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 童羽裳一面擦窗户一面唱歌。 她的歌声很清亮适合飙高音但唱到深沉处却又不失温柔就连最爱跟她斗嘴的庄 晓梦也不得不承认她歌声确实动听。 周日下午三个住同一栋单身公寓的女人照惯例聚在了一起合作打扫各自的房间 顺便天南地北闲聊畅谈。 面河的窗户固然风景优美西晒却也严重午后的阳光放肆从玻璃窗洒进来相当刺 眼。 童羽裳不得不眯起眼努力在过分灿烂的阳光照耀下完成清洁任务。呼! 终于擦 干净了好累。她喘口气。 这首歌不就是你以前教欧阳唱的歌吗? 一旁的庄晓梦扬声问抿嘴窃笑。怎么忽 然唱起来了? 该不会想起他了吧? 我干么想他? 随口一句调侃立时让童羽裳暖了脸。我们昨天才见面! 昨天? 礼拜六? 庄晓梦翠眉一挑笑得更诡异了。嘿嘿老实招来他该不会又睡在 你家了吧? 是又怎样? 不怎样只是觉得超暧昧的。 哪里暧昧了? 我们是姊弟! 是喔~~故意拉长尾音。 童羽裳扭过头来瞪庄晓梦后者淘气地送来一个鬼脸。 她无法只能跺跺脚为了转开话题不得不丢下一枚炸弹。 对了T 先生说要跟我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 T 先生便是童羽裳在布拉格联谊时认识的科技新贵取其英文名字第一个字母T 作为代号是为T 先生。 什么?!炸弹果真威力无穷不只庄晓梦连沈静都被震得目瞪口呆。 搞什么? 好片刻两人才回过神庄晓梦好笑地评论。拜托那个T 先生是日剧看太 多了吗? 我想他是看淡了。童羽裳凉凉地回话。他离过婚。 他离过婚?!两个女人更惊愕了交换一眼。 而且还离了两次。仿佛还嫌刚丢下的炸弹不够震撼童羽裳又引爆一枚。 我的老天! 庄晓梦随手甩开拖把街上来。你不是说对方是个老实的科技新贵吗 ? 居然已经离过两次婚了! 我说童童你这回可遇到对手了。 离婚的事是他主动跟你说的吗? 沈静也停下擦拭的动作好奇地问。 嗯。 他该不会有小孩吧? 庄晓梦蹙眉。 有一个。 什么?!不但离过婚还有一个小鬼? 童童你确定真的要跟这种男人交往? My God! 庄晓梦翻白眼大摇其头。 请不要随便直呼上帝之名好吗? 童羽裳瞪她这可触犯了她这个教徒的忌讳。 庄晓梦歉意地吐舌。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离过婚并不代表这个男人就不值得交往。沈静持平地评论。 你问过他离婚的原因吗? 第一任妻子嫌他没出息看不起他;第二任嫌他是工作狂没空陪她搞外遇。 听起来好像都是他前妻的错嘛。庄壮晓梦嘲讽地冷哼。那他自己呢? 难道都没 错? 他有没有错我不知道。童羽裳耸耸肩。总之他说他现在对所谓的爱情已经看破 了只想找个能陪自己走一辈子的人。 意思是他想替自己找个煮饭婆顺便也替他儿子找个妈吧。庄晓梦语气辛辣。 相较起来沈静平和许多。你怎么想? 童童你对他印象怎样? 还是静说话有建设。童羽裳慢条斯理地说庄晓梦不服气朝她挤眉弄眼她噗哧一 笑探手捏了捏好友搞怪的脸颊后才端正神情。其实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都到这把 年纪了还要像年轻人那样谈恋爱确实很累。 什么意思? 你是说他太老不适合谈恋爱吗? 我是说我也老了不想再玩这种游戏。 什么?!庄晓梦惊讶明眸瞪成一对圆亮的黑珍珠沈静也不愕然。 一向主张面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童羽裳竟然会觉得自己老了谈不动恋爱? 你怎么了? 童童你没事吧? 庄晓梦猛然握住好姊妹的肩两道秀眉担忧地打结。 上次的失恋真的对你打击这么大吗? 沈静也凑过来。你不是常说就算失恋你也要有格调地活下去吗? 绝对要比对方 过得更好、更快乐为什么现在却—— 四道关怀的目光暖暖地在童羽裳身上徘徊。 她胸口一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我才不会为了那个烂人放弃追求自己的幸福 呢。 那为什么你会不想再谈恋爱了? 因为——童羽裳轻轻一叹敛眸思索片刻试着剖析自己复杂的心思。大概是因为 我累了吧。 累了? 嗯。童羽裳微微一笑漫然忆起从大学时代到如今的每一次恋爱 初恋男友嫌她太黏让他喘不过气第二任男友又嫌她不够关心他好像放牛吃草等 她好不容易学会有点黏又不会太黏的相处之道第三任男友却批评她满脑子不切实际 的浪漫幻想而第四任呢又说她理智得令人发慌—— 总是这样每失恋一回她就检讨自己告诉自己下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但总会有其 它格格下入的原因冒出来如雨后春笋。 欧阳说她身上装了吸引烂男人的雷达她却忍不住要想这或许是宿命。 我真的觉得累了。她真心地感叹。男女交往说穿了就是彼此磨合的过程就算恋 爱谈得再激情还是得过生活如果注定了不能一起过活干脆一开始就不要浪费时间。 不会吧? 沈静和庄晓梦又交换一眼。今日的童羽裳实在给她俩太多惊奇。 我知道你们觉得怪不敢相信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呢。只是我最近愈来愈发现自 己变了变得愈来愈刻薄。童羽裳自嘲。 刻薄? 男人给我名片我会怀疑他的用心猜想他是不是只想跟我。联谊的时候会嫌人家 无聊光讲冷笑话。年纪小的我嫌他们嫩没见过世面太老的我又觉得他们呆板一定是 有什么问题才交不到女朋友坦白说我第一次见到T 先生时还曾经怀疑过他是已婚男 人出来偷腥结果哈原来他离过两次婚。 无语。 沈静与庄晓梦无语以对。 说到品评男人太苛刻似乎是单身熟女的共同特熟女们上了年纪能够选择的男人 愈来愈少偏偏主见却是愈来愈强心中那一把衡量男人的尺不容一点弯折。 过了好一会儿庄晓梦才找回说话的声音咳了咳。好吧就算你品评男人愈来愈刻 薄好了你有没想过那可能是因为你身边有个极品的缘故? 极品? 童羽裳胸口一震眼角瞥见庄晓梦那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立即领悟。啧好不 容易转开的话题又绕回来了。 如果是那个男人应该不会让你觉得累吧。连沈静也不放过她。 什么? 听不懂。她挥挥手装傻。别老是谈我的事了对了静不是跟墨未浓的学长 见过面了吗? 结果怎样? 还用问吗? 当然是谈得很来喽! 提起这场成功的相亲庄晓梦就得意。我早就说 过了静跟元朗两人给人的感觉超对味的两人一见面就火花四射空气中电流嗤嗤响。 是喔。童羽裳眉一挑持保留意见决定直接问本人比较准确。静你觉得怎样? 是还不错不过也没晓梦形容得那么夸张。沈静文雅地微笑。我想那个魏元朗应 该是跟谁都谈得来吧红粉知己一定不少 呵! 这种男人可不好对付呢跟哪个女人交情都好你要是真跟他谈恋爱到时光喝 那些姊姊妹妹的醋都来不及了。童羽裳夸张地感叹。 这话可惹恼了一心想作媒的庄晓梦。女人你可别信口胡说元朗才不是那种滥情 的男人呢。 你又知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 人家可是君子他——庄晓梦猛然一顿察觉自己又上当了让童羽 裳给绕开了话题她瞪眼。好! 想拐我这回我可不上当了! 她朝沈静使个眼色两人一 左一右押着童羽裳坐下。 这个问题让你躲过太多次了今天我们一定要讲清楚不准你再逃避了! 你老实说 你真的没想过跟他谈恋爱吗? 谁? 装傻到底。 还有谁? 欧阳! 啧还是逃不过。童羽裳神经绷紧认命。 我不是说过了吗? 他是我弟弟姊姊怎么可以跟弟弟谈恋爱? 乱伦吗? 她试图端 出义正辞严的表情可声嗓却不肯配合逐渐转细。 哈你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吧? 庄晓梦毫不留情地揶揄她的窘迫。乱什么伦? 你 们又不是亲姊弟。 我们是没血缘关系可是 可是什么? 微弱的辩解让庄晓梦一记白眼给堵回去。我说你你觉得你跟欧阳的 关系真的很暧昧吗? 你对他比对自己男朋友好谁敢批评他一句你就跟谁翻脸啧啧你 敢说他不是你最重视的人吗? 我是很重视他可是粉颊晕红。 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猫咪般的低呜。 你面对他时不会心跳加速吗? 有时候会。不情愿地咬住唇。 既然这样你就试试看跟他交往好了我想你们一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旁观两人 来回答辩后沈静微笑着下结论。 那怎么行? 童羽裳惊呼脸色一下刷白。绝对不行! 为什么? 庄晓梦奇怪地看着她惨白的容颜。你不是说他对你很重要吗? 没错是很重要。 但就因为他对她很重要是这辈子最亲最亲的男人她才坚决不跟他谈恋爱。 她深吸一口气。晓梦、静你们坦白说你们敢挂保证我跟欧阳谈恋爱一定会成功 吗? 两人闻言一愣。 如果也失败了呢? 她哑声问柔软的心窝一阵一阵地疼痛地收缩。要是有一天我 跟他也闹分手你们觉得我们还能做回原来默契十足的好姊弟吗? 还能那么毫无隔阂 地分享彼此的一切吗? 这个嘛两人对望神情都是迟疑。 如果有个男人跟你很要好很要好你什么话都可以跟他说什么事都能跟他分享他 是你的知己是你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你们会舍得将这样的男人变成吗? 童羽裳直视两个好友粉唇淡淡地牵动一丝笑如深秋的新月般澄净、忧伤的笑。 我舍不得。她涩涩地坦承。 淡薄了友谊却不一定能换来一世相守的爱情失去一个珍贵的知己不一定就能得 到一个好。 她不愿冒险跨过那道友谊与爱情的界线因为她不能确定到时是否还能回得了头。 如果回不了头呢? 就因为他是最重要的人所以她绝不拿他来下注。 因为她很明白自己赌不起。 所以他们当姊弟就好。 她承认自己对他十分挂心几乎每一任男友都曾抱怨过她对欧阳比对他们好上几 倍或许从旁人眼光来看她在这世上最爱的男人是欧阳。 不管是不是在谈恋爱不管身边有多少男人追求她能进占她心房里最隐密那个角 落的唯有欧阳。 她与欧阳的关系的确很特别很暧昧。 就说她自私吧她但愿能一辈子守住如此的特别守住如此恰到好处增一分太浓减 一分则太淡的暧昧。 不可以吗? 童羽裳喃喃自问拖着行李箱姣好的身姿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依然显得格外 出色吸引不少男人欣赏的注目礼。 这趟飞行从台湾到美东再飞西欧花了一个礼拜绕了地球快一圈又回到起点。 盘旋在她心头的想法也回到原点。 不管好姊妹如何怂恿她还是决定跟欧阳当姊弟就好。 这样最安全 轻快的和弦铃声从皮包内溜出来提醒她有人传简讯。 她打开皮包取出手机按下读取键。萤幕上出现一行字。 羽裳回来以后请Call我我儿子想见你。 是T 先生。 她咋舌地瞪着那行字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T 先生这意思是要介绍儿子给她? 拜托他们也才认识多久而已会不会太快了点 ? 不傀是科技界的业务高手讲究速战速决。 童羽裳摇摇头将手机放回皮包里装没看见——太快了她还没心理准备就算T 先 生要以结婚为前提跟她交往也不必那么着急把儿子送上来当见面礼吧? 何况她才刚结束一趟飞行与其跟一大一小两只雄动物见面她还不如回家梦周公。 不过呢就算要回家梦周公也得把点心先送到欧阳手上才行。 童羽裳垂下眼看了看手上提的礼盒袋。这点心是她在东京成田机场买的是欧阳 喜欢吃的和菓子怕离开冷藏太久不新鲜她决意以最快的速度快递给他。 等着吧欧阳姊姊送点心来喽。她呢喃唇畔浮漾的微笑是道不尽的温柔。 你好像很疲倦。清亮的眸光在欧阳脸上徘徊尤其他眼下那两道藏不住的黑影。 没睡好吗? 嗯是有点睡眠不足。欧阳承认从厨房里端出一杯冰麦茶来待客。找我有事吗? 铃铃。 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大呵欠。 瞧你累成这样。赵铃铃蹙眉不赞同地凝视着他憔悴的脸色。是不是最近接太多 案子了? 唉你也别太逞强要懂得拒绝委托人。 是一些私人的事别担心我还忙得过来。欧阳微微一笑感谢好友的关心。你今天 来该不会是特地来对我训话的吧? 我哪那么无聊? 赵铃铃娇睨他一眼。我是来告诉你上回你要我跟乔旋帮忙查的 那个律师已经有眉目了。 是吗? 欧阳精神一振。你说。 赵铃铃却不说丽眸闪过一丝犹豫。这对你来说可能不是好消息。好片刻她才幽 幽启齿。 什么意思? 剑眉聚拢。 我查到那家伙在一家老字号的公司当法律顾问那家公司的负责人叫欧阳耀祖。 是父亲! 欧阳一震湛眸持住赵铃铃送过来的眼波敏感地察觉出其中藏着几许同情的意味。 他深呼吸眉眼不动。他做了什么? 官商勾结利益输送他专门帮你父亲打通这方面的关系。前几年你父亲投资了一 家医药生技公司现在财务出了点问题他们正在想办法抵押土地跟银行融资。 让我猜猜他们提出抵押的土地其实不值几个钱只是勾结了民代替公司关说超额 贷款? 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 不傀是他父亲永远不以正道经营生意。 森然冷光在欧阳眼里一吞一吐。 野兽苏醒了。赵铃铃微笑欣赏他的眼神。你打算怎么做? 她佣懒地问:这些事 如果扯出来那烂人固然会身败名裂可你老爸也会受到波及喔。 我知道。他面无表情。我会好好想想谢谢你帮我查出这些。 也不是光靠我啦乔也出了不少力对了说到那死家伙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他也要来吗? 对我们约好了在你这里见面的。 也就是说待会儿还有另一个不速之客会出现。欧阳挑扬眉苇。看来他今晚别想 太早睡了。 干么? 赵铃铃看出他的无奈俏眸一眯。不欢迎我们? 欢迎! 怎么不欢迎? 欧阳站起身。既然乔也要来我出去买点啤酒跟下酒菜好了 我们边喝边聊。 好很久没一起喝酒了。 那我先出去一下你自便。 目送欧阳离开后赵铃铃取出金色烟盒挑了一根细长的淡烟点燃衔入的唇间。 没多久玄关处传来清脆的钥匙声她以为是主人又踅回来戏谴地扬声:怎么那么 快? 该不会忘了带钱包吧? 沉默。 进门的人不发一语连动作似乎也凝住了赵铃铃察觉气氛不对劲回过眸。 映入眼底的并非她想象中那个英俊挺拔的男人而是一个女人一身航空公司的制 服衬出娉婷高姚的好身材秀丽的容颜失了血色的唇无声地微颤着。 赵铃铃心念—动很快猜到来人是谁。你是童羽裳? 听她直呼自己的名字童羽裳胸口一震好片刻枯萎的唇才勉强绽开。请问你是? 赵铃铃我是欧阳的朋友。赵铃铃嫣然一笑将烟捻熄的动作妩媚而优雅。 童羽裳不觉跟着落下目光停在那莲花造型的水晶烟灰缸上。 初次见到这烟灰缸她以为欧阳背着自己抽烟很是生气要他为自己的健康着想把 烟戒了他只是笑笑默默把烟灰缸收起来。 原来抽烟的人不是他是眼前这个美到不可思议的女孩。 一双怪手在未征求童羽裳同意的情况下擅作主张地将她的心拧成一团。 她不得不感到有些痛。 赵小姐她扬起眸唇畔浅浅地荡开一抹笑。你是欧阳的女朋友吗? 我? 赵铃铃翠眉一扬仿佛她问了个多可笑的问题几秒后她伸手拢了拢如云般的 秀发。现在还不算是。 微妙的回答令童羽裳一愣。 不过我很喜欢欧阳总有一天一定会得到他。笑花放肆地开在赵铃铃脸上既神秘 又有魅力。你可能不相信不过只要我想要的男人没有一个不臣服在我脚下的。 她相信。 童羽裳怔忡地望着眼前十足自信的女人。她看来很年轻却不天真;却不低俗她 漂亮得宛如洋娃娃一举手一投足却毫不呆板自然流露出一种生机蓬勃的吸引力。 她和欧阳很配两人光站在一起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你不高兴吗? 赵铃铃忽然挑衅地问。 童羽裳心一颤。不会我怎么会不高兴? 她强自牵起唇角。欧阳如果真交了女朋 友我这个做姊姊的替他高兴都来不及了。 是她怎能不高兴? 应该祝福他才是。 他二十六岁了是该谈恋爱的时候了爱的甜爱的苦爱的欢笑与眼泪他是该学着去 品味的时候了。 她当然替他高兴了她当然会祝福他。 呃既然你在这儿那我就不好做电灯泡了我先走了。 欧阳去买东西应该快回来了你不等他一下吗?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你帮我转告他一声我会再打电话给他。麻烦你了再见。她很 有礼貌地道别连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冷静与风度。 笑着挥了挥手她转身离去虽是拖着行李但她的步履轻盈或许该说虚浮但总之她 平安走到电梯门前了。 电梯门打开她踉跄一下迎面撞上一具男的身躯男人很绅士地迅速伸手扶住她。 小心点小姐。 谢谢。她沙哑地道谢盲目地推开对方的手。 在电梯门关上前男人只来得及看见她苍白如雪的脸上似是漾着点点水光。 他深思地皱眉几秒后才往一扇打开的大门走去。 你来了乔。赵铃铃倚在门边懒洋洋地招呼。 刚刚走出去的那女人是童羽裳吗? 是。 真的是她? 乔旋惊奇。她怎么了? 我刚看她好像在哭跟欧阳吵架了吗? 欧阳又不在家怎么跟她吵? 那她怎么乔旋蓦地顿住精明的目光透过镜片警醒地停在赵铃铃巧笑嫣然的美颜 上。你这妖女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赵铃铃微耸肩好无辜地眨眨眼。我只是跟她说我很喜欢欧阳而已还说 只要我想要的男人没有得不到的。 乔旋哑然盯着她云雾在眼底快速聚散如风雨欲来的天空。 她真的哭了吗? 赵铃铃好奇地问。 他点头。 哎呀那可糟糕了呢。她娇声低语甜甜笑着的模样却完全看不出一丝愧疚。 糟糕。 走进家门后童羽裳才蓦然惊觉手上提的那袋点心竟然忘了送出去。 糟糕。她瞪着点心盒懊恼地呢喃发了会儿呆没法只好暂且把点心盒放入冰箱里。 改天再送去给欧阳好了。 她恍惚地想甩掉行李踢开高跟鞋揉了揉发疼的后脚跟点燃香精蜡烛端—杯白酒 就像每趟飞行回来后—样躺进—缸温柔的彩虹泡泡里慰劳自己。 通常在这样的时候她会感觉到幸福小小的、却很真实的幸福。 有什么比长途飞行过后的热水澡更舒服宜人的呢? 她低下头整张脸埋入温暖的水波里许久才又拾起来。 眼睛涩涩的是太疲倦吗? 为什么她觉得好像睁不太开为什么隐隐约约之间有种 奇异的疼痛? 她躺在浴缸里脑海像是思潮起伏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想只是木然地转过一张又一 张模糊的影片。 她抓不到自己的思绪不想抓也不敢抓。 她只想好好地、长长地睡上一觉等这一觉醒来她胸口这可怕的空洞感应该就会 消失了吧? 她又会回复平素那个乐观开朗的童羽裳了吧? 对了她需要睡眠她该睡了。 一念及此童羽裳跨出浴缸穿上白色浴袍走进卧房。 窗帘低垂一室幽暗她摸索着墙面正想打开灯时眼角忽地瞥见几星荧荧微光。 那是什么? 她抬头确认跟着整个人如遭雷击傻在原地。 是一片星光灿烂的苍穹。 一颗颗璀亮的星子调皮地趴在深蓝色的夜幕上像一双双天使的眼睛纯真又调皮 地俯视这世间。 俯视她。 怎么回事? 她房里的天花板什么时候成了如此美丽的星空了? 是欧阳吗? 童羽裳抚着喉头徒劳地试图压抑那一阵阵涌上来的酸楚与甜。 因为听她说她好希望能再有机会躺着看星星所以他特地帮她贴了这一整片星空 吗? 她搬来一张椅子踩在椅面上眯着眼仔细分辨。 那并不是一大张墙纸而是一片片小小的贴纸照着南半球的星座位置密密麻麻拼 成的。 欧阳沙哑的一声呼唤绵延着无穷无尽的感动。 她迷蒙着眼仿佛能看见他一面拿着星座盘比对一面将一张张贴纸小心翼翼地拼 上去。 这是细功夫急不来他肯定花了许多时间和心血她不在的这几天他该不会晚晚都 留宿她家吧? 为了赶在她回来前送给她这样一份美好的惊喜。 他对她实在太好了她不记得曾有谁对自己如此用心过。 聚集许久的云朵终于在她眼里融化成雨。 欧阳欧阳 她该怎么办? 她真舍不得他她不希望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一想到今夜他是跟那 个美艳的洋娃娃在一起她的心就像被五马分尸那样碎成片片。 那女人好美好有魅力他一定抵挡不住他毕竟是个男人!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欧阳你好可恶我讨厌你! 讨厌他对自己如此体贴讨厌他总是令她感觉幸福讨厌他在夜深的时候还邀请另 一个女人进屋。 讨厌他让她这么讨厌自己——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