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顶额头内心像疑案悬着(2) 说到这儿像段朽木气息奄奄的老家伙焕发出曾经当家的神采。 老家伙挥着手说:联合会的存亡是由方方面面大因素决定的,和你阿男前一阵 在报纸上说两句闲话无关。这大概是解脱了我。他又很高瞻远瞩地打着手势:但现 在联合会是存是亡到了关节眼,像走钢丝一样偏不得倚不得,这种时候小事情决定 大局面。他两手一张:一架平衡的大天平,任何一边加上一个小砝码都会产生决定 性影响。他老脸上浮出微笑,问我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当然明白。签名售书五代艺术家四代是联合会成员,我也在大院土生土长。 联合会协办图书节是它救亡运动的又一个行为艺术。 听说那天不仅市里的头目都出席,还有更上边的领导和海内外嘉宾。联合会要 能博得彩便给它的“存”加了砝码,要是像我阿男这类异己分子再跳出来捣回乱引 得大人物们皱皱眉,联合会存亡的天平就往“亡”字倒了。 我坐在那里低眼沉默,拒绝了吴姨削好的苹果也便拒绝了他们的笼络。 抽烟喝茶不失外交谈判严肃。 我明白我的叫嚣对文化大院存亡从没起过大作用,河水滔滔谁会理你臭小子打 的几个破水漂?我也不信现在到了关节眼摆天平的时候,我的臭喇叭会影响大局。 我原本没有和大院上千号人大锅饭作对的意思,他们吃大锅吃小锅与我何干?我过 去有气说气话但也说的是真话。我不对大院的存亡负责,只对我说的话负责。 扣了我二十多年屎盆的地方没资格要求我添砖加瓦。 阎老家伙最后的结束语一定让不明底细的人感动肺腑,他说:我和你姥爷过去 多年共事,又是看着你长大的。他们说你阿男不好说话,我说我来说。文化大院从 最初一个平房小院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不容易,总不该看着它推土机一推烟消云散。 他一摊双手说:那我们几十年忙来忙去都忙了些什么?他又说他对现在台上的孙武 高勇也很不满意,但是眼下大局为重,咱们都放下个人恩怨共济同舟。 吴姨不失时机插话,阎老家伙坐轮椅也要去签名售书。 我却在内心做了一番刨根亮底的痛斥。你们和我姥爷共的什么事?五十年代你 们举着拳头喊着口号把他戴上帽子赶下农村,你又装模作样说看着我长大,你扒我 母亲田岚皮时又是在做什么?让我背了二十多年杂种名你是罪魁祸首。这些父亲嫌 疑人如此会做事如此会说话真是占了便宜又卖乖卖到九霄云上了。 我杂种阿男不会说话只会沉默。 我脸上写没写穷凶极恶的内心独白全看对方是聪明还是愚蠢。他们把我当正经 人请过来,又在阿囡事上信得过我,这软了我的斗志。我暧昧不清地说了一句:我 没想和谁过不去。阎老家伙如释重负一拍沙发扶手仰声笑道:我说阿男是识大体顾 大局的。 我一下有了被捆绑的感觉。 另一位父亲嫌疑人龙向光戴着黑边眼镜半官僚半学究地进来了。 阎老家伙招手说:我和阿男谈了,年轻人很通情达理。龙向光也一派见解地说 道:你对他们个别人有意见,不该针对整个联合会。 孙悟空大闹天宫被捆在斩妖台上了,现在全看他头硬不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