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怀素书,挥毫掣电 “这一杯,算是顾晓鹰敬你的,对不对?”“对。”顾晓鹰端着斟满的酒杯, “你喝他的,不喝我的?” 江岩松苦笑着摇了摇头:“好,我今天是舍命陪君子了。”他又接过酒杯喝干 了。 “这第三杯,算是马立桥敬你的。”鲁鸿又满上了一杯。 “哎呀,我实在是不行了,都上头了。”江岩松揩了揩额头沁出的细汗,推谢 着。他半天喝的酒也没刚才这两大杯多。 “岩松,你够朋友吗?”鲁鸿借着醉意发火了,“人家马立桥救过你的命。我 刚才说他想调回北京,你连个话都没有。现在这杯酒,你喝还是不喝?” “好。”江岩松也站起来了,“立桥,这应该算是我敬你的,你过去救过我,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忘。来,咱俩干一杯。” 马立桥也站了起来,两个人对干了一杯。 “马立桥,先别坐下,江岩松,你也别坐下。”鲁鸿又给他们都斟满了酒。 “立桥,刚才那杯是岩松敬你的,这一杯,你敬他。” “我实在不行了。”江岩松真的感到有点酒劲涌上头了,连忙摆着手。 “不行也得行。马立桥,你想调回北京,我帮不上你,缺钱了,我给你。”鲁 鸿转身拿过撂在沙发上的皮包,拉开拉链,拿出一厚摞票子,“这算是我的一点小 意思。至于户口问题,你现在求求江岩松。” “别这么说……”江岩松不安地说。 “怎么说?”鲁鸿瞪着血红的眼睛吼道,“人家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这半天连 个正经屁都没放。马立桥脸皮薄,你知道他张不开嘴。哼。立桥,他江岩松不记过 去就不记。你现在敬他一杯,当着大伙儿的面给他磕个头,求他一求。听见没有?” 他抓住马立桥的手捏住酒杯硬举起来,“岩松,这一杯你喝不喝?” 席志华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场面。 江岩松举起了酒杯:“立桥,这杯酒还算是我敬你的吧,咱俩再干一杯。你想 调回北京,我一定帮忙,其实,我原打算吃完饭再和你商量这件事儿的,” “你别太为难,鲁鸿是喝醉了酒瞎起哄呢。”马立桥的手还被鲁鸿牢牢地抓住 停在半空,很不安地说道。 “我不是起哄。做人得有人性。懂吗?”鲁鸿仍旧气呼呼地说道。 “鲁鸿说得对。”江岩松自己举杯一饮而尽,“做人得有人性。”他抓过酒瓶, 又咕咚咚满上,“立桥,我没忘记你救过我,没忘记。”他说着一仰脖又喝了个杯 底朝天,两眼开始发直,头也左右微微晃开了,“鲁鸿,来,咱俩再干一杯。”他 再一次抓起酒瓶。 “别喝了。”席志华拉住他的手。 “我要喝。我没忘记过去。来,咱们,为……人性,干一杯。……” 曹力夫感觉自己有点儿醉了,可他并没有忘记留意江啸。江啸饮酒始终很有节 制。曹力夫暗自笑了笑,换了个大杯,倒满汾酒,站起来举到江啸面前:“江兄, 我敬你一杯。” “这么大杯?” “我敬这一杯是对江兄有所求的,你知道我最近刚换了房子,请你写幅中堂, 挂在客厅里。” “我的字还拿得出去?”江啸故做谦虚,但瘦削的脸上却一下绽开压抑不住的 笑容。他喜爱书法,自以为是当今第一流。 “你的字还拿不出去?现在好多书法家的字都不如你。前两天我看了一个书法 展览,那些字比江兄差多了。我不会写字,可会看字。” “那好,这杯酒我喝了。”江啸一下兴致勃发,一切用心深藏都消失了。他站 起来,举杯一饮而尽,“怎么,是过会儿写,还是现在写?” “就现在写吧,你喝着,写着,我们看着,喝着,也算是给喝酒助兴。” “对,古代舞剑可以助酒兴,弄墨也可以助酒兴嘛。好,华茵,去取纸和笔来。” “给我也写一幅,要横幅。”郑重也说。 周昌石、刘尧也争相索要起字幅来。 “你们要字,可都没敬酒呢。”曹力夫环指着他们开玩笑道。 于是,大伙纷纷给江啸敬酒。 “你们是要草书,还是要行书,还是要楷书?”江啸问。 “来草书吧,江兄的草书最有气势。”曹力夫说。 “既然这样,你们这三杯我都干了,草书是要喝酒写的。” “古人说,越喝得多越写得好。”曹力夫捧场道。 “是。唐代大书法家张旭每次酒醉而书,癫狂挥笔,高呼大叫,醒而自视,以 为神异。还有唐朝和尚怀素,也是草书名家,你们看过《国史补》吗?没有?《续 书评》呢?也没有?那里讲:‘释怀素书,挥毫掣电,随手万变,素以狂草得名。 ’他也是酒醉才书的。后人把张旭和怀素并称为‘颠张醉素’。……” 饮酒进入高潮。