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不着这么一惊一乍 夜晚,天州剧院正在上演天州梆子《打金枝》。叶眉晃了晃记者证,便趟平道 进去了。舞台上正演了个满堂红,龙福海和孙大治一左一右陪着曹部长坐在前几排 正中央。叶眉装模作样走到台前,台上台下拍了几张照。剧场里还有不少记者,她 倒并不惹眼。 曹部长看着台上入了神,龙福海脸上挂着洋洋喜气。放眼看,龙福海把天州一 班人全抬出来了。龚青琏扬着小脸看得神采奕奕。许怀琴稳坐在那里,平时的黄白 脸今天也映上了台上的红光。贾尚文坐在那里也似乎饶有兴致地凑着热闹。魏二猛 也在首长座占着位,他没陪省里的,陪的是天州第一夫人白宝珍。 马立凤则隔着一个人坐在龙福海一旁,龙福海向她吩咐什么,她便挤着座位出 去,过一会儿拿来一摞印制精美的戏曲目录,给首长座发了个遍。 看着龙福海带头鼓掌为台上捧场,真是大开庆功会一样。赵平原也挺虎气坐在 曹部长后面看戏。不知什么人从甬道走过来,向赵平原抬手致意,他便弯下腰挤出 座位匆匆出去了。 叶眉一甩头发跟了过去。 赵平原到了剧院休息室,听六七个人焦急地汇报着什么,他抱着肘横眉立眼听 完,三下两下做了吩咐,众人匆匆走了。 叶眉挡在了他面前。赵平原抬眼说:“你找我?” 叶眉不说话。赵平原抱起双肘看了看叶眉:“我怎么看你有点来者不善?” 叶眉说:“你说你是君子还是小人吧?” 赵平原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君子是小人也都犯不着你呀。” 叶眉说:“堂堂正正说明话就是君子,鬼鬼祟祟说暗话就是小人。” 赵平原拖长声哎了一声:“我说,大记者说话可不要带刺。我这个人还就是明 人不做暗事,你到天州问问,别的没有,这点名声还有。” 叶眉说:“那你散布什么谣言,说省委要调走罗成。” 赵平原觉得有点滑稽地冷笑了:“你这帮衬也帮得太没道理了吧?我说罗成又 没说着你,碍你什么事?话我说了,我传了,你打算把我怎么着?” 叶眉说:“我不能把你怎么着,我就说你散布谣言不地道。” 赵平原抱着双肘往后退了退,把叶眉从头扫到脚:“我散布什么谣言?我这个 人从来不假招,你们等着下文件吧。”又冷笑一声:“那位夏飞也到天州了,你不 会去问问他?” 叶眉一听说夏飞,惊愣了。 叶眉焦急地站在剧院门口,刚刚晴了的天又下开了雨。她没带雨衣,看着夜晚 的瓢泼大雨犹豫了一下。 她冲进大雨发动了摩托。急驰的摩托在夜雨中的街道溅起水浪。她到天州宾馆 急停下。 叶眉急步进了宾馆,急步穿过灯光辉煌的大堂。人们对她湿淋淋的样子都惊诧 着。 她来到房间门口,摁了门铃。夏飞一开门见叶眉水淋淋立在面前愣了:“叶眉, 怎么湿着就来了,下雨天不会不骑摩托打个车,或者让我开车接你?” 叶眉似乎有些疲倦地瞟了夏飞一眼,没说话。 夏飞一边让叶眉进一边稍有歉意地解释:“我这次来有点急,没来得及预先告 你。” 叶眉放下头盔。夏飞从卫生间拿出干毛巾递给她,她随便擦擦湿透的衣服和手 臂,又擦了擦裙裤和腿,便坐下了。 夏飞坐下问:“看你这样,肯定是急事。” 叶眉抖了抖头发,镇静住自己:“是有急事要和你说。” 夏飞说:“要不要拿件我的T 恤给你换上?” 叶眉说:“就这么着吧,先把话说了。” 夏飞探究地看着叶眉。叶眉说:“夏飞,很对不起,一上来还是和你说罗成的 事。” 夏飞思索起脸来,迟疑地点了一下头。叶眉说:“天州有人到处散布,说省委 要下文调罗成走。” 夏飞缓过脸色:“我也这么听说。但我不过问这些,不能告诉你确切消息。” 叶眉一下激烈了:“这是不公正的。”她的声音很高很急促。 夏飞有些惊愕,他看了叶眉一会儿,缓和气氛地说:“我们叶眉什么时候用开 落套的旧术语了?” 叶眉说:“我想告诉你,如果在天州罗成问题上做出错误的判断,对任何一个 领导都是耻辱。” 夏飞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咱们犯不着这么一惊一乍,我不想搅到这个事里 头。我能以人格担保的是,我至今没在老爷子那里说过罗成一句不是。咱们绕开这 个话题好不好?” 叶眉想了想,把急劲去了一半:“告诉你一个情况,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愤 愤不平了。” 夏飞一伸双手:“我听你说。” 叶眉说:“那封寄中央寄省里满天州散发的举报信,其实是龙少伟策划的。” 夏飞倒有些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叶眉说:“我请在公安部的朋友鉴定过,那封举报信和龙少伟公司里打印的有 些材料出自同一部打印机。” 夏飞低眼沉吟:“这确是低劣一些。” 叶眉说:“你过两天就回省里,希望你把这个情况带给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