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他下点毛毛雨 龙福海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听万汉山讲话。 万汉山说:“太子县稳如泰山,龙书记大可放心。”他说着站起来在屋里走动 了两步,手比划着:“方圆不到百里,我这手再短也罩住了。现在我百分之一的水 分也不让他们挤了。”他到窗前往楼下一看:“这焦天良什么时候来了?” 龙福海背着手也站到窗前。万汉山指着一辆正驶出大院的红桑塔纳:“那是焦 天良的车,看来他去过罗成那里了。” 龙福海讽刺地点点头:“你万汉山来东楼,他焦天良去西楼,你们玩得好啊。” 万汉山说:“焦天良还嫌这辆旧桑塔纳出故障不好用,我就偏让他用这辆。红 着点,目标大,到哪儿不用报警了。” 龙福海背着手目光阴沉地看着红色桑塔纳驶出院子:“还真是抓紧开了。”他 转过身一指万汉山:“你让我放心,我现在还真是对你们不放心。” 与市委办公楼相邻的市政府办公楼上,罗成也背着手看着焦天良的红色桑塔纳 开出院子。他转过身问洪平安:“明白我紧螺丝的意思吗?我们平常总说要紧要紧, 就是说需要紧的螺丝。哪个螺丝最重要又最松,就先要紧它。紧它,全局效果最明 显。有些螺丝重要,但不太松动,先紧两下放下,得机会再紧。总之,每一分劲都 要发挥最大效用,最终紧出一个整体压力来,在这个压力下,那些最薄弱的抵抗就 先被压碎。” 洪平安说:“你这是全局推进,局部着手。每一着都花最少的力得最大效果。” 罗成说:“你现在去把魏国叫来。” 洪平安说:“好。” 罗成问:“明白我要紧什么吗?” 洪平安想了一下:“大致明白。” 洪平安去叫人了。罗成独自背着手在办公室踱来踱去。 魏国推门进来了。罗成示意魏国坐。 罗成也坐下了问:“知道我要找你谈什么吗?” 魏国瞪着凸起的眼睛激灵了一下:“是不是谈龙少伟的事?” 罗成坐在那里不置可否。 魏国察颜观色了一下:“那天,那两个浙江房地产商当众提意见,要求平等的 投资竞争环境,涉及的就是龙少伟。人民路、解放路十字路口那一片旧商店,浙江 人想拆迁了做商业大厦,龙少伟也想在那里搞购物中心,撞到一起了。” 罗成说:“听说浙江人已经把手续办好一多半了,咱们有关部门又都推翻收回。” 魏国说:“详情我还不很清楚,我可以去了解。” 罗成只是哼了一声:“这件事你去想办法解决。我今天找你,还不光谈这件具 体事情。” 魏国有些摸不着头脑。 罗成站起来踱了几步,站住:“我们讲廉洁奉公。廉洁就是廉洁,奉公就是工 作。我看干部就看这两条。你没有不同意见吧?” 魏国说:“当然没有不同意见。”同时露出不安神色,掏出烟又塞回口袋。 罗成瞥了他一眼,又背着手慢慢踱起来。他用眼睛余光扫着坐在那里的魏国。 魏国有些底虚地看着罗成高大遮天地在面前踱来踱去。罗成的脚步一下一下沉 缓地敲击着魏国的心。 (画外音:罗成一到天州,就听说这个分管工交财贸的副市长贪得很。他和老 婆两个人敞开前后门,什么钱都敢收。 罗成知道,只要天州大局一澄清,这种到处伸手的人早晚会被揪出来。他现在 紧一紧这颗螺丝,施加一点压力,既是为以后查这些贪脏枉法做点铺垫,也是胁迫 一下魏国,在天州目前的政治格局中放明白点。) 罗成坐下了,看着魏国说:“我的话都是有针对性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魏国实在吃不清底细,只能应和地笑笑:“罗市长说话向来是有针对性的,绝 不放空炮。” 罗成说:“我来天州两个月了,听说了不少民间故事,涉及到我们市委市政府 一些头面人物。什么‘日进一万算开张,日进十万算平常’之类,你听说过吗?” 魏国眨着眼干笑了一下,表明闻所未闻。 罗成说:“对于这样的人和事,你或许心里比我还清楚。”他又双手叉腰站起 来走了两步:“我的意思是,你要和这样的人和事及早划清界限,拉开距离。” 魏国连连点头:“是,是,是。” 罗成说:“我最终还是回到我刚才说的那四个字上:廉洁奉公。我一看一个干 部是否廉洁,二看他工作是否卖劲。你如果廉洁上能过关,就在工作上多下功夫。” 魏国点头哈腰地出了罗成办公室,神色不安地穿过走廊。洪平安与他擦肩而过, 转身看了看魏国的背影,伸手推开了市长办公室门。 洪平安进到罗成办公室:“魏国从你这儿出去脸上不轻松嘛。” 罗成哼了一声:“先给他下点毛毛雨,真解决问题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