了似。 「嘿!嘿!你这女人别想太远,目前我对你的身体依然性致勃勃,不会再弄 一个来和你别苗头,「她」不过来帮你早日达成目的。」 也达成「她」的目的。 「真的?」她有些怀疑。 「我何必骗你呢?只要你不赖我的钱,我保证处理得乾乾净净,不留一丝痕 迹。」连渣都不剩。 轰地!夷为平地。 她心虚的一嚅,笑声清淡。「最好如你所言,否则我会让你再回牢里待上十 年、二十年。」 必要时,她可以比土狼更残忍。 没人能骑到她头上。 咦!是什么味道? 有点火药味的硝酸味? 是岛上的小孩在玩烟火吗?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四处游荡,就算不知道乾夏 的气候很容易著火,大人也该制止一番,不能任意玩耍。 鼻子比一般人敏感的寒冬夜突然惊醒,发痒的喉咙让胸部一阵压缩,他觉得 胸闷得几近难以呼吸,连忙取出药剂一吸。 他有两年没发病了,春秋时分的小咳嗽属平常,比起十一、二岁时咳得差点 休克的情形,他现在可以说健康得与一股人无异。 可是太过刺激的事或食物仍会引发气喘,因此他小心翼翼的控制情绪和饮食, 绝不让死神来抢走他的灵魂。 不过今晚的情况有些特殊,显得不寻常的燥闷,呼吸沉重的提不起劲,他担 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如同以往的悲剧。 例如母亲死的那天,他一样发起病来,势如冲天般让他胸口快要爆开似,他 挣扎地要见母亲一面,可是陪在他身边的永远是卡莱儿夫人。 母亲的不快乐和她的忧郁他看在眼里十分不舍,但是看见她残破不全的尸体 他更痛心,即使母子俩不甚亲近,没人愿见亲生母亲死得冤枉。 为此他下定决心调养好身体,抽丝剥茧的查出是一名码头工人所为,趁其不 备联络警察一举成擒,让死者得以安息。 虽然他了解主谋另有其人,但是他没法狠得下心揪出来,毕竟骨肉至亲,真 要论起罪行恐难逃一死,他不想失母又失父。 只是他太天真了,以为他会因此改过向善不再害人,没想到一个月末到他已 另娶新妇,照样过他的日子毫无悔意。 老天在罚他!罚他死於非命,一失足由悬崖上方跌入海底,尸沉三日才浮起 来,但已面目全非。 「寒冬夜,你在凭吊逝去的单身生活吗?」取笑的女音在身後响起,温热的 手绕过他的腰环靠裸背。 「没人会连名带姓的叫自己的老公,你不能老以习惯敷衍我。」他一点也不 怀念令他轻生的过去。 精明鬼,她才提到喉咙口而已呢!「你还不是我老公,别得意得太早了。」 「喔!你以为你还跑得掉吗?」他死也不放手,捉她齐赴幽冥。 「那可难讲了,哪天我看你不顺眼提了行李一跑,天涯海角尽是乐园。」到 处是度假天地。 反正到时候她会变得非常有钱,想到哪儿就到哪儿,花别人辛苦赚的钱一点 也不心疼,她会玩得更开心,更无拘束。 「你跑我就追,地球是圆的,你怎么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寒冬夜将夏天 拉入怀中,笑盈双瞳地轻触她的额头。 「是逃不出你的心,谁叫我坏事做尽得了报应,爱上你这咳咳男。」她一辈 子也想不到的对象。 小时候她最讨厌寒家的人,觉得他们太高傲、太神气、太没道理了,一座围 墙筑得半天高好像防贼似,害她得端椅子望高才能看得清楚。 她常想有一天要把围墙拆掉,然後用火熏得里头的人灰头土脸,边呼救边流 泪的一身狼狈出来。她一定在围墙外哈哈大笑的拍著手。 没想到事隔多年以後,寒家的人还是一样讨厌,可是她却把自己变成半个讨 厌的寒家人,实在很让人沮丧。 说大话的人往往咬到舌头,这大概是神明的处罚,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越是 与人作对,在措手不及的傻眼下成了定局。 「什么咳咳男,讨打。」他作势在她掌心拍了一下,眼神宠溺的满是爱意。 「你本来就是……唔!什么味道,好臭哦!」真刺鼻,令人受不了。 眉头一沉的寒冬夜出现不适的神色。「是硝化甘油的气味。」 「硝化甘油不是液态炸弹的一种原料……炸弹?!」不会是…… 瞠大眼,从不忧心未来的夏天为之一凛! 「也许是我们想错了,纽约和月牙湾相距何止千里,为恶之徒不可能千里迢 迢而来。」他的话听来像在安慰自己。 「可是谁会在半夜……」她看了一眼夜光表。「凌晨两点玩危险的易爆物体。」 「味道似乎从楼下传来……」发痒的喉咙让他抑不住的发出咳声。 厨房。如果她的判断没错。「你还好吧?」 「咳!咳!我……我还挺得住……」但是味道越来越浓就难说了。 打开窗户,寒冬夜探出头呼吸新鲜的空气。 「药呢?你用了没?」一抹忧心浮在眼底,夏天随手拿了一件晨袍披在他身 上,怕他受凉。 他气弱的扬扬手中物朝她一笑。「等我死了你就成了亿万富婆。」 「不许开低级玩笑,你要敢给我少喘一口气,我死也追下去揍你一顿。」然 後再还阳,一个人。 因为她要活著花光他的钱来养小白脸,让他死也死得不安心。 他笑了,轻扶她的後脑勺一吻。「你是我的夏天,没你的吩咐我哪敢死。」 「最好如此,夏天的暴风雨来得比任何一季更狂更猛,你休想我会放过你。」 是他吗?那个变态狂。 「是的,夫人。」寒冬夜恭敬的行了个下人礼消除她的忧心。 真是无聊,这呆子。夏天忍不住被他逗笑。 「我下楼看看……咦!你干么拉我?」味道浓得让人难以入睡,不如去瞧个 仔细。 「你不准去,我去。」她的安危重於他。 「为什么你能去我不能去,我会担心你耶!」夏天反过来扯住他的手,不许 他离开房间半步。 「因为我是男人,而你是我所爱的女人,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他不允许任 何人伤害她,包括什么炸弹客。 她不是责任,爱是需要分担的。「我也爱你,因为我是小心眼的女人,所以 你休想甩下我。」 「你……」他深情的一笑,将她包在双臂间。「一齐走吧!我不弃,你不离, 我们永不分离。」 嗯!啊!唔!呗!这……好像有点严重,她点头难,摇头更难,万一她想一 个人去度假呢? 就在夏天难下决定之际,轰然的爆炸声由楼下传来,她感觉房子的一角似乎 塌了!扬起的尘嚣由屋外灌入屋内,灰蒙蒙地一片。 凄厉的悲咆声再度由地底传出,哀伤而悲切,像是在悲诉房子的死亡。 「死老太婆敢坏我的事,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她」的伟大作品毁了。 长发披肩的美丽女子神情狰狞的握著炮管,阴沉无比的瞪著被「她」甩向流 理台的妇人,十分愤怒且痛心地想用空管子舀起洒落一地的液体。 「她」不敢相信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切会毁於一旦,完美的配乐,优雅而动人 的美丽夜晚,低空燃起的焰火会有多灿烂,「她」迫不及待要迎接生命的到来。 死,即是生。 可是一个莫名冲出的老女人却坏了「她」的好事,不仅扯断了「她」的管线, 还一把打翻生命的液水,让伟大的魔神无法复活。 她该死,为阻碍神的人世而奉献出鲜红血液。 「只……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谁都休想伤害这个家。」她的天命是为维护这 个家而生。 是她太大意了,没发现刚进厨房工作的女孩别有用心,以为她只是个落难月 牙湾的无依孤儿,心生怜悯地留她顶替海潮的缺。 早该知道伊芙夫人带来的人一定有问题,偏她不察地犯了错误,引狼入室。 幸好她发觉得早没酿成大祸,不然她会悔恨终身,死也不瞑目。 「把我的引线拿来,我可以允许你逃生,在三分钟内。」「她」笑得极冷, 如同一朵开放在雪地中央的玫瑰。 「不!我与这个家共存亡。」血由额侧滑落,她仍撑起身子将引线整捆丢进 拖完地未倒的污水中。 噗通!连最後的一丝机会都湿透了。 女子两颊偾高的狠视著她。「不识抬举的老太婆,我留你一条生路你竟然… …想死。」 谁阻止神的复生谁就该有所觉悟,「她」奉神的旨意来毁灭人类。 谁敢说他为害人命,不死哪能重生,「她」是为了全人类著想,适当的破坏 才有更美好的未来,太多的人只会污染这世界。 「这个家和你并无深仇大恨,你没资格动它一分一毫。」严词厉色的卡莱儿 夫人仍不改其色的教训「她」。 「她」笑了,张狂得不像一个人。「你去问问夏天呀!为什么不肯为我辩护?」 只因「她」少给十万,「她」变成罪人。 天、理、何、在—— 「这……」无言可对的卡莱儿夫人无法解释夏天的行为,她不是她。 每一个丧心病狂的人都有他的理由,总认为自己才是受害者,无故地迁怒更 多的无辜者。 「啊!你……你想干什么,快放下,快放下……不要玩火……火会……伤人 ……」 伤人才好,「她」要让所有人知道,火的可怕。 女子像殉道的勇士般扯掉瓦斯管线,任由嘶嘶的气漏满布,「她」祥和的微 笑著退到门边,手中的小炮管朝流理台掷去。 瞬间的摩擦产生火花,轰地一声瓦斯管爆裂,霎时火光四散,崩塌的上石墙 如烟火掉落时快速,一下子连同厨房上方的二楼书房及三楼的起居室全缺了一角。 但事情并未因此而结束,燃烧的火花点燃室内的配电线,霹霹的电流声此起 彼落,即使有所谓断电设备,由厨房烧出的火逐渐移向大厅,阻断了出入通道。 「哈……哈……烧吧!烧吧!把一切罪恶都烧乾净,什么都不留……哈…… 谁敢说我有罪……我没罪……我没罪……我是神的使者……哈……神的使者……」 「疯了,疯了,她真疯了。」 喃喃自语的卡莱儿夫人失神的望著一片火海,爆炸的冲势让她伤得不轻,可 是她痛的却是心,根本不在乎逼近的火势是否灼人。 突然,一条沾湿的毛巾捂上她口鼻,有人从後穿过腋下撑起她。 「少爷,你没事吧?」天哪!她怎么那么胡涂,忘了他的气喘。 「有事的人是你,等死也要看场合,烧成乾尸会比较愉快吗?」真是没大脑 的老巫婆。 寒冬夜瞪向回话的人,「夏天……」少说一句。 夏天将自己的毛巾捂上他的嘴。「身体差得狗都唾弃的人没资格开口,也不 想想自己的肺比新生的婴儿还脆弱。」 胸口涨满了对她的爱意,他反而感觉不到喘不过气的窒闷。 他是多么爱著眼前言语刻薄的小女人,虽然她句句都是骂人言,但其中的关 心他感受到了,她是怕他撑不住又发病。 她就是这么可爱,口是心非不坦率。 「还笑,没瞧见火烧到眉毛了,咱们要死在一起了。」没花到他的遗产她很 不甘心。 寒冬夜指指她的毛巾再指指自己的嘴,意思是被捂住了没法开口。 气死人了,真是被诅咒的假期呀!没一刻好事。「你还不能死,你的遗嘱没 盖章不算数。」 就算她活著也花不到。 寒冬夜拿开毛巾,「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记著遗嘱,最重要的是找路出去。」 火太大了,根本看不见前方是否是出口。 「谁叫你的身体比我差,先死的一定是你,所以我要等著花你的遗产。」咳! 好呛人的烟,是谁放的火? 火光跃动,蒙胧中有道曼妙的身影朝他们走近。 「你这张嘴真……」令人无奈。 苦笑停留在寒冬夜脸上,骤起的男音陌生而冰冷,让他倏地绷紧神经,表情 转惊。 「夏天,你的命真大,居然还能毫发无伤的出现我眼前?」甜美的祭品,夏 天的响宴。 「你是……」这声音好熟,但是…… 「她」却是女人。 「你敢把我忘记,你好狠的心呀!认钱不认人。」「她」的声音又恢复娇柔 的女音。 处之泰然的夏天就怕火烧到她的脚而不畏「她」。「钱是世上最保值的小可 爱,不爱它的人是傻子。」 她爱钱是事实不需隐瞒,没人能动摇她对钱的喜爱。 「市侩。」「她」低啐了一句。「你利用司法害人,我要代天理惩罚你这恶 人。」「她」的声音又变了,偏向中性。 「等你成仙了再说,不入流的把戏别拿来唬人,丢人现眼的见不得人,滚远 点别来挡路,你没看见这两个病号快挂了吗?」她从不否认自己市侩。 夏天的嚣张行径连卡莱儿夫人都摇头,她拒绝寒冬夜的搀扶要他全心对付歹 徒,别为她而分心,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照顾。 虽然她看起来不需要接手,神勇得令人想晕倒。 「你……你怎么敢羞辱我……你又羞辱我……」「她」突然凄冷的放声大笑, 「我的祭品,神的点心。」 「去你的点心……」啊!好痛,踩到火星了。 猛地跳起来的夏天忽然击出一脚,因为太意外了,没人料到她会有此举,目 瞪口呆的看著她出神入化的踢倒「她」,然後脱下鞋子直呼脚痛。 简直是一场套好的剧码,离奇得叫人不敢置信,可是它却发生了。 「夏天,你还好吗?」呃!他还是别立遗嘱的好,以免她半夜给他一脚好当 寡妇。 「不好,我脚痛。」要命的假期,她最少有一个礼拜不能走路。 「我背你吧!」瞧她泪眼汪汪地真让人心疼。 「当然是你背,不过老妖……卡莱儿夫人怎么办,她不是受伤了。」她很不 喜欢自己的良心在这时候冒出来。 「我很好,一点小伤。」明明伤得很严重的卡莱儿夫人高傲的拾起下巴,一 跛一跛地在前领路。 没人比她更了解这幢房子了。 「你那叫一点小伤,我这不是没什么,你分明讽刺我故作姿态。」两手一环, 她多副人轿。 反正她自私惯了,就让她再少次良心吧! 「夏天,卡莱儿夫人没那个意思。」寒冬夜也知道自己小题大做,可是仍放 不下她。 「你们是一丘之貉,你帮她不帮我。」姓寒的一家人果然不是好人。 「我没有……」 渐远渐小的声音消失在火光中,无人关心被火焚身的「她」是否无恙,那一 脚将「她」踢入燃烧的烈焰中,火焰瞬间爬上「她」全身。 火蛇滑过,乌亮如瀑的长发顿时灼成短发,露出一张秀气,但绝对是男人的 脸孔。 他是卫理,纽约警察急於缉捕的炸弹客。 一名厌世者。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