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成婚 速战速决,隔天一早,存希便带着特助Anson ,搭第一班船前往姜母岛。 姜母岛位于台湾外海,岛上面积不大,居民也不算太多,多年来一直依赖岛上 唯一的一家美发工厂维生,可惜工厂经营不善,沦落到被拍卖的命运,这才由魔法 灵集团接手,不料这一接,麻烦事没完没了。 天色暗沉,阴风怒号,身材挺拔的存希站在甲板上,好似一尊武士雕像,透着 森冷战意。 没错,他就是来战的,身为家族从小栽培的继承人,他见过太多大风大浪,也 曾遭逢几次意外,甚至被歹徒绑架勒索,他从不认输,没有人可以威胁他。 这次乌氏父子算是彻底惹恼他了! “社长,风浪好像挺大的。”Anson 在一旁摇摇晃晃,有些晕船。“听船上的 人说好像有个台风要过来耶!” “是吗?我没感觉。”他的心思全在拿回光碟母片上。“船开太慢了,你去请 船长开快一点。” 什么?还要再快?已经够颠了!Anson 揪着一张苦瓜脸,但社长之命,不敢有 违,只要踉跄着步履,找船长交涉去。 存心继续站在甲板上,不远处,一道窈窕的背影晃过,疑似是欣怡——他眨眨 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不可能吧?她怎么也在?难道是听到他要来的风声,特地追来这里?她……该 不会是来要求他对肚子里的宝宝负责的吧? 一念及此,存心脑海里仿佛浮现欣怡哭天抢地嚷着要他负责的画面,他蹙眉, 鬓边微冒冷汗。但懊恼归懊恼,他还是决定面对现实,朝那女人走过去,不料一个 挑着扁担的男人忽地挤过来,扁担一横,竟无巧不巧地把他扫落海。 怎么会又这种蠢事? 存希震惊地在海里浮沉,想游回渡轮上,渡轮却忽然加速驶离,他被远远抛在 后头,哭笑不得,幸亏他泳技还不错,努力游了一阵子,总算气喘吁吁地爬上岸。 另一边的码头,一群岛民集聚,目光全集中在缓缓靠岸的渡轮上,没人注意到 他,他看岛民们一个个夹棍带棒,杀气腾腾地摆好阵势,这才恍然他们很可能是专 程要“迎接”自己。 既然明知有危险,存希当然不可能自行入虎口,他掏摸口袋,想打个电话警告 Anson ,却发现手机跟皮夹都掉了。 该死!一定是方才游泳上岸时掉落在海里了。他思索片刻,决定就将烂摊子交 给Anson 收拾,自己往工厂的方向走去。 他进工厂时,乌七七正快乐地在大亨堡上挤上番茄酱,准备大快朵颐,一见是 他,吓一大跳。 “纪存希,你来得好快!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命大还能走到工厂。”话说码头那 群人在搞什么?竟然连个人都堵不住! “快把光碟母片交出来!”存希懒得多说,直接下令。 乌七七打量他,见他全身湿透,狼狈得像刚爬上岸的偷渡客,可见方才被整得 很惨。他镇定下来,不怀好意地冷笑。“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走出这间工厂吗?” 他可是在工厂里布下天罗地网呢! “死的人应该是你们才对吧?”存希神色阴沉。“如果你们坚持还是跟我作对, 那我就把工厂专卖给专门盖焚化炉的Stevev周,保证你们的情况会比现在更糟,而 我,不但不会有任何损失,还可以赚一笔差价。” 什么?要专卖工厂?乌七七咽口水,有不祥预感,表面却装酷。“纪存希,你 不要以为我们姜母岛的人都很好骗,我才不会上你这个奸商的当!” “我再个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光碟母片交出来。” “想拿回光碟母片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踩着我的尸体走过去!”乌七七拉下一 道麻绳,一袋面粉从天而降,白色细粉漫天飞扬。 存希反应灵敏地伸手掩住口鼻,反倒是始作俑者乌七七一时笑得太开心,忘了 闭嘴,吸入不少面粉,呛得梦咳。接下来第二个暗器是沙包,存希利落地闪过,中 奖的依然是乌七七,他痛的扑到在地,手却直接拍在捕鼠器上,夹得他的手立时红 肿,跳起来直哀嚎,最后是一只水桶,直接空降他头上,他戴着,分不清东西南北, 颓然倒地。 存希张口结舌地瞪着这一幕。他想得没错,这姓乌的果然是天兵,他从没见过 有人安排一堆陷阱却自己忙着跳进去,简直精彩绝伦。 他好笑地摇头,由于乌七七倒地的身躯正好挡住狭小的通道,他只好真的踩过 去,进办公室翻找抽屉。 他并没花太多力气,因为光碟就大剌剌地躺在第一格抽屉最上层,而且上头还 很贴心地用红色麦克笔注记了“母片”两个字。 存希握着光碟,陷入犹豫,他不能相信有人竟蠢到这地步,这片光碟该不会是 假的吧?但想想,乌七七连自己布下的陷阱都躲不过,好像的确不太聪明。 “七七,你在不在?”乌陆陆的大嗓门忽然在工厂门口响起,还夹杂着一群岛 民的嗡嗡声。“纪存希那小子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竟然不知渡轮上!型号今天有台 风警报,渡轮不开了,谅那小子插翅也难飞,我们打算来个全岛搜索……” 全岛搜索? 存希心神一凛,来不及多想,从办公室窗口跳了出去,以跑百米的速度逃离现 场—— 唉!她真想逃走。 欣怡站在家门口,百般踌躇,怎么也不想踏进去,面对父母的责难。 昨晚,她的父亲陈胡团以及母亲西施从岛民们口中辗转知道女儿怀孕的消息, 大为震怒,立刻下了夺命连环Call,命令欣怡马上回姜母岛,她再不情愿,也只好 搭早上第一班船回来。 “你这个死丫头总算回来了!”胡团首先发现她,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到祖先牌 位前跪下。“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败坏门风的女儿啊?怀孕的事闹到上电视!你知 不知道,这件丑事已经传遍整个姜母岛,你爹我还要不要做人?” “就是就是啊!”西施也加入碎碎念。“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千省万省就是那 个‘套子’不能省,你是把你娘的话当耳边风吗?” 两人一搭一唱,将女儿骂的狗血淋头。 “说!那个害你怀孕的家伙是谁?”胡团厉声审问。 欣怡却猛摇头。“我……我不知道。”她怎能将无辜的纪存希拖下水? “他是一个在油轮上的陌生人,我不是故意要跟他……唉,一切都是误会啦!” “误会个头!”胡团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你死要护着那臭小子是吧?我 就打你,打到你听话为止!老婆,藤条拿来!” 什么?要动家法?欣怡惊骇,西施也犹豫,连忙转向女儿。“你还不快从实招 来?难道非得惹你爹生气不可?那小子到底是谁?是不是他诱拐你上床的?他迷奸 你吗?” “不是不是!”欣怡忙辩解。“爸,妈,你们别误会,他真的不是那种人,他 人很好的,帮我很多,他……” “你还口口声声替那小子说话!”胡团听不下去了,自己找来藤条,对着女儿 就是用力一鞭。 欣怡吃痛,却不敢躲,默默跪着,承受父亲的怒气。 “你还不说?我再打!”眼看胡团藤条又要落下,一道身影忽地从陈家敞开的 大门闪进来,及时挡住。 “住手!” 是纪存希!欣怡不敢相信地睁大眼。 胡团则是狠狠一瞪。“你是谁?我教训自家女儿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因为……”纪存希微窘地站在原地,说实在,他不想冲进来 的,但上天偏偏让他路过陈家,又偏要让他听到陈欣怡宁愿挨罚,也要替他说话, 堂堂男子汉,他怎能抛下她不管?“我就是孩子的父亲。”他招了。 “什么?!你就是……”胡团与西施面面相觑,两个上上下下打量纪存希,愈 看愈恼火。 这个全身湿淋淋,西装扯破一道口,发上沾着白面粉,外表惨到极致的年轻人, 就是害他们女儿怀孕的罪魁祸首? 老天爷!他们女儿怎会瞎到看上这等货色?是眼睛糊到螺仔肉了吗? “欣怡~~”西施惊声尖叫。“你是要把你爹娘给活活气死吗?” 陈家父母在痛骂存希一顿后,很不客气地将他赶到仓库。 “小子,你没钱没担当,我们收留你睡上一夜就不错了!我已经打电话给你奶 奶了,她说明天一开船她就来接你,你害我女儿怀孕这笔帐,我们明天再来算清楚!” 胡团摞下狠话,刷地一声关上仓库大门,还落了锁。 存希独自站在幽暗地仓库里,眼见四周堆满了杂物,墙上还挂着蜘蛛网,除了 他脚下这块小小空地,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他不禁无言以对,好想仰天长啸。 他,纪存希,堂堂魔法灵集团的社长,竟然被迫窝在这肮脏的仓库里一夜,连 床取暖的棉被都没有? 这……简直荒谬嘛!自从他收购姜母岛上的工厂后,他的人生仿佛就成了一场 荒谬的舞台剧,自顾自地上演一幕幕荒谬的情节,而他这个主角只能呆呆站在舞台 上,瞠目结舌。 可笑,太可笑!存希愤恼地想,愤恼地靠着一排纸箱坐下,因为衣服还没干透, 又没能好好洗个热水澡,他觉得很冷,只好以双臂紧紧环抱自己。 他想念他的小草莓薄被。 画着一颗颗草莓的薄被,是母亲送他的礼物,从孩提时候便一直陪着他,就连 他被绑架的那次,也是因为抱着心爱的草莓被,他才有勇气不哭不闹,等爸爸妈妈 跟奶奶来救他,爸妈出门旅行,他也是拥着草莓被痴痴地等,知道奶奶说他们俩上 了天堂,永远不会再回来。 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被遗弃了,又恨又气,任性地把草莓被丢进垃圾桶里, 结果半夜又偷偷去捡回来,一面洗被子,一面哭着对爸妈说对不起。到现在,他还 是需要那条被子才能安然入睡。 一念及此,存希嘴角掀起自嘲,这种丢脸的事他不敢说给任何人听,就连安娜 也不晓得,要是让她知道了,肯定会很瞧不起他…… “纪存希,你在吗?” 一道怯怯的呼唤拉回他迷蒙的思绪,他凛神,听着仓库门外传来一阵声响,然 后,欣怡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 存希瞪她。“你来干嘛?” “我……”她愣了愣,有些手足无措。“我想你一定还没吃,带了宵夜给你, 还有棉被。”说着,她旋身,从门外拖进一个大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张草席跟一 床棉被,她将草席铺在地上当成床垫。“这样你晚上应该会好睡一点。” 存希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冷哼。 “你一定在生气吧?”她很歉疚地将手上的一袋肉包递给他。“对不起,都是 我拖你下水,还你被我爸妈责备。” 他没好气地接过肉包。“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 “可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关在这里,对不起,委屈你了。”她又道歉。 这女人怎么老师说不听啊?动不动就道歉,一点个性也没有,怪不得总是被欺 负! 存希咬着肉包,将欣怡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她又戴回那副蠢毙的黑框 眼睛了,整个人就像乡下姑娘,毫无特色。他叹气。“我不是送给你一副隐形眼睛 吗?怎么不戴?看看你,穿着打扮毫无美感,简直土透了!” “我土透?”欣怡茫然,瞧他一眼。“可是你自己……也没有多好啊。” 存希闻言,一口包子没咽好,差点呛住。“Shit! ”他诅咒。她说得没错,他 现在这幅倒霉样跟她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倒地怎么会沦落到这里的?” “都是因为我在油轮上走错房间,对不……” 又来了,她又要道歉了!“给我闭嘴!”他不耐烦地阻止她。“我说过了,你 不必口口声声跟我道歉。” “喔,对不……”欣怡习惯性地又要道歉,发现不对劲,警觉地掩住口。 见她一副做错事被逮到的模样,存希反而笑了。“你这女人啊!最大的缺点就 是一点自信也没有,你平常到底都在干嘛啊?” “我……”欣怡想了想。“看言情小说、打毛线、看网路拍卖……” “够了够了!怎么听起来像宅女一样?你就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吗?” “我……”欣怡涨红脸。“我小时候还蛮喜欢美术课的。”她指了指墙上一个 小架子,架上摆着各色陶艺作品。 “这你做的?”存希随手抓起其中一个,仔细观看。“做得还不错嘛!我奶奶 也喜欢做陶,要是你有机会跟她认识,你们一定会聊得很开心。” “是吗?”他的奶奶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老人家呢?她不禁有些期待,但转念 一想,又落寞。不管他奶奶是怎样的人,反正她一定没机会认识。 “这是什么?”存希拿起一个方形的小陶瓷盒,吹去上头一层灰。 “那是……”欣怡心跳一停,连忙伸手抢过来。“你不要看啦!” 她激烈的反应更激起他的好奇。“到底是什么?” “是……许愿盒。” “许愿盒?”存希扬眉,趁欣怡一时防备不及,又将盒子抢回来,打开,里头 是一张张便条,歪七扭八地写着铅笔字。“老师不要叫到我、有人陪我当值日生、 又人记得我生日……”他一张张将她的愿望念出来。 “玩躲猫猫时会找到我再回家,不要每次都忘了我……”他募地顿住,望向脸 颊已窘得红透的欣怡。 她总算被遗忘吗?连跟朋友玩捉迷藏,都会被遗弃在某个阴暗的角落? 存希蹙眉,胸臆莫名地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他看最后一张纸条,低声念: “遇见一个爱我的人,我也很爱他。” “不要再念了!”欣怡郁闷地抗议,抢回盒子。 他微笑望她。“最后一个愿望,跟我一样。” “真的吗?”她一震,眸光一亮。 “我差点就实现了。”他哑声说。“可惜她又飞去很远的地方。” 欣怡闻言,心一沉,目光暗下。她怎么会忘了?他有个很优秀很出色的女朋友 呢!“她选择舞台没选择你,你会生气吗?”她小心翼翼地探问。 存希一怔,半晌,摇头。“我永远也不会对安娜生气。”他略带无奈。“她第 一次公演,就在舞台上跌倒,可她没慌张,爬起来继续表演,我爱的就是她这份努 力的精神,我明知她热爱芭蕾,又怎能为了她选择舞台而生气?”说着,他从衬衫 口袋里掏出一只芭蕾舞鞋钥匙圈,若有所思地把玩着。 那一定是安娜送他的礼物吧?欣怡羡慕地望着,感受到他对女友的浓情蜜意, 心情更晦涩。 “哈啾!”他忽然打了个喷嚏。 她一愣。“你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可能鼻子有点过敏吧。”他摇头,逞强。 “快盖上被子吧!”她拖他在草席坐下,手忙脚乱地将棉被往他身上盖拢,见 他发丝半湿,她担忧地皱眉,两秒后,灵光一现。“对了,这里可能有吹风机。” 她走到角落,在一箱杂物里翻找,果然找出一只小型吹风机。 “你吹一吹吧,头发没干睡觉会头痛的。” “算了吧!”他挥挥手。“这没什么,一下子就干了。” “不行!”她很坚持,将插头插上插座。“过来,我帮你吹。”说着,她揽过 他的头,手指深入他发丝里,灵巧地拨弄着。 她在做什么?他顿时恍惚。她手上的动作好温柔,宛如魔法一般,拨弄他的发, 也拨弄他心弦。 奇怪,他明明想抗拒的,却不知不觉放松了紧绷的肩颈,享受着。 “纪存希,你……不想要孩子吧?”她幽幽地问。 他一凛,好片刻,才哑声低语。“我不是不想负责任,但我已经又女朋友了, 我不能对不起她。” “嗯,我知道。” “而且严格说起来,我们俩也算是陌生人,我们的人生不该产生这样的交集, 你也不应该为了这个孩子搞得人生大乱。”他理智地分析。 “嗯,你说得又道理。”她统一。“我明天……就去医院动手术。” “那最好了。”他松一口气,却忽然感觉后颈划过一道湿润。是她的眼泪吗? 他怀疑,却没有勇气回头确认。他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好了,吹干了。”大功告成后,欣怡关掉吹风机,刻意装出轻松的嗓音。 “你睡觉吧!我回去了。”她站起神。 就这样让她走了吗?存希凝视她,忽地赶到好不舍,不由得霸道地下令。“你 留下来陪我!” “什么?”她愕然。 “你不是说,是你害我沦落到这间破仓库来的吗?既然这样,就要陪我在这里 共患难。”他孩子气地找借口。 她迟疑地蹙眉。“可你不是或这不是我的错,害叫我不要老说对不起吗?” 一句户堵得他哑口无言,不悦地死瞪她。 她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只好举双手投降。“好啦好啦,我留下来陪你就是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他们聊了大半夜,聊他如日中天的事业,聊她单纯的梦想,聊两人小时候的糗 事。然后,也许是夜太深,存希有些神志不清,竟坦白向欣怡招了关于他没有草莓 薄被就睡不着的秘密,她听着,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唱催眠曲哄他睡觉。 他睡着了,她却一夜未眠,天才刚亮,她就悄悄离开,一个人到岛上唯一家小 医院,准备动堕胎手术。 欣怡原以为只要跟医生说一声就行了,没想到手术要孩子爸爸签名同意才行, 她一时不知所措,正慌乱间,存希及时出现。 “你怎么可以一个人来?”他低声责备她。“我们不是说了,要共患难?” “可是……”欣怡心酸地望他。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崩溃的模样啊!她又预感, 拿掉宝宝的时候,她一定会痛苦。 “先生,请过来这边签名。”护士请存希签手术同意书,他握着笔,却好半天 签不下去。 一旁的老医生看出他的由于,善解人意地提议。“在动手术以前,我们还是照 个超音波确认一下吧。” 于是,欣怡躺进诊疗室的床上,由医生为她做超音波,存希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不一会儿,萤幕上出现一个小虾米的小小胚胎。 “这就是你们的宝宝喔。”医生微笑。“还有听见了吗?这是他的心跳声。” 心跳?欣怡与存希对望。宝宝这么小,就已经有心跳了? 扑通、扑通、扑通……细微的心音,却强烈地撞进两人胸房。 这就是宝宝啊!是他们的孩子,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 欣怡哽咽,静静地流下泪水,存希看着她染红的眼眸,不禁伸出手。 两只手,紧紧交握,颤抖着,传达彼此的心意—— “你说什么?欣怡给我偷偷跑去夹娃娃?”西施对着话筒另一端某个报马仔狂 吼。“很好,这笨女儿!回来就给我试试看!”她怒气冲冲地挂电话。“老头,老 头,你听见没?欣怡跑去堕胎了!” “什么?堕胎?”回话的不是胡团,而是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陈家门口的老妇 人,她穿金戴银,一身富贵,脸上的表情确实极慌乱震惊。“你说我们纪家的宝贝 金孙要被拿掉了吗? “你是谁?”西施疑惑地眯起眼。 “我是存希的奶奶,我叫纪珍珠。”珍珠奶奶步履蹒跚地走上前,伸手热情地 握了握西施。“所提你打电话给我,说我孙子在这里,记得吗?” “喔,你就是那死小子的奶奶啊!”西施恍然,见珍珠满身金光闪闪,深感讶 异。“怪了,你们家不是很穷吗?” “我们家穷?”珍珠眨眼,看了看身后两个高头大马的保镖,又看了看门外停 着的豪华加长型轿车。她这种排场,算穷? “不对!你说你姓纪?你孙子是纪存希?”西施想了想,总算是明白嘴角犯了 个天大的错误。“纪存希不就是那个什么魔法灵集团的社长吗?” 错错错!她怎么蠢到这底部?竟错把财神当瘟神?西施懊恼,想到女儿肚子里 孩子的爸爸竟然是大企业的继承人,一双精明的眼睛顿时亮出金钱符号。 “先被说这些了!”珍珠焦急地拉回她思绪。“你刚刚你女儿要去堕胎?那怎 么行!我们纪家好几代都是单传,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宝贝儿曾孙耶!快带我去 医院,我们一定要阻止她!” 于是乎,西施坐上珍珠的豪华轿车,一路狂飙到医院,刚下车,便见存希扶着 欣怡走出来。 完了!难道她女儿加入豪门的希望就此破灭?西施想。 完了!难道她曾孙的愿望只是一场空?珍珠想。 两人同时冲过去。“孩子呢?” “孩子……”存希与欣怡尴尬对望,良久,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我们决定生 下来了。” 喔耶!女儿加入豪门当贵妇,她当贵妇的尊贵妈。西施心喜。 喔耶!宝贝曾孙来报到,纪家香火好延续。珍珠心喜。 两人同时开口命令。“你们马上结婚!” 事不宜迟,在珍珠与西施的强势主导下,一对新人火速被送进岛上唯一一间小 礼堂,举行公开仪式。 存希当然不乐意,但珍珠先说自己年纪大了,很想抱曾孙,再说放人家一个女 孩做未婚妈妈,受乡民们指指点点,他良心能过得去吗?见他还是不点头,索性威 胁要把内幕爆给安娜听。 存希又急又气,一时无可奈何。 欣怡明白他的不情愿,主动表明自己绝不嫁进纪家,却当众被西施甩了一耳光, 骂她不知羞耻,存希见她受委屈,反倒冲动地答应结婚了。最后表示反对意见的是 胡团,要他这样白白把辛苦养大的女儿拱手让人?他一百个不情愿。但偏偏珍珠奶 奶豪迈地开出姜母岛工厂绝不裁员的条件,一群岛民顿时谢恩叩首,拿她当菩萨拜, 在强大的民意压力下,胡团不得不点头。 终于,在一番折腾之下,一时顺利进行,岛民们热烈鼓掌,珍珠跟西施笑得合 不拢嘴。 仪式结束,珍珠海派地请全岛所有居民到餐厅享用海鲜宴,众人喜气洋洋地全 去凑热闹了,只剩下新人留在礼堂,错愕相对。 欣怡瞥了面色铁青的存希一眼,歉疚地垂下头。“对不起。” “你又道什么歉? ”她不道歉还好,一道歉他更火大。“你也是被逼结婚的! 这件事能怪你吗?” 可不怪她,又该怪谁呢?欣怡怆然想,她很明白他又多不乐意娶她,他心里一 定正想着安娜。 “你其实……不用答应结婚的。”她嘟囔。“我会学着一个人照顾宝宝。” “你一个人能做到吗?”他冷哼。“你连自己的生活都搞得一团糟,又怎能照 顾宝宝?” 欣怡闻言,瑟缩一下。 “而且,我怎么能让我孩子的妈妈走出去受尽别人的凌辱与嘲笑?”他懊恼地 补充。 这恐怕才是他答应娶她的真正原因吧?因为不忍心她面对外人异样的眼光。欣 怡偷偷窥视存希,忍不住感动——他表面冷漠,其实是个温柔的男人。 “谢谢你。”这次她不道歉,改成道谢了。 他却好像更生气,微窘地别过头。“谢什么?”他粗声驳斥,顿了顿。 “我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等你将宝宝生下来后,我们就离婚。” “什么?”她愣住。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作为赡养费!”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