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农业政策问题 “这小事可够‘小’的啊。一张嘴就是几个车皮。”顾恒揶揄道,“你们要多 少?一个,两个?”“嗯……”钟建兴他们相互看了一下。“你最多能帮我们搞几 个?” “你们要几个?” “当然……越多越好。” “好大口气。” 几个农民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煤到南方总是好东西,是吧?你们要煤干什么?” “我们搞工厂。” “搞什么厂?” “综合的,铸铁,做铁器,做水泵。” “我不能专门帮你们。你们是顺便的事儿,我也顺便帮帮看。” “老顾,你可得专门帮我们。” “那你们不说真话?你们是专门为这事来的,还是顺便来的?” 几个农民相视而笑:“我们是专为这事来找你的,顺便看看你们全家。” “这就对了。”顾恒仰身自得地笑了。 门铃响了。景立贞放下筷子去开门。随着景立贞的招呼,顾恒省里的省委组织 部副部长董祥光微微点着头出现在饭厅里。他举止稳重迟缓,浮着谦逊含混的笑容, 胖胖的,圆头阔脸,浑身透出一团温暖的和气。他是和顾恒一起来北京的。现在, 来找省委书记商量正经事,所以从他笑着劝顾恒慢慢陪客人吃饭和打量满桌农民的 从容态度中,含着一种比这些客人优越得多的自信。果然,顾恒草草扒了两口饭, 放下筷子,让妻子继续陪客人,他同董祥光来到了会客厅。 “怎么样,今天到中组部汇报的结果?”顾恒随便地靠在沙发上,转头看着董 祥光问道。这次来北京开省委书记会,主要是讨论农业政策问题。另外,顾恒打算 调整一下省内几个地区的地委书记,报请中央和中组部批准。 “今天我把省常委的提名及考虑作了初步汇报。顾书记,我觉着,”董祥光皱 起眉沉吟,神情慎重地说,“芦城地区的地委书记人选,我们好像还应该再考虑一 下。” “怎么?” 董祥光又一次皱眉凝思,久久没有下文。 “不好说?” “我的意见在常委会上没提,就是觉着自己当时还没考虑成熟,所以……” “现在成熟了,说也不晚嘛。” “我觉着,”董祥光略停了一下,带着慎重思忖和措词的神情,“周天奎这个 人选不合适。” “那谁更合适,总有比较吧?” “似乎……温怀才更好一些吧。” “为什么温怀才比周天奎合适呢?就实际情况看来,周天奎更能推开局面嘛。” “我主要是考虑到一些更复杂的因素。” “什么复杂因素?” 董祥光又蹙起眉心,微露出难言之意。 “老董,你怎么这样吞吞吐吐?” “顾书记,”董祥光好像一下下定了决心,他抬起眼,“坦率说吧,我很担心 用这种人,对您以后在全省工作埋下不稳定因素。” “为什么?” “周天奎和纪铜鼎关系太深。” 顾恒打量了董祥光一眼,站起来走了几步,在阳台的玻璃门前站住了,注视着 楼下路灯通明的大街。纪铜鼎是原省委书记,虽被免职调走了,但还对省里的政局 施加着某些不该有的幕后影响。这是极让顾恒反感和恼火的。他心中涌起一阵对纪 铜鼎的悻怒。可是,当他背着手转过身,想在房间里踱两步时,又瞥见了墙上的横 幅。难眩以伪。他心中闪动了一下。他站住了,看着董祥光:“你只是因为这一个 原因吗?” “主要是这个原因。”董祥光神态很坦然。 “那次要的原因是什么呢?” “次要?……我还没考虑。” “噢,”顾恒背着手踏着地毯一步一步踱起来,“你个人对他们还有什么看法 吗?” “我个人对他们两人毫无偏见。照理说,周天奎还是我老乡,我应该和他感情 上更近些。” “不光是老乡,你过去还和他共过事,对吧?”顾恒慢慢踱着,看着脚下。 “……是。所以,从个人关系上说,我和周天奎近得多,我应该投他的票。我 主要是考虑顾书记以后全局的工作,所以认为他不一定合适。” “有时候人离得越近,关系可能越不好。你过去在市委和周天奎共事时,关系 曾经很僵,是吧?”顾恒一边踱着步一边问。 “过去是有过一些小冲突。可是,我早不在意那些事情了。” “你为什么提名温怀才,有没有个人的感情原因呢?”顾恒依然慢慢踱着。 “没有。” “一点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