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潘家的午餐时间,潘友梅意外地出现在潘家的餐桌上,只是浑身散发生人勿 近的讯息。 聪明、会察言睹色的仆人早就能闪多远已闪多远,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餐桌上沉闷的空气像是紧绷的弦似的。 潘友梅扫视餐桌旁的潘友兰和潘友菊,目光最后停滞在潘友竹的脸上,“友 竹,听说你今天早上衣服也没换就出门吃早餐。” 潘友竹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连忙收回。“只是在附近吃个早餐,不需要大费 周章换衣服才出门吧?” 她竟然漠视自己是潘家人的身分?还说得理直气壮? 潘友梅气得咬着牙看着她,“相信一定有人看见你从潘家大门走出去吧?” “就算看见又怎样,至少我身上穿着衣服,不是光着身体出去。”潘友竹神 态自若的说着。 潘友梅受不了她的不以为然! “友竹!”她生气的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那惊人的怒气,震得潘友兰和潘友 菊愕然睁大眼睛。 友竹的态度已经惹恼了大姐。 潘友竹不为所动,悠闲地放下筷子,捏起搁在腿上的餐巾轻拭嘴角,“我吃 饱了。”说着,她推开椅子起身。 潘友梅瞪视潘友竹,竟敢置之不理她的怒气,“友竹。” 潘友竹双手压在餐桌的边缘,“什么事?” “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潘友梅无法置信三妹会以藐视的态度对待她。 “我是不高兴。”潘友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回顶潘友梅,“我不知道你在外 面受了什么气,但是你没必要拿我们出气吧?” “什么”。“潘友梅羞恼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拿你 们出气?“ “不是吗?你敢说自己没在外面受气?”潘友竹索性跟她杠起来。 潘友兰和潘友菊大口猛吸气,看着突然不怕死的潘友竹。 潘友梅哑然无语的坐回椅子上。 今天她确实受了挫折,下了邀请函竟然遭人回绝! 潘友竹见她默不做声,心里顿觉歉疚,“对不起,我的话说得太重?!” “重?”潘友梅抬起充满怨愤的目光瞪着潘友竹,“什么叫重?为了扛起爸 爸留下的事业,这才叫重;试问同样是爸爸的女儿,你们为环球做了多少?” 潘友竹惊骇地倒抽口气,“你以为我们都不愿意帮忙吗?” “帮忙?你们能帮什么忙?友兰一天到晚睡眼惺忪,友菊一心陶醉自己的天 地,你呢?你以为巡视会场就是帮我吗?”潘友梅忿忿不平的将隐藏在心里的委 屈一吐为快。 潘友竹被潘友梅的抱怨,震慑住! 莫非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昨天还为自己能帮环球集团尽点心力而沾沾自喜,听大姐的口气,她这点心 力根本算下上帮忙。 “我们的能力只有这样,我们承认没有你的魄力和精准的眼光;但是只要你 一声令下,我们绝对会全力以赴。”潘友竹马上否定潘友梅的指控,直视那张凝 怒的艳容。 “说的比唱的好听,请问你为环球全力以赴做了什么?”潘友悔坐回椅子上, 嘲讽的冷睨着潘友竹。 潘友竹说不出来。 潘友梅朝她露出冷漠的笑,“你完全说不出来?我对你们的要求并不多,我 只要你们能注意潘家的形象,你呢?竟然完全漠视潘家对外的形象。” 潘友竹讶然的眼睛逐渐瞠大,这样的指控未免太夸张。“只是没换衣服出门 就有损潘家的形象?” “现在外面净是狗仔的天下,你难道就不能严谨自己对外的形象?”潘友梅 凌厉的责备。 她那字字句句就像根针似的刺着潘友竹的心,令她顿时愣住! 原来她们三个姐妹在大姐的眼里只是维持潘家形象的活道具?虽然她的能力 不及大姐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但是她不是维护潘家形象的活道具! 潘友竹大声驳斥:“我不懂什么是对外形象,我只要舒服,让自己的心情不 受拘束。” “你只要舒服、不受拘束?要是被狗仔拍到你邋遢的模样,你要我的脸往哪 儿放?”潘友梅的眼中有着冷冷的轻蔑。 潘友竹顿时恍然大悟地道:“原来说了半天的潘家形象,不是单单潘家的形 象,而是要顾到你潘友悔的形象。” 潘友梅在潘友竹嘲讽的攻击下,漠然地半眯起眼,“随你去说、随你去想!” 潘友竹发出犀利、憎恨的大笑,充满遗憾的眼光看着潘友梅,“告诉你,大 姐,我不会再愚蠢地顾到潘家的形象和你想要的形象!从现在起,我只想为自己 而活,不是为了你,更不是为了维护潘家形象而活。” 大脚一踹,将身后的餐椅踹飞几步远,潘友竹转身大步走上二楼。 突如其来的战事吓坏了潘友兰和潘友菊。 潘友梅则用力地吐口气,懊恼地揉搓两边发胀的太阳穴,或许她不应该将怒 气带回家,但是友竹也不该用藐视的态度对她。 她所面临的懊恼、沮丧、愤怒,全因维护潘家名声和环球的茁壮。 潘友竹气愤不平的用力踹开房间的门,门撞上墙壁发出一声巨响,随即反弹 回来;她大步走入房间,用力地甩上门,又发出一声震天价响的关门声。 所有不满的怒气全发泄在门上。 走到床边,她一屁股用力压坐在床上,胸口随着又急又乱的呼吸狂跳起伏。 “可恶!”满腹的怒气贯穿紧握的粉拳,一拳槌向软绵绵的床垫上,“搞了 半天,我竟然只是一个活道具!” 找不到发泄怨气出口的潘友竹直瞪着前方,咬牙恨恨地咒骂:“潘家的形象、 潘友梅的形象,形象、形象;我就只是为潘家的形象和潘友梅的形象而活吗?” 她忿忿地嗤哼,“只在乎形象足吗?我就偏要背道而驰!” 背道而驰、形象…… 真是伤脑筋!从小到大在父亲严谨的教养下,她从来没有过离经叛道之类的 荒谬想法。 现在她想变坏,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坏起? 潘友竹十分沮丧地随手抓起搁在桌上的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突然电视新 闻出现一则颇耐人寻味的消息—— “根据调查,现在妇女未婚生子有逐渐攀升的现象……” 未婚生子7 一道灵光乍现,这倒不失是个好主意。 可是……到哪里去找播种的人? 她长这么大还没交过男朋友,她和其她姐妹一样,对男朋友都有着畏惧和质 疑的心态;当有男生对她们示好时,她们都会不由自主的揣测他们的动机和用意。 是看上她们的人,还是觊觎潘家的财富? 因此,凡是企图接近她们姐妹的男人,她们都会避而远之。 现在她不想高贵一生,只想做出惊天撼地的事,却没有一个可以帮她的忙。 随便找一个男人,又担心优生学。 不够漂亮,不要! 不够聪明,不要! 不够身高,不要! 倏地,一个影子飘进她的脑际。 这个人……够漂亮。 他有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漆黑的色泽犹如夜色般神秘沉静,教人无法看 透;直挺漂亮的悬胆鼻,薄薄的唇带着诱人的蔷薇色泽,俊美的脸孔透着一抹傲 慢的气质。 至于聪明是否,她相信他绝不笨! 身高,更是超出她的标准。 潘友竹愈想愈是满意,就是他……那个牛郎。 既然他是牛郎,她可以大方的包养他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反正是金钱交易, 事后彼此毫无瓜葛。 这样一来,她不但能气死大姐,又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最重要的 是,她不必担心这个男人的动机和用意。 如此一想,潘友竹决定——包养牛郎。 饭后,汪威伦和白御龙两人坐在客厅里饮茶。 白御龙端起茶杯,“决定什么时候回去?” “不一定。”汪威伦神情悠然的靠着椅背。 “不一定?”白御龙手指捏住杯盖,优雅地滑过茶面,轻轻吹皱茶的水纹, 低啜一口,“听你的口气,有可能在电子展开幕前离开?” “是有这个可能。”汪威伦毫不隐瞒地老实说。 白御龙浅笑,将茶杯放回桌上,“这要是让潘友梅知道,不气得挝心肝才怪!” 实在很难想象,电子展开幕那天不见汪威伦现身的潘友梅,脸上会出现什么 样的表情? “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汪威伦一点都不在意地冷讽。 “她都已经知道你来了台湾,你居然不打算出席她的电子展,这会不会太让 她难堪,下不了台?”白御龙提醒道。 、“还是那句话,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汪威伦挪动了下身子,换一个 姿势:“一开始是她居心不良,不是我故意给她难堪。” “话是不错……” 突地,汪威伦的手机响起一阵美妙的音乐,打断白挪龙的话。 汪威伦歉意地朝白御龙颔首,拿出手机,萤幕显示是陌生的电话号码,犹豫 了下,他打开手机。 “请问哪一位?” 汪威伦刻意不报自己的名字,避免有心人的窥探。 彼端沉静片刻,(嗯、嗯;你是牛郎吗?) 汪威伦一听对方喊出牛郎,即猜出是潘友竹。 除了她会叫他牛郎,相信全世界没人敢这样喊他。 他差点没爆笑出声,隐隐地闷笑,“我是。” (嗯、嗯……你有没有空?我想见你一面。)潘友竹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自 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汪威伦颇感讶异,“你想跟我见面?” 潘友竹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气,(因为我有笔生意要跟你谈。) 有生意要跟他谈? 汪威伦顿觉好笑,强烈的好奇心更是凌驾了一切,“好,说出地点,我马上 跟你见面。” 潘友竹错愕地顿了下,(好,在在在……)她支吾其词,说不出地点。 “这样好了,我们在喜来登的咖啡厅见,好吗?”汪威伦索性帮她订地点。 (不!那里人太多了。)潘友竹一口否决。 “那?!”汪威伦停顿片刻。 (你住的地方。)友竹大胆地说出。 “我住的地方?”汪威伦怔住,他目前是住在饭店,万一曝了光。岂不是为 自己带来麻烦?再说,她还是潘友梅的妹妹。“这样不太妥当,孤男寡女的,你 认为这样好吗?” 潘友竹觉得他的顾忌不无道理,再说条件都没谈妥,她怎么可以只身冒险? (好吧,那就喜来登的咖啡厅见。) “好,我马上到。”汪威伦切断电话,立即起身,抱歉地看着白御龙,“我 现在要赶赴一个约会。” “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将你从我这儿带走?”这通电话引起白御龙的好奇。 “潘友竹。”汪威伦不打算骗白御龙。 “友竹?”白御龙好讶异。 “她说要跟我谈笔交易。”汪威伦哂笑地耸耸肩。 友竹会突然要跟汪威伦谈交易?这事似乎透着蹊跷。 “她知道你是谁?”除了这个可能之外,白御龙实难揣测潘友竹的动机。 “不可能的。”汪威伦露出促狭的浅笑,“她一开口就叫我牛郎,从这里不 难猜出,她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分。” “牛郎?”听到这个称呼,白御龙忍不住芜尔。 面对白御龙的取笑,汪威伦双手往两旁一摊,弯起嘴角道:“所以我现在要 离开。” 白御龙当然不会拦阻他,尤其当他洞悉汪威伦对潘友竹的好感,他更是不会 阻挠。“去吧!” 汪威伦诚挚的说:“谢谢你今日丰盛的招待,改日我再回请你。” “好。”白御龙微笑。 汪威伦优雅地转身,离开了白家。 汪威伦走进喜来登的咖啡厅,快速梭巡咖啡厅里的每一张脸孔,没瞧见那张 熟悉的脸孔,他找了最角落的位子坐下。 服务生走向前,温和地问;“先生要喝什么?” “一杯曼特宁。”说完,汪威伦抬起头,不经意地瞧见咖啡厅门口出现一个 十分奇怪的女人。 那女人头上戴着一顶帽子,一副夸张的墨镜几乎遮去大半的脸,嘴上的口罩 又掩去剩下的半张脸,像极了抢银行的匪徒,她透过墨镜四下张望,随后又低下 头。 那鬼祟的举动不禁让人好奇。 这年头怪人比比皆足。汪威伦轻笑地摇着头。 奇怪的是,那女人竟然走向他这儿,还停在他面前。 “我以为我会比你早到。”不待汪威伦开口请她坐下,女人迳自拉开椅子, 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女人也未免太大胆! 汪威伦不悦地瞪着举止卤莽的女人,“小姐,我在等人。” 闻言,那女人不疾不徐的掀掉头上的帽子,手伸进发丝轻轻撩拨,手肘抵着 桌面,俏皮地压下鼻梁上的大墨镜,一双长而卷的睫毛顽皮地朝他眨呀眨。 “你不是在等我?”潘友竹很快地又将墨镜推回原位,遮住那双迷人俏丽的 眼眸。 汪威伦又好气又好笑地叹口气,“你这是在做什么?” “怕狗仔。”潘友竹莫可奈何地耸耸肩。 “怕狗仔也不需要这样打扮。”汪威伦嘲笑道。 潘友竹不以为然地抬高下巴。 服务生走了过来,潘友竹的打扮也引起服务生的好奇,服务生低头瞅着她, “请问你要喝什么?” 潘友竹立刻装模作样的用力咳了几声,手压在脖颈刻意压低声音道;“不, 我感冒,请给我一杯热开水。” 一句感冒立即奏效,扫去了服务生脸上的疑惑。“好,开水马上来。” 汪威伦瞅着演技精湛的潘友竹,淡然地一笑,“你没去当演员,真是演艺界 的一大损失。” 眼务生很快又出现在他们面前,“先生的咖啡,小姐的热开水。”放下饮料 便转身离开。 汪威伦拿起糖包,慢慢地撕开,将糖倒入咖啡杯里,执起旁边的小汤匙慢慢 搅动。“你说要跟我谈笔生意,是什么生意?”放下汤匙,端起咖啡。 潘友竹身子向前倾,刻意地靠近他,“我想包养你一个月。” “啊!”闻言,汪威伦倒抽口气,握着咖啡杯的手震动了下,杯里的咖啡因 震动而泼出,溅染上他的衣服。 他连忙放下杯子,抓起湿纸巾擦拭沾染了咖啡的衣服,然后用力地吐口气, 抬头看着语出惊人的潘友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我还仔细思考过。”潘友竹没想到他会受到惊吓,跟她所预期 的不一样,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回椅背上。 汪威伦质疑的眼神在她的脸上梭巡了几遍,虽然看不到墨镜后的眼神,但他 感觉得到她的沮丧。“你为什么突然想……包养我?”最后三个字,他极力地压 低声音,近乎耳语。 潘友竹坐直身子,倾向前,“因为我想……”话未竟,声音倏地中断。 她怎能将自己的目的坦白告诉他?会看中他,就因为他是个牛郎,银货两讫 各不相干。 “你想怎样?”汪威伦很想采出她真正的想法。 他感觉得出来,她绝对不是一个会将钱砸在牛郎身上的女孩。 潘友竹故作姿态的靠回椅背上,“我想找个男人做伴,只要一个月,一个月 就好。” “想找个男人做伴?”汪威伦心里暗笑。 想骗他?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的举止已经泄了底。 “你到底肯不肯陪我?”此话一出,她的心像擂鼓般怦怦地乱撞。 还好墨镜和口罩掩饰了发烫的脸,要不然她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她马上 钻进去。 汪威伦勾唇一笑,眼里藏着邪气,“代价多少?” “你开。”潘友竹垂下头,桌面下的双手缓缓收紧。 “这样好了,打你八折,拿个整数两百万。”汪威伦比出两根手指。。 “两百万?”潘友竹心里暗惊一下。 牛郎这么好赚?一个月要两百万?他还说得好听,打她八折? “怎样?想打退堂鼓?”见她的身子颤了一下,汪威伦心忖,她一定被他所 阔出的价码吓到了。 潘友竹透过黑色屏障审视汪威伦,以他的容貌和条件…… “好,两百万就两百万。” 她的话震得汪威伦的下巴差点没贴到桌面上,“你真的要这么做?” “嗯。”既然下定决心,她不打算改变。 汪威伦莫可奈何的强挤出一丝微笑,“好,去你家吗?” 这下他真是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一句戏言竟让她信以为真。 “不,到你家。”她不可能将男人带回家。 “我家?你要到我家住一个月?”汪威伦震惊地看着她。 “对,我已经想好了,我准备告诉家人我要出国一个月,这一个月就到你家。” 闻言,汪威伦心里叫苦,短短一天,要他到哪儿弄出一个家? 潘友竹见他默不做声,“你家还有其它人?” 汪威伦从震惊中回神,勉强微笑回答;“没有,就我一个人。” 潘友竹深吸口气,力持镇定地道;“那好,就这样说定,明天我会告诉你到 哪里接我;至于你的费用,我也会准备好给你,还有这个月住在你家的开销……” “那些都算我的。”汪威伦露出讽刺的笑。 拜托,让他大方一次吧。 见事情已谈妥,潘友竹双手熟稔地将披肩的长发往脑后一绾,一手拿起帽子 往头上一戴,“我先走了。” “好,那我们明天见。”汪威伦深邃的目光一敛,薄唇似笑非笑。 “明天见。”她推开椅子起身,飞快地走出喜来登。 走到大街上,潘友竹依然听得见自己心脏撞击胸口的声音,和他见面的时间 不长,但足以让她心脏病发了。 汪威伦从玻璃窗看着她的身影逐渐隐没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他拿出手机拨 了通电话。 “兄弟,借一问别墅用用吧。”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