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狗、那自尊(3) 采访调查无疑出现了转机。 一个意外却使话题再次在犬停留。 远远地有一辆豪华吉普停下,有人从车上牵下一条狼犬,大概也是到郊外遛一 遛的意思。这边院子里一条追一条跑出来的藏獒朝那边狼犬吠叫起来。狼犬东张西 望了几下,站在主人一旁也冲这边吠了几声。突然,一条黑獒挣脱饲养员女孩的牵 领一路烟尘朝狼犬狂扑过去。饲养员女孩一边喊一边追,马俊仁也冲那条藏獒大声 吆喝,那边主人见势不好,赶紧将狼犬牵上车,开车跑了。 黑獒不依不饶地站在那里,冲着远去的吉普车狂吠不止。 饲养员女孩跑过去将它牵回来。马俊仁厉害了女孩几句:你是咋牵的?又指着 惹事生非的黑獒训斥一番,吩咐把它牵回养殖场关起来,停遛三天。自知做错事的 女孩脸涨得通红,自知做错事的黑獒也在马俊仁的训斥下舔着舌头低头耷脑。 作者指着牵回院子的黑獒问:这么罚它一下,能记住吗? 马俊仁说:藏獒记性非常好,一罚就能记住。狗要是记吃不记打,那就是一条 赖狗。只有又记吃又记罚,才是好狗。 马俊仁接着告诉我,他担任中国藏獒俱乐部主席后,曾告知会员们,除了要遵 守国家养犬的有关规定外,还要遵守俱乐部有关规定,特别要注意三年之内不能伤 人。藏獒野性大,几千年来在高原放牧用,基本还保留着它原始自然的不少野性。 养藏獒和准备养藏獒的人,一定要注意防范这一点。弄不好,藏獒容易伤人。 作者问:为何是三年之内不要伤人,三年之后呢? 马俊仁说:头三年保证了,就能养成规矩和习惯,以后就都注意了。不强调这 一点,养藏獒还要养出麻烦来。 不远开阔处,养殖场在沙地上碾压出了一圈跑道。一条条领过去的藏獒黑的黄 的,拉着铁链尼龙绳奔跑起来。我和马俊仁一边往那边走,一边谈起了驯狗话题。 马俊仁说:真要驯狗,首先要了解狗性。 作者说:你说说狗性有哪些主要特点? 马俊仁说:第一,狗性忠诚,我讲过,你对它好一分,它对你好一分,甚至好 十分。家穷狗不走,人死狗守坟,说的就是狗品质好。人也一样,一个运动员对国 家对训练队没一点忠心报答,动不动就见异思迁,一出名了就想往国外跑,这样的 人你训练他没多大意思。 作者因势利导:第二呢? 马俊仁说:狗有一大优点,就是争强好胜,有了这个优点,就特别便于训练。 越是争强好胜的狗,越是好狗。运动员也一样,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不能成为好运 动员。选运动员不能光选体格、生理要素、能不能跑,还要特别注意选那些争强好 胜心切的运动员。如果争强好胜心不够,你还要培养鼓励,要不难出成绩。教练争 强好胜心不强也难成好教练。 作者知道马俊仁没有一二三四的习惯,讲话常常是兴之所至信马由缰,这时便 立刻跟上话:第三呢? 马俊仁正想冲那边遛狗的吆喝什么,这时回了回神接着说:第三,就是犬各方 面素质好。那些被人当宠物宠得有点退化的犬不说,只要是像模像样的犬,大多数 都聪明,理解力强,记忆力强,敏感,嗅觉、听觉都比人强几十倍、上百倍。所以, 犬特别好驯,它学习能力强。训运动员也一样,你不能光看他能跑、肺呼量大、跑 完心肺恢复能力强,还要看他领会能力、学习能力怎么样。领会能力强的人,你指 导他,他进步就快。 作者发现马俊仁在总结犬特点时连带上了人,很有意思。 这里已经讲到运动员的全面素质。 我又问:往下第四呢? 马俊仁说:真正好犬,比如藏獒,很凶猛,还吃苦耐劳。藏獒在高原上经常能 几天不吃不喝,冰天雪地转移草场,耐力好。一个好运动员,平时可以腼腼腆腆少 言寡语,可到了运动场上就要吃苦耐劳,跑得凶,跑起来一定不能当羔羊,要当藏 獒。 作者问:第五点呢? 马俊仁说:是犬都有一个缺点,不说缺点也算一个特点,就是嫉妒心强,有点 好虚荣。 作者笑了。 马俊仁说:我给你演示一下。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了沙滩地上碾压出的遛狗跑道。 七八个饲养员女孩一人牵着一条藏獒在跑。马俊仁叫停了一条黄獒,上去搂住它又 摸又拍,獒伸着舌头边舔边摇着尾巴冲他亲热。马俊仁又叫住另一条藏獒,又是一 通爱抚。这条还没被喜爱够的黄獒便冲另一条藏獒也冲马俊仁压低声吠了吠,而后, 抻直了牵它的铁链,插到了马俊仁和那条藏獒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