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苍蝇瞎撞能撞出什么结果 叶眉坐在夏飞身旁,看着他驾车盘山而下:“夏飞,你没有不高兴吧?”夏飞 潇洒地打着方向盘,车也潇洒地拐着一个个弯:“没有。” 叶眉说:“第一,我确实不愿意让你不高兴。第二,我也不愿意因为我和你的 关系影响罗成。我这个人不爱说假话,你爸爸掌握着罗成的命运呢。” 夏飞不以为然地耸了一下肩:“我不参与这些事。我不会去说罗成好话,也不 会去说他坏话。这你尽可以放心。” 叶眉说:“那就行。” 夏飞说:“不过,并不等于我不说客观的话。” 叶眉转头看夏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飞说:“算了,不谈这个了,再问你一次,你准备不准备回省城?” 叶眉说:“我现在还没有想离开天州,什么时候想了,会预告你。我是个走着 看的人,我也不知道明天什么结果。”他拐过一个弯来看着前方揶揄讽刺地哼了一 声。 叶眉摁响了车上音响,瞟了一眼夏飞:“你这什么意思?” 夏飞摇摇头:“没什么意思。” 叶眉说:“我希望在罗成的事情上,你保证严守中立。” 夏飞探究地看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说:“保证。” 叶眉说:“真的保证?” 夏飞说:“你从来没要求我对你保证过什么,现在倒让我为其他人的事保证什 么。” 叶眉理亏地一笑。 夏飞说:“我还是劝你离开天州。你陷在这里边,就容易不可自拔。世界大得 很,一旦离开天州,你第二天可能就把这里的一切看轻了。” 叶眉说:“我也知道我一离开天州可能很快就把罗成忘掉,可是现在我还不愿 意自拔。” 夏飞停了一会儿说:“听说省里不少领导对罗成很有保留。” 叶眉问:“为什么?” 夏飞说:“这你还不懂?在中国搞政治,不能像罗成这样当出头鸟。” 叶眉说:“我就喜欢当出头鸟。” 夏飞眯着眼漫无边际地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说:“所以,我说你和罗成有合 拍的地方。” 下山走平道了,几辆车相跟着一路急驰。夏飞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了手机。 还是万汉山小院里的办公室。进来一个年轻干部,矮小的个子,戴着一副眼镜。 万汉山正在兴头上,对来人十分不悦:“怎么没通报一声就进来了,叫什么名 字?” 对方回答:“宋小生。” 万汉山又问:“在哪儿任着职?” 对方回答:“在宋家镇当团委书记。” 万汉山看了一眼他提的包:“你来谈什么事?” 宋小生很拘谨地站在那里,有些困难地说:“谈个人发展问题,我跟您联系过 的。” 万汉山雄壮地仰坐在那里,看了看膝盖站不直的年轻人,伸手宽厚地摆了摆, 让年轻人坐下。宋小生很拘谨地将包放在身边,坐下了。 万汉山很家长地问:“你今年多大年纪?” 宋小生扶了扶白花花的眼镜:“三十四。” 万汉山很随便地瞪起眼:“三十四可是一个要命的年龄了。你现在还是股级吧?” 宋小生点点头。 万汉山接着问:“你到镇上多少年了,怎么三十四岁连个副科都不是?” 宋小生冒汗了:“我大学毕业晚两年,到了镇上活动能力又差一些,计生委助 理,农机管理员,水利管理员,什么都干过。没抓住自己发展,把时间耽误了。” 万汉山指点着对方说:“想从政,就要步步高,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你 们年轻人现在二十二三岁大学毕业,到了政府,无论如何六七年之内争取转成股级。 过了三十岁,连股级都不是就玩完了。然后再最多用上两年,一定要升入副科级。 三十二三岁连个副科都不是,也就快没戏了。现在干部年轻化,一般过了三十五岁, 不可能再把你提入乡镇党政领导班子。你当个副乡镇长,就成副科级。你今年三十 四,进不了乡镇班子成副科级,你这辈子仕途就算完了。” 宋小生扶着汗滑的眼镜擦着额头的汗:“我是觉悟得晚点,早就应该冲刺。” 万汉山指了指旁边坐的黄美娜,有意说粗话:“这是我老婆。不是外人,我就 对你实话直说了。你冲刺得也太晚了点。” 宋小生说:“前两年也冲了几下,没冲到点。” 万汉山挥洒江山地一摆手:“没头苍蝇瞎撞能撞出什么结果?要有关键人物在 关键时刻为你说上关键的话。要不,你腿跑细了,嘴磨薄了,资也投光了,还是不 解决问题。” 宋小生说:“所以这次下决心要拜到真佛。” 万汉山为年轻人鼓足勇气哈哈大笑了,他指点着对方:“你是糊涂一世,聪明 一时。现在看你这个聪明赶得上赶不上。我要是说话再不解决问题,你就只好认倒 霉了。” 宋小生从布包里拿出有棱有角一个纸包,放到身旁沙发边上。万汉山若有若无 地扫了一眼:“你们宋家镇我知道,已经有一个党委书记、两个副书记,一个镇长、 四个副镇长,对不对?” 宋小生点头:“万书记对下面情况真是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