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恶仗要打前途未卜 罗成坐下了,神色和口气都很重地说:“办案不是我能管的事,我只能尽可能 推动一下。一个螺丝紧不动了,就放下去,紧其他螺丝。现在天州市一些人忙着招 架万汉山一案对他们的压力,我在其他几个方面推动工作阻力就小一些,叫做打得 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往下有几个恶仗要打。前途未卜。”叶眉听出罗成的话事关 重大。她思索着看了看罗成:“要不要我去省委找夏书记谈谈?” 罗成说:“那不好,只会把事情搞得复杂化。” 叶眉说:“你对别人威胁大,你自己的危险就大。干脆胜利了,也就安全了。” 罗成眯起眼把事情的严重性想了一会儿:“我想不了那么多。” 叶眉说:“从经济学角度讲,你这样干合算吗?” 罗成说:“你是讲天州的经济学,还是讲我罗成个人的经济学?” 叶眉说:“两种都讲。” 罗成说:“从天州的经济学来讲,我这么干能够最有效配置资源,肯定是合算 的。从我个人来讲,我只能这么干。每个人都有点根深蒂固的东西,我就是要做光 荣的事。” 叶眉停了一会儿,看着罗成说:“我听关局长的意思,他对你女儿的安全很不 放心。” 罗成一下不说话了,他手卡着下巴,目光恍惚了好一会儿,抬眼看着叶眉: “你也当心点就是。” 叶眉说:“我没事。” 罗成站起来走了两步,从水果盘里拿出一只香蕉,把皮剥一半,递到叶眉手中 :“你当你是多大的人,你其实也不过是个小女孩。” 叶眉拿着香蕉看着罗成,她被夹在爱护别人和被别人爱护两种感觉之间。 两人彼此在对方目光中读出复杂的意思。 上午十点,市委市政府大院外集中了五六辆大型铲车和推土机。罗成对着电视 采访话筒向全市宣布:“天州市‘拆墙透绿’工程由此开始。所有政府机关大院临 街围墙有条件的一律拆除,透出院内的绿地,与全市居民共享每一块绿地资源。这 道围墙一拆,政府和老百姓距离就更近了。我们要习惯没有围墙屏蔽,敞开面对社 会。” 罗成一声令下,现场指挥挥着红旗,铲车推土机开始拆除市委市政府大院沿街 的围墙及围墙外各种临时建筑。 当天下午,文思奇、洪平安匆匆推门进到罗成办公室。文思奇说:“罗市长, 有个紧急情况向你汇报。” 罗成看着文思奇,等他讲。 文思奇说:“今天下午,我们打算借上午拆墙透绿的声势,开始强行拆除赵平 原的金银城歌厅。十几辆铲车推土机到达现场,却无法实施。公安去了人,也一时 拿不下。” 罗成问:“怎么?” 文思奇说:“赵平原带着百十号人挡在那里,摆出拼命的架势。强行拆除,怕 出事。” 洪平安说:“这个赵平原仗着是曹部长的外甥,平时没人敢惹他。” 罗成赶到正在治理中的污水河畔。后面跟着文思奇和洪平安。现场已经围满了 黑压压一大片旁观的市民和转着警灯的大小十几辆警车。 罗成穿过人群,看见大铲车推土机面对着一道封锁。几十辆大小汽车并排挡在 路上,汽车顶上盘腿坐着百十号人,一个个头上扎着白毛巾。罗成走近,看见歌厅 老板赵平原盘双腿稳稳坐在中间。坐在车顶上的人手与手之间都连环着铁链,一派 视死如归。 关云山也到了。罗成问:“关局长,道理讲过了吗?” 关云山说:“今天现场又讲了几遍。” 罗成问:“他们要不退将强制执行宣布了吗?” 关云山回答:“宣布了。” 罗成说:“道理再讲三遍,不退将强制执行再宣布三遍,他们还阻拦,就按公 安有关条例把他们都抓起来。” (画外音:龙福海确实是大度非凡的。) 上午,龙福海在办公室一边摔摔打打收拾着文件准备去开常委会,一边对马立 凤大气磅礴地大讲特讲。马立凤在一旁为他端着茶杯恭候着。 龙福海把一摞报纸往桌上一撂:“一个万汉山的案子根本就乱不了天州阵势。 这事搁在脸皮嫩点的市委书记头上,确实多少会噎得有一阵气不壮。但我龙福海就 是龙福海,搞政治就不能脸皮这么嫩。你要觉得自己理亏,你就真理亏了。如果你 觉得理不亏气不短,别人察言观色几天,也便真认为你理长气粗了。”他说到这里 一拍桌子,做了个十分威严的手势:“一个人先要镇得住自己,就能镇得住周围一 班人。镇得住一班人,就能镇得住整个局面。万汉山这个包袱我才不扛着,肩一滑 就顺到一边。明白吗?” 马立凤乖乖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