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从未有过的坚决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正经事儿。你有什么正经事儿?”顾晓鹰把康小娜一下搂 住,疯狂地、像盖钢印一样一下一下在她脸上用力吻着,每个吻都是一个发狠的惊 叹号:“叫你装正经。”康小娜在他野蛮的狂吻中冷静而又坚决地挣扎着:“你别 这样,我今天就是要和你说正经事儿。”顾晓鹰被这种反抗刺激了,他一下把康小 娜娇小的身体抱离地面,紧紧地搂着她,用自己的身体压迫她,揉挤她。康小娜挣 扎着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个耳光。一切激烈的节奏都突然停顿,好像乐队 指挥一个终止的有力手势,疯狂的演奏停止了。顾晓鹰松开了手。他眯着眼,用很 锐利的目光冷冷打量着康小娜,打量着这个今天变得异乎寻常的姑娘。他好像不认 识她了。 “你坐下,我要和你说话。”康小娜在床边坐下,平视着顾晓鹰说道。 康小娜感到着自己的从未有过的坚决。 ……她跟着顾晓鹰穿过门厅往他的房间里走着,像每次踏进这个家一样,她感 到自己在走进一个高贵的门庭。她那在小杂院里长大的身体,对这种高贵气氛有着 极新鲜的感觉。她能觉出脚下地毯的柔软,看到门厅里东芝牌电冰箱和落地电扇的 现代光彩,耳边还余音袅袅地响着门铃动听的叮咚声。特别是那幅她看不懂的大幅 山水画,更使她感到一种神秘的、远在她理解力之上的高雅。她踏进了一个原不属 于她这样一个市民出身的女孩子能踏进的上流家庭。她知道自己跟着一个什么样的 人,顾晓鹰宽宽的脊背就在眼前晃动,他常常露出使她怯惧的凶狠。她也能感到景 立贞在后面打量自己的目光,这位首长夫人并不喜欢自己,这一点她能感觉出来。 但是,她还是要踏进来。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们绝不能把她挡出去了…… “你要说什么?说吧。”顾晓鹰一屁股在藤椅上坐下。狂虐似乎过去了,他声 音阴冷地催促道。 “我……”康小娜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了。 “你不是有正经事儿吗?”顾晓鹰跷起二郎腿说道。 “我想说说……你和我的事儿。” “我和你的事儿?” 康小娜咬着下嘴唇,低下头。 “就想说我今天在你们家院子里遇到的那个搬煤的臭小子?”顾晓鹰讽刺道。 “你别这样说他,他挺好的,他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 “想用这个来吊我胃口?我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哼,倒像你的守护神似的, 一身小市民气。” 康小娜低头用手指使劲搅绕着手绢,小市民这几个字刺痛了她:“我不是想说 这个。” “想说什么说吧。”顾晓鹰双手扶着藤椅扶手,身子滑下去,仰躺着大伸开两 条腿,“我听着呢。” ……顾晓鹰撩开晾衣绳上的一幅被单,看见了康小娜。她大概是要滑跤,一个 满身煤黑的小伙子抓住她的胳膊扶住她。见到顾晓鹰,康小娜马上撸掉小伙子的手, 她的胳膊上留下了黑黑的指印,一时,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康小娜胳膊上的黑指 印上。康小娜一边掏出手绢擦着,一边匆匆对顾晓鹰说:“咱们走吧。”…… 康小娜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咱俩就一直这样下去?” “还要怎么样?” 康小娜很困难地低着头,声音很低地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去登记?” “登记?什么登记?”顾晓鹰明知故问。 “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呢。” “我……已经……有了。” “有什么?”顾晓鹰这次没听懂。 “我已经……三个月没来例假了。”康小娜的声音更低了。 顾晓鹰一下呆了。“你怎么不早说?”过了好一会儿,他问。 康小娜仍旧低着头:“我不想说。” “你想造成既成事实来讹我?”顾晓鹰血红的眼睛里一下冒出火来。 “我一开始也不敢肯定,我过去也不准过。”康小娜说。 “去医院查查吧?” “查过了。” 顾晓鹰愣了一会儿:“那咱们去医院做了它吧,我陪你去。” “我不想做。”康小娜小声说。 “你想拿这个来讹我和你结婚?”顾晓鹰一下跳了起来,想发作,但又克制住 了。他在屋里来回走着,又坐下了,“我对我的行为负责。可咱们就是准备结婚, 也不能这样匆忙。再说,总不能结婚没几个月就生孩子吧?……咱们先去医院做了, 再考虑结婚的事儿,好不好?” 康小娜沉默着。 “你说呢?”顾晓鹰走到康小娜跟前,显得很温存地抚摩着她的头发,又低下 头吻了吻她,“好吗?”这是一个敷衍的、没有真情实意的吻。康小娜能感觉出来。 “不。要做,也是登记了,我才去。”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