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而不乱,兵不血刃 她买衣服,他站在一旁发表着意见。她很乐意地听着,低头看看贴在胸前比试 的衣服。我可不懂女人的穿着。他说。她笑了:女人主要是为了男人才打扮的,你 是男人,有发言权。她又买吃的,他说:这我有发言权,但我的口味可能和你不一 样。她说:就按你的口味买。 买了符离集烧鸡,买了里脊肉,买了鱼,买了乌贼鱼蛋,买了面筋,买了鱿鱼, 买了蘑菇,买了青椒、西红柿、黄瓜、茄子,又买了葱姜蒜……李向南双手拎着两 个满满的网兜:你要买多少啊?林虹说:从今天起,我准备自己开伙做饭了。 他知道她已分下房子:“我白帮你提这么多东西?” “嫌累了?今天我请你,你要吃什么?” “吃什么馆子也比不上我亲手擀的面情义重啊?” “我也亲手做顿饭叫你吃。” 一辆“的士”把他们送到了电影厂。他站在她新居的门口左右看着,不敢往里 踏步:是不是要换双拖鞋?她一指门口:换一双吧,拖鞋舒服。 我的脚太脏。 那怕什么?到卫生间里冲冲。 要我帮忙吗?他来到厨房门口。 我自己弄,你到房间里看书吧,听音乐也行,唱片磁带,你自己挑。 他坐在沙发上,踩着厚厚的新地毯,感到舒服温馨,像女人的怀抱。并不是什 么人都能单独坐在这里的,自己有一种受到青睐的优越感。墙上有一张放大的黑白 照片,中学时代的林虹,让他感到亲切。同时也发现:林虹明显比那时大多了。没 有那么晶莹光亮了,当然,比那时成熟妩媚了。 你看什么呢?她系着围裙从厨房过来,问。随着他的目光,她也看到了自己的 照片:我从父母遗物中找到的,喜欢吗? 喜欢。 我这个家怎么样? 挺舒服的。不过,我还是去给你帮厨吧。 你去搬个折叠椅过来,看着我干活。 才一会儿,看见她淘米下了锅,一摁,电饭煲红灯亮了。这边煤气灶点着了, 开始做菜了:你怎么这样利索? 能者不难嘛,哪像你,擀面条还要分堆儿算。 她一边说笑着,一边手底下忙着,麻利而从容。米饭已是焖上了,饭煲已咔的 一声跳成黄灯,盖儿噗嘟嘟地喷着蒸气。鱼已煎好了,放到沙锅里,加上豆腐文火 炖起来。这边又点着了油锅热着油,案板上同时切好了茄子,开始下锅炒:本来想 烧茄子的,怕你嫌油腻,做炒茄子。她说。然后,盖上盖焖一焖,又把肉丝切好, 把洗好的青椒掰成不规则的片。 怎么不用刀切? 用手掰出来的讲究,好吃。 她放下刀,掀开锅盖翻炒着茄子,又盖上盖,把蒜拍碎了,酱油、糖、醋、味 精一调,再掀盖,往里一倒,哗一声,几下翻炒,起锅,一个白瓷盘:你端过去。 她又利索地刷了锅,热上了油。该炒青椒了?是。她把切好的肉丝用姜丝、糖、醋、 蒜、酱油、盐、味精调好,同时油锅便热了。冒烟了。他在一边急道。她笑了:我 知道,你没看油上还有泡沫没下去呢。他一看,果然,油面上有一小片泡沫正在收 缩。非要等泡沫没了才行?他问。对。她说着哗地把肉丝下了锅,起来,油别溅着 你。厨房又充满喷香的油烟。把排风扇开开。她说道。 哎。他过去拉了开关,窗户上的排风扇呜呜旋转起来。 你服从命令听指挥还不错。她一边炒着菜一边笑道。 三大纪律嘛。他到卫生间拧了一条湿毛巾过来,要不要我也给你擦擦汗? 她用手背掠了一下额头的头发,我不用,谁像你,干点活儿忙得满头汗。 他看看她,头上没汗。不由赞叹:你真能干,忙而不乱,兵不血刃。 哪是哪儿啊,兵不血刃也来了。 接着又烧乌贼鱼蛋。再放水做汤。她站在案前,把乒乓球大小的一个个油面筋 里塞上肉馅,放到锅里。把烧鸡撕开放盘。 两个人在圆桌旁坐下了。沙锅鱼,烧鸡,烧乌贼鱼蛋,炒青椒,炒茄子,汤, 咱们是三荤两素,五菜一汤。李向南指点着一桌佳肴赞道。 你洗手了没有?她像训小孩一样。 洗了,你检查。他伸出双手。 黑乎乎的,和没洗一样。 劳动人民就这样。 好了,喝点什么?她打开冰箱,为他斟了一杯橙汁:喝这个吧。 他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