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恨夜喾,我恨他,我恨!”云怜薇望着君少娘痴傻的模样,心疼地大嚷。 嫘姒娃专心的开着车,她难得的露出凝重的神情,“我和我在美国纽约的一 个当医生的朋友联络过了,她的医术很好,我们把少娘带过去给她详细的检查一 番,也许她还有恢复的机会。” “如果没有呢?那少娘不就一辈子都要这样度过了?” 嫘姒娃沉下脸色,“如果她真的一辈子都得以这个样子度过,那我绝对饶不 了夜喾。”纵使最开始是她暗中找上夜喾,并为他和君少娘制造见面的机会,但 是那是她以为夜喾是真的能让君少娘幸福的男人,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失策 了,看来,是她太高估夜喾了。 不过,他最好祈祷君少娘不会有事,否则倘若她真的恢复不了,那她绝对会 让夜喾后悔他曾对君少娘做过的任何一件事!他伤害了她最要好的姊妹,她绝对 不会放过他的,绝对! “算我一份,我恨不得能立刻将他除之而后快!”云怜薇握紧拳头,一脸愤 慨地怒道。 “会有让我们对他展开报复的一天的,相信我。”害君少娘变成这个样子, 他死不足惜! “查到她们行踪了吗?”夜喾急切地追问着夜曦。 他摇头,“没人看见她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怎么会……”夜喾失望地颓坐了下来,“她们到底要把她带到哪里去?难 道这辈子我永远都无法再见到少娘了吗?她们就真的如此狠的下心拆散我们?!” 他双手遮着脸,怅然若失地喃喃自语。 “我查过全台湾所有大小的医院诊所,都没有君少娘就医的资料,所以我实 在不晓得她们目前人会在哪。”君少娘身上还有病,他以为云怜薇她们会带她就 医,可惜他猜错了。 蓦地一通电话打来,夜曦接起,在听到对方传来的话后,他大喜,忙对夜喾 宣布这个好消息,“夜喾,找到了,找到了!刚才国际机场里的航警打电话来, 说他们在机场看见了三个女人很像我们所描述的那个样子。” “机场?!她们要出国?”夜喾又燃起一丝的希望,他激动的拉住夜曦的手 急问:“那她们搭乘了哪一班的飞机,准备飞去哪里他们知道吗?” “美国纽约。”“ “立刻帮我订一张机票,我要马上飞过去找她们,马上!”他不经考虑,立 刻对夜曦说道。 “包在我身。”语毕,夜曦迅速地转身离去。 少娘,等我,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了,你一定要耐心的等我! 书映捷彻底地为君少娘的脑子检查过一遍,出来的结果却让她大皱其眉。 “如何?我朋友还有没有救?”嫘姒娃和云怜薇同是一脸紧张地瞅着她直瞧。书 映捷望了她们一眼,脸色有些怪异。 “到底是怎样你快说,不要卖关子。” “君少娘是因为发高烧昏迷醒来后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们点头,“有什么问题吗?”她们连君少娘在台湾住院时的病历表都一并 偷过来给书映婕看,她应该比她们更了解君少娘目前的情况才对。 “可是我觉得很奇怪。”她蹙眉。 “哪里奇怪?” “我给她照了张脑部X 光,可是我看不出她脑子里有出了什么问题,她是曾 发了很高的烧没错,但她的脑子并没有被烧坏,所以她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因为 发烧所造成的,应该有其他原因才对。” “她脑子没问题?!”她们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安静坐在一旁,脸上犹挂着 笑意的君少娘。 “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她的脑子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书映捷再次肯定地道。 “映捷,你会不会看差了眼?还是有什么地方遗漏了?不然少娘她明明是一 副白痴的样子,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而你怎会说她的脑子没出问题?这未免 相差太多了。” “我没有骗你,而且这张X 光片我已经非常详细的看了好几遍,绝对不会有 错,姒娃,你要相信我的专业,况且你若不相信我的能力,你不会大老远的把人 从台湾带到美国来找我诊断不是吗?” 嫘姒娃没有答话。 “再说,君少娘的脑子没出问题是再好不过的事了,难道你们希望她的脑子 真的出了问题?” “当然不。”她们想也没想,第一个反应就是否决她的话。 “所以啦!你们该松了口气才对,毕竟她不是一个真正的白痴,她只是外表 看起来像白痴而巳。” “什么意思?”云怜薇不懂。 “若依照她的情形看来,我猜测,她有可能是自我催眠,或者是逃避现实所 做出来的一些潜意识的希望。”她大胆的假设。 “你的意思是说,少娘她潜意识希望自己是一个白痴?!”嫘姒娃与云怜薇 面面相觑,二人都是一脸的错愕与不信。“这只是我的猜测,事实如何没人知道。” 她可不敢保证她的猜测是对的。 “如果你猜的没错的话,那她为什么会希望自己是一个白痴?试问天底下有 谁会希望自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想的白痴?”云怜薇纳闷极了, “少娘她到底在想什么?” “白痴虽然不好,但白痴也有白痴的优点。”书映婕此言一出,她们立刻朝 她看了过去,“白痴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想,所以她过的很快乐 不是吗?不会想就没有烦恼,一个没有任何烦恼的世界,理所当然只剩快乐。” 嫘姒娃及云怜薇被她的一席话给震的无法言语。 她们不得不承认书映婕的话说的一点都没错,白痴不会思考,所以不会有烦 恼,所以很快乐! 老天! 难道君少娘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才自我催眠成为一个什么都不会想的白痴?! “值得吗?她这样做值得吗?!”云怜薇万万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夜喾真 的把她伤的那么重?伤到她宁愿放弃思考的能力?!” “少娘……她是一个很天真的女孩。”停了半晌,嫘姒娃才缓缓的开口。 “那又如何?” “愈天真的人,他们的心愈脆弱,所以很容易受伤,小孩子就是最典型的例 子,小孩子的活动力很强,生命力很旺,遇到挫折很快就可以爬起,但他们也很 容易受伤,可能小小的一件事就可以让他们哭的死去活来……少娘的性子其实和 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所以她一旦遭受太大的刺激,她就躲在自己的壳内独自舔伤, 更甚的,她可能一蹶不振,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她宁可放弃所有思考的能力,也 不要去面对在她面前让她痛苦万分的事。”她慢慢的分析着君少娘的心态。 书映婕叹了口气,“有些人所能承受压力的空间很大,但有些人却很小,我 想,君少娘就是属于后者的人,因此她选择逃避而不是去面对。” “那我们要用什么方法才有办法让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们不能让她再继 续伤害自己下去。”这是眼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心病需要心药医,你们必须找到她的症结点,然后才能对症下药,不过老 实说,要拉回她的意识是件很吃力的事,我不晓得你们有几成的成功机率。” “换句话说,她有可能好,也有可能就维持这副模样直到她生命终了的那一 天截止。” 书映婕点头。 “我老骂她是一个笨蛋,没想到她真的那么笨……”云怜薇无奈的摇着头, “这个傻瓜,我真的会被她给气死。” 君少娘笑咪咪地看着她们,丝毫不晓得她们正为着她的事而担忧万分。 “心病需要心药医,这不就代表我们必须把夜喾找来?” 云怜薇一听见嫘姒娃的话,立刻厉声的反对,“我不答应,这个男人不可以 再接近少娘半步,我绝不同意。” “可是惟有他,才有可能挽回少娘。” “我相信除了他之外,我们也可以,夜喾只会再度伤害少娘,他的出现对她 只有坏处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我不许那个男人再在我们面前出现,姒娃,如果 你坚决要找他来的话,那就休怪我独自把少娘带走。”她严重的警告她。 “怜薇,你先冷静下来,不要那么冲动。” “我很冷静,姒娃,夜喾对少娘的伤害你也看在眼里,所以你应该可以体会 我为什么会有这个举动,你听我的准没错。” “………”嫘姒娃默然不语,她能了解云怜薇的心情,但,隔绝掉君少娘及 夜喾,这对他们而言,真的是最好的吗? 复杂的眼神移到君少娘脸上,她不得不承认,君少娘这次留给她的难题着实 考倒了她这颗天才脑袋。 因为她无法对哪一个是对君少娘最好、最有利的方法下着定夺,云怜薇的坚 持及意见有她的道理存在,她不能否认她所说的话没错,但,也或许找来夜喾, 对君少娘也有帮助……唉!她现在整个脑袋里荒乱无章,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吧!我家只有我和我弟弟住而已,所以你们干脆先暂时在我家住下, 一来,我可以就近照顾君少娘的病情,二来,你们也可以慢慢地再去讨论该如何 做才是对君少娘最好的,你们觉得我的这个提议如何?” 她们互看了一眼,“这是目前为止,我们所听见最好的建议了。”她们异口 同声地答道。 “既然你们两个都同意,我下班后就带你们回去。”书映婕微笑着。 “映婕,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嫘姒娃对着书映婕感激地道谢着。 “你说什么傻话,我们是朋友,朋友就是互相帮忙用的,说什么谢,你们尽 管安心的在我家住下,我弟弟也在这家医院当医生,他的个性我可以给你们打包 票,他是个十足的正人君子,所以绝对不会骚扰你们,如果他敢对你们乱来,我 一定会狠揍他一顿,更会把他踢回台湾去。” 闻言,嫘姒娃及云怜薇同时露出睽违以久的笑容。 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他才晚了她们一班班机而已,他就完全失去了她们的 消息? 纽约这么大,她们可能会出现在某一个角落,这叫他该如何去找到她们? 夜喾站在人车熙来攘往的马路上,对着一眼望去全是人的纽约市,他忽然觉 得要找到君少娘的机会根本像是在海底捞针。 这对他是一个严重的打击,希望愈渺茫,他的心就愈沉重。 “少娘,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相信我,相信我……” “真是可惜了这么美的女人。”书映婕的双胞胎弟弟书应侨,下班回到家后 才听说了君少娘的事,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的长相,口中不时的逸出惋惜的叹 气声。 “你为什么要那么想不开?”他忍不住伸手轻拍着君少娘的脸颊,对于她所 下的决定有些微词,“为了一个男人,你却舍弃了这么爱护你的好朋友,你真的 枉费她们这么照顾你。” 君少娘偏着头直盯着他瞧,美丽的眸子眨呀眨的,乍看之下,倒挺可爱的。 “笨女人,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那个男人而已,这世 界还有好多好多美好的事,有很多人求都求不到,你却傻的不晓得要去珍惜,啧! 真让人感到失望。”君少娘轻笑着,一点也不晓得书应侨是在骂她。 书应侨边摇头边感慨地叹着气,“如果你曾到医院去逛一圈,那你就会知道 生命的可贵,你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缺陷,甚至你的外表还 比很多人美丽,其实你比很多人幸运多了,医院里有好多四肢不健全的人,他们 虽然外表残废,但他们的心一点也不残废,他们非常的力争上游,不轻易被现实 给打败,他们的毅力,我相信你看了之后,必会大受感动。” 她煞有其事的频频点着头,像是在附合书应侨的话,但,天才晓得她究竟懂 不懂他话里的涵意。 “你点头是真懂还是假懂?”书应侨失笑地轻点了一下她的头,“不要不懂 还装懂。” 她眨着睫毛,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你说这些她听不懂的。”云怜薇走到他们身边。 他看向她,“你又知道她听不懂了,也许她听的懂。” “如果她听的懂,她现在就会好了。” “怎么说?” “因为她的心很软,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若照平时,让她听见,她一定会 感动的一踏糊涂,甚至还会为那些人哭的淅沥哗啦,可是她现在不只没有,而且 还笑的那么开心,所以她一定没听懂你说的话。”她解释道。 “我刚才说的才一点点,也许还不够有力,等一下我再下点重药,或许她就 会好了。”也一向是乐天派的人,凡事只愿往好的方向想。 云怜薇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真的希望你的话能够救回她……看她变成 这么样子,我和姒娃都不好过,她一天不恢复,我们就一天睡不安稳。” “你们的感情很好?” “我们自小一块长大,福祸共享,我们的感情比一般正常有血缘的亲姊妹都 还来的更深,我们是生命共同体,缺一不可。”忆起小时候的种种情形,再想起 现在的样子,她不禁悲从中来,“当初要是我坚持不让少娘接近夜喾,今天就不 会发生这种事,我真的恨我当初为什么不坚持,我明明知道她们不会有好结局的, 我居然还任由少娘不断的把感情放深,我真是该死!” 在云怜薇说完这番话的同时,君少娘眨眼睛的次数愈来愈少只是他们都没发 觉。 “这不关你的事吧!你不需要这么自责。”书应侨好心地安慰着云怜薇。 “这当然关我的事,是我的不对。” 嫘姒娃站在远方把他们的对话全纳入耳里,她知道其实真正有错的人是她, 最开始要不是她故意透露消息给夜曦,让他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即将在大英博物馆 行窃,他也不会派夜喾到英国去,而且在人山人海的机场内,她若没对君少娘指 出他的身影,那么他们二人就没机会和见面,那么如今这一切的一切就全不会发 生,所以总归一句话,错的人是她。 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基本上,对目前这个情况来说,争谁对谁错已经没任何意义,因为事实既 定,不论是谁对谁错,这个事实都无法改变了不是吗?” “我以为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唤回少娘的意识才对。” 云怜薇点头,“没错。” 远处的嫘姒娃也点头同意书应侨的话。 “所以啦!你就先离开一下,让我再继续对少娘说话吧!也许我真的能挽回 她也说不定。” “好吧!那不打扰你了,你慢慢说,我先到一旁去。” “嗯!”云怜薇离开后,书应侨才把重点又重新放回君少娘的身上,发现她 对着他发呆后,他无奈的撇着唇,“罢了,我就当你真的懂好了,”于是他又继 续把他那套拿出来说下去。 “这世上还有一些人是天生下来就残废的,他们为了活下来,必须比一般正 常人付出更大的代价,他们也必须默默的承受人们对他们歧视的眼光,他们也不 得不承受下来,因为他们一承认自己的失败,那他们将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及力量, 到最后惟有走上死亡,很恐怖对不对?所以和他们比起来,你该非常的庆幸你有 多么幸福,因为你还有两个肯为你到处奔波的挚友,她们不肯放弃任何可以救回 你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幸运的。” 原本散漫空洞无神的眼睛,随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就愈集中起焦距,更甚的, 在里头还逐渐地注入了早消逝不见的清晰。 书应侨自顾自地继续淘淘不绝的说着,一点也没发现她的异状。 一双美眸缓慢地恢复正常,眼眶内也渐渐地蓄满泪水,直到一行清泪无预警 的滑下,书应侨这才终于看见了,他非常诧异地看着她,“君少娘?” 顿了一下,君少娘才轻喃地开了口,“……你说的没错,我很幸运。” “你醒了?!”书应侨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厉害,竟然真的可以把君少娘从她 的心壳内拉了出来,他忙把所有人全唤了过来。 “少娘?”听到声音,云怜薇及嫘姒娃急忙地走了过来,看见已经恢复正常 的君少娘,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好了?!” 君少娘一见到她们,低泣一声,立刻上前拥住她们两个,“对不起,让你们 担心了,对不起。”她哭道。 “别哭了,恢复就好,恢复就好。”云怜薇及嫘姒娃心头的大石终能放下, 二人忍不住也跟着君少娘一起痛哭出声,三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哭了半天。 “以前的我真的是太笨了,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了整个世界,而且我还 害你们两个这么爱我的姊妹担心,我的确笨的可以了。”现在她完全想通了,虽 然这阵子她还是会很难过,但她会比以前更坚强,她知道时间可以冲淡她一切的 悲伤,她一定可以熬过去的。 “你真的想通了?” “能不想通吗?我不能再辜负大家对我的这份心意不是吗?”她边拭着眼泪 边道。 她们点头。 “其实多亏了书应侨对我说了那一番话,要不是他,我可能到现在还执迷不 悟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其实可以听的见每一个人对你说的话?”听见她的话,书应侨感到十分 惊讶。 “……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我只是不想去理,不想去想罢了, 所以才……” “唔!那我不就是你生命中的大贵人?” “你想得到什么报偿?”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她破涕为笑地反问他。 “如果我要你假装是我的未婚妻,你肯不肯答应帮这个忙?”他忽道。 “未婚妻?”她黛眉微蹙。 “因为医院里一堆护士老追着我不放,所以我就想找一个人假装是我的末婚 妻,好让他们对我死了那条心,那我才得以清净,如果是你来假扮,我想效果会 更大,因为你长得很漂亮。” “那有什么问题,包在我身上!”为了报答他,她相信她可以把这个角色演 到最好。 闻言,书应侨大喜,“真的吗?那就太谢谢你了。”哈!他终于可以摆脱那 些女人了,真好。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