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闹得老婆也离了婚 “嗳,我突然想起来了:顾晓鹰和江岩松那小子关系怎么样?刚才我那话露不 露?别让顾晓鹰给咱们卖了。”鲁鸿依瞟了瞟顾晓鹰的背影,压低声音对马立桥说。 “他俩关系很一般吧。”马立桥想了想说道。 “管他呢,车到山前自有路。到时候咱俩配合着,见机行事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叫上他,”马立桥说,“这家伙心眼挺鬼的。” “人多好办事,我这个人最不怕人多,要是有十个人在一块儿喝酒热闹,我就 能办成十件事儿。……噢,你是不是还记着‘文化大革命’中那事儿呢?” “谁还想那些。” “文化大革命”中顾晓鹰领着人抄过马立桥家。 “咱俩再搞一个小统一战线,啊?”鲁鸿有些恶作剧地压低声音说,然后用较 大的笑声来掩盖,“大统一战线,是三人合伙儿对着江岩松的;小统一战线,是咱 俩合伙儿对着他的。”他用下巴点着顾晓鹰的背影,像是刚议论完一件极有趣的桃 色新闻,放开了嗓门:“啊?是这么回事儿吧?哈哈哈。” “你们说什么呢?”顾晓鹰回过头问。 “暂时对你保密。”鲁鸿嘻嘻哈哈,像是有意逗顾晓鹰。 这样足以消除顾晓鹰的怀疑了。 这个鲁鸿,真够能的。大统一战线,又是小统一战线。好像他和自己亲密无间, 是一体了。谁能和你统一啊?你做生意,大把的票子,飞机来飞机去,住高级宾馆, 吃上等饭馆,我马立桥连飞机都没坐过,这金钱享受,和我有什么关系? 马立桥脑子不快,可并不傻。这年头谁不精啊。他脑子里也在盘算着个人利益。 这些年在外省,自己混得真不怎么样,现在才是三级工,四十多块钱,去年闹得老 婆也离了婚,惨到家了。早就想找找江岩松了。北京市公安局有个副局长好像是他 父亲老部下——还是警卫员、秘书这种老部下,可以托他解决户口转回北京。可怎 么去找江岩松啊?那小子见人假正经,难求。今天鲁鸿要去,是个机会。鲁鸿做的 大买卖,只要江岩松帮上忙,起码还不喂他两三千块?江岩松再板着脸想当官儿吧, 这不担风险就捞大把票子的便宜事儿总不会推开吧?趁着鲁鸿带来的热乎劲儿,求 江岩松办事儿总容易些。再说,老同学一块儿热热闹闹一聚,吃上喝上,情面总不 那么好破吧? 鲁鸿今天为什么一定要拉上自己,这他清楚。还不是因为自己和江岩松在一个 村插过队?鲁鸿利用自己,自己也要利用鲁鸿。这小统一战线内,两个人也是一分 为二,各有各的考虑…… 高级干部学院大院内,江啸的独家小楼,墙上爬满绿荫荫的爬山虎,楼前是葡 萄架、花圃。楼下是大客厅、小会客室、饭厅、厨房等。楼上是江啸及妻子的卧室、 书房;还有儿子江岩松的一套房间。 江岩松正在和妻子席志华商量着鲁鸿来的对策。 鲁鸿上午的电话中已大致说明来意。“他们快到了,你拿定主意没有?还是谨 慎点儿好。”席志华收拾着书柜,回过头对丈夫说。 江岩松正仰躺在一个折叠式的帆布躺椅上,跷着二郎腿,眼睛凝视着天花板, 慢悠悠地抽着烟。那神态简直像个揽括世界的领袖人物。 他只是关着门在这个房间里,在她面前才丢下平日的伪装,这样大模大样放肆 随便。就好像一个穿着紧身盔甲的胖子,盔甲脱去了,原来紧束的肥肉一下子放开 来,耷拉了,变成了一个肥得让你认不出来的人。瞅他这不可一世的样子,像是做 什么重大战略决策,二郎腿时而轻轻地颠一下,手垂着,有板有眼地慢慢弹着烟。 平时夹着尾巴做人憋坏了,每到星期天就这样舒坦一下。 “还是按我刚才定的原则行事。忙,不触犯政策的,可以酌情帮一帮。”江岩 松仍然看着天花板,像是首长下指示一样,慢腾腾地很有权威似地说道。 “那……” “当然,”江岩松摆了下手,不让妻子插话,他还在拖腔拖调地过着大人物的 瘾,“也要尽量少帮。帮多了,就显得不值钱了。是多是少,要掌握分寸。” “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江岩松有些不耐烦,“你不是想说他提的好处费吗? 这还不好办?钱,只要是没什么痕迹的,就可以考虑收下。要不谁帮他的忙?” “你又不摸鲁鸿的底儿,别陷进泥坑里去。”席志华担心地说。 “不了解,可以想办法了解嘛。他那个人没多少城府,江湖习气,套一套就把 他的底套出来了。到时候你看我的。” “马立桥不是跟着一块儿来吗?” “那更是个胆小鬼。到时候见机行事嘛,该瞒着他的,可以避开他和鲁鸿个别 谈。” “我总觉着太冒风险。别一失足成千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