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夕阳逐渐西斜,石板路上反映着金光闪闪,和桥下激滟的河水互相辉映,刚 泡完冷泉的玉草头发还有点湿,松轻地绾髻在颈间,一向娃娃似的她,难得有了 一点点妩媚的女人味,和高大俊美的樊穹宇并肩走在石板路上。 “你小时候是不是常来这边泡澡?”玉草昂着小脸问。 樊穹宇轻轻扬起嘴角,“是呀,几乎每天呢,崎城最珍贵的宝藏便是有一大 堆冷泉、温泉,我们几个邻近的小孩子常常一起从第一个泉水,一直泡到第七个 泉水,我们称这个叫做‘外巡汤’。” “一次泡七个?”玉草不禁咋舌,“不会晕倒吗?” “所以这也算是一种体力的比赛。” “你该不会也要我一次泡七个泉水吧?”玉草细细的柳叶眉蹙得死紧,她很 担心。 樊穹宇不禁失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做这种事?只是既然已泡 过一个冷泉,不再泡泡这里最着名的温泉‘柳汤’,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说着说着,他们漫步到了比较偏僻的山脚下,随着天色渐渐昏暗,柳汤前的 门口还挂着一盏随风摇曳的灯火,一株株柳树环绕池边,名副其实。 “一样,待会儿见,可别泡过头喔!”樊穹宇叮咛道,接着两人又分别进入 有高大竹篱分隔的男池和女池。 这算是在跟我谈情说爱吗?玉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若是说,未免太没情 趣了,门前一抛,说去洗个澡待会儿见?若说不是,只是带她游览崎城,那一直 牵着她的手又是什么用意呢?穹宇对待苏苏姑娘也是这样吗? 玉草一边烦恼,一边环顾四周可以放竹篮子的地方,却见到身旁的女子。 “阳婷!”玉草惊喜地指着她,高兴得双手握住她的手,不断上下摇晃,跳 呀跳的。 “真的好巧。”阳婷的脸色有些僵硬。 “你不是说要回去了……”玉草话还没说完,手却意外被阳婷用力反手一扣, 顿时,一把匕首已抵在她的后颈。 “啊——”玉草忍不住惊喘一声。 “不许出声,跟着我慢慢移动。”阳婷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道。怎么回事?感 受到颈后那冰冷的尖端,阳婷是认真的威肋她,玉草脑海轰然作响,阳婷为什么 要这样对待她?她不明白,可是那股杀意是真真切切的,她可以感受得出来,这 出乎意料的情势令她毛骨悚然。 寒毛一根根竖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陷身在一场恶梦里,是这么不真实,却 又这么恐怖!她惊惧地直视前方完全没感受到任何异样的女子们,大家脱衣的脱 衣,下水的下水,温泉白潆潆的蒸气氤氲眼前。 玉草缓缓地跟着身后的阳婷一步步后退,每一步都极其艰难,她几乎是被阳 婷硬押着后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死吗?漫天袭来的恐惧让她快要崩溃, 喉咙干干涩涩地发不出声,连口水也咽不下去。 往后步伐一个踉跄,玉草差点摔倒,却被阳婷用膝盖抵住,“不要耍花样!” 阳婷沉声警告。 匕首的尖端毫不留情地刺入玉草的肌肤,那个感觉不是痛,而是透骨的湿湿 黏黏的冰凉,冷汗顺着玉草的额发滴落,全身紧绷到再多一分压力就会应声碎裂。 她们终于来到门外,阳婷把玉草搂在臂弯中,好像她们是情感很好的姐姐淘 一般,没有引起任何注意把她架到柳树叶里,躲在柳汤门口的墙角。 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玉草只听到自己紊乱急促的心跳声,显得异常的巨大 空洞,这场恶梦没有醒,她极度不安地等待自己的死亡来临。 不知躲了多久,夜色袭罩大地,黑暗里只剩柳汤门上的灯火,樊穹宇也走了 出来,站在门前等待玉草。 樊穹宇的侧脸在黑暗中隐隐可看到一丝愉悦的神情,他姿势闲适地站在门口, 衣袂飘然若仙。 遥望着停立门口等待的樊穹宇,玉草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流下她的下颚,滴 进她的衣领,是不是就此永别了?再也……再也见不到他了?好害怕……怕死了 ……好难过……她会死在这里了! 又过了一会儿,樊穹宇觉得颇不对劲,似乎男池女池的人都走光了,莫非玉 草泡玉草泡太久真的昏倒在里头?樊穹宇转身,心急地正要进入女池—— “御影!”一个女声喝住了樊穹宇的身影。 樊穹宇身子一僵,瞧见柳树旁缓缓出现的身影,柳枝的阴影与灯火的光互相 交错彷如鬼魅,但不会错认的是泪眼迷蒙的玉草,以及肋持玉草的女子。 这一幕宛如一把利斧重劈在樊穹宇心头,当下沉入无底深渊,他可能会失去 玉草……他不容许! “十四年了,我以为不可能了,没想到我终于有可以向你报仇的一天。”阳 婷恨声道,“你还记得我吗?” 樊穹宇不动声色,为了救玉草,他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化成那一抹没有生命 的御影。脸上就像戴了一层玉石打造的面具,没有血气,只是定定地停立在那里, 在月光下有如一尊白玉观音。 阳婷的手略微颤抖,她没有杀过人,但她一定要复仇,樊穹宇的冷静弄得她 极为不安。 “你杀了我父亲炎生,我要你一命偿一命!你现在立刻在我面前自刎,否则, 我会杀了她。”阳婷手中的匕首又往玉草的颈部刺深了一寸,玉草忍不住“唔” 了一声。 “火也是你放的吧?婷公主,你的手法很拙劣。”按捺心头的巨痛,樊穹宇 目光淡漠地瞟向她。 “没有烧死你这恶魔,真的很可惜!”阳婷激动道。 “我记得当年你才五岁。”“对,我才五岁,然后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父王!” 阳婷怒吼道。 “那时炎王正要刺杀皇上,所以我必须杀了炎王。”樊穹宇依旧不带感情地 道。 “可是阳冕也想谋害我父王啊!阳冕算什么皇上?只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 为寇罢了!胜利的人的女儿是公主,失败的人的女儿就沦落为教坊妓女!”阳婷 的声音微颤,那一夜决定了她的命运,金枝玉叶落进尘土里。 樊穹宇的目光略微一黯,一抹痛苦浮现在脸庞,又几不可察觉地迅速消失。 玉草听得痴了,她好心酸,她感受到身后的阳婷深吸了口气,像是要平复情 绪,然后道:“别说那么多了,不想要玉草死掉,你就拔剑自刎吧!我走过地狱 而来,杀了她这件事我说得到做得到!” 樊穹宇的眼光越过玉草肩头,凝视着阳婷,他看得见阳婷眸子里几近疯狂的 神色,接着他的手摸向系在腰间的剑——“不——”玉草忘了颈后的那把匕首, 失声喊道。 电光石火的刹那,一道闪光刺得玉草眯起了眼,不是拔了剑,反而隐隐约约 像看到了月光下有银色的丝线闪过,“啊!”只听得见背后一声惨叫,抵在颈后 的匕首哐当声落地。 耳边是一阵咻咻风声,玉草才睁开眼睛,一瞬间她已落在樊穹宇怀里,而樊 穹宇双手手腕上似乎绕着微不可见的丝线,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另一端缠在坐倒 在地上的阳婷手腕上。 “你没事?”樊穹宇的眼里盛满关心和令人心疼的恐惧,他的手臂不自觉地 将玉草箍死紧。 “嗯……”玉草余悸犹存地瞥向阳婷,突然看到阳婷的手腕,不禁惊呼, “她流血了?”这线难道是武器? 如果可以,樊穹宇不想再以御影的身分对任何人出手,尤其这世上他最不想 伤害的人是婷公主! “婷公主,抱歉……”樊穹宇话还没说完,黑夜里就见阳婷反手将匕首往自 己的喉头刺—— “不!”樊穹宇摧心裂肺地吼道,同时收紧手上的银线想要阻止阳婷,但太 迟了,匕首已穿过阳婷的喉头…… 鲜血喷洒而出,有如怵目惊心的红花绽放在阳婷雪白的颈项上,这一刻,樊 穹宇的心头也有些东西跟着崩坏了……阳婷没有说任何话,睁着双眼瘫倒在地, 死了。 被眼前的景象吓到,玉草呆愣住。阳婷……阳婷死了? ……我一个人在崎城工作满寂寞的,能认识你实在太好了。这样看来我还得 叫你一声姐姐,我今年一十九。 那样亲切的阳婷,以及那个充满复仇之火的婷公主……泪水像下雨般纷纷落 下,她忍不住大声地痛哭起来,胸口的悲哀像在将她吞噬,怎么会死了?刚刚还 好好的人,她本来说明天要去花阳楼找她,为什么全变调了? 她蹲下身子哭号,用尽全身力气,哭着哭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后来又 开始不住干呕。 樊穹宇钢铁似的手臂紧紧箍住玉草娇弱的身子,一句话也没说。 他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具被挖空的人偶,夜色里回荡玉草的哀哀哭泣,似乎 连风里也隐含着抹不去的伤痛,玉草的哭声代替了樊穹宇的心,哀切到有如走到 天涯的荒凉尽头。 许久许久,他松开玉草,走向阳婷的尸体,轻轻地将她溅满鲜血的身子打横 抱起,“走吧,玉草,我们去衙门一趟。” * * * 那夜,樊穹宇一直很静默,把尸体交给衙役后,他带着玉草回到樊御府,两 人都没有用膳,樊穹宇直接回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玉草则是泪流个不停。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老霍一家人什么也问不到,只能一脸担心地坐视 他们两人失魂落魄。 中夜,那骇人又悲伤的一幕渐渐褪去,玉草的眼泪流干了,她终于能清醒地 正视阳婷的死,玉草的心在一夜之间似乎成熟许多。 阳婷的痛苦她可以理解,杀了阳婷父亲的穹宇又是如何无奈!错的是那个扭 曲的时代,逼得人要杀人,好悲惨…… 穹宇还好吗?最伤心的人是他吧!玉草想到了穹宇,不由得牵挂,这件事对 他的打击会是多么大!相处的这段时间,她晓得穹宇的本性很温柔,为了国家而 成为杀手对他已是极大的痛苦,阳婷的死他一定会怪罪到自己身上。 这件悲剧不能说是任何人的错,但穹宇的心受得了吗? 她不能再光着嘤嘤哭泣,死去的人走了,对活着的人来说还有很重要的事要 做。 她擦干眼泪,鼓起勇气走出房间,樊穹宇的房间就在隔壁。“穹宇,你还醒 着吗?”玉草轻鼓着樊穹宇的房门,里头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回应,照道理这么 晚应该是睡着了才对,但玉草就是不安心。 “穹宇,我进来罗!”门没有拴,玉草轻轻一推打开了房门,她悄悄地往里 头探去,只见一片黑暗中,床上似乎端坐着一个身影。 “穹宇……”玉草在黑暗中走到床前,樊穹宇一动也不动,她看不清樊穹宇 的脸,但她晓得樊穹宇一定这样坐在床上好几个时辰了。 走近前方,她看到樊穹宇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是阳婷的匕首,玉草不禁骇然 地冲上前去抢匕首,樊穹宇也放开手任她抢走。 “不要做傻事!”玉草怒吼道,她把匕首扔到一旁,“你醒一醒,杀人是不 对的,你也是个人,杀自己也是不对的!你还要继续守护其他人啊!死了不能一 了百了!”她不想哭的,她是要来守护樊穹宇的,但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 来。 她想要伸手摸他安慰他,那个身影多么悲伤!手才靠近他身前,那悲伤便像 透着空气涌到她心上,好难过!她该怎么做才能安慰他? 玉草情不自禁地俯身,用双臂环住樊穹宇的颈项,轻轻将他的头靠拢在自己 身上,就像一个母亲安慰伤心的孩子一般,她闭上眼睛,泪水悄悄滑落,滴在樊 穹宇的后颈。 樊穹宇略微一僵,他很冷、很孤独,玉草好温暖呀,她的泪是滚烫的……他 松懈下来,把头埋进她的胸口,谛听她平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好像宇宙洪 荒最初的胎动。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玉草只是站在樊穹宇身前静静抱着坐在床沿的他,她说 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只是想替他承受他的悲伤,不想再看到他那 么痛苦,一点点也好,她想把他心里那层冰融掉。 终于,樊穹宇低哑地开了口,“我记得她,一直都记得。为了皇上,我不后 悔杀了炎王。” 他还记得那一幕——再差一步,炎王的剑就刺入阳冕的胸口,但樊穹宇已经 先用银丝切入炎王的咽喉—— “啊——”那个五岁的小公主失声尖叫,凄厉的声音久久挥之不去,然后她 放声哭喊:“我恨你!我恨你!你把我爹还来!” 樊穹宇无声地哭了,是的,他知道,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杀了炎王,就像刚刚 他不想杀婷公主,可是为了救玉草,迫不得已的话他还是会杀了婷公主——但如 果可能,他希望婷公主活下来,就像当年他拼命寻找婷公主的下落,他想要她好 好活着,让他赎罪。 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他注定是满手腥血、满身罪孽,骇人的过去要把他 带进黑暗里,他只能成为一抹暗影…… “不要难过。”玉草温温柔柔地拨开樊穹宇遮住眼睛的手,低头亲吻他脸上 的泪水,一个吻又一个吻,咸咸的哀伤她相恢复他舐去。 她的手爬梳着樊穹宇的束发,她把它弄散在掌间,任那乌发放下,她想看最 真实的他。 “请你好好活下去,面对这一切,我会陪在你身边……”玉草的声音哽咽, 为了她最爱最爱的他,她希望他不再悲伤、不再寂寞,她可以把她自己献给他, 填补他心中那冰凉的空洞。 她主动吻上他的唇,模仿他平常做的那样,香舌探进他冰凉的唇里,那里有 被隐藏的温暖,她细细的汲取,与他的温热缠绵,带着温存的爱意,轻轻含住他 的唇瓣,想让它温暖起来。 决堤的悲伤促使樊穹宇渴望玉草的贴近,他掠夺似的开始进攻她甜蜜的唇舌, 狂暴猛烈得如浸透她全身毛孔的暴风雨。 玉草的手攀住他的颈项,轻柔地探进他的衣领,抚摸他平滑灼热的肌肤,随 着热吻而一遍遍抚触,当樊穹宇依恋不舍地停下这个吻,玉草双颊滚烫,微喘吁 吁,她收回搂着樊穹宇的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你……”樊穹宇震惊地看着玉草把衣袍解开,滑落在脚下,透过窗子投射 的淡淡月光,依稀看见她身着碧色肚兜的雪白身影。 “求你!什么都别说!”玉草轻颤着身子,用手指贴住樊穹宇的唇,她是自 愿的,她知道樊穹宇不会爱她,她也知道这么做很傻,但她只是想要抱住他,把 自己的温暖给他。 樊穹宇撼动了,他的理智知道他该煞住自己,因为他想要玉草答应成为他的 妻子时,再让玉草成为他的人,他怕她后悔,满手血腥的他并不值得她这么好的 人来爱!但今夜他很痛苦,他的心很脆弱,罪疚的漩涡威肋地要把他卷进无底洞, 他好爱她、好想紧抱她,他无力拒绝…… 他轻轻吻着玉草贴在他唇上的手指,舔吮着那指尖,一阵震颤透过指尖传到 玉草全身,下一刻,她被搂进他坚实的怀抱里,坐倒在他的膝盖上。 他的怀里是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贴着她,他才觉得再一次有活下来的勇气。 他修长灵巧的指头解开玉草背后的细绳,玉草微微战栗,感受到他粗糙冰凉的手 掌抚过她凝脂般的背脊,摩挲挲爱抚,像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璧玺。 好滑、好温热……他的双手由玉草身后滑向前方,轻轻托住她玲珑坚挺的雪 乳,玉草羞得不能自己,但一股情潮从她身子里涌出,操纵她、摆布她,当他的 唇吻上她的尖端,轻挑慢捻唤醒她所有感官,她忍不住娇吟出声,颤抖地弓起身 子。 她羞怯地用手臂环住樊穹宇的颈项,将自己的身子贴向他。我爱你,这手、 这唇、这身子全部献给你……她的举止无声地不断诉说爱意。 樊穹宇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解开身上的衣袍,直到他与她完全地裸裎相 贴,冰雪的冻原终于和绿野的春日相会,埋藏在最深处说不出口的悲伤,他用舔 吻,他用爱抚,一寸寸传达。 他可以这样在她小巧的耳旁喘息,啮咬她的耳珠让她为他颤抖;他冰冷的手 带着火,抚过她的双峰,点燃她的情焰,让她为他化身为百花绽放的春野,那样 的温柔、热情,低声是娇吟,玉草觉得自己融化为一摊春泥,酥软无力,却紧紧 渴求着不知名的东西…… 樊穹宇探向玉草湿润柔嫩的紧窒,那异样的感觉令她的身子不由得绷紧,那 挑逗地轻触,一波波潮浪般坚实的腿扣住她的腿侧。 他的手指像抚琴一般拨弄她的花蕊,那强烈的冲击让她紧紧攀着他浑身颤抖, 她狂野地摆动,她不住的娇喘让樊穹宇心头涌上一股爱怜,他要她永永远远在他 怀中。 他的欲望已坚挺地抵着她的柔滑,深怕弄痛了她,他竭力压抑让自己缓缓挺 进,即使他已想要得几近疯狂—— 痛楚穿越情欲的迷雾而来,令玉草皱紧了眉心,但当她抬眼看到樊穹宇因情 欲而略显紊乱的神色,那一向冰晶一般的眸子燃起了簇簇的火焰,她知道他在强 忍,于是,玉草挺身迎向他,一般剧痛穿刺而来,她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玉草……”樊穹宇粗嗄地低吟,那柔软温暖的紧窒包容了他的坚挺,那不 可思议的美好让他想纵身驰骋,但他还是勉强煞住自己。 可是玉草不让他再体贴下去,她紧紧拥抱住她,让他深埋入她,她轻声道: “我爱你。” 那句话是个魔咒,樊穹宇禁不住深深地挺进,一次又一次,深入再深入,玉 草克服了起初的刺痛后,也紧攀着他的身子,跟上他的节奏,让那深沉的戳刺结 合,把所有不堪的过去洗刷。 那样原始的韵律彷佛春日狂野不羁的舞蹈,充满漾不开的甜蜜和火热的生命 力,他们同时到达高潮,好像两人不分彼此地碎裂、飞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坠落成轻吻大地的缠绵春雨…… * * * 已是日上三竿,床上的人儿仍紧紧相拥,玉草偎在樊穹宇的胸口,头顶抵着 他的下颚,熟睡的脸蛋红扑扑的,而樊穹宇一只手臂成了玉草的枕头,另一只手 环在她的腰际,她散乱的柔细发丝洒在他的手臂上,他们睡得彷佛成了天造地设 要这样躺在一起一样。 昨夜彷佛让他们尝遍人生的痛苦与喜悦,他们像要不够彼此似的不断缱绻, 好像非得如此才能一遍又一遍确认彼此的存在,他们为彼此而重生,甜蜜酣睡一 如婴儿。 “叩、叩——”敲门声响起。 “穹宇,你没事吧!”老霍在门外叫道。 奇怪,穹宇从来不会这么晚还没起来用膳! “穹宇!”愈想愈担心,老霍的声音叫得可急了。 樊穹宇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怀中拥着玉草,心才又安了下来,一种宁静的幸 福感油然而生,昨日的悲伤并没有被遗忘,但是变得清明,无法再击垮他。 没想到一向只要任何人接近就能立刻醒来的他,竟会睡得如此毫无防备、不 省人事,樊穹宇不禁微微苦笑。 “穹宇!你再不回话我要撞门罗……” “我没事,你先退下。”樊穹宇沉声命令道。他依旧躺在床上,一边好奇地 看着熟睡的玉草。真厉害,完全没有被惊动的样子!他的嘴角扬起宠溺的笑容。 “咦?你在啊!真的不要紧吗?”老霍有些迟疑。 “退下。”樊穹宇懒得再多说什么。 穹宇真的很异常!但为了避免生起他的怒火,老霍只得摸摸鼻子,转身要走, 可是,想想还是再过头来,“穹宇,有件事我有点担心,玉草失踪了,她不在房 里也不在庭院里——” 樊穹宇直接打断他的话,“她在我这里。” “啊?”门外的老霍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这……这……他听错了吗?“滚!” 樊穹宇不客气地道。 “是……慢用啊!”老霍丢下一句话便赶快逃命去。 什么慢用!?生平难得地,樊穹宇的俊脸浮上一抹红潮,他的手指小心翼翼 地触上玉草光裸雪腻的肩头,他不是浪荡子,但也并非禁欲的苦行僧,他曾跟许 多女子发生韵事,可是只有昨晚,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拥抱,他们俩紧紧相拥、 合而为一,他离不开玉草,就像没有她便不能呼吸…… “唔……”玉草的眼睫轻巧地扇了扇,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樊穹宇侧躺着正 对自己的绝美容颜,昨夜的事涌上心头,她略显担心地问:“你还好吗?” 樊穹宇不可思议地皱皱眉,“笨蛋!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弄痛了你 吗?” “嗄?”玉草愣了一下,意识到樊穹宇在问什么,一朵红云爬上她的小脸, “……我该去庭院浇水了!”她急急忙忙要起身,一发现自己没穿半件衣裳,又 为难地死拉着被单盖到下颚。 “怎么了?”樊穹宇带着有趣的目光瞧着她,明知故问。 “你能不能消失一下?”玉草讷讷地请求,昨夜那么暗也就算了,她可没胆 在亮晃晃的房间露出她发育不良的身子,不对,就算她身材很好也是不行。 “这里是我的房间,要说谁该消失的话,那个人也该是你才对。”“我是很 想要消失啊……”可是没衣服啊!玉草百般为难。 像是察觉到玉草的心意,樊穹宇狡黠地拉出一件东西,在她鼻尖晃呀晃。 “你是在找这个吗?” 她的肚兜!一股气当场直冲脑门,樊穹宇的恶劣对玉草而言不啻是一记青天 霹雳,穹宇他……他是这么坏的人吗? “我误上贼船了!”玉草吓得睁大本来就很圆的眼睛。 “我是贼船?”樊穹宇冷哼。 “你不要靠过来呀!”玉草紧拉着被单要远离樊穹宇,但樊穹宇已双手由后 方覆在她柔软的胸脯,让玉草不由惊喘。“你干嘛!?” “帮你穿衣服。”他的声音恢复一贯的冷静,当真拿碧绿色的肚兜罩住她坚 挺的胸脯,帕中方替她系上绳结,但指关节总有意无意触到她的雪背,半挑逗半 捉弄地爱抚。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玉草的雪肤由胸前开始泛红,红潮涌上颈部、粉颊,好像 瑰丽的粉色烧瓷。他替她穿好肚兜后,便由后方紧紧环住她,双臂搁在她的小腹, 下颚抵着她的肩膀。 “玉草……”他在她耳畔轻声呼唤,让玉草好像被催眠了一般。“嗯?”玉 草迷迷糊糊地道。 “不要离开我。”樊穹宇把脸埋在她在颈窝。 玉草为他声音里的脆弱不由得心头一紧—— “叩叩叩!”不识相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浓情蜜意。 “你不是滚了吗?”樊穹宇用比千年寒冰更低温的声音道。“穹宇,圣旨到! 在大厅等你去领旨呢!”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